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青天歌
第833章 上古劍魂
顧顏沉聲道：「曼箭，似乎……這並不是虛言！」
當年的火池，與忽如其來的鳳凰台相碰，火池傾瀉，讓洗劍池的五大秘地，只余其四，而現在，這條路，不知道通向何方？
莫離興奮的揮動著雙手：「上古劍魂啊！你們都忘記了么，這回可算是印證了我說過的話，在洗劍池裡，真的有上古劍魂！」
顧顏的心頭一震，說道：「那隻神獸，是什麼？」
莫離想甩掉她的手，但連甩了兩下，都沒有甩脫，才興奮無比的說道：「你別抓著我，我終於發現了，這是我一生中的追求，這次終於被我找到了！」
蘇曼箭苦笑道：「雲霆師叔平日里雖然言笑無忌，但性子其實最是執拗，他所認定的事情，是絕不輕易更改的。」
蘇曼箭喃喃的說道：「原來，當年藏劍祖師，真的留下了上古劍魂！」
他的頭髮披散著，束髮的簪子只剩下了半根，身上的衣衫被割得一條一條的，實在是萬分狼狽。蘇曼箭結結巴巴的說道：「師叔，怎麼會是你？」
蘇曼箭低聲說道：「這道劍魂，似乎是要去某個地方，並不想和我們糾纏！」
她自從當年在天極山脈，與顧顏分別之後，這十余年中，一直在洗劍池中潛修，不問外事，居然不知道，洗劍池中，發生了這樣的變故。
洗劍池中，何時又出現出如此厲害的人物！
但這根本就不可能！
顧顏以諸天寶鑒，遍察天下之跡，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她不敢毀了此寶，連忙將朱顏鏡收起，喝道：「小姜，你出來！」
顧顏並沒有露出驚訝之色，在她的心中，早有這樣的準備，這道上古劍魂，在洗劍池中隱藏了萬年，終於被孜孜不倦的莫離所發現，而它的存在，則一定與原本的五大秘地脫不了干係。
小姜身為具有上古血脈的靈獸，應該不受此地的禁錮吧？
但現在莫離卻說，他真的發現了上古劍魂！
他有如神助一般，一把就甩脫了顧顏的手，然後向著上空衝去。在頭頂上，這時已經傳來了一連串噼里啪啦的爆碎之聲，像是無形的空間，正在頭頂上飛快的坍塌下去一樣。無數的劍氣在空中迸射而開，莫離飛快的追逐過去，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莫離得意的說道：「那多虧我老人家，英明神武，天縱奇才……」他手舞足蹈的說著，顧顏才慢慢的聽出了詳情。
想到當年，鳳凰台上的雕像，收走了九嶷鼎上的那隻靈禽，而現在朱雀又在這裏現身，她隱隱覺得，似乎正有一條線，將蒼梧、南海，子午谷，極北冰原，這些地方全都一一的穿起來，只是顧顏現在，還找不到線頭在哪裡。
後來在她遇到了蘇曼箭，才知道，莫離的這個論調，已經持續了足足有數百年之久，他盡自己的平生之力，都是在洗劍池中，尋找著自己所認為的上古劍魂，但一直都沒有什麼成就。包括雲池劍
隨即，便傳出了如殺豬一般的慘叫之聲，「喂，你們兩個小姑娘，看清楚了，怎麼還向我老人家動手？」
她牢牢抓住了莫離的手臂，沉聲道：「劍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不是她修鍊的是火靈嬰，先天七火所凝，尋常劫數絕不能滅，那麼，被這一劍，就會硬生生的斬傷。這道劍氣的威勢，顧顏感覺，已經超過了當日的雲池劍尊！
這個如喪家之犬一樣的老頭子，就是當年顧顏在藏劍山莊初見，卻給她留下了極深印象的莫離，那個以藏劍山莊之中，以瘋瘋癲癲而聞名的雲離劍尊！
蘇曼箭道：「雲霆師叔自南海回來，便行閉關，他自稱不悟透劍道，絕不出關，他進了五大秘地之中的白鷺洲！」
兩個人只不過是說了幾句話的工夫，莫離已經在身前消失了蹤跡，而寧封子則藏在了混沌空間裏面，任憑顧顏怎麼叫，也不露頭，顧顏取出了朱顏鏡，萬尊千洞的一切頓時都呈現在了她的眼前。
如果寧封子所感應到的那個能夠壓過所有劍魂的強大存在，真的就是上古劍魂的話，那麼洗劍池中所出現的亂象，就有了解釋。
