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零五章 拔出蘿蔔帶起泥
「我、我就看見，她們倆把蔓兒使勁往井台上一撞，蔓兒哼了兩聲，就沒動靜了。」英子接著道，「我聽著她們不吵吵了，就從門裡出來，正好看見連花兒和連朵兒急急忙忙地往回走。」
英子看了看蔓兒，又看了看五郎。
連蔓兒一家人，老宅眾人，以及圍觀的村人，都是早就知道當初連守仁、古氏哄騙要將蔓兒給富有人家做童養媳，其實是將她賣給人結陰親的。可是聽見連花兒和連朵兒，尤其是連朵兒小小的年紀竟然當時也知情，而且還說出如此惡毒的話來，還是禁不住被震驚到了。
第一個，連蔓兒雖然沒去看古氏後腦的傷痕，但是看那個出血量，似乎並不足以致命。當然，這隻是她自己的想法。摔到頭部，也許並不需要大出血，就能喪命。她沒有相關的知識，不能妄下斷言。
「后、後來哪。」這次問的是張氏，她的聲音都變了。
太殘忍了。
「就是後來我戴的那隻鐲子，連花兒真不是東西，還說是純金的，根本不是，就是鎏金的，表面上一層金。還多虧拿回拿店裡去改，人家告訴我的。我就又去找連花兒了……」
「英子，你別的話都說的有些道理，可有一點，朵兒她娘為啥要殺你？你們倆要爭，她可未必爭不過你。」連蔓兒就道。
不過，這其中還有兩個疑點。
「對了，蔓兒，這事你也應該知道。那時候，你也在家。連
「快點說，到底是咋回事？」五郎催促道。
「她要殺我滅口啊，她要封我的嘴。她死了，不是我殺的，她這是報應，遭報應死的。」英子大聲道。
「確實有這回事。」連蔓兒冷冷地道。
連朵兒打了個冷戰，又開始拚命掙扎，同時尖叫起來。韓忠媳婦再次困住連朵兒的手腳，又將連朵兒的嘴巴給堵上了。
「她胡說，她胡說！」連朵兒掙脫開韓忠媳婦的手，尖叫著道。
「我當然知道。」英子略有些得意地道，「還有連花兒，連朵兒她們也都知道，古氏也知道。」
「你說實話，她是遭報應死的，不是你殺的，你當然會沒事。」連蔓兒淡淡地道。
英子手裡拿著古氏的另外一個把柄，這個把柄讓古氏相當的忌憚。
「英子，不是我不相信你說的話。」連蔓兒想了想，就對英子道。
五郎揮揮手，韓忠媳婦立刻帶人上來，將連朵兒拉到一邊看住了。
古氏和英子，一個想保住正妻之位，另一個是想搶奪。從昨天兩個人的談話來看，單說古氏賣英子這一條，似乎並不能讓古氏屈服。古氏當時不承認，並且暗示，如果英子真的被賣了，那麼這麼些天的經歷必定不堪，就這一點，英子就別想做誰家的正妻。還別說是正妻，
連蔓兒又問了英子一些細節的問題，英子都一一地回答了。連蔓兒一邊詢問英子，一邊暗自對英子上下打量，等英子說完，連蔓兒對她的話，從心裏就信了八九分。
說實話，英子想做正室，這才是異想天開。
連蔓兒那個時候十分瘦弱，怎麼會是連花兒和連朵兒姐妹倆的對手。她越掙扎，這姐妹倆下手就越狠。
「連花兒問我啥時候出來的，聽到啥看到啥沒。我就告訴她，我啥都聽著了也看著了。……她給了我一隻金鐲子，讓我別告訴別人。還說以後等她發達了，還有我的好處。」
第二個，也正是連蔓兒現在更加在意的。
「蔓兒，我、我要說了，你、你能保我沒事嗎？」英子似乎有些鎮定下來，竟和連蔓兒討價還價。
「連朵兒推了蔓兒好幾下，蔓兒都沒還手，就說說啥也不去，還說讓連朵兒願意就自己去。連朵兒急了，就說蔓兒不安好心，還說，『你真當是讓你享福去啊，你那小男人馬上就死了，你倆上棺材里拜堂去』。」
如果英子剛才說的都是實話，那麼古氏的私下約見，就是為了和英子談判，要封住英子的口。而英子之所以在佔上風的時候答應這個約見，則是也有些心虛，想要讓古氏不要抓住她這些天的遭遇不放。
「看來你是一點都不記得了。」英子接著說道，「那時候
