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訣》卷十一 獨對天下又如何

第867章 交易

卷十一 獨對天下又如何

第867章 交易

只是在這條路的盡頭,卻像是有著什麼在吸引著她一樣,顧顏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體內的混沌空間,居然在不停的涌動著。生長在混沌空間深處的那株玄天靈根,這時似乎煥發出了無窮的生機,像是要從混沌空間里衝出來一樣。
一名修士在到了化神之時,便會大量的吸收天地中的靈氣,就像是一個不停吞噬靈氣的黑洞一樣,如今的修仙界,根本就無法承受,這也是為何這麼多年來,從沒有聽說過化神修士出現的原因。因為沒有人能夠知道,是否真正的化神存在,就算是一名修士化神成功,要麼他就飛升而去,要麼就會因為沒有足夠的靈氣而抵擋不住到來的劫數。而在人天分野之後,升天之路已經斷絕,這十幾萬年來,也沒有真正確定飛升靈界的人存在。
而這時寧封子已經低聲喝道:「不可以!」
在第一次見到蒼梧修仙界的最高存在時,顧顏卻發覺,自己的情緒顯得無比平靜,並沒有惶張和激動,甚至還有閑心去分析他們的舉動。
她思量了片刻,便說道:「鏡來!」
在這種情況下,體內的混沌空間,已經開始了自然的運轉,源源不絕的紫金靈氣向外衝出,給她乾涸的經脈已補足。
顧顏的眉頭一皺,「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壓抑著自己體內的靈氣,以免惹來劫數么?」
這時,白芥子等三人,全都看著無量玉璧,蒼溟子幽幽的說道:「如果她真的藏有玄天靈根的話,那麼見到這株已經快要枯死的仙藤,兩者必然會生出感應。」
她所站之地,像是一個頂天立地,無比高大,根本就看不到盡頭的空間之內。而在四周,遍布著的,全是一條條高大無比的冰稜柱,清晰的可以照見人影。顧顏的眼前,頓時一炫,在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無數個自己的影子,正不停的在眼前出現,似乎在這一剎那,無數的場景同時擠進了她的腦海之中,像是要將她的識海塞爆了一樣。
白芥子沉吟了片刻,說道:「無畏,你曾與她打過幾次交道,以你對她的了解,是否能夠看穿無量玉璧中的玄機?」
白芥子皺眉道:「玄天靈根,上古仙藤,你感應到的氣息,絕對不會有錯,但是,這株枯藤,是當年道魔大戰之後遺留下來的,含有真正的上古靈氣,如果她體內其實藏有玄天靈根的話,那麼絕不可能沒有感應!」
只是,玉虛三祖將她引入無量玉璧,究竟是想要做什麼呢?
而身處在無量玉璧中的顧顏,這時也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她看到了無數的影子,向著自己的頭頂上壓了過來,前赴後繼,前面的影子,在後面的衝擊之下,開始不停的破碎開來,而她感覺自己體內的靈氣,像是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向外流失。
這個發現,讓顧顏震驚無比,難道在玉虛宮中,也同時生長著一株玄天靈根?玄天靈根,雖然是源自於上古的靈根,但顧顏並不知道,這源自上古的仙根,到底有什麼樣的作用,難道玉虛宮猜到了,自己的體內,有一株玄天靈根?
寧封子吐了吐舌頭,抱著肩膀,躲在一個雷霆所不及之處,低聲的說道:「這次我不能幫你啦,否則的話,一定會被那三個老傢伙察覺到我的存在的,萬一他們看出我的來歷,那麼,可就不是件簡單的事啦。」
顯然,這三人都是歷經了數千年的歲月,無比精明的老傢伙,顧顏所提的要求,並沒有太大的把握,但白芥子並沒有答應,也沒有一口拒絕,而是讓她進無量玉璧來走一遭,這讓顧顏感到疑惑不已。因為她看不透三人的用意。而顯然,自己所陷入的無量玉璧,似乎並沒有什麼危險。
但顯然讓三人失望了,顧顏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雖然她在看到玄天靈根之後,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但在她的體內,卻沒有絲毫的異狀。
顧顏淡淡的說道:「前輩,何以言而無信?」
難道這三位老者,他們想要看透,自己的體內,到底有著怎樣的秘密?
