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六十四章 年
張氏還照著連蔓兒念給她的食單，學著用麥子蒸了麥芽糖出來。小七吃了，就一個勁地說好。而最讓張氏高興的事情之一，莫過於孩子們喜歡她做出來的吃食。因此，張氏宣稱，過小年時甜嘴的糖由她來負責做，保准比外面買得好吃。
「估摸著，今年起碼得請四桌。我哥認識的那些讀書人，單獨就有一桌。」連蔓兒就道，「這還沒算上老宅那些人。」
「我們商量了，都請。」連蔓兒就道，「到時候誰來誰不來的，那我們也不能強求。」
這是要將三頭豬都賣了，自家不殺年豬。說起來，莊戶人家，也不是家家戶戶每年都殺得起年豬的。
「說啥幫把手，就是想大吃一頓。還跟我爹說，讓我爹多給他們留幾斤肉。」
漂亮的新衣裳，誰能不喜歡。就是張氏，已經是四個孩子的母親了，穿上新衣，對著鏡子前後照的時候，臉上也露出了喜悅的紅暈。
今年這個年，自然又比往年更加富足了。
以連守禮家現在的收入情況，他們是殺得起年豬的。但是連守禮和趙氏過日子都細。
「這還真是人靠衣裝。」看著兩個閨女被華貴的新衣襯托得更加嬌美的面容和身段，張氏由衷地道。
「蔓兒姐，那今年你們家還得殺年豬唄？」連葉兒就問連蔓兒。
連蔓兒話是這樣對張氏說，但是心裏面，她倒認為，如果現在她們送東西過
村裡的人都請了，這連家一家子，是沒有略過去的道理的。
可以說這個優點，對他們一家人能夠擁有今天的富足、美好生活，是功不可沒的。
「那倒是。」連蔓兒點頭，別看連葉兒年紀小，有時候她的某些想法，是相當成熟的，這就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在這一點上，連葉兒和她們姊妹幾個，是沒有什麼不同的。
連葉兒就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其實在這一點上，連守信和張氏是同樣的人。也不止是他們倆，這是很多淳樸的莊戶人家的一種普遍心理素養。他們活的是一個心安。
要殺豬的頭一天，連守信親自去老宅說了，第二天，請全家人都過來。
「泡豬這事，葉兒她爹跟老爺子說了。老爺子那沒說啥，就說咱這莊戶人家，省細點兒過日子對。」趙氏就又道。
對於古氏，她們沒有落井下石，這已經是極為心胸寬廣了。給古氏送高麗參，她們是打算做什麼，要用寬廣的聖母胸襟，來感召古氏棄惡從善嗎？
連守信沒說話，只是跟著傻笑。
……
「……遠遠不止這兩件，要認真說起來，這例子多著哪。我奶那話，就是糊弄咱們，讓咱們
她們只是凡人，做不來傳說中的佛祖、菩薩做的事。
連蔓兒家殺豬，有家裡的幾個長工就足夠了，因此也並不需要他們幫忙，連老爺子卻是堅持帶著幾個兒孫上前幫了把手，才肯進屋坐了。
為了讓張氏心安，連蔓兒做主送了那株高麗參。
「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依著我看，咱這周圍十里八村，哪家的閨女都沒咱家倆閨女周正。」張氏心裏高興，還偷偷地跟連守通道。
首先，連蔓兒家就買了三腔羊，八十斤牛肉。這不止是自家要吃的，還有走禮和過年請客擺酒席也要用。還有鞭炮自然也沒少買，至於其他吃的東西，雞鴨魚肉蛋，菜蔬水果，她們幾乎就不用去買。
今天連蔓兒家請的人多，大家見了連老爺子少不得都紛紛上前問候，連守仁和連守義，就被冷落在了一邊。
「我也就是這麼一提，不送、不送挺好。」張氏並不用孩子們多說，就點頭道。
「我們人口少，也吃不了多少肉。還是都賣了，省事。到時候，就買個五六斤肉，就夠吃了。」趙氏就又說道。
連蔓兒再次慶幸，連守信和張氏這兩口子，即便他們有許多別的缺點，但是這一點聽得進勸說，尤其是不擺爹娘的譜，聽得進孩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連老爺子就帶了連守仁、連守義、連繼祖、二郎，四郎、六郎來了。
