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訣》卷十 青天歌

第816章 受傷,遇險

卷十 青天歌

第816章 受傷,遇險

但這時在地底之下,就像是沸騰了的大鐵鍋一樣,無數個氣泡隨之涌了上來,強大的衝擊之力,讓他們兩個人,幾乎都有些站立不穩,向著外側直跌出去。
樓五師大笑起來:「兩個小娃娃,我聖門之秘法,以九天聖位鎮之,豈是你輕輕一手,便能夠拖走的?」
韓夫人淡淡的說道:「兩者都是極陰之火,相剋相生,這是萬年之前大魔尊留下來的陰火,能夠壓制你的白骨火,也算不上什麼出奇。只是,這尊法體,難道是被吸進了……陣法之中么?」
他們被天罡秘境邊緣處的禁法攔下,又被反震回了原地,但那三大魔尊,這時正全力的追逐飛在空中的水晶棺,並沒有餘暇來顧及他們兩個。
顧顏若有所思的說道,「小方,你可知道,他們要取天魔神君的法體,到底有什麼用?」
樓五師大怒道:「你不要命了么,可不要讓所有人,都跟著你一起陪葬!」
這時籠罩方碩全身的淡金色光芒同時暴漲,那萬桿鵰翎,在刺到方圓周身數丈許時,便再也刺不進去,紛紛的掉落下來。
三人飛快的向後退去,在中間留出了數十丈方圓的一片空地,這時「轟」的一聲巨響,那尊水晶棺已在空中爆碎而開,空中頓時化作了漫天的血海,就連顧顏都睜目如盲。
轟然的一擊,那柄巨劍在斬到水晶棺上后,無數的血氣順著裏面的裂紋,飛快的沒入了進去,整個巨劍在空中悄然的湮滅無跡,而那尊水晶棺上,則像是綻放了千萬朵血色的花朵一般,展若塵喝道:「退後!」
她所落之處,是一個地勢極為低洼的山谷,谷中乾枯無水,只有一條幹涸的河道橫亘東西,顧顏一屁股坐在了河道的邊上,呻吟著說道:「好厲害,當年的那些大魔尊,果然沒一個是簡單的人物。」
方碩道:「我們金剛門所修的術法,一身修為,都系在己身的法體之上,何時能夠將元嬰,修得如本身法體一樣堅固,那麼便是成就了金剛不壞法身,功法便可趨於大成。我這次修成元嬰,師尊派我出來走動,也是為了尋找修成金剛不壞體的機緣。只是法身一壞,極難修復,我金剛法身尚未成就,被她以血靈神光,直入此府,傷了元神,想要修復,非大耗精力不可,回山之後,要多花百余年的功夫,才能補得完全。」
方碩那對濃濃的眉毛向著周圍展開,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我就知道,你的膽子,絕不是那麼小的!」
在最頂端的碧落焰,于顧顏的控制之下,忽然間凝成了一條細細的火線,破空而去,那片無量劫雲,頓時被顧顏所挑破,無數白色的電弧在顧顏周圍的空間炸開,本來遮天蔽日的火焰都被震得散亂,顧顏悶哼了一聲,一口鮮血頓時便噴了出來。
他現在的情形,倒有些像是凡人生病了一樣。可是修士在鍊氣期起,就已經能夠引天地元氣入體,百病不生,方碩作為一位元嬰修士,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樓五師這時已自外側飛來,他們三個人站在一起,眼睜睜的看著正隨著地面沉降,開始不停下降的法體,已經全部陷入了那深重的魔氣之中,不知道被吸向了何方。都有些一籌莫展之色。
韓夫人低聲吟念著法訣,在她的身後,一道血色影子緩緩升起,忽然間在天空之中,一道血色光柱,已經橫空貫落了下來。
顧顏先是取出了幾粒融雪丹,硬是塞進了他的口中,才說道:「你也實在是不小心,就算要去盜取那尊法體,怎麼就被韓夫人傷了?這下子,你可等著頭疼吧!」
展若塵並沒有追去,他們三人,這時仍在全力的應付那具法體。
展若塵喝道:「再來!」
方碩搖頭道:「我不知道,不過這次我師尊,也讓我一定要到天罡秘境中來,說是這裡有我需要的東西,只是卻沒說明是什麼。」
顧顏頓時便嚇了一跳,「小方,你想清楚了!」
