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訣》卷九 躡雲

第660章 惡戰

卷九 躡雲

第660章 惡戰

她看著裴炎,沉聲說道:「閣下是來自於千鏡島么,八荒居士,是你什麼人?」
她還未多想,頭頂上的壓力已如山而至,顧顏並不退避,她冷哼了一聲,將左手一揚,一隻金光大手,飛快的自地面上沖,有如憑空生出了一朵五葉金蓮一般,這隻大手飛快升起,頓時將頭頂上的那座小山托住。
顧顏這時喝道:「去!」她的掌心處猛地發力,無數道火焰在這一刻從她的掌心處迸發而出,根本用不著催動五火,只憑紫羅天火之力,便將空中的巨石徹底震飛,一道雷霆,向著大方的頭頂上便直劈而落。
這柄化血神刀,無聲無息的自空中而落,似乎在空中劃了一道無形的細線,頓時將大方與他身前的那道雷霆隔開,無數紫色的電弧在這一瞬間,全都轟擊到了化身神刀之上,但刀身上藍光閃耀,飛快流轉,將這些紫色的電光火焰,頃刻間便全都化解于無形。
十二口楞伽神刀,薄如蟬翼,似柳葉一般,刀鋒上帶著絲絲的寒氣,無形而入,便將顧顏所發的劍氣全都刺破,如鬼魅一般,與顧顏的八口玄天劍飛快相擊,頓時如大珠小珠,紛落玉盤一般,傳來了貫通一氣的連串響聲,顧顏只覺得有無數股分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力道,飛快的自她經脈之中侵襲而入,她的心中不禁有些驚訝,這楞伽神刀,居然能將種種不同屬性的靈氣,都融合到一起,連她的玄天劍,居然也有些禁受不住。
裴炎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他似乎這時才開始審視顧顏,「你這個小姑娘,怎麼是要代表小冰宮與我為難么?就連江姒雲,都不一定擋得住我,何況是你?」
裴炎進一步,她便退一步,連退七步,已觸到礁石的邊上,周圍風大浪急,似乎隨便一個浪頭,就能把她卷到海中去,屍骨無存。
其實說起來,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顧顏初來南海,在雲夢澤的時候,她以己身之金雷羽,劫走雲夢之竹,裴炎便曾在一側旁觀,只是沒看到顧顏的面目而已。而顧顏當時匆匆一瞥,也沒有記清他的相貌。
顧顏的手掌加力,無數道雷霆已自空中飛快的聚攏而來,不停的向著這座小山轟擊而下,將這塊巨石轟得出現了道道裂紋,裴炎飛快的喝道:「大方,你退後,不要插手!」
不過這在顧顏的眼前,並不算什麼,她甚至都不需要召出九嶷鼎上的蜃魔王魂,只將左手向上一揚,五指一劃,便有一道紫金雷霆自天空中直劈了下來,隨後紫羅天火便激射而出,將空中無數的影子全都化了去,她掌心的勁力一吐,金光大手自空中飛快撲下,一股巨力反震回去,大方手中的兩桿小旗傳來了「咔」的一聲,旗杆已經從中斷折,而他胸口如受了重重的一擊,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人飛快的向後跌了出去。
顧顏並沒有去追,她若是拼著靈旗受損,己身受傷,自然可以將大方真人攔下,但那塊玄武龜甲,現在仍在裴炎的手中,她也沒有必要為了小冰宮的請託,而拼掉自己的性命。而他手中的這柄化血神刀,則讓顧顏提高了十分的警惕。
那個人形微閉著雙目,一派尊貴之氣凸顯,與當年裴明玉施展煉神玦時的情形一般無二,似乎有一股虛空而來的衝力,在這一刻突如其來,重重撞在了顧顏的身上。
她口中說話,手下絲毫不停,八口玄天劍如飛一般的斬來,在空中拼成如一朵蓮花般的形狀,將裴炎所發的劍氣一層層削去,轉眼間便落到了他的頭頂。
