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妾發初覆額
第095章 面子
蕭士及為自己的妻子不能得到母親的認同而煩惱，毅郡王感同身受，主動提出要幫他一個忙。
龍香葉對杜恆霜的知情識趣很是滿意，笑著看了她一眼。
慕容蘭舟家世衰敗，和她哥哥依附舅舅為生，對於毅郡王來說，本來不是最好的成親對象。
陳月嬌頓時明白了蕭士及的意思，不由心情十分複雜。
龍香葉在裡屋隨便說了兩句話，就道：「咱們出去吧。外面都是貴客，怠慢了倒是不好。」
「士及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哈哈哈哈……」毅郡王爽朗的笑聲傳來過來。
杜恆霜微笑著站在蕭士及身邊，不言不語，猛然間感受到兩道火辣辣的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
眉目更加穠麗，才過了一夜，她就已經從一個青澀的少女變成了豐艷的婦人。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其中有郡王，還有女方的娘親，龍香葉肯定不會拿架子。
關起門在家裡怎麼鬧都行，但是在外人面前，她可丟不起這人。
塵埃落定之後，他們選擇的範圍也更大。
上一世，不管她是杜蘅，還是陳月嬌，她們的廟見之禮，都沒有這麼順暢過……
而如今大齊的皇宮，只有萬貴妃一人，實在是不合古制，後宮空虛，所以上表奏請皇帝禮聘世家貴女入宮，充盈後宮，好為大齊綿延後嗣。
方嫵娘吃了一驚，忍不住扭頭看了看門外。——龍香葉居然會在眾人面前誇讚杜恆霜，難道今兒太陽打西面出來了？
蕭士及走過來，將杜恆霜攙了起來，又帶著她去蕭家的祠堂行廟見之
杜恆霜這時才明白過來。原來龍香葉剛才特意拉著她進屋子，就是為了這件事。這是明擺著欺負是她新媳婦。——總不能這時候站出來說她的婆母在當面撒謊吧？
不看僧面看佛面，毅郡王就是蕭士及絞盡腦汁，給杜恆霜找的另一個靠山。
為了保險起見，他索性又請了方嫵娘和許紹，還有他的一些關係最好的同僚，大家一起來觀禮。
後來見到萬貴妃，未免有些慚愧之色。
杜恆霜在龍香葉面前跪下，給她磕了一個頭，然後從身旁的知畫手裡接過一杯溫茶，雙手捧著敬獻給龍香葉。
毅郡王笑看了蕭士及一眼，對龍香葉十分有禮：「不麻煩。士及是我的得力屬下，他大婚，我當然要過來湊湊熱鬧。——是吧，士及？」
龍香葉雖然對杜恆霜有些咯應，可是也知道那是她兒子心坎上的人。在他熱乎勁兒還沒有過去的時候，她不能太過份了。再說，杜恆霜的身份不尷不尬，又知根知底，有她做大兒媳婦，倒是比讓高門大戶的女子做大兒媳婦更讓她放心些。
但是因他們的爹當年鴻圖大志，兩個兒子也不肯早早成親，一直拖到齊王稱帝，建立大齊，他們這兩個先皇后的嫡子才考慮個人問題。
她笑容滿面地接過茶，輕輕啜了一口，就拿出一對沉甸甸黃澄澄的赤金絞絲龍鳳鐲，放到杜恆霜舉著的托盤之上：「你以後是我們蕭家的媳婦了，要記得恭和順從，友愛妯娌，好好跟士及過日子，為我們蕭家開枝散葉，早
蕭士及對她微微頷首，讓她不要擔心。
永昌帝來這樣一手，大齊的朝堂上下當然看得清清楚楚，立刻展開了轟轟烈烈的甄選活動，無數的「花鳥使」被派往民間，挑選德容言功俱都上佳的未婚女子入宮。
杜恆霜的目光飛快地在屋裡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人要臉，樹要皮。
龍香葉就拍著杜恆霜的手輕笑道：「士及確實是個讓人省心的孩子，也給我們蕭家娶了個打著燈籠都沒處尋的好媳婦。」
和他並肩走在一起的，是他的未婚妻慕容蘭舟。他們婚期已定，就在來年的三月。而再過兩個月，就是今年十月的時候，是太子大婚。
龍香葉把大家的神情看在眼裡，很是得意，笑著又道：「這話是千真萬確的。剛才霜兒跟我進到裡屋，親口對我說，她剛進門，什麼都不懂，一心只想服侍士及，早些為我們蕭家誕下麟兒，這才是她身為宗婦最大的責任。所以她主動提出，繼續讓她的二弟妹主持蕭家後院的中饋。」
她的目光不知不覺移到杜恆霜臉上。
大家的神情歡喜中帶著驚訝，都很正常，好像剛才那兩道火辣辣的目光只是自己的錯覺一樣。
這道上書看得永昌帝龍顏大悅，不僅馬上將他的奏摺轉交給宗正寺執行，還立即賞賜他白銀萬兩，甚至給他的未婚妻慕容蘭舟賜下封號，只等明年三月就成婚。
