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七十五章 鵝鵝鵝
那叫聲也全然是無辜的。
雞媽媽也終於完成了它的任務，在被張氏好好地犒勞了一頓精飼料之後，就放回到雞窩去了。小雞和小鵝卻還留在了屋裡。
「大花你想幹啥？你個饞貓，蝦皮還不夠你吃的，你看看你這肚子，都吃圓了。那麼多肥耗子，隨便你抓著吃。那邊是咱家的雞，你要敢抓著吃，就剁掉你的爪。」
「我哥應該是三月初二考完。等發榜，還得到處拜會拜會，估計最早得三月初五才能回來。」連蔓兒就道。
「它算是惦記上了。」張氏就笑道，「以後，還得看著點。這小貓知道好歹，不敢真的吃咱自家養的雞。可這貓貪玩，它沒輕沒重的，那小雞仔可經不住它擺弄。」
小七跑了一圈，小鵝還是窮追不捨。小七沒辦法，跳到了枕頭上。
摸完了小雞仔，小七還不滿足。
「嗯。」張氏將針在頭髮里磨了磨，就對著日光納起了鞋底子，「再過兩天，你哥就該回來了吧。」
張氏和連枝兒都坐在炕上，兩個人的中間，有幾團嫩黃色的毛茸茸的糰子在緩緩地蠕動著。
大花趁著娘兒幾個說話，沒人注意它，它就悄沒聲息地從炕上爬起來，壓低了身子往裝小雞的籃子溜了過去。
大花比小七還迫切，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它就跑到了籃子前，一隻毛茸茸的爪子就搭在了籃
小七把大花也帶來了。
「我哥的？」連蔓兒看張氏手裡拿的鞋底子，看樣子應該是五郎的。
「小七，你咋把它給帶過來了。」連蔓兒說了一句小七，就開始點著大花的頭，訓斥大花。
「應該能。都挺壯實的。」張氏說著話，就下了炕，拿了一個籃子來，在裏面鋪了乾草和棉絮，然後將幾隻小雞放進籃子里。
「葉兒家的雞也是這幾天，不知道孵得咋樣？」連蔓兒就道。
小鵝比小雞大，更加毛茸茸、肉呼呼的，別說小七，就是連蔓兒也非常的喜歡。但是小鵝可沒小雞仔那麼好性情。
吃過了晌午飯，張氏就將幾隻小鵝放在炕上，任由它們自己跑。小鵝的領地意識比較強，它們就待在炕梢，並不往炕頭來。
這不，小七剛走過去摸了一隻小鵝，就被另外兩隻攻擊了。
「雞都孵出來了，那鵝哪？」連蔓兒一邊問，一邊朝炕梢看過去。
小七這個時候正趴在籃子旁邊，用他的小胖手，將一隻只的小雞仔都給摸遍了。
「小鵝得啥時候才能孵出來啊。」小七看著雞窩，大眼睛忽閃忽閃地說道。
「你別和我裝，我還不知道你。大花你給我記住了，以後不准你靠近咱家的雞，你敢靠近，就斷了你的蝦皮。」
喵嗚，大花又無辜地叫了一聲，然後，就趴在連蔓兒的腿上，舔起了爪子，似乎對那些小雞根本就不再關注了。
「呀，小雞孵出來了！」連蔓兒立刻喜地叫道。
雞蛋孵化，大概要二十一天，鴨蛋孵化，一般是二十八天左右，而鵝蛋孵化用的時間最長，一般需要三十天。
「著啥急，過幾天就孵出來了。」張氏從外邊走進來，笑道，「不過，小鵝可沒小雞仔這麼老實，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這不由得讓連蔓兒想起鱷魚，據說鱷魚吞吃食物，是要靠自身的旋轉的。
小鵝的攻擊，就是壓低了身子，伸長脖子，撅著肥墩墩的屁股，用嘴叨。三十里營子這裏管鵝咬人、叨人，叫做擰人。因為鵝嘴裏沒有牙齒，真的咬住人之後的動作，就是擰。想想也知道，如果是被成年鵝擰了，會有多疼。
連蔓兒將大花又撈了回來。
連蔓兒有些奇怪，就加快了腳步，挑起門帘，走進東屋。
小鵝的個頭還很矮，枕頭對於它們來說有點兒高。幾隻小鵝在枕頭前，威脅地叫了兩聲，終於退回了炕梢，小七抹了把汗，從枕頭上下來，他再也不敢去招惹小鵝了。
小鵝長得很快，出殼的第二天，它們的腿腳就結實了。
連蔓兒忙將大花撈起來，抱進懷
