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搶奪
「大哥，你這話想糊弄誰啊？」連守義衝著連守仁，又蹺了二郎腿。「你在鎮上那老些年，都是家裡供著，那可真是吃公的放私的。攢下來的私房，就那一所宅子？這誰相信啊，你手裡的銀錢，最起碼還能再買上一所鎮上那樣的宅子！」
連守仁和連守義兄弟兩個，相互揭底，互不相讓。連蔓兒在窗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親情、家人，在利益面前就變得這樣不堪一擊。這真是無比醜陋的一幕。以連守仁和連守義的品性，連蔓兒預想到今天的事情不會愉快，但是這麼快就衝突到這種程度，還是有一些超出了她的預料。
「我的嫁妝放在鎮上，還是你這個秀才老爺帶著人給搶走了。今天這是連家的東西，有我們一份，你就攔著我們不讓我們動？嘿嘿，別人怕你秀才老爺，我可不怕你。」
「那麼老些東西，你們搬不過來，俺來幫你們。」何氏一邊卷著袖子，一邊咧著嘴笑呵呵地跟在了連守義的身後。
連守義直接挑上了連守仁。要挖錢，要爭產，連守禮畢竟太瘦，全霸佔了也沒有多少。連守仁才是最肥的。
「吃啥吃，就你還有心思吃飯。氣也氣飽了，乾脆今天就氣死我們兩個老不死的，你們就省心了。」周氏不分青紅皂白，破口就是一頓大罵。
「老二，你胡說八道！」連守仁急了，指著連守義道。
「這不行。」連守仁立刻就道。
「就是要分家了才罵哪，以後沒這機會了
「這些年，我們爺兒幾個都供了你們爺兒倆了，要分家，你就得把這些年的錢，算上利息，你一文不少地還給我們。要不然，我就去縣衙告你去。大哥，你做的那些個事，可是一件也不經講究啊！」連守義說著話，就威脅上了。
「這可真是現世報，來得快！」
連守義這樣說，屋裡屋外的人都愣住了。
「剛才老爺子說了，各房裡的東西就歸各房的。」連守仁就道。
連蔓兒就沖屋子裡的連守信招手。
「你還想要啥錢，家裡哪還有錢？」周氏立刻就指著連守義罵道，「有的那點，不也都讓你給敗花光了嗎？鎮上的房子，不就都填給了你。你還覥著臉要錢。你個喪良心的東西！」
「總有人送上門去挨罵的。」連蔓兒說著，就往連守信的方向瞥了一眼。
拋去了秀才老爺的斯文外皮，連守仁也完全放開了。一邊在屋裡來回踱步，一邊指著連守義罵。
「住口，畜生，你們兩個畜生，都給我住口！」連老爺子暴喝了一聲，緊接著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先做飯、吃飯，吃完飯再說。」連老爺子就道。
上房東屋，吃過了飯，飯桌還沒來得及收拾下去，連守仁和連守義就又吵起來了。一個要錢，一個說沒錢。
周氏罵了一通，也覺得餓了，就叫了幾個兒媳婦過來做飯。
「爹
「我還沒說哪，老二，何老六上哪去了，咋還沒回來。那件事不是你和他做的局，就是為了黑我那所宅子，再黑家裡的銀錢吧？……準是這麼回事，我還不知道你，油鍋里的錢，你都能撈出來花。」
「娘，我說這錢，不是跟你們二老要。」連守義說著這話，就用眼角往連守仁和連繼祖父子那夾了一夾。「這些年，我和他娘還有幾個孩子，吃糠咽菜，累死累活的，總算把我大哥給供成了一個秀才，還有繼祖，這也眼見著又是一個秀才。」
「大哥，你在鎮上做的那些事，你瞞得了咱爹娘，你可瞞不了我。這還只是鎮上的，後來你們去了縣城，又得了一所宅子。花兒那丫頭可精，那黃的、白的沒少往你們那搬吧？」連守義笑著打量連守仁。
連蔓兒扒著窗框，眯了眯眼，為了爭到更多的錢財，連守義這是什麼都不顧了。
「娘啊，你看看你這幾個孫子，你總得給他們留條活路。」連守義被周氏罵了，一點也不惱，反而苦下一張臉，衝著周氏哀求。