韓夫人喝道:「落!」第二道血色光柱再降,而展若塵這時已自旁側飛來,在空中,兩隻白骨嶙峋的大手已經出現,牢牢的托住了水晶棺的底部。
樓五師大怒道:「你沒事亂髮什麼霹靂子,引來了無量劫雲,是要找死么?」
他們三人站在這裏,信口的閑話,而眼前的天罡秘境,已經一片片的轟塌下來,這個當年殺氣逼人的秘境,經歷了這樣的一番變故,終於徹底的坍塌下去,再也不復見於世人的面前。
展若塵的心中不禁一嘆,只要顧顏有此寶護身,在整個蒼梧之中,能夠滅殺她的,已經沒有幾個人了。就算自己三人聯手,最多能夠讓她重傷,卻仍然取不得她的性命。
而展若塵的兩隻白骨大手,則更是要牢牢的將法體握在掌心。
顧顏的反應奇快,她一手抓而不成,掌心之處,已有數顆乾天霹靂子飛了出來。這幾顆乾天霹靂子,被她夾以己身之先天七火,在九嶷鼎中重煉過,威力極為驚人,無數道電弧頓時在空中炸響,強大的爆炸之力,讓周圍所有的靈氣都隨之倒卷而來。
方碩聽著她有些責怪,卻又關切的語氣,心中便覺得非常熨帖,咧開嘴笑了笑:「不妨事,這也不是什麼大傷,不過是我所修的金剛法體受損,影響了體內的本元,只要有幾個月的時間修行,就能夠恢復。大不了,日後多花了百年的苦功罷了。」
在被顧顏擲出了乾天霹靂子之後,法體周圍的空間,似乎在頃刻間便塌陷了下去,大地在瞬間向下沉降了數丈之深,無比洶湧的魔氣向上湧起,似乎要將整個天罡秘境全都淹沒一般。韓夫人驚呼道:「難道是引發了……」她與展若塵同時飛身而起,向著魔氣的正中心衝去。韓夫人身上的衣帶疾飛,萬紫千紅般的在空中飄蕩,向著法體飛快的捲去。
這個時候,那三人,都沒有顧及站在遠處的顧顏與方碩兩人。
他們兩個人的聲音壓得極低,讓已經遠遁而去的顧顏,根本就沒有聽到他們的聲音。
顧顏看到方碩,頓時嚇了一跳,他本來有些黝黑的臉膛上,這時卻發出了極為奇異的艷紅色,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方碩低聲說道:「我是受了血靈神光的一擊,破去了我所修的金剛法體,血光入體,揮之不去,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兩人強力的在空中穩住身形,展若塵收起雙手,一對手掌上,已經被燎得全是紅通通的大泡。而那尊法體,這時早就陷入了地底,不知去向何方。
而那尊水晶棺,被樓五師一劍斬斷了與地底相連的萬千血絲之後,便像是失了束縛的蒼鷹飛鳥,在空中不停的飛騰來去,幾次向著天空之中直衝,卻都被血靈玄光罩給攔了下來。漫天的血光,將本來透明色的水晶棺都映成了血紅之色,韓夫人喝道:「樓老怪,你為我護法!」
這時,方碩的身形忽然間一閃,便已在顧顏面前消失了蹤跡,顧顏道:「小心!」
她發了一番牢騷,忽然覺得,在方碩面前說這些話,未必有些不敬,這才住了口,有些歉然的向著方碩笑笑。
顧顏伸手試了一下他的額頭,「怎麼這麼燙?」
她索性將自己全身都鋪平地草地上,似乎每一個骨頭縫裡,都向外散發著疼痛,顧顏取出幾粒融雪丹,塞入口中,這才覺得好受了些,又回頭說道:「小方,你感覺如何?」
她與展若塵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同時露出了驚駭的眼神,展若塵說道:「應該不會吧,並沒聽說天罡秘境,與那個地方相通。而且,那位大城主,不是正要去那裡,陣眼的所在,去取他所要的那件東西的么?」
顧顏笑道:「那也是你自找的!」
方碩以無諦所賜的法符護體,還是沒能夠擋住三大魔尊的攻擊,將天魔神君的法體收走。
方碩也還以一笑,雪白的牙齒,襯著他有些黝黑的臉膛,很是好看,他小聲的說道:「其實,我覺得也是這樣的。」
韓夫人這時也收起了媚笑之色,嘆了口氣,「本來我們分成兩路,涇渭分明,彼此互不相犯,難道現在,還要去找他幫手么?」
