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一十五章 當機立斷
這天，採摘和釀製葡萄酒的活計終於告了一個段落，一家人吃過晚飯，就都聚到內院上房東屋裡，圍坐著說話。
趙文才能有什麼本領讓太倉那邊賣麥種的鋪子只把麥種賣給他，不賣給遼東府別的人？還說衙門的明令，這裏面自然是有連家上房那些人的事。
大家就都看向連守信。
「爹，我哥現在是秀才，是有功名的人了。碰上這樣的事，咱要管，而且咱也有能力管。」連蔓兒見連守信的表情有些鬆動，又繼續道，「爹，不說別的，你也不想看咱這周圍的鄉親這樣讓他們給欺壓不是？」
「這個……」連守信張了張嘴，似乎是有話要說。
「咱家的麥種又賣完了，他們想種麥子，不在老趙家買咋辦，咱這左近也就他家有的賣。就是他家這買賣做得有點……不大地道。」連守信也搖頭嘆氣道。
「我覺得這件事，咱不能放著不管。」連蔓兒想了想，就道。
「這個行，就用種花生那幾畝地吧，還能省點事，不用刨茬子了。」連守信就道，「等這邊打場差不離了，那邊咱就翻地、上糞，犁出壟來。等冬小麥種子到了，咱就趕緊種上。」
「先打場，那柴火啥的不著急，入冬前都拉回來就行。」連守信就道，「就是今年咱這院子里可沒有放柴火的地方了。我今天在院子周圍看了看，打算著等柴火拉回來，咱就在院子外面堆幾個柴火堆。」
「到時候，你們這
連蔓兒看連守信為難又糾結的樣子，就明白了。連守信是個標準的庄稼人，身上有著庄稼人的共性。本分、老實、膽小、怕事，最怕的就是和衙門扯上關係。
「吃的麵條。」連蔓兒就道。
「再有兩天，那應該沒問題。」張氏看了一眼連蔓兒，就點頭。
「葡萄估摸著還有兩天，就能摘完了。」連守信就道，要是按照正常的速度，這葡萄現在應該已經摘完了。但是摘葡萄的進度，還要兼顧家裡釀製葡萄酒的進度。因為摘下來的葡萄，最好是隨摘隨即就釀酒，如果放的時間長了，會影響葡萄酒的質量和口感。這是連蔓兒從前兩天釀製葡萄酒的過程中總結出來的經驗。雖然也許是細微的差別，但是她總是想精益求進。
「晌午家裡吃的啥？」五郎就問。
「老趙家賣的那春小麥種子，還真有人買！」張氏嘆氣道。
「哥，」連蔓兒就轉向五郎，「你看你能不能給錦陽縣的縣衙寫個帖子？」
「爹，哥這麼做，你不同意？」連蔓兒就問，「是因為上房太倉那邊的人？」
連守禮、五郎和小七帶著人下地摘葡萄，往家裡運送，張氏、連枝兒和連蔓兒就負責在家裡帶著人進行葡萄酒的初釀。其中連蔓兒和五郎還要兼顧連記、以及魚塘、荷塘的事務，一家人忙得什麼似的，晚上幾乎是頭一沾著枕頭就睡著了
「咱們家？」連蔓兒心中一動，「哥，這個咱們家不是指太倉那些人，是指咱們自家嗎？」
「菜碼要多些，再準備兩個小菜。」連蔓兒就吩咐小喜，讓廚房裡給五郎做炸醬麵。
「要種冬小麥的地，咱得先清出來吧。」五郎又道。
「那就給我弄麵條就行了。」五郎就道。
五郎沉思。
「爹，這事已經不是閑事了。」連蔓兒就對連守通道，「他們在太倉咋折騰，離的咱遠，咱管不了。可就在咱這邊，鬧出這樣的事來，咱不能不管。」
「那葡萄酒釀完了，咱是先打場，還是先把地里的柴火拉回來？」五郎就問道。
「這次老陸家這商隊去的日子可有點長，按著他們走的時候的說法，前兩天就該回來了。」張氏想了想，就道。
「這個我都考慮到了。等明兒個我把地方指給你，你看看行不行。」連守信就道。連守信的優點之一，就是他從不自以為是，不擺家長的譜。家裡有事，只要張氏和孩子們有意見，他都肯認真地聽。
「爹，那柴火堆的地點可得選好了。最好是離咱家院子稍微遠點。對了，還得選下風向。」五郎就道。
背地裡的抱怨和咒罵，自然少不了。
「爹，你這話也說得太客氣了。他們那不叫有點不大地道，是太不地道了。」連蔓兒插嘴道。
