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二十八章 探望
連守信、五郎、張氏、連蔓兒帶著小廝小福和丫頭小喜就往老宅來，趙氏依舊留在連記鋪子里幹活，只有連葉兒也跟了過來。
緊接著連守仁、連守義、連繼祖、何氏、蔣氏等人都接了出來，一群人呼呼啦啦地進了屋裡，就看見連老爺子躺在炕頭，周氏坐在旁邊，正拿帕子抹淚。
武家兄弟很賴，但是卻沒聽說過他們有跟人動過粗。連老爺子有了些年紀，連蔓兒並不相信武家兄弟真敢對連老爺子動手。
想到連老爺子被武家兄弟打了的話就是連守義說的，連守信心裏就有了氣。
「夠了，種了那老些，好像都是給他們種的似的。……都沒跟我們打招呼，人家自己個就去菜園子摘菜，好像應該應分的似的。不要臉，她們都不記得了，走的時候，怕我們吃後院的菜，那一頓禍害。」連葉兒說得生氣，將腳邊一顆小石子狠狠地踢飛了。
連蔓兒一家人私下裡議論過，都覺得連葉兒是明白人，比趙氏和連守禮兩口子加起來都強。
連蔓兒有段日子沒來老宅了，進了老宅的大門，不由得仔細地看了兩眼。
「四嬸，蔓兒姐，你們過去不？」連葉兒就問。
「吃，隨便吃，欠得多了，讓她們下輩子變毛驢，給我幹活，要不變豬也行。」連葉兒又小聲恨恨地道。
「沒聽錯，二伯是這麼說的。」連葉兒就道。
「扶我起來，還沒到那個份兒上。」連老爺子堅持讓周氏扶他起來，靠著
「老武家那倆兄弟，唉，這都怪我。他們要賴租子，少給咱們，這我有心理準備，可按他們給的那個數，咱們家這些口人，根本就不夠吃。讓人寒心啊……」
連守義就不說話了。
「俺這可不是閑逛，」何氏嘟囔著，「老太太現在沒工夫罵俺。」
「這叫啥事，我們要早搬出來，也沒這麼多事。蔓兒姐，我這心裏可彆扭了，這以後，他們肯定得總使喚我，讓我給你們捎信啥的。我、我咋感覺我都成他們幫凶了！」
蔣氏這個時候就提了一壺剛燒開的熱水走了進來，張羅著讓連朵兒和連芽兒拿杯子。
「去，去呀。」連守義立刻就道，「就算他們沒跟老爺子動手，把老爺子給氣這樣，老四你帶人打他們去，那也正應該的。」
連老爺子這個時候，心裏肯定不好受。
「是咋回事，葉兒你詳細說說。」連蔓兒這才又問連葉兒。
連蔓兒不由得看了連老爺子一眼，連老爺子此刻半眯著眼睛，臉上幾乎沒什麼表情。
連老爺子咳嗽了兩聲，打斷連守義。
「一文錢都沒有，請郎中人家也得來啊。」連守義有些陰陽怪氣地道。
「四叔、四嬸，都請坐下說話，五郎、蔓兒，都坐，都坐。……家裡啥也沒有，就這水是今天早上你們大哥從井裡剛打上來的，……那鍋我刷了好幾遍。」蔣氏
「然後，就看見大伯、二伯他們，用門板把咱爺給抬回來了。二伯看見我，就讓我趕緊過來給四叔、四嬸捎信，說是咱爺去要租子，讓老武家兄弟給打了。說是挺嚴重，讓四叔、四嬸趕緊去。」
「蔓兒姐，我不是回家餵豬嗎。」連葉兒瞟了一眼炕上的何氏，說道。
古氏在外邊給眾人打了門帘子，就再也沒進屋。
「俺……」何氏合計了合計，這才慢吞吞地下炕穿鞋，「那咱們都一塊過去唄。」
何氏這才出門走了。
蔣氏強打精神，可她那蒼白的臉和嘴唇，都表明她的身子虛。
「爹。」
「葉兒，菜夠吃嗎？」連蔓兒低聲問連葉兒。
「二伯，你當這是太倉哪？我們是跟著你混的那些幫閑、打手？」五郎就正色道。
「你這麼跟老四說的？」連老爺子就問連守義。
連蔓兒就朝連守信和五郎點了點下巴，意思是說，瞧瞧，這就是連守義的打算。
「沒有的事，他老武家咋的也不敢跟我動手。」連老爺子就道。
連蔓兒微微皺了皺眉，連老爺子說話，明顯的中氣不足。
不出所料，舊事重演。
「請郎中了沒？」五郎就問。
連葉兒說完，就揉了揉自己的臉。
幾個人從酸菜作坊里出來，打發人去叫了連守信還有五郎過來，連守信聽連葉兒說連老爺子被武家兄弟給打了，臉色立刻就變了。
連老爺子豎著出去的，讓人橫著給抬回來了，再
連老爺子沒說話，先是掃了連守義一眼。
