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被逼出來的法子
「你們咋就能真扔下我不管，讓他奶掐死我啊……」連守信抱怨道。
「今年的年成好啊！」老莊稼把式們的臉上都透著喜色。
那個時候，他確實是有種被唾棄、被拋棄了的感覺。被連蔓兒叫進來擀皮，回到妻子和孩子們中間，他才覺得暖和了過來、活了過來。
「那、那咱奶要是真上來勁，真把咱爹掐個好歹的，那、那咋辦啊？」小七畢竟年紀還小，就認了真，很擔憂地道。
「就是啊，爹，你可別扔下我們不管。」小七就道。
「我還以為你們不要我了哪，」連守信一邊擀皮，一邊說抱怨道，「蔓兒，你咋讓你奶掐死我啊？有這麼對你爹的嗎？」
連蔓兒暗暗笑了笑，她可不相信連守信當時是裝的。不過，既然連守信這麼說，那她也不妨就順著他說。
「真的。」連守信重重地點頭。真的才怪，那時候他是有那麼……一點不對勁，不過現在被妻兒問起，他只能這樣說。
「是、是嗎？」連守信有些心虛。
這一場雨，雖然讓地里泥濘了起來，但是它保障了剛種下去的種子的出苗率，也讓接下來的耕種更有保障。所謂春雨貴如油，指的就是這個。
連守信接過擀麵杖，站在面板前面開始擀皮。
「我、我咋主持公道啊？」連守信蔫蔫地道，「我不是沒信他奶說的話嗎。……他奶那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要是真敢向著你們說話，那
「也是韭菜餡的餡餅，也有肉。」小七就道。
「這空出來的地，到時候咱就種上大豆。」連守通道。
連蔓兒一家自然也很高興，即便雨水加上汗水，很快地就將他們的肩頭和後背都打濕了。
「……還給上房送點不？」沒動筷子之前，張氏就問連守信。
「吳三哥，咋你在這還有地？」連守信衝著走過來的吳玉貴笑著招呼道。
「爹，你看那是誰，好像朝咱地里來了。」連蔓兒對連守通道。
「是，太是了。」連蔓兒立刻就道，「爹，你看，每次一遇到啥事，我奶要是不佔理，還要硬逼著咱做啥事的時候，我奶不總是拿那些話來拿捏你嗎。然後，你每次都沒辦法。那次我三伯被逼得瘋了一回，我奶就消停了好幾天。以後，要是再遇到這樣的事，爹，你就像今天這樣，你就裝瘋，我奶就拿你沒辦法了。」
「二伯能耍賴。」小七接了張氏的話茬道。
連蔓兒嘻嘻笑著，並不說話。她從連守信手裡接過擀好的皮，舀了餡放在上面，兩隻手忙碌開來。
「知道了。」小七一邊答應著，一邊已經跑遠了。
「可不是。」張氏也是心有餘悸，「孩子他爹，你剛才那樣，把我的心嚇得嘣嘣亂跳。想起她三伯那天的事，我
「哎，來了。」本來有些發愣地站在門口的連守信應聲走進了屋裡。
「嗯。」張氏答應一聲，招呼孩子們上桌吃飯。
「嗯。」連守信鄭重地點頭，他總得活下去，也不能總讓妻兒跟著他受氣。下次，若是周氏再逼迫他，他還真得試試這兩個法子。
連枝兒、連蔓兒和五郎就都低聲地笑了起來。
「真的？」連蔓兒立刻問道。
「爹，你要真能這樣，那我奶以後肯定就不來欺負我們了。」連蔓兒道。只要連守信不受周氏的要挾，周氏就沒那個底氣，敢一次一次地來欺負張氏和她們。
張氏正在揉面劑子，抬手就將擀麵杖遞給連守信。
「不能。」連守通道，聽張氏和幾個孩子這麼一說，他真的開始認真考慮裝瘋這個法子。
「上房晚上吃啥？」
「爹，你這次做得太聰明了。」連蔓兒用略有些誇張的語氣贊道。
「對，就是這樣。」張氏也笑了，又道，「他二伯人家不管他奶說啥，他都能一個耳朵聽，一個耳朵冒，從來不帶走心的。他奶愛說啥說啥，人家還是該幹啥幹啥。你看人家，活得多自在，身體也好。孩子他爹，你也學著
身上淋濕了不要緊，頭卻是要好好保護的。而且，他們家也只有草帽，蓑衣這種東西，雖算不上奢侈品，也並不是每家每戶都有的。
「爹，皮擀的薄點。」連蔓兒笑著道。
轉天，連蔓兒一家就開始種北邊的四十五畝地。
