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訣》卷十 青天歌

第759章 衛家有子

卷十 青天歌

第759章 衛家有子

那四五個人,幾乎都是青年,濃眉大眼的,看上去頗為英武,而面目之間,居然也有些相似的地方,似乎是出自同一血脈。
坤元子躬身應了,又小心翼翼的說道:「主人,當年你曾經在她的識海之中,布下了一道禁制,不知道現在,是否可還有用?」
下面那一群群的妖獸,幾乎要有幾萬隻,如潮水一般,紛涌而至,而妖獸的品種,似乎全都是顧顏以前所未見過的妖獸之變種,顧顏低聲說道:「這些妖獸,似乎全都是受過魔化的!」
顧顏這時全身一震,她忽然間在半空中停步,她們這時,已來到一片極為崎嶇而深凹的山巒之中,一層層的山脈蜿蜒曲折,在裏面露出一個個的小山坳來。而她們先前所見的,那個人頭獸身的怪物,這時懷中掏著一個孩子,正在山道上疾走。
不過他並不慌亂,喝道:「小五,六弟,你們從兩側包抄過去,青子,明暘,你們兩個,攻他的下路。把它誘到前面的那個小山坳里!」
這時身邊的青年忽然指著天空說道:「三哥,你看……」
青衣人揮了揮手,說道:「此女確實是不凡,不過能夠厲害到如此地步,倒也出乎我的意料。我總覺得,她的身上,必定還有一個我們所不知道的大秘密,只是現在尚未悟透而已。罷了,這次我們的目的,也不是要將她劫殺在這裏,只是要暫時拖去她前往東南的步伐。你可聽我的命令,把她向著北方引去了?」
她這時,站在千丈的高空上面,俯瞰下面的人與物,就如同一個個的小黑點一般,但這時,在莽莽群山之中,就是有無數個的小黑點,如螞蟻一般,紛涌而出,向著山脈之中,疾沖而出。
顧顏低呼道:「是獸潮!」
青衣人哼了一聲,「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召集的蒼梧大地上,哪還有一片地方,能比東南六國,更能夠讓我們落足?那位老祖,如今還困在冷方岩里不能脫身,外面的事情,都要我們自行奔走。這東南六國,有十萬里天極相隔,是我們最佳的隱匿之所,不管怎樣,這次也不能讓她發現端倪,你這次就去東南,做一些布置吧。」
他這時的臉色都不禁嚇白了,「乖乖我的天爺,這些妖獸,全都是五六階以上的?我們就算有一百個,也不夠它們塞牙縫的!」
從左側飛落的那名少年,正好與它對撞了一個正頭,他手中的長劍,重重的斬在了妖獸的手臂之上。
她的臉上,這時露出了一絲肅穆之色,「在天極之中,居然還有這樣厲害的魔氣,如此之多的妖獸全都被魔化,甚至形成了獸潮,這些事情,難道那些九大派中人,居然都沒有察覺?」
坤元子答道:「此女雖然只是剛剛結嬰,但她對天地元力控制的精準,已達無比可怕的境地,屬下聽說,她在南海度劫的時候,所度的是足有八十一道劫數的九重天魔劫,既然她在天魔劫中,堪破心魔,那麼只一結嬰,便已經站在了同級修士之上了。」他吁了一口氣,說道,「好在我以五行白骨幡將她敵住,又用主人親賜的符寶脫身,否則,還真不容易應付。」
青衣人冷哼了一聲:「你到底還是小看她了,她沒有追擊,是想放長線釣大魚呢,你在入谷的時候,沒感覺到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么?」
寧封子托著腮說道:「在我的印象里,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種類的妖獸哎,而且他抱著一個小孩子做什麼,那個小孩子身上靈氣稀薄,不過是一個凡人而已。」
顧顏站在高空之上,她斂去全身的氣息,自然不虞有人發現,而那幾個青年,似乎是直奔著山坳中的那個怪物而來。他們的手中,已經取出了各自的法器,為首的一個四方大臉,相貌粗豪的青年說道:「你們幾個,分從左右圍攻,我從中央,爭取一擊斃敵,把小七救出來。」
那個被擒的少年,看上去,不過只有十來歲大小而已,臉上還全是稚氣,這時緊咬著嘴唇,似乎是強挺著沒有哭泣,他大聲叫道:「三哥,是你么?」
為首的青年愣了一年,他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了一樣,挺起了胸脯,說道:「我叫衛斐!」
