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訣》卷十 青天歌

第763章 真面目

卷十 青天歌

第763章 真面目

凌子虛霍然而起,他幾乎是與傅錦容同時發動,手中一道如雪般的刀光已飛快斬了出來,但傅錦容的動作,顯然比他更快一分。這個平時在傳聞之中,只有築基後期修為的女修,這時所爆發出的實力,卻穩穩的壓了已至結丹中期的凌子虛一頭。
凌子虛豁地站起,他這時才發現,當年那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如今已經成長為明眸皓齒,端麗萬方的仙子一流人物。
衛修平擺擺手,說道:「我們以天玄精鐵布下四方,將他們困住,可是要將他們徹底的滅殺在裡頭,僅憑這樣是不行的。我出謀劃策還可以,論及法術的手段,遠不及公子,不知道公子可有什麼妙法?」
魔道之分,雖然在九大派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看來,並不算一回事情,但于東南的這些修士來說,在心中仍是根深蒂固。
衛玠笑吟吟的說道:「碧霞宗掌門人親傳的師妹,衛昭儀衛仙子,如今正在我的府上做客。」
衛千羽躬身應了,衛玠便急急的又出門去。
不過百余年過去,雙方各有際遇,他也早已與九姓中的一大世家聯姻,將這件事拋到了九霄雲外。這時衛玠一提起此事,他便不自禁的向著身邊那位南氏一族的代表望去。那正是他的妻兄。
雖然他們東南九姓,在六國之中,算得上一手遮天,但與真正蒼梧的大門派相比,那還遠算不上什麼,如果衛昭儀此行,真的代表著碧霞宗的意見,那麼衛家的地位,便要好生的斟酌斟酌了。
凌子虛的修為最高,是東南九姓中的領頭人物,他一聲喝,南淵頓時不敢作聲,衛昭儀沉吟道:「我今天,不過是禮節性的前來拜訪,其它的事情,全都不知。你們不是說,東南九姓,今天要在此地會盟么?」
衛玠揮揮手,「有勞!」
凌子虛放下了茶盞,他目光炯炯的看著衛玠,「不錯,當年的東陽祖師,確實是天縱奇才,可惜就算是他老人家那樣的才華,最終也殞落在戰場之上。衛玠,你自忖,能夠與他相比么?」
他又快又急的說出了這番話來,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衛昭儀忽然覺得不對,她飛快的說道:「衛玠,你什麼意思?」
衛玠有些猶豫的說道:「只是,這幾個人……」
衛修平,亦即坤元子的心中,很是譏笑了他一番,這個志大才疏的衛公子,現在居然將自己,這個處心積慮要利用他的人,當成了衛家的救命稻草。
在衛府宴客的大廳之中,這時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東南九姓中的這些精英人物,此時盡聚於此,在宴席上,推杯換盞,觥籌交錯,衛家的幾位管事,這時都在席上相陪,而衛玠與凌子虛等人,這時卻已經悄然退席。
凌子虛喜道:「莫非貴宗還有人在東南?」
她的袖中,五道紅霞同時激揚而起,如落英繽紛,頓時便將凌子虛的刀氣震了回去,隨即她的身影,便已脫出了大門之外,隨即那扇門便緊緊的封死。
衛昭儀厲聲道:「傅錦容,你是魔門中人?」
衛昭儀還要推脫,衛選已經拉著她的手起身,而小七的臉上,也露著興奮之色,顯然能夠在這個場合出面,是一件極有面子的事情。衛玠笑著在前面引路,傅錦容親自掌燈,把衛選足足的捧到了天上,讓他一路上眉開眼笑,合不攏嘴來。
這時在斗室之中,雙方顯然已經達成了暫時的默契,凌子虛與衛昭儀,是這些人之中,修為最高之人,他們兩個,站在門前,仔細的看著外面的情形。
他沉聲說道:「我們這次,代表東南九姓前來,是要共建聯盟,同進同退,但並不代表著,就都要仰你衛家的鼻息之下,我們所要的,是重建六國聯盟,至於共主,則由大家一起推選,有能者居之,可不是你衛家一個人的私產!」
衛昭儀正坐得難耐,想要二次告辭的時候,就聽到門外傳來了大笑之聲,傅錦容喜著起身,說道:「家主回來了!」
凌子虛手中捧著茶盞,淡淡的說道:「衛兄投書,邀我們過來,可不是這樣說的,怎麼,到了地頭,現在就要變卦不成么?」
衛玠進了樓,這一代暗衛的首領衛千羽便飛快的迎上來,低聲道:「家主!」
