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獨對天下又如何
第883章 驚才絕艷唯紫墨
顧顏不禁輕哼了一聲，「真有這麼簡單么？畢竟他們是外來之人，而且所追求的東西，與玄門修士截然不同，當年的道魔大戰，如果說是道統之爭，其實也算不上不對。這樣的矛盾，遲早會爆發出來。」
玄霆緩緩的說道：「你應該也猜到了吧。當年雖然人天兩界分野，但就算仙人們有通天徹地之地，礙於混沌初開萬物最基本的法則所限，他們並沒有辦法將兩個世界徹底的隔開，在這個世界之中，仍然有極少的空間節點存在著，能夠與靈界相通。只是要打開這些空間節點，需要耗費無數的靈氣，而這絕非修士們自身所能辦到的，他們所能倚仗的，除了先天靈寶之外，就是像玄天靈根這樣，生自於混沌初開的奇物。當年仙人們在分開兩界的時候，將所有能夠打破空間節點的東西，全都帶走，一樣也沒有剩下，而玄天靈根，則成為了這個修仙界中的滄海遺珠！」
顧顏低聲的念了兩遍，說道：「他的野心，看來也很大啊。」
顧顏卻不禁皺起了眉頭，「照你說來，紫羅峽那一場大戰，最終是紫墨贏了，為什麼她最終卻坐化于天極之中？而七大魔尊，也全部殞命，玄門取得道魔大戰的最終勝利？」
顧顏聽著玄霆略帶低沉的話語，想著當時那場讓整個蒼梧都翻天覆地的大戰，心中居然不自禁的揚起了一股熱血，那是一個真正的大時代，只是自己沒有資格參与。
玄霆哈哈大笑了起來：「你說得不錯。嚴淵這個人，薄才而無德，除了在修行上有所天賦之外，別的方面，他真的不及女子遠甚，遠不及紫墨，近不及你，如果他真有這樣雄心的話，也不會落得那樣一個下場。」
顧顏的腦中頓時便浮現起了一個名字：「誅天大陣！」
玄霆接著說道：「這些事情，都是發生在大概五六萬年前的事了。魔門在蒼梧落地生根之後，就漸漸的發展起來，數萬年過去，他們就安然的在東南一地修行，一切就這樣波瀾不驚的進行下去。」
說到這裏，連玄霆都帶著幾分激動之意，「我剛才說過，雖然這個修仙界，受著人天兩界分野之後，仙人們所制訂的空間法則所限，但並不是沒有能夠打破這些法則的東西，玄天靈根，就是其中之一。它能夠讓人跨越這個修仙界中的法則！」
顧顏淡淡的說道：「早在此物出現的時候，嚴淵就應該知道，這是一個燙手的山芋，如果他真有這樣的雄心壯志的話，也不會以他的魔聖之尊，魔門卻仍然蝸居於天極了。」
以女子之身，做出如此的大手筆，攪動整個蒼梧的局勢，掀起無數的驚濤駭浪，血雨腥風，這才是她心中的紫墨！
顧顏道：「既然紫墨手中已有玄天靈根，那麼，她為何不去試圖打通靈魔界，而是非要發動這一次大戰？」
他沉聲說道：
顧顏的耳邊，似乎發出了「嗡」的一聲響，玄霆的這句話，讓她的心頭，震動無比。
雖然她與紫墨相隔了萬年之久，只曾看過她的遺像，但在不知不覺間，她覺得紫墨，就應該是玄霆所說的這樣子。
玄霆的意思是，玄天靈根，是可以讓人衝破這個修仙界的阻隔，飛升靈界之物！
玄霆說道：「紫墨等人，在圍殺嚴淵之後，將他的殘魂鎮于子午谷，並成功的取得玄天靈根，然後，她們便掌控了魔門的所有權柄，而七大魔尊的行事作風，也極得魔門年輕弟子的擁護，他們在將所有的反對之聲，一舉掃平之後，便由天極出動，進入中原，掀起了那次道魔大戰的序幕！」
玄霆道：「當時的玄門，正處在衰微之時，而魔門卻是在最鼎盛之期，七大魔尊，每一個都是元后的修為，而紫墨更是已經到達元后的頂峰，離最後一步，也不過只差一線而已，在七人的聯手之下，魔門以犁庭掃穴之勢，如狂風卷落葉一般，席捲了整個蒼梧，無數的大小門派，懾于魔門之威，都紛紛臣服。而那時的紫墨，她的心氣無比之高，她最終的目的，是要讓魔門的道統，君臨于整個蒼梧之上，也正因如此，她並沒有對底層的修士施以太多殺戮，而是大量的滅殺那些門派之主，高階修士。玄門在受到攻擊之後，開始節節敗退，整個蒼梧，有三分之二的土地，已經淪于魔門之手。」