「慢著點，看著點地下，別摔著。」張氏就忙囑咐道。
「要不，以後他奶再這樣，我就讓他奶先掐死我？」連守信想了想，不知道怎麼回事，嘴裏就冒出來這樣一句。
「爹，剛才你讓我奶扯著的時候，臉色可不好看了。可把我娘和我們給嚇壞了。」連蔓兒偷眼瞧著連守信似乎恢復過來了，就又開口道。
一連種了三天，這天連蔓兒她們剛下地，天上就開始下起了小雨。沒人回去躲雨，相反，大家的幹勁更足了，都想趁著下雨，多種上幾畝地。
不過因為手裡的玉米種子珍貴，她們可不敢隨意浪費，撒種子的時候非常的小心。也因為玉米的珍貴，在播種的時候，她們還在兩邊各留出幾條壟的地來，兩端地頭也留出了一段距離。
連守信扭臉抹了把淚，還是他這小兒子最心疼他。
「啊？」連守信吃了一驚，順著連蔓兒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頓時臉上緊張
……
首先種的是玉米。玉米和高粱的種法差不多，都比種花生要簡單。只需要犁杖將壟犁開，然後撒進去玉米種子，在將壟合上就可以了。玉米種子並不像花生種子那樣，要間隔一紮的距離播種，而是隨手撒進去。等出苗的時候，再進行間苗。
「哎。」小七答應了一聲，就從地里往外跑。
既然連守信無法正面與周氏對抗，那麼裝瘋耍賴這一招就不失為上策。
「那就算了。都吃的一樣，還送啥。」連守通道。
大家又笑了一陣。
「爹，我給你道歉。這事是我不對。」看連守信一副很受傷的模樣，連蔓兒忙就笑著道。
小閨女乖巧地道歉，媳婦又這樣，連守信心裏那一點點的疙瘩立時就化解了。其實，他也不是怪連蔓兒說了這句話，只是心裏知道妻兒是在意他的，他就想得到更多的確認。畢竟，剛才那種被拋棄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這是一種防盜的措施，並不是連守信的發明。一般的莊戶人家，在種高粱、糜子這些青稈作物的時候，都會在地頭留出一塊空地種豆子。這樣頗能有效地防止有人偷折高粱或糜子的青稈回去喂牲口。
連守信垂著頭，剛才連老爺子叫走了周氏，連老爺子臨走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看他，而周氏倒是看他了。但周氏的目光，卻讓他渾身發冷。然後，張氏和連蔓兒幾個孩子都回了屋裡，只留他一個在外面。
「小七，回家把草帽拿來。」連守信就讓小七回家去拿草帽。
如果是她們吃的比連老爺子他們吃得好，那自然是要送過去一些。兩家都吃的一樣，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小七，想要啥東西啊，從爹工錢里扣，愛買啥買啥！」連守信感動之餘，很大方地道。
一家人說笑著將韭菜餡餅全包好了，又在鍋里用油煎的香香的，擺上桌來。
連蔓兒很驚喜。
「我看這樣還真行。」張氏被連蔓兒的話啟發了，「孩子他爹，你看他奶對他二伯咋就沒辦法……」
「你也別怪蔓兒，蔓兒不那麼說，還不知道她奶最後要鬧成啥樣哪。」張氏一邊揉著面劑子，一邊說道，「你看你，咱這都分家另過了，在她奶跟前一句話你都不敢說。那事明擺著，是秀兒欺負咱枝兒。她奶胡攪蠻纏的，你就不能給我們娘兒幾個主持個公道？」
雨絲漸漸地細密起來，連蔓兒抬起頭，抹了一把臉。對面的地里，正有幾個人架了犁杖快步地走過來。
「也別當是玩笑話，沒辦法了，這還真就是個辦法。」張氏最後道。
「得了，不就是話趕話那麼一說嗎。」張氏用胳膊肘撞了連守信一下。
「爹，我奶要是掐你，我肯定去救你。」小七立刻星星眼道。
「你們都想得挺遠的。我能有啥事。」連守信見張氏和幾個孩子這樣，忙就道，「我啥事沒有，我那、那就是嚇唬嚇唬他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