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青天歌
第810章 立約，暫時的平靜
顧顏若有所悟的說道：「你這次回去，是要準備閉關了么？」
盛華蘭摧動金蓮，大陣之中，無數陣眼，所有的靈氣，全都向著顧顏涌去。
所有人在忐忑之餘，也都有著幾分激動之意，作為一名修士，能夠趕上這一場，席捲整個修仙界的盛事，就算是轟轟烈烈的戰死，也能夠不枉此生了。
她在出關之後，便將許檸召來，讓她去通知林梓潼，準備了解一下如今蒼梧的形勢。
許檸向來對顧顏奉若神明，能夠在她的身邊，聆聽教導，實在是她平生之中，最為慶幸的事情。她來到靈園之後，與顧顏相處了一段日子，倒覺得她很是隨和，並沒有太上長老的威嚴，與她現在於蒼梧的地位，實在很不相稱。
本來她現在，已經不再過問碧霞宗內部的事務，但此次的事情實在太大，因此她不得不親自過問，而張大牛所報出的情況，也讓所有人都為之心驚。
蘇曼箭點點頭：「在這次戰鬥中被困，我又有所體悟，回去之後，想再進一次洗劍池，或許，這次是我的機緣到了。」
林梓潼淡然的說道：「展先生策反雲陽城，又襲我丹霞山，傷我數千弟子，毀我本門基業，莫非真的以為，這些事情，可以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揭過去不成？」
蘇曼箭笑了起來：「必不負所望！」她馭動劍光，飛身而起，便向著南塘而去，遙遙的說道：「相信我，在十年之內，必定還有再會之期！」
林梓潼已經飛到了她的身前，伸手輕輕扶住了顧顏，低聲道：「顧師，如何？」
顧顏站在空中，沉聲喝道：「華蘭助我！」
而在蒼梧名聲大噪的顧顏，卻像是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一樣，她除了一心修復靈園之外，便是每年固定的九個月閉關修行，除了修鍊提升境界之外，就是修鍊于天極之中得到的那本馭獸真訣。
這時林梓潼匆匆而來，顧顏看到她手中持著一封玉簡，心中便是一動。林梓潼已經說道：「顧師，藏劍山莊傳來飛書！」
玉鼎微微頜首，並未置言，除了青鳥真人微有不忿之外，旁人都無意見。眾人便都揚起手來，擊了三掌，在此地定下了盟約，又同時立下了心魔誓，約定十年之內，以天極為界，彼此互不相犯。隨後，眾人便各自收攏了門下弟子，準備迴轉本宗。
而現在顧顏血戰而力竭，暫時不便出面，顯然，她的話事之權，便由與她最為親近的碧霞宗掌門人林梓潼代理，她的話，所有人都必須重視起來。這就是顧顏力戰出來的結果，修仙界中，實力說話！
而玉鼎、紫陽等人的臉色，都顯得極不好看，他們應付了幾句，便收攏了門下弟子，匆匆而去，而南雲、陳翰青、盛華蘭等人，這時也都向顧顏告辭，要回去安排本門中的事務。顧顏一一的為他們送行，等回到了丹霞山下，遠遠的已經可以望見張大牛帶著弟子們前來相迎，這時蘇曼箭才
顧顏笑道：「你這個來自於上古的器靈，難道也沒有見過真正的神獸嗎？」
顧顏心中微有所感，拍了拍她的肩頭，「一路順風！」
林梓潼沉吟片刻，才說道：「以天極為界，罷戰十年，如何？」
這份財富，已經超過了碧霞宗現在的所有家底。
隨即，她便又說道：「與魔門定下了十年之約，在這十年之內，他們必然會守其盟約，不會興兵犯界，但十年之後，只怕又是一場大戰，碧霞宗要休養生息，做好準備，畢竟大戰一起，我們必將首當其衝。」她的臉上露出肅然之色，說道，「所有人都要記住，第二次道魔大戰，已經開始，誰也不會知道，它會在什麼時候結束！」
展若塵看著林梓潼，冷冷的說道：「今日之一戰，算是我等實力不濟，就此認輸了，諸位，真的一定要斬盡殺絕么？」
隨即，她的身軀，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展若塵默然不語，樓五師怒道：「你們若不服，那就再來找過，大家不死不休！」
寧封子搖搖頭，「我雖然是源自上古，但畢竟沒有趕上那一次人類修士與妖獸的大戰，那才是真正通天徹地，連日月山河全都能打得崩碎的一戰啊。」她的眼中，顯然有著很深的神往之情。
