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七十章 喜悅
「給他四叔送禮就豁得出去，說好該給俺們的，每回都哭窮。另外朝他們要點東西，跟抽他們的筋似的。俺這兒子養活的，都是給別人養活的了。俺這個命啊……」
吳家晚上還會開席，招待知客、撈忙的以及近親。而新親們，雖然住得近，卻不能參加晚上的宴席。等著客人漸漸地散了，連蔓兒等人也只得告辭離開。
李氏當初的不舍、擔心，應該更甚於她。還真是不養兒、不知父母的不易。
「娘，你還不知道吧，二郎和羅小燕給枝兒添妝，那可真豁得出去啊。」何氏就往周氏身邊湊了湊，神叨叨地道。
「我娘說得對，姥，回去就讓小龍和小虎也去念書吧。筆墨紙硯這些，我和我哥，還有小七，我們給出了。」連蔓兒就笑著道。
連老爺子不知道在想什麼，好像根本就沒聽到四郎和何氏說的話，更沒注意到四郎的眼神。周氏則是打了個哈欠，略微偏頭，根本就不去看四郎，也不答話。
何氏一邊哀嘆，一邊就瞧見了四郎。
張氏就叫了一聲娘，靠近李氏坐了。送連枝兒出嫁，此刻，她想起了當初她出嫁的時候，李氏也應該和她一樣的不舍吧。而且，她當時嫁來三十里營子，算得上是遠嫁，連枝兒卻跟嫁在家門口一樣的。
「五郎可真是出息大發了。」張王氏就誇讚道，「看那舉止做派，一言一笑的，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才十幾啊，這真是天才。小
四郎在連老爺子和周氏那得不到回應，就給連守義和何氏使眼色。
「是該給四郎說媳婦了。娘，要不，你給俺倆錢，俺買兩包槽子糕，上孫媒婆家去一趟？」何氏就忙向周氏道。
「捎給你，讓你給送過去，你好也能去坐席是不？人家不捎給你，人家是怕你二上把東西給剋扣了。人家那是信不過你。」周氏冷哼了一聲，打擊何氏道。
「俺是他娘、她婆婆，俺還用給他們啥好處，他們孝敬俺是應該的。」何氏就道。她這話大傢伙兒聽著都非常耳熟，因為周氏經常這樣說。
「給我四叔家打溜須唄。」四郎插話道，「給你東西，你能給人家啥。我二哥現在那個工，就是我四叔給找的。這時候，人家送這一份禮，等著好處吧。」
「爹、娘，四郎趕年也不小了，不說了要給他張羅媳婦嗎，那就趕緊的吧，家裡也能多個人幹活。」連守義就道。
「……把閨女留人家裡了……」回到家裡，在炕上坐下，張氏就先來了一句。
「她往這捎東西，那也應該捎給俺，俺給老四媳婦送過去。她都不經過俺，讓人二上就給送過去了。她那眼睛里，是根本就沒有俺這個婆婆啊。」雖然沒有人搭茬，何氏自己一個人仍舊絮絮叨叨地說著。
「
莊戶人家多選擇在冬天辦喜事，還有一個緣故，那就是這些酒席上的剩飯剩菜能夠保存，可以吃上許多天。而莊戶人家的規矩，這些剩菜剩飯，尤其是干丸子之類的，除了自家吃，還會分送給親朋近鄰。
連守義和何氏都張著嘴，反應不及，四郎的臉色越發陰沉了起來。
「對了，小龍和小虎，也該送去念點書。」張氏突然又道。
「可不是，閨女再好，那也不能總留家裡，還能留姑娘在家當老姑娘？」張王氏就笑道，「大姐，枝兒這親事多可心啊，你還有啥不滿足的。就等著明年抱外孫就得了。」
……
而張氏現在，是看到兩個兒子讀書出息了，也就想著讓娘家的兩個侄子也讀書。
「……泡了一口豬啊。這個時候泡啥豬，要等到過年再泡，咋的也能多掙幾個錢。泡一口豬還不夠，還賣了好幾隻雞。……俺這當婆婆的，一個草刺兒都沒見著她的，她給枝兒添妝，就是兩隻鐲子，銀鐲子啊。俺這胳膊上，還是光溜溜的。」
張家雖然自家覺得不是讀書那塊料，對讀書人卻非常的看重。這也是當初張青山能將張氏嫁到連家來的緣故之一。
「四郎，你娶媳婦可得看好了，俺可就指著你了。」何氏就對四郎說道。
莊戶人家辦酒席，都會預先估計人數，並且額外多準備幾桌。吳家這次力求漂亮
大家又是一陣笑。
雖然不捨得連枝兒，但是連枝兒成親，張氏更多的還是喜悅。
