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訣》卷十一 獨對天下又如何

第912章 荷塘之下悟太玄

卷十一 獨對天下又如何

第912章 荷塘之下悟太玄

那由星辰所幻化的無數妖獸,都發出了嘶嘶的慘叫之聲,被顧顏這一擊所撞碎,向後飛跌而去。
可現在,顧顏卻有一種感覺,如果不使用玄靈十二變的話,便度不過眼前的這個關口。
顧顏這才恍然的回過神來,她方才,似乎已全身心的浸入到那些場景中去,而自己體內的靈氣,居然脫離了自身的控制,在受著一股莫名的力量操控所運轉。
但在她的心底,卻又有著一絲的興奮之情,她隱隱覺得,在這個玄妙之地,她的太玄訣,有可能再做一次突破。
按著她與南宮的約定,只要她能夠走出荷塘,南宮就會將她們送到阿古斯山口去。而她既然已經進來,就再也不會回頭。
這時寧封子忽然叫道:「你體內的玄天靈根!」
她自然知道,近千年以來,除了那一次,遠赴南浦將自己帶走之後,簡冰如極少下這座千丈雪峰,他今天的舉動,可透著說不出的古怪。
南宮也不禁嘆了一口氣,「我們與太昊一族,兩者天生相剋,互相都有掩飾之法,就算是面對面,都不可能察覺到對方的存在,否則的話,我們也不會不知道,他們居然在南海存身。只是他們所守護著的,與我們殊途同歸。但天生就無法合流啊。」
因此,九嶷鼎在擊碎了漫天妖獸之後,便被顧顏飛快的收去,無數的金光灑落,顧顏的身體端坐在空中,火靈嬰悄然出現在頭頂之上。無數靈氣,已不停的向著周圍延展而去。
無數次連番的對撞之後,漫天的星辰全都為之崩碎,而顧顏的五官七竅,全都向外滲著血絲。
那株玄天靈根,在萬法銅爐之中,三靈根合一后,就讓顧顏頭疼不已。兩種靈氣彼此糾纏,都想要吞噬掉對方,但相持不下,糾纏不休,顧顏不得不以火靈嬰壓制,否則的話,僅憑這一株靈根,就能夠將混沌空間中的靈氣攪得一團亂。對她平日的修行極為不利。
當時的蓮花生曾經說過,他完成了一個千年的託付,那麼,託付他的人,不問可知,必然是荷塘主人。
荷塘主人微笑道:「這件事讓它知道,也沒什麼。它身為獸王,一定也記得當年的約定!」
顧顏不禁吸了一口氣,當年她度天劫的時候,九重天魔劫,可著實是九死一生。如果再來一遭的話,她真的未必有信心能夠直闖而出。
這讓顧顏頓時欣喜不已。
寧封子這時顯然震驚無比,「這是上古陣法,在如今這個修仙界,怎麼還會有人,能夠布置這樣的陣法?」
顧顏的心頭頓時為之一凜!
簡冰如道:「你也不用太著急了,按我的推算,再過上個二三十年,他就能從那裡出來了,到時候,自然會有貴人來助他。這些年,你就安心的在雪峰上等著吧,哪也不許去!」
那是一個讓人無比震撼,蕩氣迴腸的畫面。在天地初開之際,萬物仍未定形,甚至支撐天地的大柱,都只是剛剛被人立起,天地間的那無數大能,便已經開始了無比慘烈的爭鬥。
顧顏隱隱覺得,玄天靈根的改變,與體內靈氣的變化有關,只是這個變化究竟為何,她一時還無法參透。
那些金色靈氣,在空中慢慢凝聚,化做了十二妖靈之身。
「錚!」
它們身上的靈氣濃郁無比,分踞十二方位,虎視眈眈的看著顧顏。
一聲清脆無比的響聲,響在了顧顏的耳邊,讓她一剎那間清醒過來。
南宮長嘆了一聲,「只可惜在沒有印證,她就是真正的天命之人時,這些話我們通通不能對她說,而她就算是察覺到了體內有什麼異變,也不可能告訴我們,這真是一個兩難的事情啊。」
一個相貌清秀的少女,正輕輕的搖著他的手臂,樣子很是清冷,只是在簡冰如的身前,才會帶出少許的嬌憨之氣。
這讓在荷塘之外的南宮與石介枚,全都瞪大了眼睛,他們的臉上,都是震驚與狂喜之色。
這名少女,正是當年曾與顧顏,在南浦見過一面的簡玥,她這時吐了吐舌頭,不敢多言。
十二妖靈幻化而出之後,便向著身前的星辰所化幻獸,飛快的對撞了過去。
她微微的蹙起眉頭,「如果不是,當年的太昊一族……」
自從顧紅葉的最後一絲元神化去,紅葉谷塵封之後,在這個世上,只有顧顏和寧封子兩人,知道混沌空間這個絕大的秘密。而這位神秘的荷塘主人,卻像是早就知道此事一樣!