「這我得去，你們別粗手粗腳地把東西給弄壞了。」連守義第一個大步向西屋走去。
「我一個秀才，我用你供？不是借了我的光，你一個土裡刨食的庄稼人，你能有這
「姐，娘叫你吃飯。」小七用口型，向連蔓兒說道。
「二郎、三郎，你們還愣著幹啥，還不搬東西去？」
周氏和連秀兒一邊喂連老爺子喝水，一邊順著連老爺子的後背，好半晌，連老爺子才把這口氣緩過來。
連守仁和連守義起先還不打算停下，直到看見連老爺子咳嗽得快上不來氣了，這才都消了音。
趙秀娥說著話，就衝著二郎怒了努嘴。
連守信只能苦笑。
「大哥，這要分家了，你那黃的、白的，就不給兄弟分點兒？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你幾個侄兒受窮、打光棍兒？」最後這一句話，連守義是衝著連守仁說的。
「你說沒錢，這我們都不信。」趙秀娥坐在炕上，拿牙籤剔了剔牙，脆生生地開口道。「我有個法子，咱現在就把大伯屋裡的箱子、柜子咱都抬過來，打開來，看裏面到底有沒有錢。」
「老二，你這是、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啊你，你胃口不小。你憑啥你跟我要幾百兩銀子。……你是我兒子？……我要是有那幾百兩銀子，我現在能在這？」
這會工
連守義一聽就急了，他那一股人口多，幾個兒子娶媳婦都是大花銷，這麼分他最吃虧，地不夠種，房子不夠住，一文錢沒有，他們怎麼生活？所以，他提到了錢。
不提還好，被小七這樣一說，連蔓兒還真覺得肚子餓了。
「所以你奶才不願意分家，分了家，她還管誰、罵誰去。」張氏道。
「你們別瞞著了，為了把花兒嫁進宋家，咱家可是花了血本了。就連老四的閨女都捨出去了，又是借高利貸啥的，一家人差點沒給逼死。沒我們，花兒能嫁進去？她能不想法子報答我們？」連守義指手畫腳地道，「大哥，我也不朝你多要，你給你一個侄子一百兩銀子，再給我一百兩，咱這賬就兩清？」
連老爺子的意思，是按照連守信當時分出去的舊例，將房子和地都分了。至於別的東西，那就是什麼都沒有。
西廂房裡，一邊吃飯，一邊就能聽見周氏在上房出出進進的罵聲不斷。
「黑心尖的，不知道心疼人，我不說，誰也不想著做飯，這是恨我這老不死的，巴不得把我給餓死了才樂哪。」看著兒媳婦們做飯，周氏又是一陣罵。
咬文嚼字，連守義也許不是連守仁的對手。但是胡攪蠻纏，說歪理、罵村話，連守義卻正和連守仁是個對手。
連守仁被氣著了，說話就也不再咬文嚼字、不端著秀才老爺的派頭了。
這
「這都要分家了，還這麼罵。」張氏低聲道。
兩個越說越僵，將最後一層麵皮也撕掉了，都從座位上站起來，指著對方的鼻子，看樣子再說一會，就要打起來了。
「咋不行？」趙秀娥問。
趙秀娥得意地看了蔣氏一眼，輕輕地吐出一句。
「老二，咱家的錢都在爹和娘手裡，我哪來的黃的、白的，你窮瘋了，見誰都想咬一口？」連守仁這下子可淡定不下去了，立刻反駁連守義道。
說了這麼半天，大多是連守義一個人在上躥下跳。連守禮自來是話少，就是連守仁和連繼祖父子兩個，也一直沒有開口。
古氏和蔣氏正在收拾飯桌，聽了趙秀娥的話，就都變了臉色。
連守信自然是又被炮灰了。
「二叔，你是看著了是咋的，你咋瞎說哪。」連繼祖也發話了。
「逆子，都是逆子。作孽啊、作孽啊。」連老爺子一連聲地道。
「那是說各房的擺設，可沒說你們從公中私吞下的錢財。」趙秀娥冷笑了一聲，說道，「大伯，你也別說那是大伯娘和大嫂子的東西，她們倆進門時帶來的東西都是有數的，箱子里但凡有值錢的，就是你們這些年颳了二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