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七十九章 連蔓兒妙手醫病
「年歲大了，這也不算個啥病。」連老爺子就道。
自打連蔓兒進門，連蘭兒沒敢先開口，她就等著機會，或者是連老爺子提起救金鎖父子倆的事，或者連蔓兒先開口詢問。可是她等了半晌，話題一直都在周氏的身上打轉。
到了老宅，連蔓兒直奔上房，連老爺子見連蔓兒來了，似乎一點也不吃驚，連蘭兒見了連蔓兒，一張哭喪的臉上勉強賠笑。
連老爺子和連蘭兒看著連蔓兒，兩個人的眼睛都亮了。
連老爺子是高興，不管到什麼時候，不管被怎樣的薄待，連蔓兒這一家人始終都是厚道、重情的。
實誠如張氏，似乎也不敢相信周氏真的傻了。那麼連蔓兒，自然疑惑更多。聽了連葉兒的敘述，連蔓兒知道，周氏被連老爺子又打又罵，肯定是受了極大的打擊。但是，周氏是什麼人，周氏是那麼容易就被擊垮的嗎？
可這也足夠讓連蔓兒做出正確的判斷，周氏腦子是清醒的，有清晰的意識，也許別人靠近周氏還不會怎樣，但是連蔓兒不同，周氏既反感連蔓兒，同時又很忌憚她。周氏非常不習慣連蔓兒的接近。
「奶啊，你放心，我一定……找人治好你。」連蔓兒緊緊握著周氏的手，動情地道，「你老可千萬得挺住，你老享福的日子還在後頭哪。」
雖然不多，也不是沒有。一般人都不會將這個看作是病，人老了，腦子不行了，那可不就傻了嗎？一般的人，甚至包括郎中們，都認為這是自然的，是年老的一種表
連蔓兒不由得看了連老爺子一眼，心裏不由得想到，連老爺子竟然是希望周氏傻掉的！是啊，如果周氏傻了，就不會再折騰，一家人都省心不少。反正，衣食用度方面，有她們這一股人在，是不會虧待了周氏的。
張氏、連枝兒都留下家裡，趙氏覺得連老爺子讓傳的信兒已經給傳到了，也不並願意再往老宅去，只和張氏一起做針線。只有連葉兒聽了連蔓兒的打算，非要跟著連蔓兒一同去老宅。
連蔓兒笑了笑，將小坐褥往周氏身邊挪了挪，這才在周氏身邊坐了下來。
連蘭兒高興，則更為直接，是因為很快就有望將金鎖爺兒倆給救出來了。
連蘭兒就聲淚俱下地將金鎖父子倆被衙抓走，押進大牢，探望都不許的事情跟連蔓兒說了一遍，末了說請連蔓兒幫忙，想法子將人給救出來。
連蔓兒聽連葉兒說周氏傻了，她細問了問連葉兒在老宅所聽到的和看到的情形，立刻決定，要給周氏請郎中。
「蔓兒真是個心善的好孩子，隨她爹娘，」連蘭兒擦了擦淚，望著連蔓兒道，「蔓兒啊，大姑我遭了難……」
不過，那也都是過去了。過去周氏裝病、裝暈就都拿捏人、說一不二，而現在，周氏不得不裝傻，而且還不是為了拿捏人，只是為了矇混過關。
這個樣子，還真像是傻了！
這個年代，並沒有老年痴獃這個概念。一個是這個年代，說到底大家的平均壽命是
「爺，我奶這個病，得治。」連蔓兒表達完自己的傷心和心疼之後，才放下帕子，利落地吩咐帶來的小夥計去請郎中來。
連蔓兒一抓住周氏的手，周氏就像是被雷劈了似的，盯著房頂的雙眼驀地瞪向連蔓兒，那雙眼睛精光四射，向連蔓兒傳達出急劇的驚恐。隨即，周氏又飛快地睜開眼睛，拚命地掙扎，試圖將手從連蔓兒的掌握中掙脫開來。
「爺，給我奶看病，請郎中、抓藥，這個錢我們出。你老啥也不用操心。這不是別人，這是我奶啊，生了我爹、養了我爹，我奶的恩情，我們一輩子都報答不完。不管花多少錢，也得把我奶這個病給治好了。」
「好孩子，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連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招手讓連蔓兒上炕坐。
連葉兒和周氏不對盤，非常樂意看到連蔓兒「治好」周氏的傻病。
連蔓兒這麼說著，就低下頭，一把抓住了周氏的一隻手。
如果周氏真的那麼脆弱，那也不會有現在的情形了。
「別，蔓兒，你奶這麼大年紀了，也就這樣了，還費那個錢幹啥。你們辛辛苦苦賺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這一年半年的，在我們老的身上，你們可沒少花。我這心裏不落忍。」連老爺子就忙阻攔道，「別去，不用請郎中，這是我的主意，別人誰也說不出啥來。」
「不過，」連蔓兒