石介枚有些憂心的說道:「這裏可是直接連通著那根大地軸的,不要把簡冰如也引來!」
寧封子忽然說道:「小心!這是諸天星斗陣!」
遠遠站在荷塘之外的南宮真人,這時也不禁駭然,「她的神通,居然已經修鍊到了如此的地步!」
直到寧封子的一句話,才頓時將她驚醒過來。
顧顏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封子,這個陣法很厲害嗎?」
在她的心頭,這時傳來了寧封子低低的聲音:「你怎麼了?混沌空間的靈氣,正在不停的震動!」
顧顏抬頭向前看去,在無數場景消散之後,眼前是灰濛濛的一片,漫天星辰在周圍若隱若現,腳下有一條像是青石子所鋪成的路,她便舉步而行。
現在兩股靈氣雖然仍如先前一般水火不容,卻已不再像先前一樣的爭鬥不休,而是靜止下來,分別據于靈根的半部,而整株靈根也因而變了顏色,一半是淡青如黛,一半則變成了赤紅之色。
巨大無比的九嶷鼎,浮現在了她的身前,混沌之氣,從鼎中噴涌而出。
這時,周圍的每一處星辰,似乎全都膨脹起來,像是一瞬間便漲大了無數倍一般,飛快的向著顧顏的身前撞來。
顧顏以雷霆手段,將這幻海之中的無數妖獸全都壓服,現在所剩下的,就只有十二隻最為巨大的妖獸。
身邊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響了起來,「爹爹,何故要發這樣大的火氣呢?那座小島,離我們足有萬里之遙,就算是有一時之變,也不會動搖我們的根基,而且,也不一定就是南宮真人刻意做的呀。」
那些畫面剛剛顯示到這裏,顧顏便被寧封子所驚醒。而她也感到十分的慶幸,如果再繼續看下去的話,說不定,自己將會陷入到這些場景之中,再也無法回頭。
顧顏低喝了一聲,一隻遮天般的大手已經橫空壓來,將方圓數百丈的巨鼎,一把捏在了手中,一層層的混沌之氣,如城牆一般的向前平推而去。
簡玥道:「爹爹!」
正在咆哮著的,自然就是那位君臨于雪原之上,無數妖獸為之匍匐的簡家十三世王,簡冰如。他這時在千丈雪峰之上,不停的怒吼著,強大的威壓,肆無忌憚的席捲在這萬里雪原之上。無數從地底竄出的妖獸,這時都驚恐的匍匐了下去,向著天空拜伏不已。
顧顏無比謹慎的向前行去,但在她的眼前,所一一浮現而出的,卻讓她感到很是意外。
顧顏的一隻腳剛剛踏出去,她便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彷彿天地都隨著自己的這一步而倒轉過來。
石介枚搖了搖頭,「三哥,九嶷鼎雖然是上古仙器,但其本身,並不是妖界之物,怎麼能夠演化出真正的太古十二妖靈?」
她這些天來,雖然一直趕路,但也擠出時間坐下靜修,而太玄訣的最後篇章,讓她愈加的感覺玄奧無窮,這玄靈十二變,也就不敢輕易使出。
南宮忽然間驚呼道:「荷塘的根基都被震得不穩,這是真正的上古神力!」
顧顏沉聲喝道:「開!」
「蓬!」
但在那座千丈雪峰之上,卻有一記無比嘹亮的咆哮之聲響了起來:「南宮那個老傢伙,他到底在幹什麼?他是想我把他的小島拆了嗎?」
在十二妖靈,與對面的妖獸對撞那一剎那,她全身的血氣,幾乎是在同時飛快的上湧起來,而臉色在這一刻間赤紅如血,在她全身的每一寸經脈之處,這時全都回蕩著無數的氣旋,不停的衝擊著她的體脈,混沌空間中的紫金靈氣,不停的奔涌而出,補充著她體內消失的靈氣。
不管對方是好意還是惡意,但顧顏向來只信奉自己,她從來不會把命運,交付到別人的手裡,哪怕這個人,是無比厲害的荷塘主人,那也一樣。
她這才發現,混沌空間中的那株靈根,不知何時,上面正在糾纏不休的兩股靈氣,已經悄然的分開,彼此之間,變得涇渭分明,分別據于靈根的兩部。而她體內,那些本來混亂無比的氣旋,似乎在這樣的變化之後,也收到了一股導引之力,開始緩緩的向著氣海之中游去。
現在這第三座荷塘,又會有什麼玄機?
