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二十六章 責問
連蔓兒不由得暗自翻了個白眼，這個何氏，說話還是這樣不中聽。
上房的人在老宅那邊安頓下來，這次連老爺子似乎下了狠心，將一大家子的人約束得很嚴，沒他和周氏的允許，都不讓出門。尤其像何氏這樣，特別愛串門子，說話嘴上沒有把門的，更是被嚴令不得出門。
連蔓兒和張氏都不由得驚訝了。這還真有事能傷了何氏的心？！
如今，連蔓兒平常的縫補已經沒問題，並且能夠綉一些簡單的花樣，她還學會了裁肚兜。手裡這件鵝黃色的府綢肚兜，就是她自己裁、自己縫，又照著花樣綉了幾天，如今已經快完工了。
因此，她坐在炕上，不管連蔓兒和張氏咋說，她就是厚了臉皮，不肯動窩。
「咋沒變化啊，俺這都瘦的皮包骨頭了。」何氏晃了晃自己的肥屁股，哀嘆著道，「她四嬸啊，你知道俺最眼饞你啥不？俺最眼饞你這幾個孩子，都躲好。再看俺那幾個，就沒有讓俺省心的。」
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
「人家都說了，三郎和三郎媳婦還上來跟你求情哪，你就黑著臉，讓差役把人給抓走的。」張氏就道，「得了，他二伯娘，你不說你是個敞亮人嗎，咋做的事，你就不敢承認了？」
「二伯娘，你咋有空過來？」連蔓兒只得淡淡地道。
「我爺他們出門上哪去，幹啥去了？」連蔓兒詫異道。
「嬸子，你忙你的，我就過來看看。」連蔓兒就道。
「嬸子，你照看這
張氏穿著鞋，坐在炕沿上，而何氏卻脫了鞋子，盤著腿，穩穩噹噹地坐在炕里。
張氏看了連蔓兒一眼，眼神中有明顯的無奈。
說到這，何氏的眼圈竟然也有點發紅。
挑門帘進去，就是一股熱氣撲臉。因為外面幾個灶的火不斷，這屋裡特別的暖和。連蔓兒一進屋，就看見何氏和張氏相對在炕上坐著。
「二伯娘，你這說的啥話。我們不敢招惹你是真。不止我們，別人怕也不敢招惹你。這也沒幾天啊，你就不記得把人家鎮上老鄭家兄弟幾個送進大牢的事了？」何氏這個人臉皮厚，跟她客氣、含蓄，只能惹自己生一肚子的氣，所以，連蔓兒也沒和何氏客氣，一上來，就說起了何氏害鄭家的事。
「二伯娘你說話這麼管用，當時你咋不說。不是你叫喚來官差，把人給關進去的。你真有那好心，你一開始就不能讓人抓他們啊。」連蔓兒道。
如今的酸菜作坊，已經從跨院中挪了出去，就在連記鋪子後邊的院子里。這是為了將家宅和工坊分開。而作坊在這，更靠近官道，方便運輸，同時也方便那些姑娘媳婦們來做工。
「我就奇怪，她今天咋能出門了？」連蔓兒就道。
「那事，俺是做得不咋地。一時鬼迷心竅了。」何氏咧著嘴道，「要不，啥時候，俺看見他們，俺
「俺想你們了唄，這都多少日子沒見著面了。」何氏咧著嘴道，「你們現如今搬出來了，這大房子蓋的，就是門檻子高了，俺想進都進不去。今天好不容易，在這把你娘給堵住了。」
「你爺今天早上帶著你大伯和你二伯出門了。」春柱媳婦就道。
連蔓兒就略愣了愣。
連蔓兒都笑著應了，見這作坊內收拾得乾乾淨淨、井井有條的，也就放了心。她正要說話，就聽見那辦公間內傳出來有人的說話聲。
這件事，就是何氏不來找她們，她們還想著什麼時候得說道說道。好歹人家鄭家兄弟是幫她們辦事，就因為何氏這不著四六的，在大牢里受了好幾天的罪。
「他二伯娘，人家陸家人可跟我說了，當時人家都管你叫伯娘，說是給我們家辦的事。鄉里鄉親的你不認，連我們你也一樣下手啊。他二伯娘，你拍拍心口窩，你這事做的地道不地道，你對得起誰？」張氏也道。
「繡得不錯，娘看見該誇你了。」連枝兒就笑道，「你去吧，回來這半朵花兒我就給你繡得了。」
「去吧。」連枝兒自然並不反對，「我就不去了。」
連蔓兒就下了炕，帶著丫頭小喜往酸菜作坊來。
何氏被這母女倆問得啞口無言，臉上雖然是訕訕的，但是那磨盤大的屁股卻好像釘在了炕上，依舊是紋絲不動。
「俺那、俺那就是，鬧著玩的。俺、俺也不認識他