韓夫人發動禁法,在空中便出現了一層血色的光罩,與她當年所催發的血靈玄光罩一般無二。顧顏與方碩,就是在天罡秘境的邊緣之處,遇到了這層光罩的攔阻,才被擋在了後面。
方碩點了點頭,他單手合十,立在胸前,口中低聲的念動法訣,在他的身上,便有一層淡淡的金光浮起。
顧顏低聲道:「我以七寶金幢,為你殿後,你搶了水晶棺,我們馬上走!」
方碩搖搖頭,「我哪有那麼厲害,而且,我也沒有找到修成金剛不壞體的假體,現在只是能勉強心神合一罷了。」他的臉色忽然變得無比的肅穆,「準備!」
方碩這時臉色已變得煞白,他單手一推顧顏,「你快走,不要管我!」
方碩低聲道:「我手中,有師門秘賜的法符,能夠在瞬間之中,飛遁千里,雖然只剩下一張,但破除這裏的禁法,問題不大,關鍵是,你能不能擋住他們三個人的全力一擊。只要一次!」
顧顏嚇了一跳,「怎麼,有這樣厲害?」
顧顏皺眉道:「無諦上師身為六大元后之一,道法通玄,怎麼說起話來藏頭露尾的,這樣危險的情形,不將話說明白了,不是要故意讓人,踏入險境么?」
這時,一尊七色光幢已從天而降,顧顏馭七寶金幢而來,喝道:「快走!」
展若塵沉聲說道:「是我們先前想的簡單了,那個女人,擲出了乾天霹靂子,結果將本來維護著這裏平穩的靈氣,硬生生震得塌陷下去,觸動了與原本中央陣法相連的通道,天魔神君的法體,便被自行吸入到陣法的最深處去了。」
顧顏不禁啞然失笑,她忍不住敲了一下方碩的額頭,「你忘了當年在洗劍池的時候,是誰救得你了!」
樓五師恨恨的說道:「都是這兩個小娃娃,壞了大事!如果讓我再見到他們,必定要將他們剝皮抽筋,一口口的吞了,才能泄我心頭之恨!」
方碩整個的身軀,已如離弦之箭一般的向著血海的中心衝去,在他身體的周圍,全都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金光,那漫天的血光,居然都不能侵入他身體的分毫,轉眼之間,他已經欺近到原本水晶棺所在的中心之處。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黑色的小木盒子,向上一拋,本來在水晶棺爆碎之後,奇迹般的留在原地,並沒有受到絲毫損毀,天魔神君那具身高八尺的法體,忽然間變得極小,在空中不停的旋轉,似乎馬上就要被吸進了那個小木盒中去。
樓五師握緊了拳頭,說道:「怎麼會這樣?」
分成七層的火焰,這時已自她的身上,冉冉而起,如一尊五光七色的寶塔一般,轉眼間便升上了天空,漫天的火焰,已將頭頂上的那道劫雷盡數擋去。
他早就知道方碩是一個膽大心細的人,但也沒想到他的膽子會大到如此地步,居然敢在虎口之中拔牙,在三大魔尊身前,就算是三個顧顏加起來,大概也只有逃命的份兒,他居然要盜走這具水晶棺!
天空之上,一道道的血色光柱不停降下,對著水晶棺拚命的猛砸下去,而展若塵這時則以兩隻大手,牢牢的將水晶棺托住,轟然的巨震傳來,整個天罡秘境,無比劇烈的震動起來,那層血靈玄光罩,幾次都被砸得破裂。
顧顏的心中,不禁砰砰的跳起來,自己似乎在結嬰之後,行事變得愈加穩健起來,當年的那種行險之舉,做的已經漸漸少了,方碩這一句話,則又激起了她深藏的血性。
樓五師怒吼道:「小子大胆!」他催動雙翅,橫空撲來,口中發出了尖利無比的嘯聲,根根的鵰翎立起,如漫天箭雨一般的向著方碩灑落。
展若塵眼睛微眯的說道:「這小子是金剛門的弟子,已經得了無諦那個老傢伙的真傳,金剛不壞體至少已修了五成,韓夫人,你以血靈神光,直接攻擊他的元神!」
他震驚的說道:「萬年燭陰之火,居然這樣厲害!」
七色光幢火焰遮天,已將兩人的全身護住,顧顏看一眼仍遺留在空中的那具法體,單手伸出,想要將它抓去。但一股陰氣已隨之傳來,那法體居然停在空中,根本不能被她抓動。
這種積藏了萬載,無比洶湧的魔氣,就算他們是修到元嬰中期的魔尊級人物,卻也沒有把握敢於輕進。
攻能排山倒海,守能避先天之劫的七寶金幢,在這一刻,終於顯現出了它的全部威力!