荷塘主人點了點頭,「此事是我親眼所見,但那是在血祭大陣之中,就連華嚴也同樣召喚出九妖靈,她又身懷太玄訣之力,這還不能作為印證。」她眉頭揚了起來,「如果她這次能從荷塘而出,我就送她去阿古斯山口,在天脊山脈之中,自然有印證之法!」
他「嘿嘿」的笑了起來,「這個南宮老頭,他仗著背後有人撐腰,從來就不把我放在眼裡,這次,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遇上了什麼麻煩,居然連自己的老巢,都讓人給抄了?」
因此,她雖然毅然的踏入了荷塘,但早就深深的將自己的靈氣都隱藏起來,而在她面前所呈現出來的,是與先前所進入過的兩座荷塘,完全不一樣的奇景。
自從顧顏以九嶷鼎,崩碎了萬法銅爐之後,吸去地底的混沌之火,原本的混沌之氣更加厲害。在無數的氣息之中,同樣有漫天的妖獸影子飛騰而起。而其中為首的,便是那一隻雪妖。
而荷塘主人只是微微而笑,彷彿絲毫不感到意外一樣。
無數混亂的信息,不停的充斥著她的腦海,讓顧顏的識海,幾乎要爆炸一樣。
簡玥搖著他的手臂,「我就知道,爹爹是最好的了,只是,人家還是會有些擔心的呀。」
簡冰如哼了一聲說道:「你要知道,如果不讓他在地底受九重龍炙之劫,他怎麼能夠名正言順的入贅我們簡家,成為我們簡氏一族所接納的人類之一?這次,你的爹爹,可是為你破了大例,為首,還要受族中長老們的責難,難道,還換不來你的一聲感激嗎?」
這一次,如撞腐革一般,十二妖獸被一撞而碎。
她只覺得,體內像是多了些什麼東西,但奇怪之處,卻又說不上來。
石介枚這時忽然說道:「我聽說她在萬法銅爐之中,曾化出了十二妖靈之身?」
在姑蘇城中,她于荷塘之下,無比清靜之地悟道。在蓮花山,她又在荷塘之中,吸取了神秘莫測的五種靈氣。這分具五行屬性的靈氣,至今仍靜靜停留在顧顏的體內,一直也未參透其中有什麼妙用。只是她隱隱覺得,將來五靈氣必定會有大用,因此才讓她們深藏在經脈之中。
周圍的一切,隨著她的清醒,彷彿如一個氣泡般的幻滅掉了,但無比震撼的場景,卻仍回蕩在顧顏的眼前。
他們自創了修行功法,以其單薄無比的肉體,逆天而行,與那些神獸們相爭,太古時期的數十萬年,就在這無數次的爭鬥之中度過。直到人類修士取得了最後的勝利,將這些神獸,或者降服,或者壓制得讓其無法翻身,這才進入了人類修士鼎盛的上古時期。
寧封子搖搖頭,「這個陣法雖然玄妙,但並不是殺陣。但是,此陣號稱能化過去未來,而是能夠直指本心的玄奧陣法。進入此陣,不亞於度一次心魔上的天劫!」
這時的顧顏,已經進入了荷塘的深處,她自然不可能聽到三人的這番對話,但在她的心中,卻隱隱的有一絲感覺,像是自己在這世上的行為,總是有一個人在注視著一樣。這樣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荷塘主人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笑意,她忽然說道:「你們看,她身邊是什麼?」
不過寧封子又說道:「我覺得,對方應該不是想為難你,她大概是想達到什麼目的吧,你就一直往前闖下去,拼盡全力,看看會有什麼結果!」
她在萬法銅爐之中,領悟到了太玄訣的最終變化,所召喚出來的十二妖靈,卻總讓她覺得有幾分古怪。按道理,玄靈十二變,應該是能夠幻化出十二分身才對。這分明是上古那些化神煉虛的修士,才能具有的大神通。而她僅以元中之身,便能夠使出玄靈十二變,而幻化出來的卻不是分身,而是不知從何而來的十二妖靈。這似乎與太玄訣中的記載,並不完全一致。
這時,南宮才踏前一步,他下意識的放低了聲音,說道:「顧顏臨行之前的那句話,不知閣主可聽見了?」
他忽然間站起了身來,「我要下山一趟!」
簡冰如大笑起來:「丫頭,不用擔心,這一次,未必是壞事!」他忽然間大吼一聲,于空中現出了本象,一條通體雪白,無一絲雜毛的白色吊睛猛虎,在空中飛騰而去。
顧顏忽然覺得眉心之處一涼,十二妖靈在撞碎了對面的妖獸之後,已經飛快的化入她的體內,順著經脈流散而去。