玄霆道：「嚴淵教弟子很有一手，在他的座下，有七大魔尊，每一個都是驚才絕艷，冠絕群倫般的人物。而其中最為出色的，則是兩名女子。」
玄霆道：「嚴淵得到玄天靈根之事，幾乎是在頃刻之間，就震動了整個蒼梧，無數的修士聞風而動。只是這時候的玄門，人才凋零，已經遠不能與當年相比，而魔門卻正在鼎盛之期，因此，他們並沒有輕舉妄動，當時玄門公認的共主，也是玉虛宮的宮主，是一位元后修士，他召集眾人，思慮再三，才決定，要請嚴淵到中原來，共商如何使用玄天靈根的大計。」
顧顏這才恍然大悟，為何相比于蒼梧大陸，被天極山脈所分隔出去的東南之地，是那樣的荒涼而貧瘠，因為他們原本就是最早時候，魔門藉以發跡之地。也正因如此，展若塵他們在
他緩緩的說道：「那支弱小的魔門，無意中得到了魔神牌，本來十分慶幸，但隨後他們就發現，這面魔神牌，根本就不像傳說中的一樣，可以打開通往靈魔界的通道，無數魔修這麼多年來的爭執，終究還是變成了一場空。但有人卻發現，憑藉魔神牌之力，可以穿越天脊山脈，他們才不遠萬里的穿越天脊，來到蒼梧，而這個過程，無比的艱難，死傷者十有七八，當他們來到蒼梧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極為弱小的門派。而那個時候，蒼梧正是玄門大興的時候，修仙界無比鼎盛，厲害的修士層出不窮，那個時候，光是元嬰修士，至少也有兩百位之多，而在大陸之上，也有足夠的天材地寶促他們使用，那是一個最繁盛的時代。」
顧顏道：「亂世出英雄，曷其言哉！」每一場血與火的戰鬥，同樣也是大浪淘沙一般的過程，玄門就是因為承平的太久了，才會在魔門的進攻之下，還手不及，但他們十幾萬年的底蘊，畢竟非同小可，這些年輕俊傑的出現，仍然讓他們能夠佔據主動。
他緩緩的說道：「紫墨平生之三願，除了讓魔門的道統灑遍蒼梧，以及重回靈魔界之外，就是取回魔神牌，再度穿越天脊山脈，尋找魔門的道統，魔門真正的道統，其實仍在神州！」
玄霆道：「當年紫羅峽一戰，我仍在化合殘魂的關鍵之時，根本無暇顧及此事，再者，你不知道，曹若愚在魔門中真正的朋友，是展若塵，而不是我么？」
玄霆道：「連番的大戰，讓玄門損失慘重，大量的門派因之而滅門，雖然也有不少修士從戰火中崛起，如藏劍、丹陽等等，但畢竟一人之力，難支大局。而在佔據了大半個蒼梧之後，紫墨便開始在東極所在，修建紫羅峽。準備在那裡種植玄天靈根，藉此以打開靈魔界的通道。這本來是一件無比秘密之事，但卻被玄門察知，仙舟便決定，暗中偷襲紫羅峽，與魔門決一死戰。而這，也是玄門最後的機會所在。」
這是她自修行之日始，第一次切實的聽到，這個世界，並不是與靈界完全相隔，而是有空間節點可以相通的，而且，她也知道了，打開這個空間節點的鑰匙！
玄霆笑道：「不錯，當時的修士們，哪一個不想修成仙道，飛升靈界，求大道長生？這位仙舟道人，作為當時玄門的共主，便給魔門發出了召集之令，請嚴淵于數月之後，到天柱峰商議大計。自然，他的口氣很是客氣，但玄門一直以來，對於魔門的態度都是高高在上，縱然客氣，還是會帶著幾分倨傲之意，所有人都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就連嚴淵本人，他
玄霆說道：「他們七人在商議之後，便布下了一個死局，將嚴淵誘入子午谷，然後圍而殺之，以子午七星燈，和十二金甲銅人鎮壓於此。紫墨最擅長的是陣法之學，她在那裡布下了一個無比精妙的大陣，合他們七人之力，生生的圍殺了越越元嬰的魔聖！」