在火池湮滅之後，原本的五大秘地只剩下四處，而他連走了三處，都沒有發現，最後，就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鳳凰台之上。
顧顏道：「難道他就在白鷺洲中困了一百多年，一直沒有出來？」
耳邊傳來了寧封子有些惱怒的聲音：「我早就告訴過你了，那個怪物，在這洗劍池之中，就是最為強大的存在，能夠操縱這裏的一切，你拿朱顏鏡去看它的動靜，就不怕反噬嗎？」
兩女同時愕然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這番話，居然說得蘇曼箭啞口無言。連顧顏都不禁讚歎，莫離雖然看上去瘋瘋癲癲的，卻能夠一眼就看透事情的本質。如果是方當盛年的雲池，在得到了上古劍魂之後，說不定真的能夠參悟玄秘，晉階元嬰後期，甚至能夠有希望更進一步。
天空中的劍氣雖然被隔斷，但顧顏以九嶷鼎之助，也要幫她結嬰！
只是蘇曼箭臉上的神色，卻顯得擔憂無比，她對顧顏說道：「洗劍池中，是以原本的五大秘地為基，藏劍祖師當年留下的千重劍意所鎮，如今莫離師叔，將這道上古劍魂放了出來，等於是攪動了洗劍池中的平衡，當年藏劍祖師所留下的劍意被毀，只怕整個洗劍池，都要傾覆！」
顧顏的心頭一顫，她忽然想到了，在洗劍池中，還有她所牽挂著的一個人，便說道：「真會如此？」
兩人同時愕然的停住了手，顧顏的七寶金幢，蘇曼箭的青絲劍，都凝在了空中，兩人張大了的嘴巴，像是能夠塞進兩個雞蛋一樣。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苦笑起來，莫離大概還
她喃喃的說道：「難怪我感應到，在這萬尊千洞之中，那些劍魂的所處，漸漸淡了，原來還有這樣的故事。這世上，居然真的有上古劍魂，莫離師叔所說的，並不是虛言！」
這時，她們腳下所至之地，已經是一片赤紅色的石壁，像是被烈焰灼燒過無數次一樣，顧顏沉聲說道：「這裏，就是當初的火池所在！」
那道上古劍魂，在兩人的眼中，只是一道幾乎淡至無色的灰白影子，在斬出了那一道劍氣之後，似乎就再也沒有動作，只是不停的向前飛馳。
在他出現的一剎那，顧顏催動法寶，蘇曼箭發出自己的元命之劍，兩人都拿出了最厲害的手段，寶光飛射，劍氣沖霄，向那人圍攏過去。
莫離吹鬍子瞪眼的向她說道：「小姑娘胡說大氣，我這怎麼是胡鬧，這可是當年藏劍祖師所留下來的上古劍魂，這是本門的無上玄奧，如今在我的手中重現，怎麼能說是胡鬧？」
兩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空中裂開的那道縫隙，這時，一個身影，已經飛快的裂縫之中閃出。
而顧顏的頭頂上，這時已經悄然的破開了一道口子，有一股無形的氣息，從那道空間裂縫之中閃出，顧顏隨即便悶哼了一聲，那道氣息，居然破開了七寶金幢的阻隔，直接切入了自己的神念之中。她低呼了一聲，所有的法寶同時收斂，人已經飛快的向後跌去。
蘇曼箭點了點頭，兩人都回想起當年，顧顏在這裏出生入死，而他們卻被隔絕在火池之外，沈夢離施了陰狠的手段，將蘇曼箭帶走，讓顧顏一人被陷於此的情景。
如今，當年曾經作亂的兩個人，都死在了顧顏的劍下，而這條路，卻不知道要將他們，帶向何方。
他語無倫次的說了一大堆，才似乎如夢方醒一般的叫道：「喂，我是追著它出來的，它到底跑去了哪裡？你們兩個，可一定要幫我的忙，千萬不能夠把它放走了！」
跌出數十丈外的顧顏，這時終於站起身來，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這時，顧顏也感應到，有一股極為凜冽的殺氣，似乎正自虛空之中而來，已經快要破空而出，衝到自己的身前。但顧顏自信，憑藉七寶金幢的威力，她能夠擋去這一擊。
隨即，蘇曼箭便反應了過來，這破空而來的殺氣，也正是在方才，打斷了自己凝結元命之劍的那股神秘力量！