青年狠狠的說道:「你還想什麼有的沒的,趕緊跑吧!」
顧顏放眼向著四周看去,不禁大吃了一驚。
這時,寧封子忽然說道:「等等,有人來了!」
這座山谷,周圍樹木參天,雲霧深鎖,似乎被隱藏在重重的群山之下,外人根本就看不到蹤跡。而更為詭異的是,在山谷的周圍,點著無數盞的長明之燈,在燈上,全都發出黑色的絲絲火焰,在空中搖曳不停,將這裏所散發出來的氣息盡數遮了去。無論是有如何大神通的修士,在遠處,也不過只能看到一片無人的荒谷而已。
她說完了這句話,足足過了有一柱香的時間,在遠處,有幾道劍光,如電一般的飛來,劍氣絲絲作響,破空而來,大概有四五人之數,聲勢極為浩大。
青衣人轉過頭來,坤元子這個答案,顯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你結嬰已近千年,雖然還沒有突破到元嬰中期,但相差也不算遠,她只不過是剛剛結嬰的小修士,在不用兩件仙器的情況下,難道還能夠穩壓你一頭?」
刀氣激蕩之下,空中似是出現了無數的上古妖獸化形之影,本來如潮水般衝來的妖獸,被這股氣勢所懾,又同時的向後退去。
這時,那個青年才突然出手,他忽然間揚起了手中的陣盤,長針在上面飛快的一劃,便激起了一溜的火星,他喝道:「你們退後!」
坤元子頓時一凜,說道:「屬下失察,請主人責罰!」
她早就看出了青年手中的那個八角盤,似乎是一面陣盤,顯然,他正通過不停的調度,在這裏布下一個極為隱秘的陣法,誘那隻妖獸入圍。這樣的調度手段,儼然已經有大將之風。似乎他在陣法上的造詣,也算頗為不錯了。
但那幾人雖然艱難的支撐著,卻還是聽著那位三哥的號令,不停的變化方位,把那隻妖獸,一直誘到他所說的山坳中去。
他忽然間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你們抓來的那個小孩子,是做什麼的,不要出問題。」
青年頓時露出喜意,「小七,是我,你挺住,我們馬上就來救你了!」
顧顏喃喃的說道:「似乎周圍的這片地方,都已經被魔化過了,比當年子午谷中,還要厲害,我居然不知道,在天極山脈之中,還有這麼一大片,魔氣極重的地方?」
他一回頭,就看到所有人慘白無比的臉色,已經身後如潮水般奔涌而來,那成千上萬的妖獸群。
顧顏笑了笑,「我借你的青絲之靈,附在對方的身體上,只是想偵知一下那位坤元子的所在,看來對方也有手段,居然將我的秘法破去。」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這並非是尋常的玄門手段,不知道東南之中,何時出了這麼一位厲害人物?」
幾個少年在空中略作商議,便向著四周分散開,變成了一個五角的陣型,飛快的向著地面俯衝下去。
出手的自然便是顧顏,她借九嶷鼎之力,挖出伽藍刀,刀身之上,混沌元氣齊動,九嶷鼎在化合了先天混沌元胎之後所含的混沌之力,天生便可以壓服萬獸,這時刀光一起,那成千上萬隻妖獸,同時為之懾服。
無數的火星,在妖獸的身上閃動,卻沒有傷到被它縛住的那個少年一絲。
那隻妖獸不停狂吼著,憑著自己強橫無比的身軀,如入無人之境一般,橫衝直撞,將那幾個青年所布的陣勢,沖得七零八落。
坤元子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回稟主人,屬下在碼頭之上,與顧顏交了一次手,她的神通果然厲害,我居然不是她的對手,便遵主人之命,與他們纏鬥一番之後,便用主人所賜的符寶脫身。」
坤元子道:「是從衛國抓來的一個小孩子,不過是鍊氣期的凡人,並沒什麼異常,主人大可放心。」
他說完了這句話,本來想聽身後那些人的誇耀之語,但等來的卻是鴉雀無聲。他訝然道:「你們都怎麼了……」
它似乎是天生就適合走山道一樣,在那崎嶇難行的路上,速度居然迅如奔馬,顧顏沉吟著說道:「看樣子,這應該也是一隻妖獸,至少也有五階的修為了。」
那些妖獸群中,最低的也有四階的修為,倒是五六階的妖獸佔了大半,這大片的妖獸群,就算是顧顏自己,在結嬰之前,只怕也很難應付,何況這幾個只在築基期的少年?