衛玠斷然的說道:「現在,不就是衛家的存亡之期?九姓聯手,咄咄逼人,如果我再不出些手段,只怕衛家要被他們擠得,在東南沒有存身之地了!」他重重的一揮手,「千羽,我是家主,你要聽我的號令!」
衛昭儀出身碧霞宗,常年所見的,都是蒼梧元嬰之下,最為頂尖的那批人,居養氣,移養體,舉止之間,自有一股氣度,非在東南的這些土包子可比。她雖然覺得今天的情形有些詭異,但仍然沒有失了禮數,向著眾人微微頜首,「碧霞宗衛昭儀,見過諸位。」
衛昭儀道:「如果他能夠撤去天玄精鐵的話,我有一件法寶,可以破地而出,另外,只要我傳出訊息,自會有人看到。」
這時衛玠與傅錦容,衛修平,都站在斗室之外的不遠處。前方鼓樂喧嘩之聲,仍然不斷傳來,衛玠這時的雙手,居然有些微微出汗,他沉聲說道:「衛先生,這件事,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這棵寶樹大概有數尺之高,似松而非松,似柏而非柏,如一座寶塔的形狀,但上面卻又全是大片的闊葉。這時似乎棲雲山所有的靈脈,都在向著它為中心聚攏過來,而九嶷鼎上的光華,似乎也開始黯淡下去,然後便向著寶樹上落去。
衛昭儀冷哼了一聲,並不作言,凌子虛怒道:「大哥,你沒看到衛仙子,也與我們一起被困在此么,大家正應該同舟共濟才是。你吵什麼?」
隨著朗朗的笑聲,衛玠走進門來,笑道:「衛叔,昭儀,門外的九姓中人,聽說有碧霞宗的仙子到訪,都想一睹威儀,不知可否出去一見?」
衛千羽全身一震,躬身道:「是!」
傅錦容連忙上前將她拉住,神色很是親熱的說道:「衛仙子,不稍作盤桓,是拿我們,當做外人么?若我將你放走了,外子必會怪我,不懂得做事,回去必要受責罰的。」
凌子虛愕然道:「我?」
寧封子忽然說道:「我看到了,這樹的後面,刻著字跡!」
衛玠向衛修平點頭示意,隨即舉步而出。
她將楚楚可憐的目光,看向了衛選,衛選一揮手,「夫人平日寬和仁厚,名聲極好,與她多呆一會兒,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昭儀,我們再等等吧。」
一直到了那靜室之中,衛玠推開了門,說道:「諸位,這便是碧霞宗的衛仙子!」
但隨即,凌子虛便反應過來,「你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衛玠略和猶豫,便說道:「好吧!這件事,就有勞先生了!」
凌子虛的刀光,重重的斬在了牆壁之上,激起了一溜火星,但那牆壁之上卻絲毫無損,連一道白印都沒有留下。衛昭儀這時沉聲道:「別砍了,鑄成這斗室的,只怕是天玄精鐵!」
傅錦容頓時一凜,她沒想到,衛昭儀居然能夠看破她的身份,她飛快的向著門外的衛玠望了一眼,衛昭儀的這一聲喝,已被淹沒在斗室內無數的喧嘩之中,她這時才放下心來,冷笑道:「諸位,這間斗室,就是你們的葬身之所!」
衛玠笑而不語,他忽然轉了話頭,說道:「凌兄,說起來,我府中,還有你當年所見的一位故人。」
她緩緩將掌心之中的那面小鏡子露出來,「這是我從天極之中,得到的一件查形鑒跡之寶,剛才,我照出了那個傅夫人的身形,她,似乎是來自於魔門中人!」
她手掌輕揚,在掌心之處,一面巴掌大的小鏡已經放出光華,頓時把正在空中飛掠而去的傅錦容照了出來。
他話音未落,忽然間又聽到了腳步聲響,不禁說道:「家主,這件事,只有歷代家主和暗衛的首領才能知道,縱使你再相信衛修平,這樣的秘密,也不能輕許外人!」
她飛快的向著門外衝去,出手如電,一邊一個,已將衛選夫婦同時抓了過來,而斗室中的那扇大門,已經同時封死,把東南九姓中的十餘人,再加衛昭儀本人,全都困在了裏面。
衛玠在一旁笑道:「衛仙子這次,特地攜全家到我府上作客,表示親近之意。當年我與碧霞宗的林掌門,以及幾位護法真人,也都是極有交情的。這次衛仙子到來,也代表著我們與碧霞宗,同進同退之意。正好我夫人有一個堂妹,年方妙齡,準備這次許配給小七,兩家結秦晉之好,從此更好親熱,豈不是好事,你說是不是?」
衛千羽說道:「其實也不能完全算是煉成的,老祖師當年,曾經得到過一顆赤鍊金球……」
他們早在來到衛都之前,便已經都探察過,雖然衛家有數名弟子,都出身於當今如日中天的碧霞宗,但他們與衛氏本族的關係,卻只是平平而已,而當年衛家與碧霞宗,曾經結下過很深的舊怨,絕不可能為他們出頭,這也是他們能夠放心來到衛都的原因。衛玠的意思,莫非是他們真的請出了碧霞宗做靠山?