而顧顏的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劍尊，多年不見，尚可安好？」
當年顧顏在南海的朱雀城，見到了那隻朱雀，而在這裏，也同樣有一隻朱雀現身，原來洗劍池與雲夢澤之間的通道，還沒有徹底斷絕么，還是說，這還是在通道沒有斷絕之前，就已經在這裏留下來的種子？
九嶷鼎中的靈氣飛快流轉，蘇曼箭端坐于
在鏡面之上，有一道淡至無色的影子，正在不停的向前飄飛，顧顏目光凝視著，想要看出它的蹤跡所在，但朱顏鏡上，卻忽然間有一層霧氣瀰漫開來，隨即整個鏡面，全都發出了「嗡」的一聲響，像是要爆炸開來一樣。
顧顏以七寶金幢護身，雙手不停的划動法訣，摧動九嶷鼎中的變化，而這時寧封子已經大叫道：「那個厲害的傢伙，已經撲過來啦！」
順著小姜所開闢出來的通道，兩個人向前疾追不舍，終於聽到了莫離在身前大呼小叫：「喂，你給我站住，是我老人家，把你從無盡的深淵之中拉出來的，你還不趕緊歸附？」
而顧顏的臉色，這時已經漸漸的變了起來，因為她感覺到，眼前所行的這條路徑，對她來說，很是熟悉，這正是當年她所走過的路！
蘇曼箭直到這時才趕上了他，她不禁也有些生氣，說道：「師叔，你這樣的胡鬧，還不知道給師門，惹了多大的麻煩！」
可是鳳凰台，獨立於空間之外，非有莫大的機緣，根本連進都不能進入，他在洗劍池中，轉了足足有百年，終於在原本火池的蹤跡之地，發現了一隻具有上古血脈的神獸。
顧顏一抬手，朱雀環便出現在掌中，晶瑩透亮的玉液之中，那隻朱雀正緩緩的流動著，莫離大叫道：「不錯，就是這個傢伙！」
小姜悄然出現在顧顏的肩頭之上，這些年來，隨著顧顏修為的日益精進，它也變得更加的深沉而內斂起來，平日里都是在吃飽了之後，就捧著肚子，在混沌空間中忽忽大睡，據寧封子所說，它這樣其實是在練功。只是顧顏怎麼也看不出來，成天睡大覺，居然也是練功的一種。
當年顧顏衝破了萬尊千洞的後壁，被困入了火池之中，並在那裡收了蜃魔王，這時她所走的，正是當年的舊路！
顧顏不禁長嘆一聲，她自然知道，葉雲霆是當年在雲夢澤中，見到了那位煉虛修士所修的先天無形劍氣，決意修鍊，這才閉關不出的。否則的話，以他的資質，又在元嬰初期困了那麼久，何苦於百余年仍然不能衝破境界？
莫離獃獃的站在那裡，他不停的搓著雙手，說道：「哪裡去了，哪裡去了呢？」
可現在，他已經將自己塵封，還不知道何日，方才醒來呢。
本來那五大秘地，就是非元嬰期所不能入的秘地，裏面兇險無比，連莫離也不過只是進入過兩三次而已，這次他便下了決心，與葉雲霆一起，進入了白鷺洲，在那裡遍尋無著之後，他又離開白鷺洲，去了莫愁湖。
顧顏的眉頭深深的鎖了起來，而莫離，則像是全然沒有注意到這些一樣，他只是緊追著上古劍魂不舍，
顧顏對她的話，似充耳不聞一樣，蘇曼箭的元命之劍，正在九嶷鼎中緩緩成形，如果她此時抽身的話，那麼只怕她終生之內，也無望再晉身於劍尊之境。因此，這時她並不能退。
顧顏定了定神，說道：「莫前輩，你是在何處，發現了這上古劍魂的？」
蘇曼箭滿頭青絲，這時都已經成為了墨黛之色，劍氣縱橫，讓她周身上下，都被籠罩著一層聖潔的光輝，萬道青絲，忽然間在她的腦後聚攏而起，九嶷鼎中的先天混沌元胎，飛快的向上升起，蘇曼箭睜開了雙眼。無比銳利的目光一掃，隨即便隱得如古井深潭一般，她朗聲說道：「多謝顧姐姐！」
當蘇曼箭從九嶷鼎中脫身而出的時候，便感應到了一股極為凜冽的殺氣傳來，這讓她大為驚訝，難道自己在方才度劫之時，還沒有完么，這是留下的最後一道劍氣之劫？
從那道裂縫之中，不管不顧，就這樣衝出來的，是一個披頭散髮，狼狽無比的老頭子。
當年顧顏在火池的盡頭，被直接傳送到了鳳凰台，而現在，火池的盡頭之後，則是一片茫茫的星空。那道劍魂在沖入了星空之後，一下子就變得渺然無蹤。
她在度天劫的時候，被一股不知道從何處橫空而來的力量，硬生生的打斷，那麼劍氣之劫已盡，如果不是顧顏盡出全力，在九嶷鼎中演化天地，幫她煉成青絲萬劍的話，她的元命之劍，根本就不可能成就。如果劍修不能夠成就本身的元命之劍的話，那麼就算她能夠成嬰，也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不能長久。
