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訣》卷十一 獨對天下又如何

第911章 元嬰大修的背後

卷十一 獨對天下又如何

第911章 元嬰大修的背後

月瀧這時走到了冰海之前,她伸手在空中一招,在遠處無數的冰山之間,便有一截如枯木般的浮舟,不知從何處飄來,她笑著伸手延請。
而在島的後部,則有一座小小的池塘,顧顏所聞到的馨香之氣,正是從那裡面飄出來。
這時穿過了數座冰山,顧顏忽然覺得一股清香之氣撲面而來,她有些詫異的看向月瀧,對方卻是一臉微笑,隨即包括葉雲霆與方碩在內的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
沒想到在極北的雲中,還隱藏著這樣的一位高手。
這個塵世中,她所知的兩個最高境界的人,都對這株可以打破空間界限的玄天靈根,並不垂涎,難道他們就不想著飛升?還是說,飛升之事,其實並不像華嚴等人所想象的那樣簡單?
他的話音方落,大袖便已隨之揮起,一道七色長虹所駕的彩橋,從荷塘的另一端飛快而起,徑直落到了顧顏的身前,顧顏只覺得有一股大力不知從何處湧來,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向上飛起,被這座虹橋接引而去。
自顧顏來到這座小舟之上,兩人幾次的言語交鋒,都是南宮佔了上風,讓顧顏不得不順著他的語意而行,但她的這句話,卻頓時讓南宮為之一驚,本來的氣勢也頹了三分。
如果是顧顏聽到她所說的話,必會震驚無比。
南宮大笑了起來:「你這個小姑娘,居然還對我用這些心機,我這荷塘之中,渺千古於一栗,縮萬類入咫尺,不過一柱香的時間便能歸來。而且你放心,進了荷塘之後,只要你能安然而出,必有你的好處。」
方碩衷心的說道:「難怪貴宗的道友,都不願出山,有這樣的樂土,怎麼還會留戀外面的地方?」
顧顏心中一動,她抬起頭來,「我只知道,前輩與龍淵閣的關係深厚,卻不知道,與大雪原上的那位簡家王,也有著這樣深厚的關係?」
如果這時有人站在小島之上俯瞰,便會看到,這個荷塘,奇異的從小島之上消失了,包括南宮真人本人,也從小島上消失不見。
這位老者面色紫紅,身材高大,穿著一身如上古帝王般的峨冠博帶,顧顏微微的躬身行禮下去,「後學末輩顧顏,拜見南宮真人!」
他朗聲大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曾在蓮花山的月下荷塘之中,走過一遭。大概會覺得兩者有些相似吧,不過我告訴你,他那座荷塘其實是抄我的,你信么?」
南宮這時便站在她的身前,而在他的身側,還站著一位老者。這個人若是顧顏見了,必會驚訝無比,正是她曾於接天閣所見過的,那位龍淵閣的六閣主石介枚。
月瀧所說的,在極北雪原的那座千丈雪峰,據說是整個蒼梧之中,最高的一座山峰,當年曾經作為擎天之柱,永遠矗立在極北之端。連通著貫通南北的大地軸,也是整個蒼梧的根基所在。那裡也是妖獸們的盤踞之所,終年都被雲霧所籠罩,只有法體修鍊到了極為堅固的程度,才有可能承受得住,一般修士一進去,就是被罡風卷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月瀧不禁有些驚訝,她看了顧顏等人幾眼,才說道:「師尊有命,讓我請諸位,去後山坐一坐。大家請跟我來吧。」
她更細心的留意到,那些結丹期的修士們,每個人在脖子上,都系著一塊玉佩,上面發出淡淡的青光,似乎在他們的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個無形的護罩,讓他們不受強烈的寒氣所傷。
她這句話,頗有些試探之意,而南宮真人,似乎也並無隱藏之心,他顯然是在暗示顧顏,荷塘主人的修為,和他並不在一個層次,那麼,她真的已經跨過了元后的那一步,就與當日顧顏所遇的黃道人一樣,跨過了那個門檻,成為這世上無可超越的存在之一?