她說出了最後一個字,身形忽然間向前疾動,只一轉眼的功夫,便橫跨數十丈,來到了裴炎的身前,手中的太阿劍,已經毫不留情的斬了下去。
裴炎冷冷的說道:「當年在混元島之外,與陳疊紫一起,滅了連家的基業,又在島外與我妹子大戰一場,將她本來攜帶的爐鼎劫走,可是你做的?」
裴炎這時已站到了他的身前,喝道:「你已經來此地踐約過,現在就回去,向師父覆命吧,此地的事情,自然由我料理。」
裴炎的臉上露出凝重之色,「你這劍上,居然煉有太乙庚金!」
劍鋒停在空中,顧顏手下加勁,低喝了一聲,數丈長的金芒便飛快斬下,向著裴炎的頭頂落去。
劍氣森森,以裴炎為中心,向著四周飛快的激射,絲絲的劍氣之聲,在五面靈旗之間,飛快的震蕩開來,靈旗的旗面之上,頓時開始了飛快的激蕩,如果不是五色靈旗,順著五行方位而變,幾乎要被劍氣刺出一個個的孔洞來。
顧顏本來也想到,此行大概不會十分順利,杜芳嬛的意思,也是想以須彌靈葉為助,請她做一個幫手而已,而顧顏也樂得為她幫一回手,畢竟須彌靈葉于自己煉丹,頗為有用。只是眼前這個人,似乎並不是那麼好相與的啊。
顧顏不答,她一劍佔了先機,便飛身欺近,萬道金霞在空中飛快的綻放開來,一層層的劍氣,如長江疊浪一般,在她的手中,凝成了數千層的劍氣,將自己所領悟的千重劍意,全部激發出來,劍氣森森,劍光如雪,將裴炎身前的護身寶光一層層削去。
所謂無形劍氣,是一種劍道的修鍊之法,卻不限於劍修,不在玄門正宗功法中所載,修習此道才,以掌作劍,先天劍氣,自然而發,不像劍修一樣,還要修成本身的元命之劍才行。
裴炎身形疾退,化血神刀被他凝在空中不動,十二口楞伽神刀已同時出現在他的指尖,刀鋒流轉,有如轉輪一般,一陣急促的輕響過來,十二口刀的刀鋒之上,已經被顧顏的太阿劍斬得全是劍痕。
她這太阿劍經過了重煉之後,其鋒銳之氣,比以前更增三分,這一連串的攻擊下來,裴炎居然都沒有反抗之力。他整個人的身形,飛快的向後疾退,手中的楞伽神刀被一柄柄的拋出,刀鋒上閃著耀眼的寒芒,與顧顏的太阿劍相碰,錚然有聲,無數股力道同時侵入顧顏的劍鋒之上,在這一刻,玄晶的強大韌性終於顯現了出來,在顧顏的劍鋒之上,形成了一個個無比細小,有如微塵一般的靈氣旋,互相激發震動,將楞伽神刀上所發的那些靈力,全都一個個的卸了去。
顧顏五指微攏,五色靈旗已飛快的自周圍收斂而來,五根粗大的旗杆衝天而起,在這一瞬間,將頭頂上的雲氣完全刺破。死生之道的瞬間轉換,以玄晶和太乙庚金重煉過的五色靈旗,在這一刻,顯現出其侵掠如火,不動如山般的氣勢來。裴炎如山般的重壓,被其以層層的幻陣破去,顧顏法訣飛快打出,頭頂上,八口玄天劍已如飛一般的卷至,與空中的十二口楞伽神刀碰撞,叮叮噹噹的一陣急響,在空中有如連成了一氣,水銀泄地一般的攻勢在空中相互交擊。
顧顏的眉頭一動,「你是什麼意思?」
她朗聲說道:「今日不交出靈龜之殼,便休要走!」
但顧顏看到這柄短刀,她的腦中便忽然間打了一個冷戰,像是有一股危險之意,不自焚的湧上她的心頭,這時裴炎的雙手向前一送,口中飛快的吟念著咒訣,這柄短刀便自行飛起,向著顧顏的身前疾沖而來。他冷冷的說道:「你試試我這柄化血神刀!」
每一隻被它召喚出來的妖獸,都有四五階的修為,形狀兇惡,極為嚇人,雖然修為不高,但勝在數量極多,換成一般的結丹修士,根本無法應付。
這柄化血神刀,專破幻法神念,與當年裴明玉與她對陣時所用的煉神玦和落神坊,像是同出一源,而大方帶藝投師,再拜師門的話,有資格收留他的人,在南海之中,也只有七大島的主事之人。這其中,五色城縹緲難尋,雲台儘是和尚,青丘等只收女子,真的有實力收容他的,便只有千鏡島的那位八荒居士了。眼前這人也姓裴,不知道是否與裴明玉有些關係?
一個剛剛邁入結丹後期的修士,在顧顏的眼中,也並算不上什麼!