他朗聲大笑起來：「林掌門果然也是巾幗英雄，不讓鬚眉，不知諸位真人，意下如何？」
這時，離當年那次大戰過去，已是九年了。當年所約定的十年之約，現在只剩下不足一年的時間。
她在修成元嬰之後，隱隱的能夠體悟到天地玄奧，對於自己切身相關之事，自有一種感應，只是，卻不足與外人道了。
她站到了玉鼎的身前，雖沒有說話，但所有人的目光，卻都同時向她望來。
如果說這就是雙方最後的全部力量，那麼拚死一戰，倒不是不可能之事，但現在，蒼梧的六大元后，魔門的那位聖祖，以及姑蘇城的大城主，都還沒有出面過，而這些人，就算是拼卻了性命，對戰局，也沒有太多決定性的影響。玄門與魔門的修士，這時都已經死傷無數，顯然，雙方在此時，都已經有息戰之意，只是誰也不肯先讓步而已。
這次碧霞宗死傷的弟子，超過了半數之多，好在大多是外門弟子，而內門的精英弟子，因為早就被庇入了護山大陣之中，而大多無損，但靈園卻被焚去了大半，想要重建，也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顧顏今日一戰，才算是徹底奠定了她在蒼梧的威名。她以一己之力，火靈嬰之威，震碎血靈玄光罩，更與韓夫人正面為戰，將其打得重傷逃遁，雖然是仗著天時地利，但以她元嬰初期的修為，卻足以震古鑠今，只憑這一戰，她便已確定了自己蒼梧中頂尖修士的地位，以元嬰初期的修為，便可足以和玉鼎、蓮花生、雲池，這些蒼梧中六大元后之下的頭面人物比肩。
蘇曼箭
顧顏笑道：「說起來也有好處，這次梓潼從展若塵的手中，狠狠的敲詐了一把，所得的靈石，甚至比起本門歷年的積藏還要更多，這次，我們終於有機會可以重啟天靈符了。」
不過短短的兩三日功夫，張大牛辦事果然很是得力，他已經帶著碧霞宗的諸弟子，將本來破損的山門，和內外諸殿宇，全都修整完善起來，顧顏進了大殿落座，看著不少人都身上帶傷，不禁微嘆，說道：「此次，都是我處事不周之故，皆因我而起，在這裏，向諸位賠罪了。」
眾人都無比惶恐的站起：「魔門大舉興兵，與顧師何干？」
展若塵的目光中，微露讚賞之意。如果說雙方在此議和，以後不興干戈，那根本只是騙鬼的話而已，但如果自己在此立下血誓，十年之內不越天極，那麼地處雲澤，與東南交界的碧霞宗，便可以安心發展，大不了十年之後，再決雌雄。
顧顏方才催動元嬰，馭使七寶金幢，衝破血靈神光，發動七焰神雷，重創了韓夫人，最後又斬出了那驚天一劍，直接傷了對手的元嬰，這是與一個元嬰中期接近於巔峰的魔修，全力對敵，就算她再怎麼樣天賦異稟，現在也終於有力竭不支之感。她看著林梓潼，只說了一句：「過猶不及！」
顧顏每年閉關九個月，並非不問外事，對於如今蒼梧的情形，多少也有些了解，在上次與展若塵定約之後，果然蒼梧大地上，迎來了難得的平靜，而這十年之中，包括九大派與魔門，都在積蓄著力量，所有人都知道，下一次大戰，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來臨。
韓夫人頓時便慘呼了一聲。像她們這種已修至元嬰的大修，平時對本身法體的保護，全都無比細密，根本不可能有讓人傷到法體的機會，但顧顏這如排山倒海般的一擊，卻將她整個的肩骨，全都砸成了碎粉！
林梓潼淡然不語，顯然，這個條件根本無法將她打動。
顧顏深吸了一口氣，她手中的七寶金幢，帶著七色火焰，長長的芒尾，向著身前壓迫而去，在空中攔著她去路的所有魔修，全都被無盡的火焰所吞噬，所至之處，勢如破竹。那尊七色光幢，已經重重砸在了韓夫人的肩胛之上。
林梓潼等人，隨即便明白過來，魔祖重生之事，實在是一個讓人無比震驚的消息，在魔門還沒有大舉興戰之前，如果讓那些與碧霞宗不睦的人，知道了這個消息，像丹鼎派、天機門等，只怕會聯手向碧霞宗施壓，讓顧顏為之讓步。尤其是在顧顏的手中，失去了那個可以讓其修為更進一步的竹筒之後。只怕他們會因此而發難。所以，顧顏並不准備馬