顧顏問道:「是什麼?」
只是顧顏體內的玄天靈根,在混沌空間中無數靈氣的滋潤下,長得十分茂盛,而玉璧中所顯現出來的這株靈根,則顯得萎頓無比,像是隨時都會枯萎一樣。白芥子低聲喝道:「聚靈!」
可這也代表著,他們都已經到了元后最高的境界,離最終化神,也不過就差上那麼一兩步而已。雖然這一步,有時可能如同天塹,永遠也踏不出去。
白芥子微微的笑著,像一尊慈眉善目的佛像一般,但笑容與皺紋之下,卻隱藏著他深深的心機。
蒼溟子與無畏,全都淡然不語,而白芥子卻微笑著說道:「你先前的請求,雖然沒有先例,但看在你能夠闖無量玉璧而出的份上,我可以做主答應,不過,還有一個小小的條件。」
白芥子微笑道:「你在無量玉璧之中停了三日,雖然沒有能夠堪破幻境,卻能夠不受裏面的陣法所迷,也算是有幾分本事,這次考驗,就算你通過了吧。」
白芥子搖了搖手,「那一小截仙藤,早就已經遺失了萬年之久,而大半的靈根都在我們這裏,就算逼問出了下落又如何?如今正是道魔大戰將起的時候,反而引得各方注意。如果她真的藏有玄天靈根的話,那麼我們自然可以用雷霆手段,將她拿下,否則的話,又何必無故的招來這樣一個強敵?」
寧封子這時說道:「這三人仍在元后之期,並沒有踏入化神,這我可以感應得到。因為在他們身上,並沒有那種可以改變天地元力的氣息,但這三個人實在太可怕了,他們的目光,像是能夠看透一切一樣,因此我一點都不敢出聲,就怕被他們看破了來歷。比起當年的玄霆魔祖來,這三個老傢伙,似乎還要更厲害一些。」
他這時的笑容,在顧顏的眼裡看來,無異於像個奸商一樣,名震天下的玉虛三祖,在牽扯到利益的時候,顯然也不會有半點的讓步。
而周圍的一道道光柱,已經從頭頂照了下來,落在顧顏的身上。
雖然顧顏的體內經受著無窮的痛苦,但她竭盡全力,終於將玄天靈根成功擋在了混沌空間之內,沒有衝出來,而身前的那株枯藤,在先前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綻放出了一絲氣息來,這時也漸漸的枯萎了下去。
無畏淡淡的說道:「此女將來的進境,未必會比無諦那幾個人差,畢竟,他們已經老了,而她的壽元,才不過區區四百年而已!」
白芥子微笑道:「不錯,這枚白龍魚符,是當年大天尊從魔門的手中得來,是布陣的無上利器。我聽說,你的陣法之學,頗有獨到之處,如果有此物輔助的話,是否可以事半功倍?」
他從懷出伸出手來,寬厚的手掌平攤,在掌心之處,靜靜的躺著一枚玉符。是一條五爪的蟠龍,呈環抱之狀,中間是一條白色的銀魚,兩者相互交纏,一條條清晰的紋路顯現出來。
他們在蒼梧歷經了數千年的風雨,普通修士心目之中,至高無上的元嬰存在,在他們眼中,也不過只是如風過耳罷了。也只有元后大修,才能在他們的心中留下印象。而白芥子,卻對顧顏如此的重視。
顧顏的耳邊隆隆作響,眼前全是雷霆閃耀,她根本什麼都看不到,也聽不到,連神念都無法向著四周感知,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間,身前的那股壓力飛快的消去,她如釋重負般的睜開了眼睛,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玉虛三祖之前。而她的身上,冷汗已經濕透了衣襟。
顧顏低聲道:「白龍魚符?」
白芥子道:「這件東西,你看如何?」
白芥子又說道:「而且,我也並不會讓你白白的付出,我可以拿一件東西來交換。」
白芥子點了點頭,他揚起手來,長長的指甲輕輕向著玉璧上劃去,像是將無量玉璧上的空間,分割成了一個個的小塊一樣,整個無量玉璧,像是一個巨大的冰晶,然後又被分割成了無數小塊一樣。每一個小塊之中,都映照出了顧顏的影子來。而在所有空間所簇擁著的最中心處,卻赫然生長著一株靈草。這株靈草的外形,與顧顏體內所植的那株玄天靈根,一般無二!