見連蔓兒提起這件事，何氏臉皮再厚，也有些支吾了。
「姐，我去酸菜作坊看看。」連蔓兒就和連枝兒商量道。
這天吃過了早飯，連蔓兒、連枝兒帶著小喜在屋裡做了一會針線，連蔓兒就有些坐不住。
酸菜作坊今年開張沒幾天，連蔓兒每天都想著要去看一看。
何氏不想走，有很多原因。一來老宅那邊柴火少不夠燒，現在雖然還沒入冬，但是那屋子裡和炕上就冷，不如這邊暖屋熱炕的舒坦。而且這邊還有熱水喝，在老宅可是沒有的。還有一件，她就是愛串門，跟人嘮嗑，可這次家裡有嚴令，她好不容易溜出來，別人家又去不了，只能來這。來這，就算被發現了，回去說是來找活乾的，也有個借口，不至於被罵得太狠。
進了鋪子的後院，一排的作坊房子，共有四間，左邊的三間半是工作間，也就是僱工們加工酸菜的地方，靠右邊的兩個大灶有一道火牆隔斷出半間來，那邊盤了一鋪炕，平時連蔓兒、連枝兒過來核算賬目，就在這裏，算是一個小小的辦公間。
酸菜作坊這兩年張氏都做得熟慣了，也不用人幫忙，用的還是那一幫相熟的大姑娘、小媳婦，分為兩班，上午一班，下晌一班。連蔓兒給張氏建議，讓她挑了兩個利落可靠的媳婦做管事的，還是按每個人做了多少酸菜來付工錢，因此就算張氏不在作坊里看著，也並不
工作間和辦公間之間有門連通，也各有門直通向外面。
「她四嬸，蔓兒丫頭，俺落了難了，遭了罪了。」見張氏和連蔓兒不理她，何氏還知道轉移話題，就訴起苦來。
連枝兒就將肚兜接過去看了看。這肚兜裁的極漂亮合體，看那縫線針腳細密均勻，就是花樣略簡單了些，但綉線配色配得極好，倒也典雅大方，很適合連蔓兒現在的綉功。
「二伯娘，上次我們去太倉，還是人家接送的，那時候，人家也跟你打招呼了，你還應了，和人家說了半天話哪，咋轉眼就不認識了？」連蔓兒問。
「那、那俺也不是成心的。就趕上了，後來，要是你二伯他們沒出事，那俺肯定說話，早就把他們給放了。」何氏辯解道。
至於酸菜作坊的賬目，是連蔓兒和連枝兒負責的。從今年開始，這酸菜作坊的收入不再入總賬，而是完全歸張氏、連枝兒和連蔓兒娘兒三個。
跟武家兄弟要地租，收回田地，只怕不會很順利，連蔓兒心想，可是這能怪誰哪。
連蔓兒就點了點頭。按著這莊戶人家的規矩，這做佃戶的知道田地的主人家回來了，還正缺糧食，就該主動上門把地租給交了。但是武家兄弟自然是沒這麼辦。連老爺子這些人回來了，他們連面都沒露。
春柱媳婦和張氏親厚，又和連家老宅隔壁，連家的事都知道，因此說到何氏，也就絲毫不避諱。
「哎喲，蔓兒哎，大侄女，快過來讓二伯娘瞅瞅。又俊了
估摸著，這是她們家給的那些糧要吃光了，所以連老爺子他們終於想起要去要地租了。而且，既然大傢伙兒都回來了，那些地，明年也不能再佃了，得自己種了。
「二伯娘，我看你這樣，和以前沒啥變化。」連蔓兒看了一眼何氏。她也奇怪，看古氏、蔣氏那幾個，經歷了這段日子，都憔悴得不行，可這何氏除了還是那麼邋遢。可是一點也沒憔悴，也沒變老。
「聽說，是往老武家去要地租了。」春柱媳婦就道。
連蔓兒先進了工作間。上午班，是春柱媳婦管事，看見連蔓兒來了，就忙放下手裡的菜刀跟連蔓兒打招呼。
果然，這不長心的人，是任何事也奈何不了她的。
「你二伯娘在那屋裡哪。」春柱媳婦就小聲地向連蔓兒道。
那聲音是何氏的，連蔓兒聽出來了。
「姐，那你幫我把這半朵花兒綉完唄。」連蔓兒將手裡繡的肚兜遞給連枝兒。
這是前兩天商量要開酸菜作坊之前，一家人商量的結果。
「來了有一會了，她跟你娘說，想要來這上工。」春柱媳婦繼續小聲地告訴連蔓兒，「你娘沒答應。也沒法答應。不是我說她，這活她幹不了。咱們一個村的誰不知道誰啊，干這個活，個頂個的，得乾淨利落，不然人家大飯店、大酒樓敢要咱的酸菜？還有一個，那菜絲得切的細，她那刀工，剛才你娘還讓她試哪，結果還不如過去了。」
其他幹活的媳婦們也紛紛和連蔓兒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