但現在的南宮真人,卻仍然站在了小亭之上,與先前不同的是,小亭之上,放著一張軟榻,在榻上坐著一個女子,眉似遠山,眼若橫波,氣質高華無比,她抬起手中的洞簫,不過只是一根修竹,上面的竹葉還未曾剪去,輕輕吹奏起來,無數悅耳的樂音已如清泉一般的流淌而出。正是那位神秘無比的荷塘主人。
她引著小舟掉轉了頭,顧顏才發現,在小島的另一端,有一泓小溪被緩緩引入,他們的小舟,就順著此地流去。
月瀧聽到這句話,不禁微有驚訝。南宮真人的這座島,其實算得上是本宮的秘境之一,平時可以做為試煉之所,島上所留,均是寶物,凡落雲宗的弟子要取一件,也需要莫大的機緣,如今卻隨意的相送,這個面子,可著實開得大了。
顧顏有些愕然,不懂他所說這句話的意思,南宮不禁笑道:「你以為極北雪原,是那樣容易進的?那是妖獸們的最後一塊盤踞之地,從來不許人類修士輕入,那位九階虎王,將整個地盤,都視為自己的禁臠一般,尤其是當年,曾經有一個極為大胆的修士,悄然在極北雪原之上,將它的女兒拐走,從此之後,每一個擅入雪原的修士,都被格殺勿論,如果沒有我的庇護的話,就憑你們幾個,焉能與那位位獸王相抗衡?」
這樣真正的飛升之秘,已非現在的顧顏所能窺視的,只是她向來習慣把所有事都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這種只能聽憑別人的感覺,讓她覺得很是無力。
他緩緩說道:「如果你從荷塘中安然而出,我便親自送你入阿古斯山口如何?」
顧顏等人,倒是不知道其中的玄機,他們信步而行,不過片刻,便已經穿過了前頭的大殿,後面的景色,比起前殿來又是一變。
小舟剛剛向前行去,站在荷塘那一端的老者,忽然間朗聲說道:「月兒,你帶這些小友,先四處轉轉,請顧仙子到我亭中來。」
月瀧輕笑道:「當年師尊以大法力,開鑿此地的時候,就直接連通了地心的太陽真火,這裡有十八股溫泉,四季長春,能於此地潛修的話,勝於外面的仙山樂土數倍。」
月瀧帶著眾人,走進了雲霄宮之中。這時玄亦便帶著弟子離開,而月瀧則引著他們,向待客之所去。
南宮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閣主既然有幾分把握,可以斷定,她就是我們所要尋找的人,為何在顧顏被困萬法銅爐的時候,並沒有出手相援?那可是真正的九死一生之境啊。」
顧顏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跟著月瀧一起前行。而周遊卻有些驚訝。
他沉聲道:「我想請你入荷塘一游!」
荷塘主人輕輕搖了一下頭,滿頭青絲便隨著微風輕揚,無比悅目。
在蒼梧的六大元后之中,玉虛三祖與華嚴,都已經到了元后巔峰,只差一步就可以邁過那個門檻,因此,他們在對敵的時候,都不敢盡出全力,生怕會引來天罰。而這位南宮真人,給顧顏的感覺,其修為居然並不在這幾人之下!
眾人在冰山之間不停的來去,方位變化莫測,根本無法記住。只是覺得冰山圍攏之下,閃著無數晶瑩的光華,煞是好看。
這番話說得豪邁,卻輕輕巧巧的便將顧顏的問題推脫了出去。
南宮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如閣主所言,你覺得她找到了嗎?」
小舟在冰山上面飄浮,大塊大塊的碎冰,不停的從她們眼前掠過,閃爍出如水晶一般的光華來,讓人一見便為之目眩。
顧顏心思電轉,她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已經從先前那股心情中擺脫了出來,聽到南宮的話,並沒有激動,只是微低著頭說道:「前輩有命,不敢不遵,只是時間若長了,只怕我的幾個朋友,會有所記掛。」
他的聲音忽然間沉了下來,目光炯炯的盯著顧顏,強大的威壓頓時撲面而來。
顧顏緩緩的說道:「那位荷塘主人,曾經幾次相助於我,在下深感盛情,只是為何她如此的看顧於我?想必今日南宮真人,可以為我解惑吧?如果在下不能明了的話,只怕閣下的盛情,也不敢承受。」
顧顏愕然的看著他,月下荷塘是蓮花山的秘境,其存在至少也有數千年之久了,打死她也不相信,南宮會活上那麼長的時間。
葉雲霆的眉頭則微微一挑,聽到月瀧的話,他覺得要對南宮真人的實力做重新估計。
而顧顏的心頭,卻不禁一震。
南宮不禁撫掌大笑,「你果然是妙人,這樣的話,也只有你才說得出來。那位荷塘主人,實在是這世上,最為天姿毓秀的人傑,不過她的行事,自有深意,豈是我等,能夠揣測的?」
她心中雖驚,面上並不動聲色,帶著眾人偏離了航道,向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那是一座小小的荷塘,無數的荷葉在上面飄散,湖心有一座小亭,上面系著一條小舟,有一位峨冠博帶的老者,這時正站在舟頭之上。
落雲宗這些年來,極少踏出雲中一步,這似乎已經是整個蒼梧都默認並約定俗成的事情。如果他們在暗中,布置了龍淵閣這樣大勢力的話,那麼他們的所圖,一定非小。只是葉雲霆並非心機深沉之人,他怎麼也想不透,為何在如今道魔大戰這樣的亂世,落雲宗不趁勢而起,反而更加的收斂起來。而且,對於顧顏身上的玄天靈根,也並沒有絲毫的覬覦,既然如此的話,那麼他們所圖,究竟是什麼呢?
