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 吐苦水
連守信本來以為這樣認錯，就能和張氏言歸於好，沒想到，張氏似乎更生氣了，大傢伙兒也都不理他。
「你呀，你是我閨女，你啥樣我還不知道。」李氏就道。
連蔓兒點頭，本來她還想提醒張氏這件事的，現在張氏自己想明白了，安排好了。
「咱自家的事，跟別人說它幹啥。咱都知道她是啥樣的人就行了。」張氏又開始絮棉花，「……她還想跟我親上加親哪，知道她是啥人，我能把我自己的閨女、兒子往那火坑裡推，那還不如在她奶手底下哪。」
「我也想說，就是不知道該咋說。」張氏終於開口道。
「就是這樣。」張氏點頭，「我就怕這樣的人，也特膈應這樣的人。見到她，我恨不得繞著走。」
「這事啊，一會你自己個問你娘吧。」李氏道，「你也知道你娘那個人，就是跟我，她也總報喜不報憂的。我也就單知道，她跟你大姑不大對付。」
連蔓兒點了點頭，她明白了。連蘭兒肯定是過去陰過張氏，給張氏苦頭吃，卻聰明地讓張氏抓不到把柄，讓張氏有苦說不出。
連蔓兒看著張氏。
「也沒吵過架，也沒拌過嘴，說不清楚是咋回事，咱娘也不說。」
「孩子他娘，我知道錯了。他大姑提這事，確實是她……是她不對。我單就覺得我沒答應就行了，沒咋考慮你的心情，這是我不好。」連守信低聲跟張氏道歉。
「咱娘和大姑，她倆人不對付。」連枝兒這樣告訴連蔓兒。
「她也不用罵，也不用打，當著
張氏就擦了擦手，回屋叫上李氏、連枝兒、連蔓兒和張采雲，就往家裡走。五郎和小七也都慌忙背上書包，說了聲要去上學，就跑掉了。
對於這個住在縣城，只在年節才回三十里營子看看連老爺子和周氏的大姑，因為和她們的生活關係不大，所以在連守信家，是很少提及的。而最近，因為她家得了御賜的牌樓，連蘭兒捎信來，說要來給她家賀喜，這個大姑，才算真正地走入連蔓兒的視線中。
「娘，你就想到哪說哪，我們都好好聽著哪。」連蔓兒就道。
「都是做慣了的老人兒，到時候還是按重量算工錢，用不著看著。我讓春柱媳婦做了個工頭，凡事有她替我照看著，我這就更省心了。現在這家裡家外的事多，我也不能總綁在作坊里不是。」張氏就道。
「他大姑這人，那是八面玲瓏啊，誰都說她好。誰要是說她不好，那人當面不說，背地裡就得想，肯定不是他大姑不好，是另外那個人不好。」
「娘，我們當然相信你。不止我們，你對咱村裡別人說，你看她們肯定也是相信你。」連蔓兒就道。
「哦。」連蔓兒不由得有些失望，「姥，那我要問我娘，我娘不得生氣啊？再說了，我看我娘那樣，好像是不太想提似的。」
「他大姑沒罵過我，也沒打過我。可是，對她，我是…
不過，這並沒有解開連蔓兒心中的疑惑。
「哼，算你還有點當爹的樣。」張氏就道，臉上隱隱露出一些笑容。「就這些了？還有哪？」
「提啥呀？」
連蔓兒看著李氏，希望能從她這得到答案。
「蔓兒啊，你得幫幫爹。」連守信頓時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張氏背對著連守信，臉色就緩和了許多。
「哎。」趙氏忙就答應。
「他三伯娘。」張氏將趙氏叫了出來，「他三伯娘，我那院子里有點事，你幫我把這碗刷了吧。」
然後，連蔓兒就發現，每當提起連蘭兒，張氏就不愛說話，表情是鬱郁的。
「我還以為，我說的這麼糊裡糊塗的，你們都不能相信我哪。」張氏道。
李氏手裡絮著棉花，似乎是想了一會，才開了口。
而連蘭兒，雖然連蔓兒對她沒什麼印象。但是，通過她聽到的一些事，可以斷定，這是一個非常聰明，非常會做人的女人。連蔓兒認為，連蘭兒應該和蔣氏比較像。就是不管心裏如何，面子功夫都會做得特別好。
絮了半天的棉花，晌午飯大傢伙兒依舊到鋪子里去吃。
飯桌上，張氏依舊沒答理連守信，一桌子的人，包括趙氏和連葉兒，都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因此都悶頭吃飯。
「就這些？」張氏問。
連蘭兒的手段再陰、再妙，笨人張氏，還是發現了她的壞。那麼別人哪？即便大家都不說，但是心裏面，
「娘，你是不是說，她特別陰啊。」連蔓兒就道。
