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百七十九章 訴苦
「老爺子沒了，她一年年地上了年歲……」這是張氏能想出來的唯一的理由。雖然，一般來說，這也並不算什麼理由。
「去吧。」張氏就點了點頭。
連蔓兒就腳了多福進屋，囑咐她好生帶著大妞妞玩。多福答應了，就領了大妞妞出去。
「確實是……」連蔓兒也仔細地看了兩幅綉，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蔣氏的大幅綉品，不禁暗暗點頭，蔣氏的心靈手巧是名不虛傳，也看得出，她在給五郎準備禮物的時候，是花了工夫和心思的。
「……沒哭，就是迷眼睛了。」大妞妞低下頭，小聲地道。
大妞妞確實哭過，不過蔣氏給她洗過臉，仔細地收拾過，如果不仔細看，也看不出哭過的痕迹。
張氏聽見連蔓兒說話，也轉過身來，仔細地打量了打量大妞妞。
「再過兩年，孩子大了，更懂事了。罵我們咋罵都行，可小姑娘臉皮薄，讓她怎麼承受得了，往後咋做人哪！」
「……屋裡有人，她也好像看不見似的。芽
「也沒啥好瞞的，」蔣氏嘆了口氣，「下晌，四嬸你們走不大會，老太太把大妞妞給罵了一頓。」
「哎喲，大妞妞這眼睛是不是腫了？」連蔓兒仔細地看了眼大妞妞，就問道。
不過，轉念想想，這也並不奇怪。周氏就是這樣的人，不管什麼時候，她總有法子讓身邊的人不自在、遭罪。
等多福和大妞妞一離開，蔣氏就哭了。她也不隱瞞，就將周氏為什麼罵大妞妞的緣故說給了張氏聽。張氏聽了，也嘆氣，周氏的脾氣她當然知道，像這樣的事情，還不知道周氏做了多少。
「……眼睛里看見我們，嘴上叫的卻是我們不認識的人。一個人坐在屋子裡頭，就好像她面前有誰似的，說的話一來一去的，聽得瘮人……」
蔣氏就壓低了聲音，跟張氏說了許多周
「哭過就哭過，還非要說迷了眼睛，還怕我和你四奶笑話你。」連蔓兒就笑著道。
「我都知道。」張氏就道，「你能有這份心思，我這心裏，就比你送了金子寶貝更舒坦了。誰家能有啥哪，我們也是從窮的時候過來的。東西是小事，重要的是心意。」
蔣氏就看了大妞妞一眼。
「她在這上頭，是不大講究。」張氏就道。
「……就是按著屏風的尺寸繡的，本來應該再配上架子送來……」蔣氏臉色微紅地說道，她綉這兩塊尺頭，還真就打算是做屏風和炕屏的，只是要加個框架子，還要好的材料，好的人工。可她卻做不到，因為早知道周氏那邊不會支持。而憑她自己，一方面是銀錢不湊手，另一方
蔣氏就說起近來周氏的種種怪癖來……
這麼說著，蔣氏的眼圈就紅了。大妞妞看蔣氏這樣，她的眼圈也紅了，小孩子不比大人能忍，而且，即便當時被蔣氏勸好了，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羞恥、委屈，就小聲地抽泣了起來。
「四嬸可別這麼說，這有什麼難為的。」蔣氏笑著，笑容卻有幾分苦澀，「是我們不好意思才對。」
「睡到半夜，非說屋子裡進人了，把我們都叫起來。找半天，我們都說沒人，就她說有人。問她是啥樣的人，她用手比畫給我們看，卻是個小孩。」
「這還真是……」張氏想了想，就點頭道。周氏過去也霸道、任性，但跟現在比，卻還好了許多，也沒有現在這麼多的怪癖。
「大妞妞說得不對，做得不對，老太太要管教她，要打要罵，我都沒有怨言。可……就像罵大人一樣罵一個孩子，那些字眼，我聽著都臊得慌，恨不得死了，也不敢學給四
「……不是……」大妞妞抿了抿嘴，搖頭道，一面又抬起頭，飛快地看了蔣氏一眼，似乎是在詢問蔣氏的意思，她該不該告訴張氏和連蔓兒是怎麼回事。
張氏和連蔓兒將蔣氏送來的幾件東西都看過了，贊了一番，就叫多福進來，把東西收了起來。張氏一邊又忍不住說了一句「難為你了」。
「娘，讓多福帶大妞妞上我那屋玩一會去。」連蔓兒知道，是有些話蔣氏不好在大妞妞面前說，就說道。
「是腫了，還有點紅。」張氏就道，「咋的，大妞妞哭來著，是誰給大妞妞委屈了？」
「老太太原先並不這樣的，她就罵妞妞她爺，連我們也不罵，就是最近，不知道怎麼了，竟像是著了魔似的。」最後，蔣氏狀若無意地說道。
沒有綉莊戶人家常用的門帘、包袱皮等物件，而是綉
張氏心裏挺高興，話也就多了，就跟蔣氏嘮起了家常。兩個人嘮家常，說著說著，話題就又不可避免地說到周氏。
這麼大的小孩子，再聰明，也還不太會撒謊。因為她的一雙眼睛完全泄露了心事，大妞妞的眼睛里都是委屈。
「……四嬸，你也在那院子里住了十來年，還有啥是你不知道的。四嬸，你說說，老太太過去是不是不這樣？」
「半夜突然坐起來，不知道跟誰說話，說著說著還罵。我們起來問，有時候說是老爺子，有時候又說她也不認識……」
「四嬸說的有道理，老太太的脾氣是那樣。」蔣氏就也點頭道，「可有些事，我看著不大像是從脾氣上來的。」
「你這孩子，別說了，我都知道。」張氏就笑道，「你這份心意啊，我就收下了。」
連蔓兒這麼想著，微微低頭，正巧坐在她身邊的大妞妞仰頭看她。
「是咋回事，妞妞多乖的孩子，嘴巴也甜，老太太咋連她也罵了？」張氏就問蔣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