展若塵冷哼道:「怎麼不行?他想要聖門的魔神牌,總不能不付出些代價來吧?」
顧顏這時心頭忽然間了悟,原來這天罡秘境之中,不止是雲裳仙子布下了禁法,那位法體被鎮壓在此的天魔神君,同樣也在此地布下了陣法,來守護著自己的法身。難怪他的法身,可以在此地收藏萬年,而沒有絲毫的毀損。
樓五師低吼了一聲,在他的身上,無數道的金芒根根豎起,一根根的鵰翎又出現在身前,轉眼之前,他又已化作了巨鳥的本體,一對翅膀遮天蔽日的,將韓夫人護在了其中。
雖然兩個人已經分別了百年,但這次重新再見,卻像是全無隔閡的一樣,顧顏在看到他之後,就覺得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家人一樣,感覺很是親切,雖然時過境遷,兩個人都已經結嬰,成為蒼梧之是最為頂尖的人物之一,但兩者間的感情,仍如當年在洗劍池中初見一般,全無二致。
顧顏愣了一愣,隨即便哈哈的大笑起來,笑道:「無諦上師參通妙諦,自然不會無的而發,只怕是有什麼事情,不能明說而已。怕你太過執著,中了心魔。」
這時,那尊水晶棺中,已是裂紋滿布,似乎隨即都會破碎開來,樓五師這時已離開韓夫人,他重新又揮起了那柄巨劍,無數血光夾雜著劍氣,向著水晶棺狠狠的便剁了下去。
韓夫人冷笑著飛起,她雙手在空中連搖,無數道血色光線隨之迸發出來,方碩只覺得腦中如受萬針攢刺的一般,他身體周圍的金光頓時消散,手中的小木盒再也握不住,撒手便丟了出去。
她在心中飛快的盤算著,魔門十年之約將近,大戰已是一觸即發,在這個時候,三大魔尊卻不遠萬里的來到紫羅峽,要取走這尊水晶棺,顯然,這水晶棺對他們有著極大的用處。說不定在將來的道魔大戰之中,就會成為決定性的因素。這個時候,能破壞對方的一絲實力,也是好的。
而更讓顧顏震驚的是,在如此強烈的爆炸之下,那具法體,居然仍沒有絲毫的損毀,只是在身上,多了無數焦黑的痕迹。
顧顏訝道:「你結嬰不久,就已經修成了金剛不壞法身么?」
方碩咧開嘴笑笑,露出一口白色的牙齒,像個鄰家少年一樣,顯得很是不好意思。
想到此處,她便斷然的說道:「好!」
如天上的一條血河,為之倒泄一般,那道像是數人環抱大樹一樣粗細的血色光柱,破空直貫下來,如長虹貫日一般,一下子便射在了那尊水晶棺上。轟的一聲,本來平穩的水晶棺頓時強烈的震動起來。顧顏敏銳的看到,在水晶棺上,已經出現了一條條細細的裂紋。
顧顏在扔出乾天霹靂子的同時,便已掉頭向著天空中飛去,而在她的身後,忽然間傳來了悶悶的一聲,像是整個大地沉降了下去,她抬起頭,看到頭頂上的天空,似乎在瞬間就變了顏色。一片烏雲不知從何處而來,已將整個天罡秘境全都罩住。
方碩點了點頭,「我總覺得,這水晶棺很是重要,說不定我這次的機緣,就應在這裏,我去搶一下試試!」
但那層無量劫雲,也已經被她震破了一個口子,這時第六層上的乾天之火已經飛起,無比澄凈透明的明黃色火焰,與空中降下來的劫雷相衝,兩者轉瞬間便消餌于無形,而顧顏已經破空而出,向著遠方遁去。
展若塵冷笑道:「只要還在紫羅峽中,總有你的機會,放心吧,這次就算殺不了她,也必定能讓她吃一個大虧!」他抬起頭,目光中露出了一絲陰鬱之色,「那個老傢伙,也不能總是站在一旁看熱鬧,就想拿到好處,這次,他總該親自出手了吧?」
這位名列七大魔尊之一的大魔尊,居然能夠在這裏,生生的演化出無量劫雲!
所謂金剛不壞法身,是金剛門特有的秘法,是他們作為體修,所獨門秘傳的一種淬鍊元嬰之法,如丹鼎派那樣的丹修,或者藏劍山莊那樣的劍修,均是不能學之的。修成金剛不壞法身之後,他們便可以元嬰出竅,化作第二元神,比起一般元嬰修士所修成的元嬰要堅固得多。
顧顏牢牢的抓住他的手腕,如鐵箍一般,讓他絲毫動彈不得,冷然說道:「不就是劫雲么,未必就傷得了我!」
這時,展若塵等人,已經不再顧及顧顏,他們三人聯手,自然不覺得顧顏有何慮,雖然顧顏當年在天極之中,曾以火靈嬰,震碎了韓夫人的血靈神光,並將她重創,但畢竟那時候還有一大票的元嬰修士為她幫手,現在以她和方碩兩人之力,絕對不是他們三個的對手的。他們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空中飛舞的那尊水晶棺上。
顧顏馭七寶金幢飛遁,速度奇快無比,轉眼間便已遁出了數百里之外,這時才覺得似乎氣力將竭,落到一個山谷之中,將七寶金幢收起,只覺得全身似乎都有些脫力了,連一個小手指頭都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