「爹，到底咋回事？聽著信，可把我們給嚇壞了。」連守信這個時候也不耐煩再去理會連守義了，就又問連老爺子。
「老二，我跟你們說啥來著，你老實點，吃了那麼大的虧，你咋還不長記性。」連老爺子就訓斥連守義道。
「葉兒，你沒聽錯，你二伯是說，老爺子讓武家給打了？」張氏就問。
「你先回去。」連蔓兒告訴何氏，「你不怕我奶罵你啊，家裡沒人幹活，就你出來閑逛。」
「我就是回去餵豬。」連葉兒就道。她家的雞鴨搬到了這後院來，但是三頭豬太佔地方，而且豬也不像雞鴨，沒那麼容易偷，所以就留在了老宅的豬圈。這樣，連葉兒和趙氏雖然每天來這邊做工，直到晚上才回去，但是中間卻還要回去餵豬。
「我二伯咋這樣謊話都說哪？」連蔓兒就道，「我爹剛一聽見這個話，立刻就要帶人找老武家算賬去。」
而且，連守仁和連守義是做什麼的，武家兩兄弟，他們也是兩兄弟，有他們在，還能讓連老爺子讓人給碰了，他們也活得太沒用了。
連葉兒跑來報信，說是連老爺子讓人給抬回來了。
「二伯娘，你沒聽見葉兒的話，你咋還不動窩？」連蔓兒再次就對何氏道，聽見連葉兒說連老爺子出事了，何氏坐在炕上好像還沒有走的意思。
一說到菜，連葉兒就又糾結了。
「爹
張氏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娘兒倆都明白，那肯定就是古氏的窩。張氏心腸軟，看不得人受苦，可是古氏卻又壞事做盡，罪有應得。
連老爺子瞪了一眼連守義。
連守信叫了娘，就去看連老爺子。
明知道武家兄弟的人品，也吃過虧，但還是將好好的田地佃給了他們。如果是連守義，肯定是破口大罵，一點都不會覺得自己有做錯的地方。但是連老爺子不同，連老爺子為人頗有涵養，凡事心裏都明白，對自己的要求也很高。
「我們去。」張氏就道。
「他四嬸啊，你們一會得回去看老爺子吧？」何氏穿了鞋，就問張氏。
「爹啊，你躺著說話吧，別起來了，這一動換，再有個好歹的。」連守義就忙道，「爹，老四這不來了嗎，五郎也來了。你老有啥話，就說唄。」
「爹，是咋回事？咋他二伯說，武家兄弟跟你老動手了？」連守信就問。
「葉兒，是咋回事？」連蔓兒就問連葉兒。
這就是說，根本就沒人去請郎中。
忙亂了一會，大家都坐下了。
「娘，走吧，叫上我爹。」連蔓兒就道。
「繼祖媳婦，你歇著吧。」張氏看了蔣氏一眼就說道，一邊又叫了小喜過來接過蔣氏手裡的活計。
「我沒事，咋你們都來了，正是忙時候。」連老爺子道
「老武家那兄弟兩個，都是渾頭的，恩將仇報啊。」一直存在感很微弱，沒有開口的連守仁終於開了口，「還能咋回事，又想賴咱的租子，還不想把地還給咱。說啥當初說好的，佃三年。」
「是我二伯讓我找我四叔、四嬸，這麼告訴我的。」連葉兒就道。
古氏挑著門帘，靠門框站著，一身的憔悴，臉上略帶著點討好的笑。
「沒有，絕對沒有。」連守義忙道。
連蔓兒忍俊不禁。
連蔓兒就扯了扯張氏的袖子，讓她看那個窩棚。
連老爺子就打了個唉聲。
豬圈往北，就是菜園子，現在菜都已經拉架了，一邊的菜園子里隨便地堆放著些藤藤蔓蔓，另一邊整整齊齊地晾曬著旱煙辮子。
兩邊的豬圈，一邊是連葉兒家的三頭豬，都長得很壯實。另一邊堆放著柴火，一角多了一個用柴火搭的窩棚，窩棚門敞開著，可以看見裏面的地上鋪著些柴火，柴火上面還鋪了一條破門帘子。
「哎。」連守信連叫兩聲，連老爺子才慢慢地睜開眼。
張氏的臉上就露出些猶疑來。
「老四，五郎，你們別聽他的。他那個脾氣……唉，咱們一家人，都知道。」連老爺子又向連守信和五郎道。
「這……」連守義就梗起了脖子，開口要說話。
「爹，你感覺咋樣？」連守信就問。
連蔓兒一行剛走到上房門口，那門帘子就被人挑了起來。
連老爺子被用門板抬回來，又打發了連葉兒來送信，這邊能不去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