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逼反包子
連蔓兒這丫頭，太不好鬥了，她又差點上了這丫頭的當。
事情都擠到了一起，她要保障連秀兒的幸福，而且她也急於確認，這個兒子還是她能拿捏得住的。
雖然和計劃中的不一樣，但是要說的話，她還是一樣要說。
「娘，你這是幹啥？」連守信扶額。攤上這樣的娘，動不動就將不孝、不認親娘這樣的大帽子壓下來，他真的是很無奈。
「老四，你不能喪了良心，你的心咋就這麼狠。」周氏說著話，又哭了起來，哀哀地道，「咱家這日子過得不如以前了，人家看不起咱家。我吃糠咽菜我沒話說，就剩下這一個老閨女，不能把她給耽誤了啊。你許我一個數，這大傢伙兒都知道了，也得誇你個好，你也成全了你妹子，幫了我和你爹，就算是你給我們老的盡孝了……」
連守信這樣，連蔓兒吃了一驚，比她更吃驚的是周氏和連秀兒。
「娘啊，你掐死了我吧！」連守信撲通一聲就跪下了，號啕大哭起來，「我不孝，你掐死我了，我就用這條命報了娘的恩了。娘也不用再看著我生氣了……」
「老四，是把你分出去了，可這房和地，你也得了。我把你生下來，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你長大，娶了媳婦，生了孩子，現如今你啥都有了。我不要求你給我啥，可秀兒的事，你這當哥哥的不能不管。……就說這親事，你和你媳婦都慮慮好了，要給枝兒啥嫁妝了吧？」
「這事一碼是一碼。」
周氏用眼角狠狠地夾了連蔓兒一眼，好在連守信老實，沒有藉著連蔓兒的話題發揮。她這個兒子還是好的，只要她這次及時地將他拉回到自己這邊來。
「娘，你求他幹啥，誰讓你求他了。他那心，早就讓人給帶偏了，早沒咱們了。我啥樣，也用不著他們管我。」連秀兒鼓著嘴，扯了扯周氏的衣袖道。
「娘，你這是想幹啥啊。我們白手起家的，枝兒以後的嫁妝，還不一定能比得上秀兒哪。你老這是著啥急哪。」連守信無奈地道。
而連秀兒的嫁妝，周氏可是攢了好些個年頭的。
這至於的嗎，周氏至於這麼逼迫他嗎？這也不是說，他現在是大財主，而連秀兒一點嫁妝都沒有了。實際的情況，明明是相反的啊。
「你個王八犢子，我跟你好說歹說，你就是一毛不拔啊。你個喪盡天良的，我要不是實在沒法子了，我求你幹啥？你那心就是石頭做的，就認的銀錢親！」周氏指著連守信罵道。
周氏扭頭看了看連秀兒。連秀兒比連枝兒年紀大，輩分高，是連老爺子和她的老閨女，他們這是一大家子的人。連守信和張氏是不久前剛分出去另過的。要說比家庭、比爹娘、比兄弟姐妹，連枝兒哪一樣也比不過連秀兒。可連枝兒這才一開頭
周氏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看著連守信有些發愣。
周氏聽了連蔓兒的話，氣得漲紅了臉。不過她心裏明白，今天是打發不走連蔓兒的。她心中焦躁了起來。最近她已經明顯地感覺到，連守信離她的手掌心越來越遠。尤其是上次種地吃飯的那一回，她氣成那樣，哭成那樣，和連老爺子吵成那樣，可連守信竟然無動於衷。既沒有像她期望的那樣，喊來張氏訓斥，也沒有到她跟前來央告。
「娘，我這一家子才吃飽幾天，你就當我是大財主了？」連守信痛苦得臉都皺了起來，「咱不跟別人家比，咱自家人比，秀兒這些年，啥沒有啊。可枝兒有啥？她娘那是一根簪子也沒剩下能留給她的，我也是一個大子都沒有分出去的……」
周氏說著話，緊盯著連守信的眼睛。
「你別跟我這哭窮，你那些地不是銀錢買的，那房子不是銀錢蓋的，你那鋪子天天嘩嘩地往裡進錢，就讓你給你妹子添點嫁妝，這還難為你了？」周氏惡狠狠地打斷了連守信的話，「我也不讓你現在就給，你給我一句話，許給你妹子一個數！」
「……枝兒的嫁妝，我們還沒慮慮，到時候看情況再說。一家六口，家底子薄，想給辦到時候也得看辦不辦得了。」強壓制住湧上心頭的傷痛，連守信繼續回答周氏的問話。
就
「娘啊……」連守信忙跳了起來，他這個時候想去死的心思都有了。