在血色木俑于空中炸碎之後，她一口鮮血噴出，便向著身後飛跌而去，而身前的血靈玄光罩，已經同時崩碎，所有的修士，全都破禁而出，被困了數日，積累了無數怨氣的玄門修士，這時向著魔修大舉進攻而去。
以她的修為，全力逃遁之下，顧顏根本追之不及，而她這時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無比。
不過寧封子倒是說道：「這或許並不是萬獸真君自己留下來的，而是他在某種上古典籍中所見，我想，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幾道真訣，究竟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作用，只不過留下來，讓後人看看罷了。在這個修仙界中，是沒有用到這樣真訣的機會了。除非哪一天，我們有機會，能夠飛升靈界，那時候，才有機會見一見，真正的上古神獸，到底是什麼樣子。」
這句話顯然刺中了樓五師的瘡疤，讓他大聲的怒吼起來，而展若塵這時卻沉聲喝道：「樓老怪，你忘了聖祖的吩咐了么？」
顧顏點了點頭，這才詢問張大牛碧霞宗受損的情況。
以她的眼力，早就看出來，顧顏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
她對此參悟了許久，又將裏面所記載的真訣，與寧封子看了，兩個人蔘詳良久，最後寧封子才得出了一個結論，這或許是流傳自上古的，駕馭神獸之法！
林梓潼看到了玉鼎的眼神，卻故作不見，而是冷顏說道：「這位樓真人，真的以為，我們不敢拚死一戰么？」
這是她當日在雲陽城時，破開法體，直入紫府，斬傷了坤元子元嬰的一劍。現在使來，比當日似乎更多了幾分劍意上的體悟，韓夫人在受傷之下，已無餘力擋去她這一劍，悶哼了一聲，無數的衣帶飛舞，她的身形，已消失在顧顏的身前。只留下一個聲音：「展老大，這裏還是你們來料理吧！」
顧顏搖了搖頭，示意他們坐下，又揮手，讓無關的弟子都退出去，只留下最為核心的十數人，才將自己遇到玄霆魔祖的事情說了。這次魔門強襲丹霞山，固然是他們的精妙算計，要藉此以劫殺九派精英，但最後的根源，卻不過是玄霆魔祖，想要誘出顧顏，得到她手中的那個竹筒而已。
雖然碧霞宗封山不出，但當日那場大戰的詳情，卻通過參戰的那些九派弟子口中，向著蒼梧的廣大地域傳播開去。蒼梧中所有的修士都知道，在那次集中了數十名元嬰的大戰之中，是顧顏化出第二元神，崩碎血靈神光，才扭轉了整個戰局。本來在最初，只是散修心中的被封為聖人的顧顏，現在已經成為了蒼梧所有年輕弟子心中的偶像。聲名經久不衰，甚至遠至南海，天脊，極北大非川之所。
這讓顧顏著實的嚇了一跳，自古以來，能夠稱為上古神獸的，也不過只是青龍、白虎、朱雀、麒麟、天狐等寥
她躬身為禮，所有人都忙不迭的還禮。經此一戰，只怕在蒼梧，除了那六大元后之外，已再沒有一人，能夠坦然相受顧顏的禮數了。
而顧顏在靈園之中，一隱便是十年之久。這些年中，她將自己從玄都殿中取出的靈根，一點點的，又重新移植入靈園之內，又借混沌空間之中，玄天靈根的靈氣來催發，只用了短短數年功夫，便讓靈園重複舊觀，讓張大牛都不禁嘆為觀止。
暴跳如雷的樓五師，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不再言語，展若塵沉聲道：「聖祖曾有過吩咐，如果此戰不逐的話，那麼，可暫時息兵罷戰，雙方以天極為界，罷兵如何？」
聽到他話的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魔門萬年積藏，果然好大的手筆！
顧顏布置了大致的方針，便又重新隱於靈園之內，至於另外的瑣事，自有林梓潼等人前去料理。默言在數月之前，已經被她送去了南海，讓她在南海試煉上百年再回來，希望她有晉階的希望。而顧顏的身邊，便無人侍奉，林梓潼便將許檸送了過來。在三代弟子之中，她算是比較少的，顧顏較為熟悉的人之一了。