顧顏道:「你先還了龜殼,我便告訴你!」
她不知道八荒居士,曾經對她極為欣賞,還讓連文清,手繪下她的圖畫,告訴給自己幾個得意的弟子知道。而裴炎作為他的首徒,對顧顏這個名字,自然知之甚詳。只是他身為首徒,代表千鏡島在南海之上走動,平時回島的時候甚少,因為對顧顏的相貌並不算熟悉,一時沒有想起來而已。
這柄短刃帶著木柄,刀身略彎,刀鋒之上,帶著一股藍幽幽的寒芒,不像短刀,也不像匕首,形狀十分怪異。
裴炎的臉色一變,「她這是先天火靈,你不是對手,閃開!」
她以自己的強大神念,逼退裴炎的護身寶光,然後一劍而落,裴炎嚇了一跳,沒想到顧顏的攻勢,居然來得如此迅疾,他飛快的向後退去,雙手已握住化血神刀的刀柄,同時飛快的向上反撩。刀鋒之上,一股幽藍色的真氣,飛快的向著顧顏衝擊過來。
因此兩者在今日,都只不過是第一次見面而已。
大方驚惶的揮動手中法寶,向前擋去,一片如煙似霧的寶光,層層疊疊的擋在他的身前。但顧顏的紫色雷霆,卻威力極大,以摧枯拉朽之勢,連破他身前的數十道寶光,轉眼便到了他的身前,這時裴炎才飛身趕至,在他的手中,正托著一柄長約數寸的短刃。
裴炎面色肅穆,那柄化血神刀在化去顧顏的雷霆之後,又重新回到他的手中,他用兩手小心翼翼的捧著,飛身而起,看到五色靈旗幻化出來的一層層陣法,將大方牢牢的困在裏面,便將手中的神刀向下拋去。
顧顏全身一震,體內靈氣翻湧,腦中瞬間暈了一下,那隻大手懸在空中,頓時便落不下去,低聲喝道:「封子!」
他怒吼了一聲,喝道:「師兄,我來助你!」抹去嘴角上的血痕,身形便飛快的欺近,在他的手中,取出了一方小小的印石,向著空中一拋,無數寶光迸射,頭頂上,已有一座如小山般的巨石壓了下來。
顧顏冷笑道:「站住!」她連退七步,已將對方的壓力化解于無形,這時她手指長伸,五色靈旗已經衝天而起,五根幾可刺破青天的粗大旗杆,飛快的向上衝去,周圍的雲氣頓時被一掃而光,五色流光飛舞,牢牢的將裴炎與大方擋在了身前。
這些事情,與她身為親兄妹的裴炎自然知曉,平時倒也罷了,這次見到了顧顏的真容,若不出一番氣,焉能消得他心頭之恨?
顧顏雖然早有準備,但在此刻,仍然覺得頭顱像受了重重一擊一般,她悶哼一聲,周身都同時湧起了一層淡淡的金霞,「錚」的一聲輕響,化血神刀便被她震得向上彈起,而她手中的太阿劍,這時卻也落不下去。
顧顏微微動容,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施展無形劍氣,果然在這南海之上,比蒼梧更加繁雜,法門繁多無比。她將手自空中一招,八口玄天劍便直落下來,同樣是劍氣森森,頓時將對方的無形劍氣包裹在其中。
顧顏笑而不答,她與小冰宮本來就沒什麼關係,就算惹得他們兩家的關係破裂,關自己屁事?她所要的,不過是那片須彌靈葉而已。
八荒居士所修習的功法,為南海旁支,並非玄門正宗,多講有雙修之法,而這南海之中,女修士雖多,但一個好的爐鼎卻絕世難尋,裴明玉對八荒居士,更懷著一種別樣的心思,想要有朝一日,能夠晉身為這千鏡島的女主人,因此對八荒居士,除了師徒之情外,更加的格外討好,那次她劫走葛靈,卻又在半途被顧顏再度劫走,更用掉了一張八荒居士親賜的符寶,自己也被顧顏所傷,回去又受了師門責難,很是吃了一番苦頭,因此對顧顏懷著極深的恨意。
幽藍色的光華在空中不停流轉,在刀身之上,似乎產生了極為強大的吸力,陣法中的層層雲氣,被它狂吸而起,五色靈旗都禁不住這股去勢而被帶得飛向空中,陣法露出了一條縫隙,大方飛快的脫身遁走,只一轉眼的功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茫茫雲海之中。
說完他跟著裴炎,飛身而起,迅速向著空中遁去。
大方冷笑道:「你自己找死!」他兩手一張,從袖中便有兩面小旗飛了出來,這兩面旗子,每一面上都印著無數的妖獸之形,他取出此旗,向著空中一展,頓時無數的妖獸影子便漫天飛起,向著顧顏惡狠狠的撲過來。
裴炎大笑起來:「我就說小冰宮那樣的蠻荒之地,不可能會出你這樣的人才,能夠打一場,倒也痛快!」他的雙手自空中向回一收,無形劍氣便飛快收斂,而在他的背後,則有十二口短刀無聲的出現。他朗聲說道:「你試試我這楞伽神刀!」
大方大笑道:「你回去稟告江姒雲,就說我師會將此物再借五十年,到時候一定歸還,請她還來這個地方找我!」
而顧顏這時已反身而上,她左手張揚而起,那隻金光大手在空中猝然而落,向著化血神刀重重的抓去。
顧顏這才明白,原來裴炎,是這個大方真人的師兄,本來她也猜測,以這兩個人的修為,不應該會有師徒的名分,只是這大方的師父,又是哪個?有資格讓他帶藝投師的人,只怕在這南海之中,也是屈指可數的吧?
