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妾發初覆額
第078章 新房
蕭泰及笑嘻嘻地道：「大哥，你也沒有進學考功名，照樣能做官。我能和你一樣，我就滿足了。」嬉皮笑臉地在蕭士及身邊湊趣，一會兒給他捶捶腿，一會兒給他揉揉肩，一派兄友弟恭的和睦景象。
蕭士及就跟龍香葉商量：「娘，是不是讓二弟出去進學？毅郡王答應幫他引見到長安城最好的學堂。」
蕭士及這才問道：「定了誰家？」
龍香葉覺得心裏又舒服了一些。
蕭士及這一陣子幫毅郡王去外地辦了件事，有三個月不在長安，因惦記著杜恆霜六月的及笄禮，才急急忙忙趕回來，結果回來看見龍香葉又病在床上了。
從蕭士及的新房院子回來，龍香葉又病倒在床上了。
蕭嫣然跟二哥蕭泰及關係最好，看著蕭泰及身邊的兩個大丫鬟臉色不好看，笑著低聲問蕭泰及：「二哥，你不怕你房裡的丫鬟不高興？」
「什麼辦法？你說，我一定照做！」蕭士及斬釘截鐵地道。
蕭士及直接了當的拒絕，讓龍香葉臉上很是過不去，又聽見蕭士及提到他爹蕭祥生，掌不住就哭了，哽咽著道：「如果你爹還在，哪裡需要我操心這些事？你不領情就算了，還說得好像我要害你一樣！——你是我嫡親的兒子，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我會害你不成？」
他們蕭家豪富，杜家也不是窮人。
蕭士及也忙著在蕭家翻修房舍，里裡外外粉刷一新。為了讓杜恆霜住的舒服，甚至在他準備的新房裡鋪設了地龍
龍香葉聽下人說新房的院子竣工了，也來了幾分興趣，笑著扶著蕭泰及和蕭嫣然的手，來到新房的院子參觀參觀。
凈房旁邊就是一間火房，裏面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婆子照看著燒熱水。燒開的熱水可以順著竹筒流到隔壁的凈房玉石池子里，冬日里沐浴最是方便。
龍香葉覺得這個主意倒是不錯。這個小兒子她是要留在身邊的，但是家裡的生意那麼大，不精明是不成的，就道：「要學東西，不用一定要進學堂吧？咱們蕭家有的是銀子，你去尋個好一點的先生回來，就教你二弟一個人吧？哦，不對，也要請幾個女先生，教你妹妹。」
給蕭嫣然請的兩個女先生，就跟她一起住在她的院子里。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看見龍香葉消瘦蒼白的樣子，蕭士及很是難過。
蕭泰及也著急地道：「大哥，不過是兩個丫鬟，你就收了又何妨呢？幹嘛要為這些小事惹娘生氣？」
杜恆霜在許家聽說，又不好意思親自上門，只得一天三次打發自己的丫鬟過來請安。
杜恆霜自從在平康坊北門裡射殺妓女王小福之後，就在許家深居簡出，再也沒有出來過。
無論龍香葉作好作歹，蕭士及就是不鬆口。
龍香葉想了想，搖頭道：「我們家有你一個做官的就夠了，讓你二弟還是留在我身邊吧
龍香葉又一直悲戚哀傷，將兩個孩子都扔給養娘和丫鬟婆子照顧，忽略了兩個孩子的教育問題。
蕭士及一邊內疚自己這些年對弟弟妹妹沒有放在心上，一邊去急急忙忙請了先生回來，專門在蕭家劃了一個院子出來，給蕭泰及做書房，讓先生住在那裡。
蕭士及隱約記得有這麼一家人，又想到蕭泰及已經十四歲了，也確實要說親了，就點頭道：「娘看中了就好。我到時候再去打探一下他們家的情況，以防萬一。」
這些年，這個家當家的人其實是蕭士及。他雖然守禮孝順，但是耳根子並不軟，自己要堅持的事情，從來就沒有放棄過。
蕭泰及房裡的丫鬟最多，這一次又領了兩個回去，足足能開兩桌麻將。
蕭家雖然豪富，但是蕭士及不過是六品閑官，蕭泰及更是布衣小民，配關芸蓮這個九品縣丞的嫡女還算是門當戶對。
定了親，蕭士及問蕭泰及想不想去進學考功名，以後也好做官。
蕭嫣然眼角的餘光瞥見蕭泰及身後的兩個大丫鬟立刻變得誠惶誠恐，暗暗好笑：「二哥，還是你比較有本事啊。雖然房裡的人多，可是尊卑有序，倒也省心。」