因此顧顏的神識,也可以在元神與本體之間自由的轉換,而在修鍊了九轉金身訣之後,外面的壓力,並傷不到她的元神。
蒼溟子發出了一聲輕笑,「師兄未免太過小心,以此女之能,也可以做我們的對手么?」
在朱顏鏡的周圍,忽然間湧起了十二道光柱,同時向著顧顏的周圍落了下去,將她周身的靈氣方位全都定住,從四周所落下的光柱,也全被朱顏鏡的光華所擊碎,這時,那條大路,似乎已經延伸到了盡頭,顧顏清晰的看到了,在盡頭之處,那株顯得無比委頓,似乎隨時都會枯萎的靈草,與她體內的玄天靈根,一般無二。
好在顧顏的體內,這個最大的秘密,就連玉虛三祖都看不透。讓她能夠遊刃有餘的應付掉三人。
顧顏並不知道外面三人,有著這樣一番針對她的對話,雖然她並不知道,外面的三老,可以清晰無比的看到她臉上的每一絲神情,但顧顏卻本能的全力維持著自己的表情,不讓它出現異狀。而她的體內,這時已經如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
顧顏一點頭,體內的混沌空間,是她身上最大的秘密,在她結成了元嬰之後,空間給她的幫助已經沒有先前那麼大了,但這個最後保命的大秘密,她也絕不會泄露于外。
白芥子長嘆了一聲:「就算她見過一截枯藤,那又有什麼用?當年我們從紫墨手中奪來的那株仙藤,本來就不是完整的,有了一小截的缺失,到我們手裡的不過只有七成左右。看她的樣子,並不知道玄天靈根是什麼,何必再給她提醒?」
顯然,在她面前的這株枯藤,與自己體內的玄天靈根,發生了某種感應,或許,這就是三祖引她進入無量玉璧的用意?
這讓顧顏可以肯定,他們將自己困入無量玉璧,就是想試探一下,自己的體內,是不是真的有玄天靈根的存在。如果不是有混沌空間進行著遮掩,那麼,只怕自己這次,不可能安然脫身了。
在沒有找到升天之路的時候,就算是有那樣的修為,也不會去衝擊化神,因此,就有修士會用秘法來壓制自己體內的靈氣,讓修為強行的停止運轉,以此來達到延緩的目的。
蒼溟子悠悠的說道:「或許是她曾經在某處,見過玄天靈根的枯藤,因此而產生了感應,但這股氣息極為微弱,現在已經散失了。因此這株枯藤才沒有感應。當年的道魔大戰,我們與魔門相爭,根源,仍在這一株小小的仙藤之上,在人天兩界分野之後,放眼蒼梧,流傳下來的,也不過就這麼一株而已,她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機緣,能夠降臨在她的身上?」
白芥子道:「當年你在天風谷見她,距離現在,也有六七十年的樣子了,大概那絲氣息,早已經散失?」
在顧顏剛開始受到壓力的時候,包括白芥子在內的三老,臉上全都露出了喜色,但隨即,這絲喜色便又隱去,無畏淡淡的說道:「剛才,她其實已經快要開啟了體內的玄秘之處,但似乎又被生生的關閉了,我們仍然不能得知,她是否真的曾見過天靈之根?」
這時,無數的影子已經在她眼前崩碎,那無數的冰稜柱,也忽然嘩啦啦的倒了下去,一條無數奇花異草所鋪就的大道,不停的向前延伸而去。
白芥子微笑起來:「我是答應過你,只要闖無量玉璧而出,就可以考慮你的要求,但並沒有說,這前面不會加上條件。」
顧顏微微躬身道:「多謝前輩指點!」在從無量玉璧出來之後,她體內的玄天靈根,頓時便停止了向外擴張的勢頭,而是飛快的向著裏面收攏,只不過在一轉瞬間,便已經回復到了先前的情況。而混沌空間里的亂象也同時止歇。
白芥子道:「我聽說,你在神州,曾習得奼女九轉之法,不瞞你說,此法本名五雷天心正法,是本門大天尊所傳,但卻在本宮的一次大變之中遺失,如果你能將此法告訴我三人的話,那麼我就將你的弟子放歸,你看如何?」
在他手掌的催動之下,整個無量玉璧,忽然間冒出了嘩啦啦的響聲,所有的影子都開始層疊在一起,然後向著顧顏的頭頂壓了過去。
無畏搖了搖頭,「此女的修為,不過元中而已,就算是有仙器在手,也不可能看破玉璧中的障眼之法。」
無量玉璧之上,這時清晰的顯現出了顧顏的人影來,無畏居士微微抬起了他的長眉,說道:「是否要放開禁制,讓她見一見?」
這時她想起寧封子方才的話,便低聲問道:「你能看透這無量玉璧的奧妙么?」
顧顏面上似乎站在那裡,毫無異狀,但卻在全力的催動法訣,好在晉階到元嬰中期之後,她已經能夠更加精微的控制住混沌空間中的每一寸地域,無數的雲氣不停涌動,天空中雷霆一道又一道的下落,強行的將正在不停向外擴張的玄天靈根壓制在原地。
她體內的玄天靈根,這時已經不停的向上瘋漲,無數的藤蔓,飛快的向著四周延伸出去,混沌空間中的土地上,已經出現了一條又一條的龜裂,如果不是顧顏強行的將空間封住的話,那麼玄天靈根,一定會從她的體內衝出來!