顧顏聽他說出了這句話,便知道今日之事,已經不能善了,想想自己在這南海之中樹敵,其實也算不上甚多,怎麼閉關十余年,剛一出來,便又碰上了一個?
裴炎大笑起來:「連家投我師,與我並無關係,我犯不著為他們出頭,但你當年得罪了我的妹子,又搶走她所得的爐鼎,還是跟我回千鏡島,向她賠罪吧,再乖乖的把當年的爐鼎獻上,若我妹子心善,便不留難你,否則的話,你就別怪我無情!」
顧顏微笑道:「這倒也不難,只是你口中所說的鼎爐,如今已成為了我的弟子,你若想將她再劫回去,我卻不答應!」
反正也是要打一場,索性先下手為強再說!
既是如此,那唯以快制慢,以剛克柔而已。她手掌一揚,太阿劍便出現在她的掌中,數丈之長的金芒閃動,凝鑄了玄晶與太乙庚金,被顧顏用五火重煉過的太阿劍,劍氣森森,無堅不摧,飛快的向前刺去,與那十二口楞伽神刀,在空中飛快的相擊,「當」的一聲脆響,十二口刀被震得飛散到空中,然後又重新回到裴炎的手中。
顧顏的腦中飛快的轉念,雖然她應了小冰宮之請,但不是與自己生死攸關之事,她也犯不著如此拚命,只是她在裴明玉的手下已經吃過虧,如今面對裴炎,若不一戰而走,將來自己的心中,說不定會留下心魔。
顧顏笑道:「你還是留下吧!」在馭使太阿劍的時候,她的左手亦絲毫不停,五面靈旗不住的在空中變化,一層層的陣勢被她不斷的施展出來,本來想要遁出戰團之外的大方,被她所布下的陣法硬生生困在了裏面,根本不能脫身。
而太阿劍鋒之上,也同樣被震出了七八個如米粒一般大小的缺口。這口劍畢竟不是通體以玄晶煉成,縱使再如何堅韌,也終有照顧不到的地方。顧顏手腕的虎口被震得通紅,但她的手腕,仍然堅固無比的握緊了劍柄,這時裴炎的身形,已如一隻大鳥一般,從空中飛墜而下,他的寬袍大袖,在這一瞬間幾乎將整個天空都遮蔽起來,遮天蔽日般的氣勢,讓顧顏在這一刻看起來顯然無比渺小。
他手掌一併,自空中半空下擊,兩道無比凜冽的白光,自虛空之中,倏然間便斬了出來,顧顏心中一震,「這是無形劍氣!」
他雙手飛快打出了法訣,一道靈光籠罩在化血神刀之上,幽藍色的光華頓時從空中飛起,在他的背後,浮現出一個頭戴高冠,形狀奇古的人來。
裴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這樣就想破我的神刀?」
顧顏低喝了一聲:「起!」這隻大手,居然將整座小山都託了一個結實,兩者相接之處,金光迸射,隨即便是咯吱吱的聲音不停響起,這座小山居然被她托得緩緩向上升起。
裴炎先是一愣,隨即便大笑起來:「我只當你是南海之中僻處荒丘的隱士,居然不知我裴炎之名。原來卻也知道千鏡島的名號。不錯,八荒居士是我的師尊,大方師弟,正是他新收的弟子,師弟以玄武龜甲作為進獻之禮,因此我不得不走這一遭,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是否還肯和我討要這玄武龜甲?」
顧顏哼道:「這麼容易便想走么?」五色靈旗已飛快的衝天而起,擋住大方的去路。
裴炎訝道:「居然是劍陣!你這小姑娘倒有幾分本事,有如此的奇思妙想,居然將劍道與靈旗幻劍相合,果然有幾分本事,不對,你不是小冰宮中人,你到底是什麼人?」
大方被顧顏的這一擊,震散了他的所有膽氣,聽到裴炎這樣的話,再也不敢多言,轉過身,一道雲光,便向著後方飛快的遁去。
一時間她委決不下,裴炎忽然道:「慢著,你這人,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你是不是姓顧?」
顧顏心中憟然而驚,或許裴明玉回去,曾與其師說過她的遭遇,但自己在混元島上,將連家的人手一一剷除,將其基業徹底消滅,這些事情,八荒居士遠在萬里之外,卻有如親見一般,這就是元嬰修士,洞察天地之威么?
這次她便也不用再猶疑了,淡淡的說道:「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