連守信有些蒙了。他們分家的時候，手裡一文錢都沒有。這也就是一家子不分白天黑夜地干，一家子才得了溫飽，活得像個人了。枝兒的嫁妝，現在完全是個空白，他們這才要著手開始攢，以後還有五郎和小七娶媳婦，還有蔓兒的婚事，哪一樁都是不小的開銷。
「娘這要求不過分吧？你就這一個老妹子，你現在日子過得好了，你還舍不出這點財來？」
連秀兒飛快地移開了視線，不敢和連蔓兒對視。周氏的身子也猛地一震。
這樣的話，在周氏，是向連守信讓步了。
「奶，你有啥正事就說唄，有我聽著正好。」連蔓兒根本就沒有理會周氏說的認不認娘的話，只是淡淡地說道，「奶，你和我爺一起當這個家，我們家，也是我爹和我娘一起當家。我爹管外邊的事，我娘管家裡的事，和爺奶你們一樣。奶你說的肯定是家裡的事，應該跟我娘說才對。我在這，奶你說啥，正好我幫著傳個話啥的。」
「奶，你就說分我們房子和地了，那房子和地很多嗎？是只有我一家有的嗎？我爹和娘這些年，對家裡就啥貢獻都沒有，就該被光身趕出去？你咋不說說，當時是啥情況把我們分出去了哪。」連蔓兒道，「你們怕我娘病死了，怕我們拖累了你們，你們才把我們分出去的！
連蔓兒這話可以說是滴水不夠，不至於讓周氏說連守信當不起家來，而且無論接下來周氏說什麼，連守信和連蔓兒進退都有餘地。
連守信這是拒絕了她的要求，周氏立刻惱羞成怒。
「老四，你別給我來這些虛的。」周氏吸了一口氣，說道，「你們不給枝兒多預備嫁妝，人家就搶著上你家來求親？你這瞞不了我。還是剛才的話，我也不朝你多要。……你給枝兒多少嫁妝，你就給秀兒許下多少來。」
連蔓兒偷偷地翻了個白眼，原來周氏叫來連守信是為了這個。
「娘，我不是說了，枝兒先定親，成親還得往後。嫁妝啥的，我們還沒尋思哪。」連守通道。雖然張氏也和他說了，到時候要盡量給連枝兒陪嫁得厚一些，但是具體要陪嫁什麼，陪嫁多少，兩個人並沒有商量到。這得要看到時候，他們的家境如何。「娘，你和爹分了我們房子和地，沒讓我們光身出去，一家子挨凍受餓，我這心裏……」
作為哥哥，等連秀兒成親的時候，他自然會給添妝，但周氏要求他給自己閨女多少嫁妝，就給連秀兒多少。這個要求，即使對他來說，也過分了。這分明是劫貧濟富！
「老四，你聽聽，你聽聽你閨女說的是啥……」周氏兩眼含著淚，顫抖的手指著連蔓兒，對連守信質問道。那表情和語氣，似乎她才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娘，秀兒的事那可多了，我咋說管不管的？」連守信被周氏盯的頭頂冒汗，
立場要堅定，但堅決避免和周氏吵架。
周氏沒有再繼續糾纏連蔓兒的話，她又拿出帕子擦了擦鼻涕。說得好好的，差一點，就又被連蔓兒給岔到別處去了。而且是非常不利於她要談的話題的別處。
與以往的一味強攻、不講理不同，今天的周氏，知道軟硬兼施了。連蔓兒在一旁看著，心中想道。
「老四，我只跟你說。」周氏盯住連守信，「咱秀兒的事，你管不管？」
她選擇這麼做，也是考慮到連守信的情緒。連守信重感情，如果和周氏撕破了臉，無論結果如何，連守信的心裏都不會自在，而且對大傢伙兒都沒好處。鬧一場，一刀兩斷，說起來是利落了。但在這個年代，又考慮到連守信的特點，這是不實際的，就是真的實行了，在輿論面前，也是兩敗俱傷的。
「老四啊，娘就秀兒這一個老丫頭了，娘就最後這一個念想了。娘求你了，娘給你磕頭啊……」周氏說著話，真的爬起來跪在炕上，就要朝連守信磕頭。
連守信厚道，不肯提起當時她們剛分出去時候的凄涼，但是連蔓兒卻不能不說。連蔓兒看著周氏和連秀兒，她心裏想，是不是如果她不說，她們就只肯記得分了她們些微薄的產業，根本就忘了其他的事。為什麼，她們都不肯輕易提起來，怕傷心難過的事情，始作俑者卻能這樣毫無愧疚地說出來。
連蔓兒的話，也勾起了連守信深埋在心裏的傷痛。他抬手抱住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