凌子虛頓時便是一愣。
凌子虛搖搖頭,「衛玠沒這個膽子,要知道,我們東南九姓,佔據六國,就算他殺了我們,九姓之中剩餘的那些人,還不把他生吞活剝了?要知道,現在的衛家,可遠遠不能與當年的相比!」
衛玠長呼了一口氣,「有勞先生了!」衛修平的眼中,露出一絲深深的笑意,隨即便又隱去不見,說道:「我先去看一看,夫人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他飛快的引著衛玠下了樓梯,踏踏的腳步聲,在夜色之中,顯得格外清晰,在明月樓之中,三樓的正中,這時正立著一個碩大無比的金球。他沉聲道:「這就是當年老祖師費半生之力,引赤火之精,集太陰之華,所煉成的一件利器,只能使用這一次。半個衛都,都足以被掀為平地!」
衛昭儀的腦中飛快的轉著念頭,她在碧霞宗,浸淫已久,遠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可比,衛玠如此做,實在是一件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難道他有把握,承受得住,碧霞宗隨之而來的重重怒火,還是說,他有什麼自己所不知道的倚仗?
衛千羽做這暗衛的首領,已逾百年,光家主就換了三位,但他的修為反而愈加精深,一直屹立不倒。他這時看到衛玠,便有些憂心的說道:「家主,真的要用那最後一擊嗎,這可是當年老祖師嚴令,只有在衛家生死存亡的時刻,才能動用的!」
衛昭儀略一遲疑,衛選這時的臉上已經露出喜色,他生了這樣一個好女兒,雖然平時自矜,但實在是心極喜之的,這時候能夠在整個東南的人前,好好的展現一番,實在是他平生之宿願。便大笑著起身:「昭儀,我們就一起去見一見?」
這座高樓,當年是東陽祖師的靜修之所,如今,則已變成只有歷代家主才能進入的禁地,他飛快的進了明月樓,這裏,全是他衛家最為忠心的暗衛。歷代出身清白,而這裏,也是他最為放心的地方。
但他的臉上,卻不改那極度的謙卑之情,說道:「這是自然,碧霞宗目光遠大,她們的志向在蒼梧,小小東南,不是他們著眼之地。只要引得她們雷霆一怒,東南九姓,如成齏粉,而公子只要在事後,表現出一些才能來,還怕他們不將你,列為這東南之主么?」
她進來之後,有意無意的,被傅錦容引到了前頭,離在身最後的小七,隔了幾個人,這時衛玠已經大笑著摟住了小七的肩頭,飛快的向門外遁去。而傅錦容手中的燈籠,忽然間向著四周爆炸開來,千萬朵銀芒,似乎在一瞬間便已耀滿了斗室,而在無數銀光的遮掩之下,一條淡至幾不可見的影子,正向外飛遁而去。
衛修平笑道:「恭喜衛公子,這次你布下這個局,將東南九姓與碧霞宗,全都誑入了裏面,你就等著,坐收將來的漁翁之利吧!」
凌子虛一愣,將刀收起,這時那位南家的家主南淵已經說道:「衛仙子,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碧霞宗,真的要與我們東南九姓作對么?」
寧封子嗚嗚的叫了幾聲,很是含糊,隨即她就大叫起來:「我看到啦,底下,是一棵樹!」
所有人,頓時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而這時,在後廳中奉茶的衛昭儀,心下已經覺得有些不耐,她站起身來,說道:「既然衛公子今日有客來訪,那麼我們還是改日再來吧。」說完便要走。
他們這時,全都在後廳之中,東南九姓中,最為首腦的十余個人,聚在衛玠的內書房中,氣氛頗有些劍拔弩張,一點也不像先前一樣安然。
當年他在少年的時候,曾經化名方平,在衛國的一個門派下學藝,主要還是為了探查衛氏的動靜,他在無意中,曾見過當時還是稚齡少女的衛昭儀,一見而心喜,後來回到晏國之後,便托父母到衛國去求親,這才有後來衛昭儀被列入世婚名冊的事情。
衛玠的臉上,做出一絲莫測高深的笑容來:「這件事,我自有手段。」