「要不還是南山旁邊那塊
而自從分家后，五郎念了書，如今又考上了秀才，連守信對五郎的話就更加信服了。
「嗯。」五郎點頭。
「一上午就辦事了，還沒吃。」五郎就道。
大家又商量了一番在哪塊地上種冬小麥合適。
連守信知道了，就很上火。
接著連蔓兒就問五郎事情的經過。
事情辦的順利，五郎臉上卻不見一絲的喜色。
莊稼從地里收回來，要在場院晾曬了，才能開始打場。而在晾曬期間，連守信又忙帶著人披星戴月地收摘葡萄，開始釀製葡萄酒。
粗瓷酒罈依舊是從趙家村定的，存放葡萄酒的木桶則是找了幾個木匠，給定了尺寸和木料以及一部分定金，約定到期要交多少木桶。連守禮自然也接到了訂單。
小老百姓根深蒂固的想法，寧死不打官司，避著衙門走。
六十八畝地的葡萄，都用來釀製葡萄酒，產量是前兩年在山溝里採摘野生的野葡萄釀製葡萄酒所不能比擬的。為了讓釀製的葡萄酒品質更好，保質期更長，連蔓兒這次打算依舊用粗瓷酒罈釀製葡萄酒，但在葡萄酒釀製成功之後，則打算改用木桶存放葡萄酒。
「這次他們走得遠。這出門在外，計劃趕不上變化，早個
陸家的冬小麥種子沒帶回來，趙文才卻從太倉運來了幾車的春小麥種子，並按照每斤五十文錢的價格開始出售，比太倉的麥種價格高出二十四文，比連蔓兒家的麥種價格高二十文錢。
「也不是不同意。」連守信就遲疑著道。
一家人的勤勞，自然獲得了應有的收穫。
「哥，這可多虧你去了。」連蔓兒就道。
五郎回到家，一家人就都到前廳說話。
說到冬小麥的種子，一家人免不了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說啥太倉那邊賣麥種的都得了衙門的明令，遼東這邊要買麥種，只賣給他一家，別人不管是誰要買，都不賣。想種麥子，買麥種，就得到他那去買。還說啥，這是剛開始賣，看大傢伙兒鄉里鄉親的，價錢還便宜。要不趕緊買，他那麥種就要漲價，還得成倍地漲。」連蔓兒道，「這都叫啥事？」
也就是說，有人在知縣吹風，說趙文才這樣賣麥種，裏面還有她們家的事。
連守信就悶聲不語了。
「那一定的。」連守信就點頭道。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匆忙地吃過早飯，五郎就帶著韓忠和小喜去了縣裡。晌午五郎就回來了，還帶回來了縣衙的差役，將趙家的鋪子給封了。那些差役還將趙文才父子倆鎖去了縣裡。
「嗯，我也正這麼想。
連蔓兒忙吩咐小福到廚房去找韓忠媳婦，給五郎準備飯菜。
「……是這個理。」連守信就道。他的正義感還是挺強的。「我就是不大懂，這樣的事，五郎給衙門遞帖子，能管用？」
「咋管？」連守信就忙問道。
「哥，吃晌午飯了沒？」連蔓兒見五郎面有倦色，就問道。
之所以說趙文才這賣麥種的生意做得不地道，還不是說他的定價。而是他在賣麥種的時候，放出來的話。
玉米、高粱、糜子、豆子，地瓜，花生等都一樣樣地收割回來。兩百多畝地的莊稼收成，場院里放不下，就堆放到前院里來。
前面跨院的釀酒坊已經放不下她們釀酒的罈子了，只能將一部分釀好的酒放到後面的跨院去存放。
「……知縣跟我說，他已經得了這個消息，就是關係到咱們家，他不知道消息真假，一時沒有行動。」五郎緩緩地道。
五郎就大概說了一遍，事情辦得挺順利，他的帖子一遞進去，縣令就讓人請他去了內堂說話，然後，就派了人查封趙文才的鋪子，將趙家的男丁都抓去縣衙問罪了。
「管用，咋不管用哪。爹你明天看著就行了。」連蔓兒就道。
與遼東府最近的、能買到麥種的地方，也就是太倉縣了。都是莊戶人家，要去更遠的地方買，不是沒錢就是沒人。就真的有人相信了趙文才的話，怕他以後還要漲價，捏著鼻子去買了麥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