這樣的人殺傷力確實很大，比如張氏吃了苦頭，卻有苦說不出。與之相比，像周氏那樣什麼都放在臉上的人，甚至就有幾分可愛了。
張氏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沒了，她站起身，剩下一半的碗也不刷了。
「其實吧，我沒跟你說。聽他大姑那麼提，我這心裏，也不大得勁，感覺她那麼說，咱蔓兒都吃虧了。咱蔓兒是啥樣，她家金鎖是啥樣。她就不應當提這個事。」
連蔓兒點頭。
連守信有些抓瞎，看著大家都出了門，只有連蔓兒因為給奶貓大花撓痒痒，落在了後面。
張氏就洗了手上炕，和李氏一起絮棉花。
「剛才我進門，你跟你姥嘮啥來著？」張氏一邊絮棉花，一邊隨口問連蔓兒。
連蔓兒就私下裡問了連枝兒，是怎麼回事。
「有，還有。」連守信見張氏終於答理他了，頓時就是一喜。「你放心，我這次沒答應，以後肯定也不會答應。誰來說，也不行。不只是蔓兒，就是打咱五郎和小七的主意，那也不行。」
正說著話，張氏從外面走了進來。
張氏為什麼和連蘭兒不對付？
「為啥？」連蔓兒有些吃驚。張氏的性格溫和、綿軟，輕易不會和人有什麼衝突。看她是怎麼忍讓周氏和連秀兒的，以及和村人是怎麼來往的，連蔓兒就無法相信張氏會和一個
「咋說哪，我這個人，我不是自己誇自己。……跟啥樣的人，我都能處得來，不帶紅臉的。就他大姑這樣的人，不知道咋回事，我就處不來。」
張氏在連蘭兒眼中，應該是很笨的一個人吧。但是，想要蒙蔽人一次兩次容易，想要一輩子將人蒙蔽住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張氏和連蘭兒不對付，這還是連蔓兒最近才發現的。
也正是因為知道張氏和連蘭兒不對盤，所以，當昨天連蘭兒來了，用那種評估、探尋的眼神看她，又故意向讓金鎖親近她的時候，連蔓兒隱約預感到了什麼，卻並不著急。
「你呀，別啥不好的事，你都憋心裏。」李氏嘆氣道。
「對，就是特別陰。也不知道咋回事，她就是有那本事，明知道是她陰了你，你還說不出她啥不好來。」張氏點頭道。
「殺人不見血，吃人不吐骨頭唄。」連蔓兒就道。形容這樣的人，還有很多說話，比如說面上一盆火、暗裡一把刀什麼的，還有臉上帶笑，手裡捅刀子什麼的。
連枝兒也有些說不清楚。
「娘，有啥不能說的。這屋裡，都是咱自己人。說出來唄，說出來還能痛快痛快。也讓我們明白明白。」連蔓兒就勸張氏。
「你奶和你老姑，她們霸道、不講理啥的，那都在面上。直來直去的。大傢伙兒也都看得明明白白的，娘不怕那樣的。娘就怕你大姑這樣的。」張氏道。
張氏見大家都相信她，站在她這一邊，非
連守信就又有點蒙。
「不就這事，還有啥？」
「……我奶對你那麼霸道、不講理，還有我老姑，說她恩將仇報都說輕了。可你對她們，好像也沒啥，咋就跟我大姑那人就……」
張氏低頭刷碗，雖然沒有抬頭，但卻將連守信的每一個字都聽進了耳朵里去。
「不就是笑面虎！」張采雲出聲道。
周氏竟然被比得可愛了，連蔓兒扶額，然後趕緊搖搖頭，將這個念頭搖出去。
連蔓兒見張氏心情很不錯的樣子，想了想，還是將話問出了口。
張氏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臉色頓時就有些發陰，沉默著沒說話。屋裡誰也不說話，其實大傢伙兒和連蔓兒都是一個想法，因為對比，她們也都特別想知道，為什麼張氏就對連蘭兒不一樣。
尤其是像張氏這樣心地善良的，她本能地就厭惡著這樣的人。
「娘，你咋這麼快就回來了。作坊不用你看著了？」連蔓兒就問。
張氏和連蘭兒又沒什麼利益衝突，以張氏的老好人個性，怎麼會和會做人的連蘭兒不對付哪？
張氏將有苦說不出的苦，吐了出來，心裏頓時鬆快了。
結果也正如她所想，連蘭兒只是略微露出些口風來，就在張氏這裏被堵了。
「笑面虎還有這個不咋地的名聲哪，枝兒她大姑，人緣可維護得不錯。」李氏就道。
連蔓兒由此，心裏存下了疑問。
飯後，連守信終於寸不住，趁著張氏到廚房刷碗的工夫，跟了過去。大家知道，連守信肯定有話要跟張氏說，因此都很有眼色地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