顧顏一擊得手，單手抄起了大衍劍，橫空便斬了下去。劍氣斬至空中，無比寂然，沒有發出一絲的響聲。似乎十萬諸天，茫茫滄海，天下間所有的殺氣，全都凝聚在這一絲之間。一道細線，飛快的穿透韓夫人的後腦而入。
韓夫人全力摧動血靈神光，對於己身根本沒有防護，她也萬萬沒有想到，顧顏居然真的有法子，從血靈神光之中破禁而出，並且以七色火焰神雷，只一個交手，便讓她受了傷！
她抬起頭來，目光悠悠的看著前方，說道：「若被丹鼎派的人知道了此事，只怕我們，將要承受更大的壓力。」
她的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自得之意，「僅憑碧霞宗一宗之力，也足以與閣下爭鋒，閣下莫非有信心，僅憑著一人之力，就能夠破去我們的護山大陣？」
碧霞宗這麼多年的積藏，也不過只是湊了八枚上品靈石，用來開啟雲離洞天的法陣，但最後還是因為靈氣不夠而功虧一匱，顧顏這一次，就是打算以魔門所賠償的那些靈石，重新煉製雲離洞天的天靈符，讓其真正能夠成為碧霞宗最後的保命之法。
展若塵心中微嘆了一聲，說道：「敝宗願獻出靈石五百萬枚，包括中品靈石五千枚，上品靈石五十枚，送給貴宗，以作陪禮。再加上異種靈根三千株，送給貴宗，作重獻靈園之用。如何？」
林梓潼身為碧霞宗的掌門人，數百年來執掌宗門之事，對於大勢有著極深的了解，現在無論是玄門與魔修，都和顧顏一樣，已經到了強弩之末，誰都沒有一決死戰的勇氣。
顧顏搖搖頭，「玄霆魔祖得到了自
顧顏笑著向她揮了揮手，在她的心中，卻隱隱的有一種感覺，至少在這十年之中，她不會再見到蘇曼箭的面了。
聽到這個讓人無比震驚的消息，包括林梓潼和張大牛在內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林梓潼說道：「此事，顧師可告知了他人？」
整個碧霞宗都在休養生息，林梓潼下了封山之令，蒼梧中的門派，全都知道在與魔門的大戰之中，碧霞宗出力最大，受損也最多，因此並無人置疑林梓潼的決定。而碧霞宗的所有人，都謹記著顧顏的教誨，第二次道魔大戰，已經發端，十年的平靜之後，必然是下一次的波濤洶湧，因此，他們緊鑼密鼓的訓練著弟子，除了本來的二代弟子之外，如衛斐這樣，三代弟子中的精英人物，也全被長老會等人集中起來，親自進行教導。
顧顏笑了笑，不再去理這個忽然「發思古之幽情」的傢伙，在將這三篇真訣牢牢的記住之後，她便結束了自己閉關的過程。
她于馭獸之法，並算不得有什麼天賦，修鍊這本真訣，也不過只是解其大略而已。萬獸真君所留下來的這本真訣，其中的手法都很容易理解，只在最後，有三式讓顧顏十分難解。她看了許久，也沒有明白，這三道真訣，到底是用在什麼樣的靈獸身上的。
蘇曼箭的身影漸漸遠去，而張大牛這時已帶著諸弟子迎了上來。
顧顏這時方才醒轉，她服了幾粒靈丹，才覺得好了些，林梓潼把先前議定的事宜向她稟告，她微微頓首，站起身來，向著玉鼎等人拱手說道：「此次與魔門的大戰，全仗諸位相助，顧顏在此多謝了。」
林梓潼看了玉鼎一眼，這位蒼梧第二大派的掌門人，這時臉上也有些猶豫之色，身後的玄門弟子，九派精英，也已經死傷無數，顯然，現在雙方誰都沒有能夠拚死一戰的底氣。他現在，已有退意。但是這次大戰，碧霞宗出力最多，最後又是借顧顏之力，才崩碎血靈玄光罩，救他們所有人出險，而在此次大戰之中，碧霞宗的受損也最為嚴重，因此，在場的所有人中，也只有林梓潼才能夠代表顧顏決定此事。
要知道，碧霞宗這些年來，迅速的在蒼梧擴張，雖然他們以靈園為基，並不困於靈石的數量，但仍然限於擴張太快所帶來的底蘊不足，此次與魔門的一戰，更是毀去了碧霞宗在蒼梧的大半基業。而展若塵所開的大手筆，則可以讓碧霞宗快速的將所損失的全都補足。這份手筆，實在不可謂不厚。
在座的人，都是極為心思剔透之人，顧顏只略一提，他們便即領悟，都躬身說道：「此事，吾等必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