她單手舉劍,毫不留情的向前劈去,左手催動太玄訣,金色大手已出現在頭頂,無數的金色雷霆,轟隆隆的向前碾壓過去,一往無前,頗有一股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
南宮真人訝道:「她居然能支撐這麼久!」
無數的星辰,這時不停的向著顧顏飛撞而來,被她以手中的大衍劍盡數劈碎,但每一個被她劈碎的星辰,在散落之後,都幻化出了一具無比巨大的妖獸影子來。有猿猴、鯤鵬、巨象、靈龜,等等,數不盡的妖獸,全都出現在了顧顏的眼前。就算是當年她在雲夢澤之中,也沒有在一次之中,見到過如此之多的妖獸。
而那邊的十二妖獸,也同樣顯得兇悍無比,絲毫不退,兩者轟然的對撞至一處,連續不斷的巨響傳來,漫天的星斗全被震得搖動起來。
遠在大雪山上的簡冰如,這時忽然皺起了眉頭,他自言自語的說道:「好強大的神獸之息,南宮老頭,他到底是在幹什麼?」
荷塘主人笑了笑,「如果不是這樣的兩難之法,這一絲血脈,也不會被如此輕易的保留下來,早就被那些上古大修們掃蕩一空了。而且,也不是沒有方法印證。」
在最開始,只是妖獸間的互相爭鬥,那些上古神獸,無數次的調用著天地靈氣,舉手投足之間,都有著毀天滅地般的大神通。他們將這片天地,幾次打得崩塌。直到後來人類修士開始出現,才結束了妖獸獨霸一方的局面。
它們所化的漫天碎片,並不像先前一樣被泄之於外,而是盡數的被顧顏所化十二妖靈所吞噬。
給她的感覺,就像是整個天地的中心,都在自己的腳下一樣,而天地方位,隨之易變。
眼前的一切,如同一幅幅立體的圖畫,飛快閃過,就像是當年她在瀾滄谷中所見到過的一樣,如同宇宙化生,天地一體,混沌初開,萬物生長,妖獸與人類修士的大戰,一一的從她眼前掠過。
這時,對面的十二妖獸,忽然間如電一般的飛來,顧顏不假思索的大喝一聲,全身的血脈同時激發而出,十二妖靈忽然間爆發出無比耀眼的金光,同時向著對面撞了過去。
對面的十二尊妖獸,在無數次的對撞之下,顏色變得越來越淡,身上所帶的妖氣也愈加的輕,但卻始終沒有如先前的妖獸一樣崩碎,而顧顏所發的十二妖靈,其靈氣則愈加的凝聚起來。與先前相比,現在顧顏無疑佔據了優勢。
顧顏點點頭,「只能如此了!」她忽然間輕斥了一聲,二十四顆定海珠已從背後飛起,諸天星辰搖曳,周圍的混亂的星斗頓時便穩定了下來,而顧顏這時,已將大衍劍擎在了手中,一道劍光如飛般的向前行去,幾乎看不到蹤跡。
南宮有些失望的說道:「她身邊有這件仙器,能夠演化妖靈之力,也不算什麼稀奇!」
荷塘主人微微點頭,「當年的太昊一族,其族下,確實曾有一支僕從姓謝,如果真是他們的話,那遠渡天脊而來,也並非不可能之事。他們大概也是覺得,在神州沒有任何成事的可能,才會遠行而來。但最重要的是,那件異寶,是否在他們的手中……」
石介枚道:「她身懷兩件仙器,又修鍊了傳承自上古的太玄訣,自然非同等閑,或許用不了兩百年,她就能夠挺進元后,成為蒼梧歷史上最年輕的元后修士!」
顧顏的心頭不禁一動,她發現這十二妖獸所佔據的方位,居然暗合星斗變化之理。而它們的外形,也與自己所幻化出來的十二妖靈,無比相似。
萬千妖獸,如潮水一般的向她湧來,將顧顏圍得密不透風,在她的身上,這一刻忽然迸發出無比強烈的金光來。
簡冰如哼了一聲,「我知道你為什麼向著那個老兒說話,不就是因為他那次送了你的情郎一件法寶,讓他可以避去地底的龍炙之氣?」
顧顏身在荷塘之中,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整個極北雪原上,這時已全都被烏雲所籠罩,巨大的地震與雪崩,不停的出現在雪原之上。好在雪原廣大無比,往往千里之地都是荒無人煙,並沒有什麼人受傷。
但這種運轉靈氣的方式,卻讓她感到很是舒服,似乎原本就應該如此一樣。
顧顏自然不會知道遠方的這一番對話,將讓雪原出現了如天翻地覆一般的變化,其本原,不過是因為她在荷塘中的舉動。
它略一停留,並沒有去往落雲宗所在的雲霄閣,而是徑直向著北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