坤元子全身一震,這時她就看到青衣人的掌中,浮現出八盞孤燈來,冷冷的說道:「我這萬劫谷中,有九千九百盞避塵元命燈護法,就算是再為厲害的鑒形之寶,也照不進來,她在你的身上,下了一道符,想必是從那面寶鏡上所出之靈,在你入谷的時候,被八盞護谷元命燈化去,這女人的心機,可深得很哪。」
這時那位被稱作三哥的青年,左手已經從懷中抽出了一柄長刀,一刀橫掠過去,便將那隻妖獸的頭顱,徑直的斬了下來。一股鮮血飛濺到他的身上,他卻毫不在乎的一般,衝上前去,把那個臉色嚇得煞白,但仍強忍著沒有出聲的少年抓起來,大笑道:「怎麼樣,還是我厲害吧?」
顯然這隻妖獸的實力,還在他們的預料之外。
他們只跑了數里之遠,身後的妖獸群,便已如潮水一般湧上來,要將他們完全淹沒。
寧封子不屑的打了個呵欠,「幾個築基期的小傢伙,居然也擺這麼大的陣勢,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來了嗎?」
寧封子打了個呵欠說道:「那些人高高在上,你看碧霞宗的事情,他們到現在都沒有做出反應,而東南,則是他們心中的蠻荒之地,就算這裏鬧得再是天翻地覆,在他們心裏,也不過只是會當成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玩笑吧,怎麼又會對這裏,多加關注?」
顧顏忽然低聲道:「封子,你有沒有發覺,周圍的魔氣,似乎更加濃重了?」
那個青年的手中,拿著一件八角形,如圓盤一般的法器,每個角上都刻著花紋,上面還有一根長針,在八角盤上面不停震顫,這時另外的五人,已經同時向下疾沖而去,他們或執長劍,或執飛刀,一下子便將那隻妖獸周圍所有的方位全都封死。
顧顏只是站在上空,微笑的看著他們,看到那個青年,正有條不紊的一一分派,臉上露出了讚賞之色。
她揚起手中的朱顏鏡,一片柔和的光華向著四周灑去,周圍的樹葉,全都嘩啦啦的搖動起來,在每一片樹葉之上,都像是沾了一層黑色的鉛粉一樣,將朱顏鏡的鏡面之上,都染上了一層黑色的光暈。
那些少年獃獃的站在那裡,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時顧顏已飛落至他們的身前,微笑著問道:「你們是誰?」
那隻妖獸這時揚起頭,才發現空中有人來襲。顧顏發現,它的動作雖然極為迅捷,但反應卻很是遲鈍,根本不像一隻五階妖獸所應該擁有的靈智。
她剛飛出了百里之遙,忽然間手指上被輕輕的彈了一下,本來纏繞在指尖上的一根髮絲,便無聲而斷。
在他們的頭頂上,忽然間閃起了漫天的金霞,一道七彩長虹,橫跨了半個天際,從天空之中直貫下來。
它的一隻手緊緊抱著身前的那個少年,忽然間大吼了一聲,另一隻手就向著空中飛去。
為首的青年,狠狠啐了一口,說道:「不就是死嗎,怕個鳥?兄弟們,併肩子上吧,殺一個夠本,殺兩個還賺一個呢!」
他們幾個,在圍攻妖獸的時候,全都被濺了一身血,這時候,身後那漫山遍野的妖獸,全都像食髓知味的一般,向著他們猛衝過來,像是要將他們全都吞噬掉一樣。
三哥大叫了一聲:「好!」他話音剛落,就看到一溜的火星冒起,那柄長劍,居然已經被震飛了出去,而那少年則口吐鮮血,被震得向外飛跌開去。
他嘿嘿的笑了幾聲,「而且救出了小七,伯父伯母說不定就會答應幫我說項。」
顧顏沉聲道:「封子,你沒發現嗎,周圍的這片地方,魔氣似乎很重?」
旁邊有個人說道:「好了好了,三哥,你的心思,大家都知道,不就是想去丹霞山聽道么,既然是這樣,大家都陪著你,干一撥就是。大不了腦袋一顆,要命一條!」
在那個小小山坳之中,這時已有八道火柱同時衝天而起,他大聲喊道:「看我這八極混沌霹靂火龍陣盤!」
他的聲音中,忽然間透出了一絲殺氣來,坤元子不敢再說,後退道:「既是如此,屬下便先告退了。」說完,他便飛快的退了出去。
顧顏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陣盤不過是一件極為普通的法器,卻被他起了這麼一個冗長而又搞笑的名字,寧封子倒是饒有興趣的看著他,「這小子很有意思啊,不錯,我喜歡!」
在這一刻,他們心中全都起了一個想法,「這是,神仙嗎……」