南宮真人深隱漠北,雖晉階元后,但名聲不彰,蒼梧的修士,只知道有這樣一位元后修士,但沒人知道他的實力如何,這些年的名聲,更是漸漸被陳元風和蓮花生等人壓了過去。但顧顏這時卻知道,他的修為,絕不在華嚴與白芥子之下,甚至比起無畏和蒼溟子來說,也要略微的高上一籌!
荷塘主人搖了搖頭,「混沌血脈,何其難找!我們這數萬年來,陸陸續續,也找到了十余個應天命之人,但直到最後,也沒有一人是我們最終要找的目標,傳承了十余代,在我的手裡,哪怕是有一線希望,我也要繼續下去,也正因如此,我才如此謹慎!」
兩人這時都站著,一副執禮甚恭的模樣。而石介枚的臉上,還隱隱的帶著幾分得意。讓南宮忍不住的要搶白他,「老六,就算這個小姑娘是你找出來的,可也不用得意到現在!」
在繞過了眼前的最大一座冰山之後,所呈現出來的,赫然是讓他們震驚無比的奇景。
顧顏默默的點頭,她曾聽周遊說過,在極北雪原的最原始一點上,有著半年極晝,半年極夜的奇景,這裏已經算是極北之地,同樣會有極夜的發生。
而顧顏,這時已經落在了亭前的那座小舟之上,她站在小舟的另一端,與那位老者遙遙相對。
那座千丈雪峰,號稱是這個塵世之中,最為神秘的地方之一,可以與天脊山脈和南海的十萬里流沙相比,只是那些常年被妖獸所盤踞,是塵世之中妖獸的最後一塊樂土,以九階虎王為首的那些妖獸們,絕不會容許人類修士染指此地,因此極少有人去過。只是在蒼梧留下了無數的傳說而已。
月瀧在最前方,她帶著眾人,悠然無比的向前行去。
她可以看出,在這一片冰山之中,全都蘊含著極為精妙的陣法,這裏處處都是殺陣,落足稍一不慎的話,便有可能墮入萬劫不復之中。
她雖然姿態謙遜,但靈覺卻已暗暗的釋放出去,想要稱量這位極為神秘的元后修士的實力。
這片荷塘給她的感覺,與當年在姑蘇城時,那座荷塘一般無二,甚至是在蓮花山的月下荷塘,也沒有此地來得正宗一般。
她們剛走到半路上,顧顏等人,仍在看著雲霄宮的奇景,這時,有一個女弟子,匆匆的從另一側飛來,她站在月瀧的身邊,小聲的耳語了幾句,隨即便又告退。
荷塘主人放下手中的洞簫,輕笑道:「你們兩個,總是喜歡做口舌之爭。再過一時三刻,便可以見一個分曉了吧?」
石介枚哈哈的笑了起來:「三哥,你不用這樣激我,雖然你身為一派之主,統領著北方的龐大地域,但論起運氣,可就不如我遠甚了。」
島山奇花異獸無數,但顧顏卻沒有心思去看,她最關注的,仍是那片小小的荷塘。
這座荷塘,看上去水波不興,平靜無比,但顧顏在操舟而去之時,身前的荷葉,便紛紛自行的向著兩側分開,而在荷塘的中心,卻忽然間像是起了一個極大的漩渦一般,無數七彩斑斕的光華,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向她湧來,一個飛快的浪頭打過,水面便又重複平靜,但卻已看不到顧顏的身影。
他知道,月瀧所說的後山,是南宮真人平日里的靜修之所。他平常不在的日子,那座宮殿,便會用禁法封閉起來,就算是落雲宗的內門弟子,都很少有能夠進入此地的。更不用說開放來待客了。顯然,這是南宮真人的命令。
南宮笑道:「這座荷塘,其實早在落雲宗之前,便已經存在於此處了,後來我藉此之力,開鑿洞府,引來冰山真火,建成這座小島,兩者的壽命,絕不可混而為一。它連通著這塵世之中的幾大神秘之地,是我落雲宗中,極少有人知道的秘密。」
月瀧頗有得色的說道:「這是當年落雲宗的祖師,從極北雪原的萬丈地脈之下,取來的玄魄之精,又在此地放置了千年之久,所衍生而出的一塊玄冰,裏面所藏的,是當年祖師留下的夜明珠,在極夜之時,此地的光芒,能夠散發三千里之遠,大海冰山上的無數生靈,在那個時候,都會來到這裏,請求庇護。」