衛玠笑吟吟的坐在眾人之中,在他的身後,只跟著一個大管家衛修平,但他卻像沒有絲毫的畏懼之意,微笑著說道:「來往書信,自然只能說些場面話,但我們東南六國,因為遠隔天極的緣故,與蒼梧大地,實在是隔得太遠,分則力弱,合則力強,當年的東陽祖師,險些就帶著大家一起走出了東南,我們現在,難道不應該效當年之故事么?」
鼎中的先天混沌元胎,這時似乎要向外衝起,顧顏訝道:「這樹上的氣息,居然與先天混沌元胎,是這樣的相似。」
凌子虛說道:「這裏雖然被他們以天玄精鐵圍住,但也等於是我們一個天然的屏障,除非是用純陽之火猛攻,否則的話,是不容易傷到我們的,衛玠他真的有滅殺我們的把握?」
凌子虛心中頓時變得沉重起來,他揮了揮手說道:「衛兄請自便。」
他們口中所說的顧顏,這時正站在棲雲山之頂,九嶷鼎光華四溢,幾乎已經不受她的控制,大地隨之翻騰而起,而寧封子這時,已深深的沒入了地面下中去。顧顏沉聲道:「封子,地底之下,你發現了什麼?」
而凌子虛,則向著周圍的幾人,投去了詢問的眼神,他們面面相覷,似乎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衛玠道:「這個我自然清楚,此事我也沒告訴過他,好了,我出明月樓去,你聽我的號令,便啟動這烈火金球!」
衛玠這時,已飛快的退到了外面的迴廊之下,四下全都被人看守住,與衛修平的說話,絕不虞有外人聽到,這時他才急急的說道:「這個法子,真的能夠成功么?我們真的能夠將碧霞宗與東南九姓全都扯進來,而我們自己,則置身事外,坐收漁翁之利?」
他緩了一口氣,說道:「當然,衛家必是這其中不可缺少的一份子,不管怎樣,一個副盟之位,是為你留著的。」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震驚無比之色,那位名震蒼梧的元嬰女修,居然不聲不響的來到了東南?
這時那位南氏的族長忽然說道:「子虛,衛玠把我們邀到這裏,該不是想忽下黑手,把我們全都困在此地了吧?」
衛昭儀沒辦法,只能又坐下來,可是她怎麼看,也覺得今晚在衛府之中,透出了幾分詭異的氣氛,前面的喧鬧之聲,隱隱約約可以傳到這裏來,可是此時,衛玠到底在哪裡?
凌子虛恨恨的說道:「不錯,我們東南九姓,同氣連枝,本來就有會盟之意,而衛家前些日子,給我們投書,說要請我們一起到此地來,共商大計,誰知道這小子,安著如此歹毒的心思?」
九嶷鼎這時在空中激旋,似乎地底的靈氣,全都向著這一個方向湧來,顧顏一揚手,將那漫天飛揚的沙塵全都揮去,在底之中,露出了一棵金光燦爛的寶樹來。
衛玠這時,已經來到了衛府後院,那座明月樓之中。
顧顏頓時便一驚,這棵寶樹,居然是當年碧霞宗的創派祖師,碧靈仙子所手植的!
衛修平彎下身子,他的目光中,這時露出了一絲得色,主人花了十來年時間,布下的這個局,似乎已經到收穫的時候了。只是那個顧顏,可不要在這個時候趕回來才好。如果不是因為她突然的到來,也不會把這件事情,提高發動。在天極中,花了那麼多的手段,還是沒能把她引走,她居然如此輕而易舉,就應付了那龐大的獸潮!
她一字一句的念出來,「碧靈手植。」
衛玠看到他們色變,心中很是快意,洒脫的一笑,「凌兄若不相信,我將衛仙子請出來一見如何?」
衛昭儀微微一笑,她的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自豪之色,「吾家顧師,如今正在棲雲山!」
按理說,碧霞宗是出身東南,有他們作為後盾,東南六國的勢力必將大張,可是現在衛玠的意思,是碧霞宗已經選定了衛家,作為代言之人,這樣一來,他們都將屈從於衛家之下。這卻是靜室中的這幾個人,所不想見到的。
衛玠滿意的一笑,「這件至寶,只怕頂得上十粒乾天霹靂子的威力,說起來,當年的老祖師,是怎麼煉成這樣異寶的?」
衛修平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狠厲之色,「那自然是家主拚死血戰,無奈對方人數眾多,寡不敵眾,衛大叔一家,在混亂中被殺。這件事,你當然要請碧霞宗的人,主持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