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互不相讓
「爹，娘。」連守仁見兩個兄弟他都使喚不動，忙就奔到連老爺子和周氏跟前。「你二老看看老二行的這事，在咱自己家裡，就開始打搶了。……我能有啥東西，上次娘不都搜檢過一回了嗎。再有，也就是繼祖和他媳婦的兩件貼己衣裳。這叔公公帶著小叔子們翻嫂子的箱子，這傳出去，咱老連家的臉可往哪擱哎！」
「爹、娘。你們二老說句話。老二這是忤逆不孝啊他。」
「二郎媳婦，你這懷著身子，別到處亂走，咱倆陪咱奶這待著，也省得你出啥事。」蔣氏道。
「大嫂子你好威風啊，我這出去解手，你都不讓。行，我就陪著咱奶坐著。」趙秀娥冷笑著道。
「三哥，這是都分好了？」見連守禮出來倒水，連守信就問道。
趙秀娥用力甩了兩下，沒甩開蔣氏，就抬腳踢，蔣氏挨了一下，手底下暗暗使勁，指甲幾乎掐進了趙秀娥手腕的肉里。
「二郎媳婦，我可是為了你好。咱這一屋子人都看著，真出個好歹的，可是你自己折騰的。」蔣氏道。
「對，對。」何氏和二郎就都附和道。
「大嫂子，你這是想幹啥？」趙秀娥立起眉毛問。
連蔓兒搖頭嘆氣，已經懶得去聽去看了，正打算回西廂房，就聽見大門外馬車聲響。
趙秀娥這個時候就從炕上下來，穿了鞋子往外走。
「咱那時候分家可容易，這回這分家，還不知道吵鬧到啥時候。」回到西廂房，連蔓兒將上房的事情說了，
「那是我的，你給我放下。」連朵兒尖叫著，去搶連芽兒手裡的一隻絹花。
「二郎媳婦，你這是想去幹啥？」蔣氏反問趙秀娥。
趙秀娥和蔣氏對視，一個冷笑，一個面色淡然。
「都給我回來，反了天了都？」連老爺子喊。
「我愛幹啥我就幹啥，你管得著我嗎？」趙秀娥冷哼了一聲，伸手想要推開蔣氏。
「老三、老四，這是我和大哥我們兩家的事，你們別插手。要不，可別怪我不顧兄弟情義，和你們翻臉。」連守義也扭頭朝連守信和連守禮喊了一句。
混亂最後是在連老爺子又抽完一袋旱煙，發了脾氣，帶著連守禮和連守信出面，才平息下來的。
「就光吵吵了。二哥說大哥還有錢，藏花兒那了，要大哥拿錢出來，現在不拿錢，就寫借據。大哥說沒錢。……明天還得接著分。……明天我還想上工哪。」
連守信見連老爺子和周氏此時被大房和二房兩股人圍著，嘆了口氣，就跟連蔓兒一起出來了。
一家人去了鋪子，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上房兩個屋還有東廂房都點著昏黃的燭光，窗戶上人影搖曳。
妯娌兩個都是皮笑肉不笑，走回來，坐在周氏的身邊。
連守仁被趙秀娥搶白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不過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和趙秀娥拌嘴，只是弓著身，站在炕
何氏又指著箱子里的綢緞衣裳、料子給連老爺子和周氏看。
西屋裡已經亂成了一團。上次周氏沒有翻檢的那兩隻箱子，已經被打開，何氏和連守義帶著四郎、六郎和連芽兒正彎著腰在裏面翻檢著，一邊翻檢，一邊往幾個孩子懷中揣著東西。
連守仁、連繼祖和古氏被二郎、三郎兩個張手攔著，根本上不了前，只有連朵兒個子矮，逃過了封鎖，奔到連芽兒跟前。
蔣氏將妞妞放在周氏身邊，站起身，攔住了趙秀娥。
蔣氏卻一把抓住了趙秀娥的手。
連守義翻完了手邊的箱子，又奔別的柜子去了。
連守仁被連守義的無賴相氣了個倒仰，可是連守義家男丁多，動起粗來，他們誰都不是對手。連守仁只能求助別人。
「爹，咱該去幹活了。」連蔓兒趁人不注意，走進東屋，悄聲跟連守信說道。
在東屋裡坐著，可以清楚地聽見西屋裡不斷傳來的翻箱倒櫃、拉扯撕捋，哭聲、罵聲。
連朵兒立刻哇哇地大哭起來。
聽西屋的聲音，必定是連守義他們在翻檢東西的時候順手牽羊，趙秀娥要離開，怕也是要去分一杯羹的，蔣氏當然不會讓她如意。
「大嫂不愧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賢良人。繼祖哥要用一吊錢，求爺爺告奶奶的，逼得咱爺咱奶吃不下、睡不著，大嫂子私房藏了這些銀錢，是個啥打算哪？」趙秀娥就冷笑著道。
……
