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地主》正文

第五百六十八章 又一年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八章 又一年

連家老宅上房東屋,就還亮著燈,連老爺子和周氏誰也沒有躺下,就坐在燈前,唉聲嘆氣的。
「還能咋看。」連守信就道,「這個事,擱誰,也都得說是他二伯不對勁,沒有那麼說話的。這要是擱別人家,就在席上就得鬧起來。」
「……老張家人,牲性啊……唉……」
「泥人還有個火性哪,連家老二等鼻子上臉,不能怪人家打他。」
……
燭台上的蠟燭已經快燒到盡頭,火苗忽明忽滅地跳動的厲害,周氏又看了一眼連老爺子,招呼一不打一聲,就將蠟燭吹滅。
「以前他二伯在家裡的時候,還沒這樣。就是在太倉待了那一年,毛病不知咋的就多出來這麼多。」連守信又皺眉道。
「你沒聽老張家那媳婦吵吵的是啥?她那哪是跟老二媳婦說理啊,她那是打我的臉啊。老四媳婦有能耐她自己來跟我說,讓她娘家人出頭她算啥……」
五郎這句話說得太對了,連蔓兒暗暗點頭。
過完小年,這年味就越來越重了,過年時要吃的雞鴨都要先殺好,凍起來,因為正月里,一般是不能殺生的,房屋院落都要徹底地清掃,還要拆洗被褥,為的是乾乾淨淨、清清爽爽地迎接新年。
夫妻倆說了一會話,張氏又出門看連蔓兒和連枝兒那邊已經熄了燈,這才回來,也將燈熄了,夫妻倆上炕睡覺。
而連守信這樣說話,是有因由的。這還是上次連守義他們去服勞役時候的事,是里正告訴連守信的。服勞役的,自然不止是三十里營子,甚至不止是青陽鎮的人。就有一回,連守義因為說話不注意,惹了別的鎮子上的人,人家當場就不讓了,若不是三十里營子一起去的人攔著、勸和,連守義那次就得挨揍。
遼東府的習俗,團年飯上,炸丸子是必不可少,而又非常重要的一道菜。一般的人家,一次要炸出很多的丸子來,幾乎夠吃一個正月的。什麼蒸丸子、燴丸子、炒丸子,花樣翻新地吃。
除夕夜裡,飄起了漫天的大雪。
「照你那麼說,他們還打出理來了?」周氏就道。
「誰讓人家佔著理啊,咱腰板不硬哪。」連老爺子就嘆息道。
今年張氏自己做了麥芽糖,連蔓兒幾個,尤其是小七,吃得特別的開懷。
連守禮是來傳達連老爺子的話,說是要請連守信一家晚上都過去吃餃子。而吃餃子,還是細枝末節。
屋裡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
牲性,是莊戶人家口頭常說的土語,是形容人的性格暴烈、兇狠。
吃過了團年飯,一家人就聚在一處喝茶說笑,聽魯先生講古。傍晚時分,張氏正要帶著連枝兒和連蔓兒準備晚上的餃子餡,連守禮就來了。
「……這把老二給打的,血葫蘆似的。老張家是揚蹦了,這放以前,他們家哪敢啊。」周氏絮絮叨叨地數落著,連守義被打,周氏還是有些心疼的。而且,張家是上門來,幾乎就是在她們眼前打的人,周氏這心裏,肯定舒服不了。
而在連蔓兒家裡,吃過了晚飯,幾個孩子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上房東屋裡,就剩下連守信和張氏兩個。
殺了年豬,接下來就是小年,這一天要祭灶,要吃麥芽糖,特別是要給灶王爺供奉麥芽糖。麥芽糖甜,而且粘嘴。這是要灶王爺「上天言好事,回宮降吉祥」。
而連蔓兒還出主意,做了一些薩琪瑪。薩琪瑪的製作,並不複雜,就是用雞蛋和面,然後等面自然發酵,在將面擀成薄薄的麵皮,切成細細的麵條,放入油鍋里炸熟。之後取出來,放入熬好的糖稀,攪拌均勻,再撒進去一些乾果,比如核桃仁、花生仁、毛嗑仁、芝麻粒以及青絲玫瑰等,然後,趁熱放入方形的模具里,壓實。涼了之後取出,切成小塊,就可以吃了。
「不讓你說,你還總嘮叨個啥?」連老爺子煩躁起來。
「在太倉那邊,不是借人家光,手裡有點權勢嗎,當大老爺,那可不就是愛說啥說啥,人家還都得捧著他,說他說得對。從太倉是回來了,脾氣也養成了。」張氏就道。