無畏捻著長須說道:「怎麼會這樣,我的法寶,明明感應到,在她的體內,確實有著玄天靈根的氣息的。」
寧封子搖了搖頭:「我只是從朱顏鏡上所發的氣息,才感應到這裏的光華,與朱顏鏡原來的功效,頗有相通之處,在無量玉璧處,像是可以照出一切幻術一樣,因此,我也必須躲在混沌空間里才行,只有這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蒼溟子淡淡的道:「師兄何時這樣顧忌了,我們將她困住,問她玄天靈根的下落,難道她會不肯說?」
她以元神出竅之法,破去了無量玉璧所給她帶來的精神壓力。
顧顏躬身道:「前輩請講。」
但這樣的行為,則會加速修士的衰老,因為一名修士的壽元畢竟有限,就算是到了元后最終的境界,壽元也不過就是三千多歲罷了,因此,每一名元后的修士,都在想方設法的延長著自己的壽命。也正因如此,延壽丹才成為所有人都必欲得之的存在,當年的碧霞宗,只不過因為一粒煉製失敗的延壽丹,便因之而滅族。顯然,這三位祖師,必定有著延長壽元的秘法。
這是自她在雲夢澤,將玄天靈根移植入體之後,從未有過的事情,顧顏想要後退,卻發現身後已無路,她像是受了某種無形力量的控制,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步走去。
顧顏點了點頭,當年的玄霆魔祖,只不過是一道上古遺留下來的殘魂,顯然不能與苦修數千年的玉虛三祖相比,只是現在,他化合了竹筒中的殘魂,實力如何,又要兩說了。
她飛快的念動法訣,朱顏鏡已經懸在了她的頭頂,顧顏低喝了一聲:「鎮!」
顧顏本體的六識雖然斷絕,但她的神念已經寄於火靈嬰之上,這讓她對周圍的動靜仍然了如指掌,這也是她以火靈嬰修鍊九轉金身訣成功之後所帶來的效果,這等於給了她第二條生命一樣。只要元神不滅,那麼就算本體毀去,顧顏依然有辦法在這個世上存在,這與一般修士的元嬰出竅不出,與展若塵元神附體也不同,這是真正的第二元神,身外化身。
聲音起處,朱顏鏡便自行出現於她的掌中,隨即顧顏便揚手向前照去。
無數的鳥語花香,清晰顯現在顧顏的身前,一瞬間,她如墜仙境一般。
她低呼了一聲:「不好!」頓時便將眼睛閉上。
但顧顏卻並沒有因此而迷失,在她的火靈嬰煉成金身之後,一般的幻術,已經無法對她造成影響。
無畏沉吟道:「當年她在天風谷血戰,體內的血氣,已經被激發至頂點,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才感應到了她體內的那一絲氣息,但也微弱無比,或許真的如蒼溟師兄所說,但不管怎樣,她曾見過玄天靈根,已是確定無疑的了。」
朱顏鏡上所發出的昏黃光華,如潮水一般的向前傾瀉,把那一層層的七彩霞光全都壓得向後退去,顧顏這才看清了無量玉璧的真貌。
而從玄天靈根上所傳來的那股強大衝力,讓顧顏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經脈都幾乎受到了衝擊,像是有無數把小刀子不停的在她體內割著一樣。
顧顏忽然間警醒過來,她想到寧封子的話,這裡有著不次於朱顏鏡的察形鑒跡之光,換句話說,任何的隱匿之術,在這裏都會變得無所遁形,無量玉璧像是一個能夠透徹大千世界的鏡子一樣,讓這裏一切都纖毫畢現。
蒼溟子淡淡的說道:「那就打開玉璧,讓她見一見吧!」
她這一句話,硬生生的將顧顏喊得醒了過來,她這時才醒覺,在無量玉璧中,自己絕對不能露出任何的形跡,她飛快念動法訣,本來正源源不絕向外湧出靈氣的混沌空間,便關閉起來,而她則端坐于地,整個身體里的所有經脈,似乎全被她封閉了起來,六識全都斷絕,而火靈嬰已經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頭頂上。
哪怕他們無法發現混沌空間的秘密,只是發現了玄天靈根,這個後果,也絕非顧顏所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