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七十四章 一物降一物
說到這，蔣氏略微頓了頓。
「男主外，女主內，老連家歷來就是這個規矩。我爹和我哥臨走的時候，還囑咐我們，將門戶看好，就在家做針線，就是遇見什麼委屈，也等他們回來再說。」連蔓兒就道。
蔣氏說完，就有些忐忑地看著張氏、連枝兒和連蔓兒。
連蔓兒語重心長。她就是要告訴蔣氏，別以為你沒鬧，就沒你什麼事。現在老宅種下的一切因，最後都會報在連繼祖和蔣氏這長孫長媳這一支人丁上面。蔣氏你現在說你不當家，躲在連老爺子、周氏等人背後，任憑她們怎麼鬧騰，有好處你跟著拿，有壞處你就撇清。這世上沒有這麼美的事，你這麼做，最後害的是你自己，還有你的兒孫。
「比如說外面對老宅的看法。人的名，樹的影，別人是幫不上忙的。這個名，這個影，還不是一代人的事，是幾輩子人的事。不往遠里說，就說現在發生的事，給街坊鄰居留下的印象，流傳出去的名聲，最後，還是都落在繼祖哥和大嫂的身上，落在大妞妞和她弟弟妹妹的身上。」
「就是個小玩意兒，拿著玩也行，要是有用就更好了。這也是我的一點心意，千萬別嫌棄。」
蔣氏也苦笑著，說不出話來。
「大嫂也許說，現在並不由大嫂當家，大嫂也沒辦法。可是到時候，別人可並不會因為這個，就不怪大嫂，就能不影響大嫂的兒孫。大嫂，這些天，
甚至二郎不在的時候，讓四郎來傳話，也沒用她來。
蔣氏見連蔓兒說這樣的話，也立刻正色起來。
「你四叔和五郎兩個都不在家，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我也是真沒辦法，這官府的事。」張氏也道。
「我這手快，並不費工夫。就這線也是現成的。四嬸就是不要，我回去也會打出來。」蔣氏就道。
「竟然有這樣的事？大姑太太竟然攤了官司？」連蔓兒的表情有些驚恐地道。
今天特意打發她來，顯然表明了連老爺子和周氏對這件事情的重視。當然，老宅那邊的人也知道，連守信和五郎都不在家。自然是派個女人過來好說話。
「我也就知道這些，是老太太催著我來，傳這個話。」蔣氏就苦笑道。
趁著丫頭去端酸梅湯的工夫，連蔓兒就拉了蔣氏說話。
「大嫂子你過來，怎麼沒將大妞妞帶過來。大妞妞在家幹啥哪？」連蔓兒就又問。
「娘，大嫂這麼說，咱就收下吧。我和我姐可挺稀罕這絡子，可惜我們不會打。」連蔓兒就道。
張氏面露難色，連蔓兒不動聲色。
「大嫂，你剛才也說了，我娘，還有我們姐兒倆，這樣的事，我們能有什麼辦法。要是個男人，還能出去打聽打聽消息什麼的，可是我們，連這個都做不到。小七又小。」繼而，連蔓
「這樣的事，也實在沒有難為四嬸來解決的道理。」最後，蔣氏又說道。
「……剛才我正跟四嬸說哪，大姑太太來了，哭著進的門。說是大姑老爺遭了官司，連同金鎖一起被抓去了衙門。大姑太太在城裡想法子求了人，沒能把人給救出來不說，就是想去看看人，說兩句話都不行。大姑太太沒了法子，就想到了娘家。」
「有這幾個就夠了，你成天哪有啥工夫，你這心意，我們領了。」張氏就道。
蔣氏嘆氣，她是被打發來傳話的。平常像傳話這樣的事，根本用不著她。以前連守禮一家沒搬出來的時候，都是打發連守禮和連葉兒傳話。等連守禮一家搬走了，往連守信這邊傳話的事，就都讓二郎來做。
「大嫂不為別人，不為自己，也該為大妞妞，還有以後大妞妞的弟弟妹妹們著想。」連蔓兒見蔣氏聽進去了，這才又繼續道，「老宅有房有地，就算沒有大富貴，可是在莊戶人家中，也足夠過日子的了。即便是有什麼短缺，只要我們家日子還過得去，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可是，有些事情，我們卻是插不上手的。」