「你還敢讓蔓兒保你？你有啥資格？」連蔓兒話說得巧，但是五郎卻並不高興，他冷著臉對英子道，「你也承認了，就是你推的人，人當場就死了，你就是殺人犯。現在捆了你去衙門，還怕你知道什麼不說？」
「蔓兒，你還記得你在這井邊，是咋摔著的腦袋不？」英子就問。
連蔓兒朝英子擺了擺手，讓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圍觀的人，就以為是連蔓兒勸好了連朵兒。
「……在說蔓兒去當童養媳的事，蔓兒好像是不願意去，說捨不得家，連花兒就說那戶人家好，多有錢啥的，說蔓兒是去享福的。蔓兒還是不願意，連朵兒就不高興了，說蔓兒不識抬舉，和蔓兒吵吵起來，還動了手……」
「蔓兒，你不是自己個摔倒的，是連花兒和連朵兒推的你。」英子一語驚人。
「你殺了我娘，你給我娘償命。」一直在旁邊待著，沒怎麼插話的連朵兒突然又發起瘋來，撲到英子身上拳打腳踢，還張嘴咬英子。
她這麼說，分明就是並不相信英子的話，英子不由得有些焦急起來。
「……連花兒就罵連朵兒。蔓兒說要回家去問。連花兒和連朵兒應該是怕蔓兒回家說這事，就抓了蔓兒不讓她走。蔓兒就說，連花兒和連朵兒要害死
那邊的連朵兒還要喊叫，被韓忠媳婦手疾眼快地捂住了嘴。
「你知道？」連蔓兒問英子。
連蔓兒怔了怔，隨即搖頭。初到此地，她是在連家老宅西廂房的炕上醒過來的，只對原來連蔓兒的生活有些恍惚的記憶，而對於她來到此地的直接原因——原來的連蔓兒是怎麼在井邊摔倒，磕破了頭，從而喪命的，她根本就不記得。
連朵兒被人困住手腳，動彈不得，就張開大嘴啊啊啊地叫起來。
不止連蔓兒，連守信、張氏、五郎、小七，甚至包括連家老宅的眾人，還有圍觀的眾人都看著英子，幾乎是豎起耳朵來聽英子接下來要說的話。
「這朵兒姑娘肯定是驚嚇著了，還是我們姑娘會安撫人。」韓忠媳婦提高了聲音道。
「你知道什麼事，她要滅你的口？」連蔓兒就問，「還有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事。」
「連花兒和連朵兒還嚇唬蔓兒，說她要是回去敢說，就把她扔井裡。」
「我說，我說。」
是英子另外說的那句話，讓古氏慌亂了。
「她要殺我，是因為我手裡有她的把柄。」英子道。
「蔓兒，我說的都是真的，有一句是編的，就讓我天打五雷轟。」英子毫不猶豫地指天發誓，「我就推了她一下，她就死了。這不是我的錯…
「有本事你一直這麼叫喚，我把英子帶到別處，要不把你弄走，她該說啥還是能說啥。你能一直不停叫喚嗎？」連蔓兒不動聲色地走到連朵兒跟前，在連朵兒耳邊小聲地說道。
事情到這裏，已經十分的清晰了。
大家就都安靜下來，要聽英子究竟會說些什麼。
古氏約英子在大清早的井邊見面，名義上是私下裡嘮嘮兩個人的事，實際上卻是想趁此機會殺掉英子。但是，事與願違，古氏偷襲英子沒有得手，反而被英子佔了上風，繼而推倒在地，就此殞命。
周圍圍觀的人就議論起來，與什麼滅口相比，這些莊戶人家更關注英子後面那一句，遭報應而死。沒辦法，這個年代的人，對這些東西，那是深信不疑的。
「我敢發誓，你敢發誓不？」英子這個時候，膽氣慢慢地壯起來一些，扭頭看著連朵兒道，「你娘就是遭報應死的。」
「你都看見了啥，好好說。」五郎就問。
「我就跟連花兒打招呼，連花兒看見我，還嚇了一跳，臉上變顏變色的。她不知跟連朵兒說了啥，就讓連朵兒先回家，然後拉著我躲進我家門裡。」
「你接著說。」五郎沉聲地英子道。
連朵兒不再叫喚，現場又安靜下來，連蔓兒才走回來，示意英子接著說。
連蔓兒的心裏也是一顫，原來，原本的連蔓兒在臨死之前，是知道所謂的童養媳的真相的。
連朵兒聽了連蔓兒的話，愣了一會，真的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