「你她娘的個笑面虎。」趙秀娥低聲罵了一句。她知道，蔣氏自然聽見了，臉色卻不曾有絲毫的改變，依舊是抓著趙秀娥不放。
「看來也是要歇著了。」張氏道。
果然，都是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當箱櫃被翻檢已經成了必然，蔣氏去西屋攔著，也是無濟於事。留下來，陪著周氏，這樣的做法實在是太聰明了。而且蔣氏還攔住了趙秀娥。
「你還真去翻你大哥的東西？」連老爺子啪地給了連守義一巴掌。
連守義當然不會因此就停下來，一家人一窩蜂似的出了東屋，湧進了西屋。連繼祖在前面攔著，和二郎、三郎兩個拉拉扯扯，也跟進了西屋。連守仁和古氏看著大事不好，也匆忙跑了過去。
「沒見過世面的婆娘，這算啥，快點翻，好的肯定在裏面，把箱子里東西都倒出來翻。」
蔣氏跟在古氏身後，快步走到門口，見古氏意味往前走，沒留意她，她就停住了腳，轉回身來，從炕上抱了妞妞，然後就走到周氏身邊坐了，一邊安撫著被嚇著了的妞妞，一邊小聲說話勸解著周氏。
「老連家，你們家來貴客了！」院門外，有人大聲喊道。
連守義、何氏帶著二郎、三郎要去西屋搬箱櫃，連守仁和連繼祖當然不讓。只是他們父子兩個，完全不是連守義這些人
「大哥，看你說的，多生分啊。」連守義依舊嬉皮笑臉，「這分家分東西，那不就得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嗎。咱這分家歸分家，完事了，咱照樣還是兄弟，那肯定沒假的。」
「爹啊，咱家沒有這樣的人，不能讓老二這麼干，他還當我是他大哥嗎。今天他翻了那箱櫃，我頭上這頂秀才的帽子，我都戴不安穩了！」
連守禮垂著頭，坐在炕沿上，似乎沒聽見他兩個哥哥說的話。
東廂房裡，突然傳出來何氏的一聲尖叫，不過立刻就沒了聲息。
趙秀娥手腕吃疼，她畢竟是小腳，還懷了身孕，手腕被蔣氏制住，就不大能施展出來。二房的人都去了西屋，這屋裡的人……
「老三、老四，你倆還在那干看著，這像個啥？老二這都要做強盜了，還不快過來攔住他們？」連守仁就衝著連守信和連守禮喊道。
「是從我大嫂的箱子里翻出來的吧？」趙秀娥就道。
「你個丫頭片子，啥是你的？這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們的。」四郎在旁邊，一把就將連朵兒推坐在地上。
「爹、娘。」連守義摸了摸臉，也不惱，而是將一個布包放到炕上。布包里，是兩吊銅錢，三四塊銀子，另外還有散放的一堆銅錢。
「分贓不均，希望別打起來。」連蔓兒小聲道。
趙秀娥眼睛四下一掃，就知道，這屋裡的人是不大可能站在她這一邊的。
連蔓兒想了想，就也往西屋來。
何氏突然啊地叫
平常一點做長兄的擔待都沒有，這個時候卻拿出大哥的派頭來命令起兩個兄弟了。
第二天，連蔓兒在鋪子里吃了晌午飯，回到老宅，上房的爭吵還在繼續。
兩家人就又爭吵了起來。
兩個人罵是罵，但卻都坐在炕上沒有動。
「是從箱子夾層里翻出來的，藏得這個仔細哦。」連守義道。
二郎、三郎、連守義、何氏將從西屋幾個箱櫃中翻出來的滿滿兩箱子東西抬進了東屋裡。
「老二，你個混賬東西。你還認我是你大哥不？」連守仁被連守義推了一個趔趄，急得指著連守義道，「你就一點餘地都不留了今天？」
「我白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們拉扯大了，一個個地都喪了良心了。」周氏罵。
連守義劈手就將金鎖片搶過來，塞進了自己的懷裡。
「打搶了，要殺人了呀這是。」古氏也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何氏見金鎖片被搶，頓時撅起了嘴，不過還是聽連守義的話，真的將箱子整個翻過來，將東西都倒在了地上。
「這是幹啥，半夜三更，怪唬人的。」張氏就嚇了一跳道。
……
「大伯，你是念書的人，懂的還挺多的。你還知道臉沒處擱啊？那你當初帶著人翻我的箱子，搶我的嫁妝，你咋就有那個臉了。這個時候想起臉來了，老連家就真有臉，也早讓你給丟盡了，還輪不到我們來丟。」沒等連老爺子和周氏開口說什麼，趙秀娥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