顧顏斷然的說道：「追！」她一扯蘇曼箭的手，便向前衝去。
她顯然也知道顧顏的關心所在，語速極快的說道：「白鷺洲與鳳凰台一樣，都是五大秘地中極危險的所在，但所不同的是，鳳凰台飄離於空間之外，來去全無所依，而白鷺洲卻是陷在了萬獸所圍困的深處，是最為兇險無比的地方。」
莫非，這就是寧封子所說的，那個深藏於洗劍池中，無比強大的存在么。
莫離手舞足蹈的衝出來，張大著嘴巴不停的大叫，顯然在看到她們兩個，也是十分驚訝，「咦，小姑娘，真的有好多年不見了，我聽小師弟說了，你不單結嬰了，而且還厲害得很，連他都自認不是對手。曼箭，你怎麼也在這裏，啊，你居然也結嬰了？」
這時小姜張開了雙目，一對紫眶金瞳就變得爍爍有神，雙目一張，一道光華便向前衝去，前面的山壁，頓時便轟然的向下坍塌。
蘇曼箭搖動肩頭，萬道青絲在前，將周圍的劍氣全都崩碎，而顧顏則摧動七寶金幢，在前面開路，她一邊飛快的將自己進入洗劍池之後，所發生的情況，簡要的說了一遍，只隱去了雲池受傷的事情。
莫離哈哈的大笑了起來：「你真是杞人憂天，千重劍意是誰留下來的？自然是藏劍祖師。那麼藏劍祖師所遺的真諦何在，他是靠著什麼才能夠化神飛升的？不是這千重劍意，而是他所修的上古劍魂！如今有了上古劍魂，這就是本門最大的倚仗，還要那千重劍意做什麼？」
顧顏與蘇曼箭兩人，已在空中會合到了一處，二人對視了一眼，兩手相握，會心一笑，只覺得什麼道謝、謙辭之類的話，都不必再說了。就如同當年所做的一樣，接下來的，就是要聯手，共御強敵。
莫離得意的說：「這自然是真的，你們都不相信我，這回知道錯了吧？」他說了這句話，忽然又大叫起來：「喂，不要再抓著我了，不然劍魂就要跑了！」
顧顏在剛來藏劍山莊的時候，就曾經聽莫離講過他的高論，他一直認為，在洗劍池中，藏著藏劍當年所留下的上古劍魂，還不屑的原本洗劍池中的這些劍魂，全都稱作雜魚。
蘇曼箭說道：「但是你不知道，洗劍池中的劍魂全都大亂，就連藏劍祖師當年留下的劍室都崩碎了，千重劍意，化失殆盡，本門的根基都要被動搖了！」
蘇曼箭點點頭，「本來洗劍池，就與一般的秘境不同，並不像萬法銅爐等秘境一樣，能夠由藏劍山莊自己掌控，尤其是五大秘地之後的玄機，連我們都無法參透，如今洗劍池的平衡被打破，如果不能重複秩序的話，只怕整個洗劍池都要崩塌！」
這一句話，如天雷滾滾，頓時讓兩個人都驚訝無比。
只有上古劍魂出世，才能讓洗劍池中的所有劍魂，全都發生了異動，才能夠摧毀當年藏劍所留下來的千重劍意。
莫離說道：「那是一隻金色的巨鳥，有些像是，傳說中的朱雀？」
這股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神秘力量，果然不凡！
莫離自少年以來，在典籍中，自以為是參透了藏劍祖師所留下來的玄機，便一直以尋找上古劍魂為己任，甚至連自己的修行都荒廢了，而在葉雲霆自南海歸來之後，便進入原本五大秘地之一的白鷺洲潛修，再加上當年顧顏在火池之中的遭遇，以及葉雲霆的轉述，洗劍池的盡頭，可能通向的是雲夢澤，讓莫離忽然間有了奇想，既然他在萬尊千洞之中，百尋不至上古劍魂的蹤跡，那麼何不到五大秘地中去尋？
兩個人對莫離的話，都沒有懷疑，因為方才從虛空之中，所斬出的那道劍氣，其勢之強之盛，遠勝於他們在這洗劍池中所見到的所有劍魂，如果不是上古劍魂的話，又怎麼會有那樣厲害的劍氣？
顧顏抓住了她的手腕，問道：「葉雲霆在哪裡？」
顧顏苦笑了一聲，看來文清思的直覺，似乎真的沒錯，洗劍池的這一場亂子，還真可能是莫離一個人搞出來的。
在兩人相識了數百年之後，她終於在顧顏的相助之下，結成了自己的元命之劍，晉身為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