屋裡的丫鬟婆子見了，齊刷刷跪了一屋子，都央求道：「老夫人剛病好，大爺就不要惹老夫
「不是沒辦法。你要知道，伯母的病，現在藥石罔靈，就要劍走偏鋒了，說不定還有機會。」諸素素一臉憂色地道。
蕭嫣然還好，是女孩子，認識字就行。蕭泰及是男孩，以後要自己成家立業，當家作主的。
既然龍香葉想裝病，諸素素也沒有揭穿她，倒是讓她想到一步好棋，就也忍著不說話，用溫葯調養龍香葉的身體，只等到了快六月的時候，諸素素才對蕭士及道：「蕭大哥，伯母這一次的病，恐怕不大好了。」
她住的熙和院，本來才是蕭家大宅的正房。可是跟蕭士及準備的這個新房院子比起來，簡直就是丫鬟婆子住的屋子。
想到這裏，龍香葉心裏亂成一團，匆匆忙忙將新房裡裡外外都看了一遍，特別在那間別緻的凈房處停留了一會兒。
蕭泰及成長的時候，蕭家正逢大難。蕭士及後來又一心想著復興家業，成天在外頭奔波，再說他也只是一個剛剛十來歲的少年，無法做到兩頭兼顧。
龍香葉沒精打采地點點頭，揮手讓他們出去了。
「娘，二弟想學做生意，不是不行，不過他得上學堂去多識幾個字，否則連帳本都看不明白，那些掌柜的比鬼還精，不然壓不住陣。」
年過完了，蕭士及的新房改造工程終於結束了。
進門就是一個八角涼亭，立在院子中央。涼亭裏面，放著一個一人高的四方夾纈插屏，就跟一般人家一進門的照壁一樣，將院子裏
過了幾天，蕭士及特意找了機會，去查了查關家，發現他家還不錯，人口簡單，家裡沒有小妾姨娘，幾個子女都是嫡出，剛剛還收留了從遠方投來的一家親戚，關家的嫡女關芸蓮也是個養在深閨的女孩兒，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龍香葉卻說又犯了病，一直躺在床上，一應合八字、過禮、下聘，都是由媒婆操辦的。
「就是長安縣關縣丞的嫡女關芸蓮。你也見過一面的。」龍香葉施展不下去，只好拿帕子拭了淚，將膝蓋上的波斯貓抱起來，遞到身後的抱貓丫鬟手裡。
這樣也行，只要弟弟妹妹能學點東西，希望還不太晚。
來到台階跟前，一左一右種著的兩棵西府海棠，竟然在正月里就開了花，繁絲吐艷，看得龍香葉重重地哼了一聲，道：「大冬天的開什麼花！事若反常必有妖，不是什麼好事……」
而且杜家只有兩個女兒，這份家財，當然都要陪送出去了。
這些年，他們有洛陽大司馬的護持，杜家的生意說不定比蕭家做得更大。
不過蕭泰及在旁邊笑道：「這裡是要等著擺嫂嫂的嫁妝了。」
蕭士及嘆口氣。蕭泰及不進學，連字都不認識多少，怎麼可能放心把那些鋪子交給他管？還有，他的鋪子裏面，有一半其實是毅郡王府的產業，不是他們蕭家的產業。當然，這些事情沒必要讓龍香葉知道。
蕭士及也從檀木交
諸素素道：「我覺得，可以試一試沖喜。」
來到新房屋裡，倒是空空蕩蕩的，沒有什麼陳設。
龍香葉看著這個大的能造涼亭也不嫌擁擠的院子，臉色淡了下來。
雖然是從小訂的親事，大件的嫁妝早已準備好了，但是新娘子用的紅蓋頭、喜服，還有進門之後給夫家那些人要送的禮物，還都要她一針一線的做起來。
龍香葉扶著蕭泰及的手，繞過涼亭，往裡面走進去，就當沒看見院子里四牆根底下種著的那些名品牡丹，和四時應景花卉。
整個臘月，蕭家就在忙忙碌碌中過去。
龍香葉病倒之後，諸素素又成了蕭家的常客。她覺得龍香葉這一次病得蹊蹺，琢磨了好久，才明白龍香葉的心思，只在心裏頻頻冷笑。
轉過年的六月，也就是永昌元年，她就要及笈了。及笄禮之後的八月，她就要出嫁。
蕭泰及滿不在乎地道：「都是奴婢而已，略對她們好點兒，就把自己當主子了。敢對本二爺甩臉子，直接賣出去。」
龍香葉猛然想起來，這裏的大戶人家嫁女，連傢具都是娘家陪送的。杜家肯定派人來量了尺寸，照尺寸打傢具去了。
龍香葉知道這一次又不成了，就賭氣道：「既然你不要了，就給你弟弟吧。我跟你說，你弟弟剛定了一門親事，你也別就想著自己的事，也要多關心關心弟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