蕭士及扶著龍香葉站在中堂門口的迴廊下面，笑看著自己請的貴客一一走
當她上一世還是杜蘅的時候，佔據了杜恆霜的身體。雖然她是四年之後才嫁給蕭士及，可是她也記得新婚之夜，練有童子功的蕭士及初次碰女人，就讓她高潮迭起。那一晚，她簡直樂上了天，知道自己揀到寶了，使盡渾身解數，逢迎蕭士及。可惜，他極為清冷自持，只是跟她做了一次，就再也不碰她了。她意猶未盡，還想跟他再來一次，都沒有成功。
蕭士及微笑著拱了拱手。
這個杜恆霜，何德何能……
蕭士及靈機一動，就想到了這個法子。
方嫵娘不斷覷著裏面的屋子，擔心龍香葉又使什麼妖蛾子。
這些事，蕭士及也是知道的。
宮裡的萬貴妃，曾經暗示毅郡王，希望他能跟他表妹退婚，自己可以把自己的嫡親侄女萬巧雲許配於他。
陳月嬌將手裡的帕子揉成了麻線團。
杜恆霜回了一個微笑，禮數無可挑剔。
杜恆霜當然馬上扶著龍香葉的胳膊一起進了裡屋。
陳月嬌頓時覺得一股酸水湧上心頭，就連嗓子眼都齁得慌。
毅郡王滑不溜手，打個哈哈而已，也不退婚，倒是轉身就上書皇帝，說大齊新立，後宮按古制，皇后之下，應有貴、淑、賢、德四妃。四妃之下，理應有九嬪——昭儀、昭容、昭媛、修儀、修容、修媛、充儀、充容、充媛，還應有二十六世婦：婕妤、美人、才人各九人，八十一御妻：寶林、御女、采女各二十六人。
杜恆霜也有些驚訝，默默地抬頭看了蕭士及一眼。
不管怎樣，他們蕭家
看著杜恆霜這個樣子，不知道蕭士及昨夜是怎樣跟她顛鸞倒鳳，屈盡丈夫之道的……
所幸很快龍香葉就帶著杜恆霜出來了，對毅郡王客客氣氣地道：「王爺賞臉吃頓午飯吧。士及興師動眾地，王爺卻只喝了口茶就走，實在是太失禮了。」
不過萬貴妃倒是一點怨言都沒有，反而恭喜永昌帝廣納後宮，以後大齊子孫綿延，萬世永昌！
從此蕭士及的名字旁邊，那個原配的位置，永遠為杜恆霜所有。
杜恆霜看見自己的娘親和許紹一起，跟在毅郡王和慕容蘭舟身後走進來，眼裡早有些濕潤了。
杜恆霜笑著忙應了聲「是」。
行完廟見之禮，蕭士及又趁熱打鐵，將她的名字上了族譜。
不過二皇子齊義之從小跟遠房表妹慕容蘭舟訂婚，就算他如今貴為二皇子和毅郡王，也沒有想過要跟慕容蘭舟退婚。
毅郡王和慕容蘭舟坐到了上首，左面下首是許紹和方嫵娘，龍香葉坐到右面下首第一個位置。
外面的中堂上，毅郡王寒暄兩句，就要帶著慕容蘭舟告辭離去。
蕭士及笑著扶起龍香葉的胳膊，一起往外走：「娘，這是我們蕭家的體面。蕭家的嫡長宗婦進門，就是要有毅郡王這樣的貴人觀禮，才對得起我們蕭家的列祖列宗。」有毅郡王做見證，他們的婚事，就算不是皇帝賜婚那樣不可動搖，但是牢靠程度要高很多了。至少如果有人想借各種由頭休棄杜恆霜的時候，也要想一想會不會得罪
杜恆霜往蕭士及身側後退一步，站在他的斜後方，將最顯眼的位置，讓給龍香葉和蕭士及。
毅郡王是二皇子，年歲不小了，當然太子的年歲更是不小。
毅郡王不聲不響之間，跟萬貴妃已經過了一招，保住了慕容蘭舟的原配位置。
陳月嬌是過來人，看得出來杜恆霜眼底的青灰顯示著她的疲憊，但也顯示著蕭士及對她的極度寵愛……
陳月嬌看見這一幕，心裏如墜冰窖。
蕭家人不多，加上觀禮的親朋好友，也不到二十口人，比起世家大族，實在是太簡單了。
龍香葉站了起來，對蕭士及和藹可親地道：「你這孩子，自家一點小事，就敲鑼打鼓地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咱們家也不是什麼世家大族，一個媳婦過門而已，你還去勞煩毅郡王那樣的貴人，唉，小心折了福啊。」
一行人回到中堂，龍香葉笑著讓杜恆霜陪她進去裡屋，說有些話要交待她。
杜恆霜有些奇怪。香葉專門叫她進來，卻只說了兩句不痛不癢的話，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
永昌帝自然是龍顏大悅，對萬貴妃隆寵更盛，更加放心地將後宮交給萬貴妃打理。
龍香葉早就從婆子嘴裏知道了這個消息，才把她琢磨了好久的一些小心思暫且放下了。
永昌帝一時臨幸了好幾個新挑選進來的貴女，馬上封了婕妤。
「好了，大家都到齊了，新人給婆母敬茶吧。」蕭士及的一個同僚是禮儀官，笑嘻嘻地幫蕭士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