因為要炸的東西多,廚房裡燒了兩鍋熱油,同時炸的。至於其他團年飯的菜式,除了家家戶戶必不可少的那些,今年連蔓兒家又增添了不少。其中包括韓忠媳婦的拿手菜,還有張氏從食單上學來的新鮮菜式。
「哦。」一家人就點頭,不過依然看著連守信。
「老四媳婦不是個東西,這是記仇,肯定是她背後挑唆的,讓她兄弟來打的老二。……這是打給咱看哪。這就是不能打咱倆,要是能打,估計也打了。那張家老頭,說話好像挺敞亮,一口一個老哥哥、老嫂子的叫咱,你沒看他,那正經是一臉兇相啊。」
連守信的態度很堅決,連守禮回去不知怎麼跟連老爺子說的,老宅那邊再也沒打發人過來。
做好的薩琪瑪,用糯米紙包了,在這個季節,可以存放一段時間,連蔓兒和連枝兒就包了一些薩琪瑪,打算留作禮物送人。
「你摸黑坐著吧。」周氏就道,「這蠟燭不得花錢買,你手裡有幾個錢,還當你是個大財主哪?」
「唉……」連老爺子長長的嘆息,「老二啊,嘴沒個把門的,真讓人操心。」
「得了得了。」連老爺子聽得有些不耐煩,就朝周氏擺手道,「今天這事,該咋說咋說,是老二不對。換了是誰,這個事也得鬧個明白。」
揚蹦,是三十里營子這邊的土話,意思是囂張、趾高氣揚。
周氏哼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當初就是你著急給老四定媳婦,說啥怕晚了,定不上。還說啥,跟老張家知根知底。今天後悔了吧,那是啥人啊,沒老沒少,一點規矩都沒有,跟那鬍子似的。」
夜色漸濃,大多數人家都睡了,不過,村子里還是稀稀落落地有幾點燈火。
今年,連蔓兒家準備的炸丸子品種又多了。而除了幾種素丸子、肉丸子、甜丸子,韓忠媳婦又用糯米面炸了些諸如貓耳朵等小點心,張氏炸了許多的豆泡。炸好的豆泡,用來炒菜、燉菜,都很美味。
張氏就打量連守信。
「打了就打了吧。他二伯這個人,跟他咋說,他都不疼不癢的,要是打了這一頓,能消停點兒,也是好事。這是在咱家,他胡說八道的,他大舅他們就算打他,那手下也能有個準頭。要是他這脾氣不改,啥時候跑外頭也犯渾,人家對他可沒啥客氣的。」
「我猜逢的不對?我這還往少里猜了。」周氏眯著眼睛瞧了連老爺子一眼,就道,「老四那一股,都心狼,記仇,跟咱們不親。五郎、蔓兒那幾個孩子,也都往他姥爺家裡使勁。給咱送點東西,都抽筋拔骨的。」
連守義被張氏的娘家兄弟給揍了,連蔓兒幾個都是心裏暗樂,而三十里營子的村民們,也多說連守義這是自找的。
「看我幹啥?」連守信發現了,就問。
一家人聽連守禮這麼說,就齊齊地看向連守信。
「孩子他爹,今天這個事,你咋看啊?」張氏有些小心地問道。張慶年兄弟打了連守義,張氏怕連守信心裏有啥想法。
「別說那用不著的。」連老爺子就道。
張氏聽連守信這樣說,心裏那一點小小的擔憂就散了。
「占理咋了,他還得理不饒人了?」周氏就道,「以前咱都不說了,老四分家以後,日子過起來了,過年過節地往那邊捎東西,哪回少了。這還是擺在明面上的,背地裡,老四媳婦不定咋往家裡摟哪。」
而這麥芽糖,最後的歸宿,無非是小孩子們的肚子里。
轉眼,就到了大年三十。早上一睜眼,五郎和小七就到門口,領著人先放了一陣鞭炮,然後才吃早飯。
「咋還把燈給吹了,我還這坐著哪。」連老爺子就抗議道。
「……接神你們肯定自己回家來接,爹說了,咱提前拜祖宗牌位,你們回來接神啥的,都趕趟。」
大年三十的早飯,一般都是很簡單的,連蔓兒家也是如此。吃過了早飯,除了五郎和小七去跟魯先生念書,連守信、張氏、連枝兒和連蔓兒就都忙碌起來,一家人齊動手,準備晌午這頓團年飯。
「……我跟他爺透過話了。」連守信就忙道。
「三哥。」連守信就對連守禮道,「這個事,我早先就跟咱爹說過了。今兒個,我們就誰都不過去了。明天一早,我們過去給爹娘拜年,上墳,也一起去。」
薩琪瑪要做得鬆軟香濃,雞蛋的質量和比例非常重要。
周氏一躺下,不一會的工夫,就睡著了,還打起了鼾。而連老爺子,卻是連續翻了幾個身,都無法入睡。
周氏就脫了衣裳,躺進被窩裡。連老爺子悶悶地又坐了一會,也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