那個叫三哥的人瞪了他一眼,「你什麼腦子!你看那隻妖獸的動作之快,而且在這山谷中,更是對地形無比的熟悉,大家分成幾路,足足的追了好幾天,算是我們運氣好,才在這裏把它堵住,如果放掉這個機會,等小七被擒入天極深山之中,那時候,不就前功盡棄了?」
他一把將身邊的小七抄起來,恨恨的說道:「沒想到居然要陪上自己的一條性命,不過放心,咱們有命就死在一處!」幾個人這時再也不像先前一樣的意氣風發,擠在同一件飛行法器之上,無比狼狽的向著前面逃竄而去。
寧封子不滿的揉了一下頭,「你拔掉我一根頭髮,也好疼的哎。」
青衣人「嗯」了一聲,坤元子躬身道:「但是主人,你當年取走玄冥之葉后,所做的布置,也在這天極山脈之中,難道不怕她因而查知么?」
坤元子躬身道:「她並沒有用出,傳說中曾有的兩件仙器,只用幾件法寶對敵,但屬下自忖,若是性命相搏的話,她固然要受傷,我也會喪命於他的刀下。」
在這山谷之中,一片黑漆,死寂沉沉,像是有不知道多少萬載的沉痾古病,全都積存在了這裏,縱然是白晝,也如深夜一般。
旁邊一個青年飛快的說道:「我聽說,這麼聚集的妖獸群,只在天極山脈的最深處才會有,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那隻妖獸被火焰困住,氣勢頓時為之一頹,這時數人的法器,已經同時向著它身上的各大竅穴落去。被陣法禁住的它,似乎再沒有還手之力,身上的寶光,頓時便黯淡了下去,鮮血向外飛濺而出。
顧顏向著這條渭水支流的上游飛去,想著先前所看到的那個人頭獸身的身影。對方忽然間對自己出手,卻只是略沾而走,莫非是在掩護方才的那個怪物么?
她輕輕的將那根髮絲彈去,本來的青絲,已經被燒得一片焦黑,顧顏說道:「這是魔門中相傳的三劫六陰之火,陰氣極重,我在想,是不是當年子午谷一脈,在這裏還有遺存?」
寧封子撓了撓頭,「好像是啊,不過,這代表著什麼……」她蹲在顧顏的身邊,咬著手指,隨意的向四周看著,忽然間她站起了身來,大聲的說道:「喂,你看!」
他身邊有個青年猶豫著說道:「三哥,下面那隻,可是五階的妖獸啊,憑我們幾個,有把握將他救回來么,要不要等到幾位叔伯到了,再做計較?」
她這次回到東南,只覺得從天極山脈開始,氣氛似乎就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那位三哥點了點頭,「這才是好兄弟,好了,你們都聽我的安排,我們幾個的法器,都是族中長輩親賜的,對付一隻五階的妖獸,也不是不可能,就算殺不了它,只要能將它困在這裏,就算大功一件,好了,動手!」
他一進入谷口,在兩邊的山壁上,八盞孤燈同時燃起,一縷燈火在他的身上連繞了幾繞,這才散去,在山谷的正中,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穿著青色披風的男子,他似乎將自己全部的身軀,都隱藏在了黑暗之中,只能看到那一對精光四射的眸子,他用無比低沉的聲音說道:「可見過了?」
青衣人沉吟道:「當年在接天閣中,我曾經在她的識海之內,布下了一道蠱毒,當年我的目的,只是為了那片玄冥之葉,這一記手段,不過是留作後手,未必有用。如今她元嬰已成,只怕這小小的手段,早就會被她察知而化去,你不必再提了。」
夜色之中,幾隻烏鴉嘎嘎的鳴叫著,帶出一股極為詭異的味道來。青衣人冷冷的說道:「顧顏,這一次,我們就慢慢的斗吧,將來的日子,可還長著呢!」
坤元子到了谷口之外,這才現身出來,跟著他的那些結丹修士們,這時已經悄然散去,坤元子定了定神,才走進谷口的大門。
那人負著雙手,在黑暗中踱著步子,沉吟著說道:「以你之見,她的修為如何?」
寧封子正想說什麼,忽然她指著前面道:「喂,你看,那是不是我們開始要追的怪物?」
坤元子藉著那件符寶,從顧顏手下逃脫,卻不是從天空中走,而是徑直入地,一路飛快的前行,一直來到數百里之外的一座山谷之中。
八道火柱,向著妖獸的身上飛落而去,如烈焰飛騰的火焰一般,將它全身,眨眼間便縛了一個結實,青年喝道:「動手!」
青衣人揮了揮手,「這是那位老祖的布置,你不用多想,照做就是。」
坤元子點頭,「我們派出的獸人,應該已經被她發現了蹤跡,只是此女的行事,往往出人意表,是否真的會按我們的計劃行事,倒也不好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