他忽然間沉聲說道：「將你體內的玄天靈根，交出來吧！」
顧顏低聲道：「果然是不瘋魔，不成活！」大概也只有這樣偏執而具性情的女子，才會做出這樣的一番事業來吧？
顧顏想到了當年在子午谷中，被自己將最後一絲殘魂煉化在鼎中的嚴淵，那個時候，顧顏可想不到，他幾乎成為了一位可以打破蒼梧空間法則的大人物。
玄霆哈哈的大笑了起來：「這些事情，你要去問玉虛宮的那三個老傢伙，因為這是玄門的無上之秘，從來不會泄露于外人知曉。旁人只知道，是大天尊在最後時刻，劫殺了紫墨，挽救了整個蒼梧的戰局，成就了玄門的存續，也成就了他的無上威名。但最後的真相，又有誰知道呢？」
玄霆道：「你說得不錯，雖然當時的玄門，對於魔修，並沒有什麼對立的仇恨，但還是本能的對他們有所排斥，那個時候，逃到蒼梧的魔門分支，門中不過只有一位相當於元后的大魔尊，魔尊級的人物也不過三位，這樣弱小的實力，根本無法與蒼梧的玄門相抗衡，因此，當時的主事之人，便做出了一個決定，他們向蒼梧最大的玄門投誠，永遠守護著東南的這一片地域，作為代價，他們被劃分出來居住的地方，就是蒼梧之中最有名的窮山惡水，天極！」
玄霆道：「嚴淵當真是修行上的天才，自從人天分野以來，他是魔門之中，第一位能夠跨過魔尊界限，晉身於魔聖的人。而他，也就跨過了那道無形的門檻，成為在這個塵世中無比超脫的存在，也理所當然的，成為整個蒼梧魔門公認的共主。只是嚴淵這個人，野心並不大，他只想維持現狀，讓魔門就這樣安然的發展下去，並不想打破蒼梧平靜的局勢。為此，他的手下有些許的不滿，但礙於他的權威，並無人敢有異議。正相反，當魔門已經處於鼎盛的時候，蒼梧的玄門卻盛極而衰，在走到了一個輝煌之後的瓶頸期，隨後便開始下滑，一些元后大修紛紛逝去，而新一代的弟子，卻還沒有成長起來，玄門的修士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斷層。而這時，因為一件事，讓蒼梧的整個局勢，全都因而改變！」
顧顏若有所悟的說道：「當年紫羅峽一戰，那位大城主取走了魔神牌，而靈魔之氣，卻是被你所吸去的，看來你們的目的，也是要重回神州吧？」
玄霆沉聲說道：「這一場大戰，席捲了整個蒼梧，遠至極北，南至南海，除了幾位獸王盤踞的大非川之外，沒有一地能夠倖免，戰火燃遍了蒼梧的每一個角落，連番的大戰，讓玄門修士死傷無數，光是戰死的元嬰修士，就不下百人。這其中，至少有三成，是死在紫墨一人之手！」
玄霆露出了一絲笑容，「不錯，就是他。不過當時，他還沒有大天尊這個名號，這是後來玉虛宮的修士們，為了讚美他，而特地造出來的名號，當時他的道號，名叫仙舟。」
玄霆點頭道：「不錯，這兩人在七大魔尊之中，冠絕群倫，但最讓人感到驚艷的，仍然還是紫墨，她在當年，不過是一個被人視為修仙廢柴的棄嬰，曾經走過了不少門派，但都沒有人收錄她，直到最後，她遠走天極，投到魔門之下，她以那些修士無意的雜學為基，精研陣法與煉器之道，一步步走出自己的道路，最終修至元后，成為七大魔尊中最厲害的人物。而她的心氣，也同樣極高，作為一個魔修，她牢記著在入門之時，于大魔神像前發出的重誓，每一個魔門弟子的最終心愿，就是要返回靈魔界，他們心中的這塊聖土。也正因如此，在知道嚴淵取得玄天靈根之後，她便聯合七大魔尊，同時向嚴淵力陳，不能將此物交給玄門，魔門要利用它，重返靈魔界！」