出殼的五隻小雞已經長大了一圈，叫聲也變得更強壯了，而母雞肚子底下那幾隻鵝蛋，也終於有了動靜。
「肯定沒問題。」連蔓兒就道。
連葉兒的聲音中，充滿了喜悅。
小雞和母雞的叫聲更急促了，那孵蛋的母雞伸長了脖子，甚至從雞窩上站起身。
晌午，從私塾回來的小七聽說小雞孵出來了，一放下飯碗，就跑來要看小雞。
小七跑進屋，就聽見從他懷裡傳出喵的一聲叫，富態的大花從小七懷裡跳出來，輕巧地四肢著地，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鵝蛋還得等幾天。」張氏告訴連蔓兒。
「剛聽你三伯娘說，說是已經孵出來十隻了。」張氏說著話，就拿著針線上了炕。
有心急的、火力壯的人已經換上了春裝。
連蔓兒忙跑到炕沿跟前，探著身子朝炕上看去。
小七休沐在家，就要和小鵝玩。
「這幾隻都能活下來吧？」連蔓兒自言自語地道。
一句話，大花表現得再無辜，也被列入了黑名單。
連蔓兒在旁邊偷笑，鵝就是這樣的彪悍，看看以它們現在的個頭，就敢挑戰小七這個胖小子，就可見一斑。
籃子里的幾隻小雞突然就都擠在一起，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還在孵蛋
張氏和連枝兒也沒同情小七，都笑得前仰後合。
大花乾脆仰面躺在炕上，一邊甩著尾巴喵嗚喵嗚叫，一邊將利爪收進肉墊，只用爪子上的肉墊抓連蔓兒。這是耍賴加撒嬌。
閘板那一側的陰影里，羽毛蓬鬆的母雞還老老實實地趴在雞窩裡。在雞窩裡的蛋沒有全部孵化之前，盡職盡責的母雞是不會離開的。
天氣一天天地轉暖，趁著天晴，張氏、連枝兒和連蔓兒打開柜子，將一家人的夾衣裳都找了出來，晾曬了，再收進包袱里，放在柜子里的最上層，準備過兩天脫了棉衣就好換上。
五隻毛茸茸的小雞仔，每一隻不過她的拳頭大小，擠在炕上的日影里，嫩黃的嘴裏還發出嫩嫩的嘰喳叫聲。
「也不知道哥考得咋樣了。」小七就道。
去年她們從集上買的小雞仔，要比這幾隻更大一些。小雞仔剛孵化出來，還十分脆弱，一般拿出來賣的小雞仔，要在家裡先養上十來天。而這十來天，也是小雞仔死亡率最高的時期。
連蔓兒也上了炕，將一隻小雞仔捧在手心裏。小雞仔的羽毛軟軟的，身子熱熱的，連蔓兒都不敢用力，又輕輕地將小雞仔放下了。
剛孵化出來的小雞適應能力差，外面的天氣還很寒冷，這些小雞要繼續在屋裡，享受最精心的照顧，度過它們雞
這麼小的鵝，小七應該是不用怕的，不過他還是哇哇叫著逃了過來。
不過，連蔓兒一家還都穿著棉衣。
……
娘兒幾個正笑著，就聽見穿堂那傳來連葉兒的聲音。
春捂秋凍，是莊戶人家代代相傳的古老養生法則。秋天的時候，可以適當地凍一凍，不要那麼急著穿上厚衣裳。可到了春天，卻不要急著脫棉衣，捂一捂，讓身子慢慢適應，有百利而無一害。
今天是二十一天頭上，五隻小雞先陸續破殼了。
「四嬸，我五哥回來了。」
連蔓兒、張氏和連枝兒都坐在那，那幾隻鵝並不攻擊她們，只是追著小七。
小鵝一隻只的破殼而出，也是嫩黃的絨毛，嘴巴卻是扁扁的，剛出殼的小鵝腿腳還有些發軟，搖搖擺擺地走兩步，就會趴倒。
也就是還要八九天的工夫五郎才能回來。
連蔓兒一臉兇惡地教訓大花，大花扭頭朝籃子那邊瞄了一眼，被連蔓兒一巴掌拍回來。大花的貓臉上滿是最純真、無辜的表情，還喵嗚地朝連蔓兒叫了一聲。
不過它才邁出兩步，就被連蔓兒發現了。
五郎走了幾天，張氏每天就無數遍地念叨五郎，吃飯的時候念叨五郎是不是也在吃飯，吃的東西合不合口味，又怕五郎在外面吃不飽。睡覺的時候，也要念叨。幾乎是和家人一開口，說不到三句話，就會提到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