幾個人又說了一會閑話，蔣氏才又一次說到正題。
「還怕挨罵哪，以往挨得還少了？」蔣氏又是苦笑，就和連蔓兒商量道，「我看四嬸臉色不好，我這就回去，跟老爺子和老太太說。四叔和五郎兄弟
說完了話，連蔓兒含笑看著蔣氏，她相信，蔣氏不會讓她失望。
「剛哄她睡了，讓她爹看著她。大妞妞現在懂事，沒事就一個人玩，很讓人省心。」蔣氏就道，「等老宅那邊能脫開身，我帶她過來。」
蔣氏沒說讓連朵兒照看大妞妞，連蔓兒也就沒問。現在的情形和當初又不一樣了，對於連朵兒，不止一個人比連蔓兒她們更希望連朵兒早點嫁出去。蔣氏，就是其中之一。
「大嫂，你知道是犯的啥事不，會不會牽連到咱們？」連蔓兒就問，「我爹和我哥都不在……」
「等明天，我讓人多拿些線來，好好和大嫂商量商量。」連蔓兒又道。
蔣氏張了張嘴，不過連蔓兒立刻就搶在她前頭有繼續說了下去。
「大嫂。」連蔓兒見蔣氏要走，就拉住了她的衣袖，「外面這麼熱的天，你來回跑這一趟，我讓人給你再換一碗冰的酸梅湯來，解解暑。」
連老爺子是一把鎖，將連守仁、連守義鎖了起來，不讓他們鬧事。蔣氏，你也要做一把鎖，將周氏鎖起來。
打絡子要用工夫，而且這線也得花錢買來。
可不是，這樣的事，什麼時候要媳婦們跟著商量了。連守信和五郎不在，還將管事和家人帶走了不少，張氏帶著連枝
「哎。」蔣氏是個聰明人，對於連蔓兒表現出來的善意，可謂從善如流。
出了這樣的事，連蘭兒想到娘家。她的娘家，老宅那些人自身尚且難保，又有誰能夠幫得上她這個忙？
「大嫂，那現在怎麼辦？我娘嚇得夠嗆，就是強和大嫂過去，也幫不上忙，弄不好，這還……」連蔓兒看著蔣氏，問道，「可我娘要是不去，大嫂又交不來差，回去，是不是還要挨罵？」
為了你自己的將來，為了你的兒孫，你要趕緊想辦法，把能承擔的承擔起來。你不是聰明會做人嗎，那就把你的聰明勁拿出來，該哄的哄，該攔的攔。
「我知道，四嬸這啥也不缺，要做別的，我也沒那麼大的能力。也就是這絡子我打得還行，就偷空打了這幾個，一直揣在袖子里，想著有機會給四嬸和兩個妹子看看，要是看著還行，我回去再多打些來。」
「這有什麼難的，我做嫂子的託大，枝兒和蔓兒要想學，我保證都教會你們。」蔣氏立刻就笑道，「想要什麼花樣的，儘管跟我說。」
蔣氏就要起身告辭，連蔓兒見她臉上並沒有多少懊惱的神色，就明白她這次過來，應該是知道並不能真的叫動張氏。
連蔓兒甚至暗示，只要蔣氏做得好，她家不會虧待蔣氏。
「大嫂，繼祖哥是老宅的長孫，老宅那一大家子，遲早都要繼祖哥和大嫂
即便是心腸軟加上心腸熱如張氏，她也知道，這樣涉及官司的事自己管不了。讓她過去跟著商量，還有周氏和連蘭兒，張氏從心裏往外地犯怵。
說了這半天的話，連蔓兒並沒有問蔣氏是做什麼來了，蔣氏身負叫張氏去老宅的任務，卻也一直沒有提起。
「大姑太太在老爺子和老太太跟前哭著央求，這種事，平頭百姓能有什麼法子。老爺子和老太太就打發了我過來，要請四嬸過去商量商量。」蔣氏又道，「我也知道四嬸為難，唉……」
「大嫂，我們女人家，這樣的事哪管得了。一聽見這樣的事，我們心就慌了。」連枝兒道。
「好，好。」蔣氏笑著，那笑意一直延伸到眼睛里。
「……本應該幫枝兒妹子多做些針線，四嬸知道老宅的情形，心疼我。我自己也沒好意思上前，實在是這半年多來，老宅事情太多，又是些那樣的事。枝兒妹子那是大喜的事，就算四嬸、枝兒妹子不忌諱這個，還得顧忌枝兒妹子婆家的想法。」蔣氏十分懇切地對張氏、連枝兒、連蔓兒道。
「那就先謝過大嫂了。」連枝兒和連蔓兒齊聲道。
她過去能商量什麼事，難道去做周氏的出氣筒嗎？張氏當然不願意去。
「可不是，剛才你一跟我說，我這個心啊，就嘣嘣地亂跳。」張氏拍了拍胸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