「蔓兒都這麼說了，那回去就把那倆猴崽子送私塾里去，也上上規矩。」張王氏就道，「他倆要想念書，他爺他奶那肯定樂意，關鍵就是，那倆猴崽子，他倆自己不是那塊料。」
大家說說笑笑，都誇今天吳家的席面體面。婆家將席面辦得如此體面，娘家的人都覺得受到了重視，而且有面子。說完了吳家的席面，又津津樂道地說今天的來客。
李氏和兩個兒媳婦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燒鍋屯是山村，民風淳樸，讀書的風氣也不盛。燒鍋屯沒有私塾，最近的私塾也離著有十幾里地。而且張家別的都好，只是從張青山起，就都覺得自家人不是讀書那塊料。
周氏也聽見了，又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周氏知道，何氏因為兒子生得多，處處想和她學，也想享受當婆婆的威風。不過，何氏的這個想法在周氏看來根本就是做夢，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就算何氏生再多的兒子，這輩子，下輩子，甚至下下輩子，都比不上她的一個小腳趾頭。
「這個事，回去我跟你爹好好商量商量。」李氏想了想，就道。
說到要讓小龍和小虎去念書，張家所有的人態度都是一樣的。家裡供得起，卻沒有這樣的習慣，而且對兩
「一張嘴就都跟我要錢，我是能造錢還是咋的？你買槽子糕，是你自己個想吃吧？」周氏沒好氣地瞪了何氏一眼，「要錢別找我，找你爹去。」
「哼，你的好兒子、好媳婦。」周氏不屑地道。
聽著何氏抱怨，連守義哼了一聲，至於炕上的其他人，則沒有人吭聲。
「我媳婦在哪呢，想看好了，那也得有的看啊？」四郎有些陰陽怪氣地道，一邊就偷偷地打量連老爺子和周氏。
連老爺子板著一張臉，似乎是苦惱到了極點，根本就在炕上坐不下去。沒等著連守義或者何氏再跟他說話，他就下了地出門去了。
連蔓兒眼珠一轉，突然想起一件事，本想說出來，不過轉念想想，又閉上了嘴。還是等和五郎商量之後，將事情理出眉目來再說更好。
「我看小龍和小虎都挺好。」張氏就道。小龍和小虎都不在這屋，跟著小七在前院玩。「你們是沒看見，小七也淘，都是讓他哥還有蔓兒給管的，每天看著小七念書。」
要給四郎娶媳婦，何氏也很積極。她想著有兒媳婦進門，以後做飯、燒火、縫連補綴這些活計就都可以推給媳婦做了，她也坐炕頭像周氏一樣支嘴，她說啥兒媳婦聽啥。
青陽鎮上，吳家內宅後院，連蔓兒她們已經吃完了飯，席面撤掉之後，就有吳家這邊親朋的大閨女、小媳婦絡繹不絕的來新房看新娘連枝兒。連枝兒娘家這邊陪著的人也多，
周氏將問題推給了連老爺子。
對於周氏打擊她的話，何氏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她更高興的是周氏接了她的話茬，她有人一起嘮嗑了。
眾人就都大笑。別的親朋都走了，張家因為離得較遠，又和連家親近，因此並沒有回家，而是打算在連家住一宿，明天再回去。趙氏和連葉兒坐席回來也沒回家，跟過來大家嘮嗑。
「不養兒不知父母恩，都有這一天。」李氏輕聲道。
「家裡也不缺錢，還是應該讓孩子們念點書。哪怕不能考科舉哪，多認識倆字，那也方處。而且，萬一就能念出息了哪？」張氏就道。
這兩天里，按照規矩，她們都不能跟連枝兒見面，要等到三日回門的時候。而那之後，兩家則是該怎樣來往就怎樣來往。
大家說說笑笑的，轉眼就到了下晌。
大家正在說話，小喜就從外面進來，稟報說吳家打發人送了一桌席面，並許多的飯菜過來。
何氏愛和人嘮嗑，但是在這個炕頭上，周氏是不允許哪個兒媳婦越過她，成為主角的。她這邊不說話，何氏卻嘮嘮叨叨的，這在周氏看來，是對她一家的女主人地位的挑釁。
「俺是那樣人嗎？」何氏立刻就道，「俺咋沒見過東西，也不能幹那樣的事啊。……三郎啊，也是當不起家來。二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