「在我沒有肯定之前,我不能做出任何的舉動,這是當年的規定所限。因此,我兩次見她,對她並沒有救命之恩,只不過是啟發她的修為。看一看,她是不是能找到自己的血脈而已。那一次在天門峽,就算我不出手,她也絕不會有什麼危險。」
無數冰山環繞之中,像是有著一個小島,這座小島,靜靜的飄浮在海面之上,裏面仙山靈草,奇花異石,美不勝收。
顧顏來到這裏,也是帶著步步的小心,她身懷玄天靈根之事,已經傳遍了整個蒼梧。現在中原之地,每一名修士,都欲得其而快,而不用說被她當面遁走的華嚴和玉虛三祖了。因此她一點也不想在雲中停留,只想直奔天脊。但南宮真人出言相邀,她卻不能拒絕,而且她感覺,南宮真人似乎並無惡意。
所有人的心中都不禁一震。若真如月瀧所說,那麼南宮真人的修為,可見一斑。絕不在玉虛三祖之下。
曾無數次經歷過生死危局的顧顏,本能的停住了腳步,但她又不禁猶豫起來。
顧顏微微低下頭去,似乎是在思量著什麼,而南宮也並不著急,他只是面帶微笑的看著顧顏。忽然間她又抬起了頭來,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我在南海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位姓謝的人,他說他的先祖,當年也曾經穿越過天脊,不知道前輩,是否認識?」
杜確等人同時大驚,他的一隻手已摸向了懷中的坤靈燈,這時老者已經說道:「杜家小友不必驚惶,我與顧仙子一晤,也是受故人之託,片刻便可離去,諸位可自行在島上遊覽,若見到何物,可任由取之。」
如果單純的是冰山幻海的話,還不至於這樣吃驚,但在無數冰山之中,卻環繞著這樣一座四季如春般的小島,在極寒之地,有這樣的一個地方,無異顛覆了他們幾個人的認知。
葉雲霆等人,這時都看著顧顏,顧顏則毫不猶豫的上了浮舟。
顧顏看到他的表情,頓時便笑了起來,也不說話,手掌輕輕的在身前一劃,那座小舟,本來系在亭柱上的纜繩,已經被她自行割斷,隨即便飄然向著荷塘中心而去。
月瀧說道:「此地是當年師尊用大法力開鑿出來,深通地心海眼,可以與極北冰原的那座雪峰相通。此地的寒氣,也是整個雲霄閣中,最為純正的。」
黃道人也知道自己身懷玄天靈根之事,但顯然,他並沒有覬覦之心,而荷塘主人,也同樣沒有,否則的話,早在天門峽的時候,她就不會輕易的放自己離開。
月瀧莞爾而笑,「此地就算是本門的修士,也少有能來的,待我領諸位過去吧。」
月瀧微笑的看向眾人,包括周遊在內,每一個第一次來到此處的人,全都被這樣的景象所震懾。
南宮微笑道:「我們相處毗鄰,自然會有些交情。看在我的面上,它才不會為難你和你的幾位朋友。我也知道,你與周遊有些交情,但他的師父,早就死掉了,他在極北冰原上,可沒有多大的發言權!」
在身前這茫茫的冰山之中,她似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不停的呼喚著她一樣。讓她忍不住要舉足而行。
南宮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笑道:「你想多了,至少,並沒人強迫你做些什麼。今天請你來,也是受人之託。」
因為她隨口的一句話,便已經揭破了顧顏在這世上的最大秘密!
不過她的面色仍然十分平靜,反倒是南宮先笑了起來,這位看上去威嚴無比的老者,其實倒顯得頗是隨和,他笑著說道:「顧仙子看我這座荷塘,可有些眼熟?」
顧顏卻似是渾不在意一般,她只是隨口說道:「這樣說來,姑蘇城的那座荷塘,大概也是其中之一了?」
這裏似乎是建在一座浮海之上,有著無數的冰山,在水面之上飄浮,顧顏眉頭一皺,稍稍停住了腳步。
南宮哈哈的大笑了起來:「不錯,你確實是聰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