玄霆道：「紫墨這個人，其實性情中頗有幾分偏執，她心中所想，是要讓魔門的道統，灑遍蒼梧每一個角落，重現當年在神州時魔門君臨天下的榮光。而且，雖然她手中有玄天靈根，這個足以打通空間節點的聖物，但蒼梧的空間節點位置，她卻不知道，這是整個蒼梧至高無上的秘密，是十幾萬年，歷代修士所積累出來的，升天之路的最大秘密。這個秘密，只會掌握在玉虛宮之手，因此，紫墨才會發動這一場大戰。」
顧顏朗聲大笑了起來：「你若是想用此事來破壞我的心境，那就錯了。我殺展若塵，為的是自己，至於與旁人有何關係，與我何干？」
他長嘆了一聲，說道：「紫羅峽被偷襲，魔門因而大亂，當時魔門的高手，大半在外，而玄門的精英則是傾巢而出，仙舟單挑紫墨，兩人飛至崑崙絕頂之上，連戰十九個晝夜，而紫羅峽中，數百元嬰亂斗，血流成河，那一戰也是道魔大戰最為慘烈的戰役，單隻此一戰，便有近百元嬰殞命。在最終時刻，還是紫墨擊敗仙舟之後，又從他的身上，奪走了魔神牌，飛回紫羅峽，發動誅天大陣，將所有的對手全都滅殺于陣中，自此，蒼梧所有的玄門修士，再也不敢提紫墨二字，那一戰，也是紫墨最後的輝煌！」
顧顏道：「這位宮主，就是後來名震
「是么？」玄霆的眼中，露出一個十分玩味的笑容，「說來真也巧，當年第一次道魔大戰的起因，是為了那株玄天靈根。第二次道魔大戰，也同樣如此，我一直很好奇，你從南海歸來，像是與先前就變了一個人一樣，你在南海中，到底是有什麼遭遇呢？」
玄霆哈哈大笑了起來：「不錯，當年我那三個對頭，將我的元身殺死，分為三千九百塊而鎮之，殘靈則分為數份，分鎮于各地，我雖然化合了你那個竹筒中的殘靈，但終究還是踏不出那最後一步，而這個修仙界，已經無法讓我繼續修行，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尋找我的殘靈，這便只能到神州去找！」
顧顏深吸了一口氣，果然，這才是她心中的紫墨，殺伐果斷，一往無前，為達目的，百折不回。
玄霆嘆了一口氣，說道：「當時的蒼梧，並不像如今一樣，由九派共治，後來又多了你這一派，而是全部奉玉虛宮為尊，下面大大小小的門派，足有千百，而門派，基本上都無力抵擋魔門的進攻，全都淪于敵手。不過也就是在這時，玄門中的那些年輕而有才華的修士，才紛紛崛起。這其中，就包括如藏劍、丹陽、雲裳等人，這些人，便是後來建立九大派的中堅力量。」
顧顏喃喃的說道：「果然是天地奇物！」
這才是紫墨一生心血之所集，陣法以弱勝強之道的巔峰，合七大魔尊之力，在子午谷中，圍殺魔聖嚴淵，那一戰必然進行的無比慘烈，讓人想一想便會覺得熱血沸騰。
顧顏冷冷的說道：「既是如此，當年你為何不親自出手，而是要讓曹若愚越俎代庖？」
顧顏淡淡的說道：「就算是再繁盛的地方，只怕也不會願意，讓其餘的人來分一杯羹吧？」
顧顏靜靜的等著他說下去，而玄霆也沒有賣關子，他馬上就說出了謎底，「嚴淵偶爾遠遊海外，無意間在南海之中，發現了一個秘地，在那裡，他得到了一株玄天靈根！」
他淡淡的說道：「展若塵是當年道魔大戰之後，唯一剩下的魔門分支，他的勢力遍布蒼梧，而我要圖大計，就要先將他這塊石頭搬開。」他向顧顏露出了一個笑容，「好在有你的幫忙，我成功了，不是么？」
玄霆大笑起來：「你說得不錯，只可惜當時蒼梧的修士們，卻沒有一個像你這樣有遠見，當年魔門的那位祖師，將魔神牌獻給了玉虛宮主，因此得到了在蒼梧生根的機會，此後幾萬年，魔門似乎已經融入了蒼梧，他們僻處於東南一處，也不與外界接觸，而蒼梧的玄門，也樂得將他們放逐在這裏，反正天極之中有無數的妖獸，也讓人頭疼，就讓這兩方，彼此打生打死去好了。只是，事情並不如他們所想象的那樣發展，大概在一萬多年之前，魔門出了一個天才人物，就是魔聖嚴淵！」
顧顏介面道：「紫墨與天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