「日子過得大了，也有過得大的煩惱。像我們，說不殺豬就不殺豬。不請客，也沒人能說我們啥。」
「娘啊，說實話，你有時候，也是被我奶那套心眼子不好使喚給迷了心竅了。」連蔓兒就對張氏道，「娘，咱就不說別的，就說總是拿這個說咱們的人，我奶她自己個，把你推小月了，還不給你請郎中，這是心眼子好使喚還是不好使喚？沒分家的時候，咱一張桌子上吃飯，就我老姑能吃上肉，咱們連小七都吃不上，這是心眼子好使喚還是不好使喚？」
「殺，還打算殺兩頭。」連蔓兒就點頭道，他們家和連葉兒家不同，家裡有長工，還要走年禮，請客，不殺年豬根本就應付不過來。「葉兒，到那天，你跟三伯還有三伯娘都早點來。」
連蔓兒不同意給古氏送東西。
「嗯。」幾個孩子就都齊聲答應道。
「你們要泡豬，那上房的人都沒說啥？」連蔓兒在一邊就問連葉兒。
不過，事關古氏，就要另外計較了。
轉眼，就已經進了臘月，五郎帶著人去了一趟縣城，又買了些東西回來，並將一家人交給裁縫鋪做的皮毛衣裳拿了回來。
用好心、善行去回報仇怨，那麼與之相比，
「咋沒說，前好幾天，二伯和二伯娘那邊就漏出話來，誇我們豬養得肥，還問我爹今年啥時候殺豬，他們好都在家幫把手。說就我爹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他們人多，都是大小夥子啥的。」連葉兒就道，「我看他們兩口人，還有四郎，看著我們家那幾頭豬，恨不得就能給生吃了。」
「你們那豬也都不小了，要泡也就這幾天吧？」這天，趙氏和連葉兒來連蔓兒家串門，說起過年的打算，張氏就對趙氏道。
「那是請還是不請？」連葉兒就問，「是就請咱爺、咱奶還是咋的？」
這進了臘月，連蔓兒家就越發的忙碌起來，幾家鋪子都需要盤賬，計算一年的盈利，發放紅利，家裡還要準備過年的東西，以及過年需要走動的幾家的年禮。這個時候，連蔓兒自然不能躲懶，她和五郎一起進城忙了幾天，回家的時候自然又大包小包地買了不少的年貨回來。
只是試了覺得合身，張氏就將衣裳仔細地收了起來，要留著過年在家待客、串門子吃酒席的時候穿。
「葉兒她爹說了，已經跟鎮上的張屠夫說好了，都泡給他。」趙氏就道，「到時候，再從他那鋪子里定幾斤肉留著過年吃。」
「還別說啊，這東西貴就是有貴的道理。好看先不說，這穿在身上，真是又輕便又暖和。」張氏摸著柔軟的皮毛，感嘆道。
「嗯。」
「想明白了，咋還能想不明白哪？」張氏就有些訕訕的，「這不，就是有時候吧，習慣了。以後要是再遇到這樣的事，你們幾個記得提醒我。」
連蔓兒家殺年豬，都是要請客的，吳玉貴家，吳玉昌家，老黃，還有村裡的里正，老金等人，這些是都要請的。
年豬，自然也要殺，今年，連蔓兒家打算留兩頭豬來殺了吃肉，其餘也不再泡給肉鋪子，而是全部留下，按日子運到縣城，供應連記酒樓的廚房。
這才是為人處世應該有的態度。而很多人，不知道為什麼，只斷章取義，說人要以德報怨，讓人以好心、善行去回報仇怨。
「娘，給她東西，她不配。」連蔓兒告訴張氏，「娘，你信不信，咱一頭把東西給她，她肯定對咱甜言蜜語的，可這掉轉過頭，她就能把咱賣了，好讓我奶恨咱們。我奶一恨咱們，那不就少了精力對付她了。」
連蔓兒和連枝兒也各自試了自己的衣裳，姐妹倆的歡喜自不必說，就是張氏在旁邊看著，也有些樂得合不攏嘴。那是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和歡喜。
「娘，我也覺得不用這樣。咱有好心，咱也得用到值當的人身上。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五郎就道，他還詳細地跟張氏解說了這句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