連蘭兒祈求地看向連老爺子，可惜連老爺子這個時候正低著頭，一下一下地按著太陽穴，根本就沒有看到連蘭兒投過來的目光。
有句話叫做窮寇莫追，同時也有一句話叫做專打落水狗。目前的情形，連蔓兒堅決地選擇了後者。
「蔓兒，這人命關天的……」連蘭兒忙開口道。
確定了周氏是裝傻，連蔓兒的心裏就更踏實了。
蔣氏早就拿了一個小坐褥來，墊在了炕沿上，讓連蔓兒在上面坐。
周氏此時是睜著眼睛的，她仰面躺著，兩眼筆直地朝上，盯著房頂的某處，就是連蔓兒進屋的動靜，都沒能讓周氏向旁邊看一眼。周氏兩眼發直，但是兩片嘴唇卻慢慢地蠕動著，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連蘭兒一直坐在周氏身邊，剛才周氏掙扎得厲害，她很出力地將周氏給安撫下來，接著便滿懷期待、又可憐巴巴地看著連蔓兒。
周氏裝得很像，但還是有破綻。雖然那破綻一閃即逝，但連蔓兒本來就有心查探，因此還是被她抓了個正著。
「我奶這是病得不輕啊！」連蔓兒仔細地看著周氏，驚呼道。
連蘭兒終於忍不住了。她急著要救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雖然蔣
「我奶這下可病得挺厲害，我爹和我哥都不在家，娘，你也不方便過去，還是我過去看看吧。」連蔓兒就對張氏道。
連蔓兒的一個不過，就如同一盆冰水，瞬間將連蘭兒又澆了一個透心涼。
就在她在周氏身邊坐下的時候，她感覺到周氏的身子有一刻的僵硬。隨即，周氏就又胡亂動了兩下手臂，將這一點點的失態給掩飾過去了。
「……剛聽說我奶病了，我娘著急得不行，本來要親自過來，可惜身子不給她做主。我娘就打發了我來。」連蔓兒對連老爺子說道。
「……識大體，懂事……」連老爺子喃喃地贊道。
連老爺子移開視線，打了個唉聲。
實在是周氏過往的紀錄太過彪悍了，不能怪連蔓兒會這麼想。想當初周氏裝病、裝暈是多麼的唱念俱佳，將眾兒孫和媳婦們拿捏得一愣一愣的。
連蔓兒跟張氏和連枝兒商量了一番，先將小喜打發了出去，然後才帶著丫頭小慶，又另外帶了連記一個機靈的小夥計，就往老宅來。
只不過，那也得是周氏真傻了才行。如果周氏是裝的，等過了風頭，周氏肯定會恢復過來的。
也許還想到了以前她裝病、裝暈的時候，連蔓兒是怎麼揭穿她的吧！那對周氏來說，可是相當慘痛的經歷。
被打擊慘了大概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周氏應該是發現了目
連蔓兒並沒有立刻反駁連老爺子的話，只看了那小夥計一眼。小夥計是個機靈的，立刻就轉身出去，往李郎中家去了。
世界在進步，前景會越來越美好！
連蔓兒自然不會攔著連葉兒，有連葉兒和她一起，還可以幫上她不少的忙。
「這個事，大嫂已經跟我們說了。我娘已經打發人，去找我爹和我哥了。」連蔓兒就道。
那麼周氏是真的傻了嗎？
連蔓兒此時已經說完了話，她放開周氏的手，只當並沒有看到周氏剛才的目光。
「我奶病得是真厲害啊。」連蔓兒喃喃地道。
「爺，你老可不能這麼說。」連蔓兒從袖子里抽出一塊鵝黃色的綢帕子，輕輕地擦了擦眼角，「看著我奶這樣，我心裏難受。我都這樣，要是我爹，我娘，還有我哥我姐我弟他們看到我奶這樣，還不定咋心疼哪。」
「我娘病著，家裡本來就沒什麼人，這麼片刻不停地打發人出去，我們還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哪。人命關天，就那麼輕易說的？」連蔓兒頓時臉色微沉，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連蘭兒的話，「再說了，你家人的事比我奶的事更重要？你家人的命還能比我奶更貴重？」
連蔓兒又扭回頭，打量了周氏兩眼。如果說沒來的時候，她是懷疑周氏裝傻，那麼現在，她可以肯定，周氏真的是裝傻。
「你去吧。」張氏點頭，隨即又皺眉，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老太太真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