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常存抱柱信
第162章 差距
他的舅母，就是龍香葉親兄弟的妻子，也是清河崔家的旁支嫡女，當然，現在他舅母的外家，已經是清河崔家的嫡宗了，眼界自然也高了許多。最近在給她的嫡長女龍淑芝相看姑爺，不由拿蕭泰及當了樣板。
她的目標是蕭士及。她要是離了東城，就離蕭士及越來越遠了。
蕭泰及沒有說什麼，心思早不在關芸蓮身上了。
陳月嬌想到這裏，心裏覺得有些不對勁。
陳月嬌卻執意不去南城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住。
杜恆霜的話，聽得關芸蓮莫名其妙，不知道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她也是明白的。
大戶人家都有後台，當鋪不敢欺壓得太狠，果然給她們當了一百五十兩銀子，十年活當。十年後不贖取，就是死當了。
再說，上一世的事情，這個蕭士及又沒有經歷過。
但是她下意識不許自己再想下去。
他現在聽從諸素素的醫囑，每天吃藥，同時禁房事，身子確實有很大的起色。
蕭泰及是她最心愛的小兒子，住在一起也是為了蕭士及的補償心理。
關芸蓮心思轉了轉，覺得自己是發現了真相，一時也畏縮起來。
關芸蓮忙堵住金姨媽的嘴，一陣風似地將她們娘兒倆撮到大門口，揚著帕子道：「姨媽，您老人家就別給我招禍了。我還想多活幾年。您這幾年，在我們蕭家也簍了不少好東西，您就別藏著掖著，趕緊拿去換點銀子，買個小院子住吧。等太子、太子妃回來了，我再尋你們說話。」說著，將腳縮回大門裡面。
蕭士及絕對不會就聽了她一句話，就對杜恆霜產生懷疑的。
「二爺，你說大嫂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關芸蓮曾經問過
關芸蓮頓時警惕起來。他們現在住的房子，不僅不是他們二房的名字，就連房契都沒有。
生得俊美，又不好女色，家世比龍家要強，又有個能幹的哥哥，家裡豪富，聽說就算分了家，但還是在一個家裡住著。只有兩兄弟，其實分家都是分給外人看的。只可惜，他已經有了妻子……
因為陳月嬌和金姨媽找上門，求他們收留。
那個狠心的負心郎，什麼時候才會發現那個「杜恆霜」，根本就不是他上一世的妻子……
關芸蓮跟他說起陳月嬌的事，他才恍然關芸蓮還有這樣個強有力的後盾，不由又躊躇起來。
真是打的好算盤！
杜恆霜如果想趕他們走，就是派個婆子吩咐一聲的事……
原來是沒了太子、太子妃做靠山，所以大嫂才敢把他們趕出去，也才叮囑自己不要收留她們。
陳月嬌安安靜靜地在這裏住下。
「唉，你這孩子，你以為針線活真的好賣啊？你不知道，那些繡房裏面的綉娘，不到三十歲，眼睛都半瞎了。」金姨媽嘮嘮叨叨，和陳月嬌開始做針線寄賣。
關芸蓮當時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道了一聲「知道了」。她還等著自己的表妹攀上太子那棵大樹，她才好大樹底下好乘涼呢。到時候，大房算什麼？就連大爺，見到她表妹，說不定都要恭恭敬敬行禮。
陳月嬌苦笑：「大少奶奶好大的威風，今早派人將宅子要回去了。」
舅舅對他當然非常滿意，也只埋怨姐姐太著急，給外甥找了這麼一門不怎麼樣的親事。
所以這一次她對陳月嬌她們下狠手，也防備了陳月嬌她們會重新投奔蕭泰及和關芸蓮。
金姨媽哎喲一聲，
杜恆霜沒有反對，對她來說，只要不在一個家住著，住近點沒關係。再說，龍香葉還活著，他們就強行分家，如果還趕蕭泰及他們走，外面的閑話就更難聽了，她不想讓人說得太離譜。
難道自己還真的要再等十年，才等到蕭士及發現這個「杜恆霜」是假的？
兩人合計了一下，就由金姨媽出面，裝作是大戶人家的僕婦，拿著杯子去當鋪當。
陳月嬌在後面拉著金姨媽的衣襟。
沒過兩天，關芸蓮就發現自己永遠等不到這一天了。
蕭家大宅庭院深深，裏面那種三進的院子有好幾個，還有兩進、一進的跨院、偏院無數。
所以就算知道陳月嬌她們在東城租了院子，打算靠針線活兒養家的事，杜恆霜也沒有放在心上。她只吩咐蕭、杜兩家的鋪子，不許收陳月嬌的針線活兒就行了。
她們身上沒有多少現銀。但是確如關芸蓮所說，她們在蕭家這幾年，半賞半昧，還是簍了不少好東西。
金姨媽瞪著朱紅的大門，愣了許久，才哇的一聲哭起來：「我們這可怎麼辦啊？」
拿著銀子，陳月嬌不肯去最便宜的南城，而是在和蕭家一個地段的東城，以十兩銀子一個月的價錢，租了一個院子。
「……這個，姨媽，表妹，我也沒法子。大嫂說了，我們也是客居，我們要收留客人，要得到她的許可才行。你們既然是被大嫂趕出去的，我再收留你們，就是跟大嫂對著幹了，我實在是不能啊。你們要知道，她能趕你
如今被打回原形，她哭了幾天，也緩過勁來，跟陳月嬌道：「嬌兒，咱們不能坐吃山空。其實這一百五十兩銀子，我再當幾樣首飾，湊個八百兩，也能去南城買個小院子住，總好過在這裏租人家的房子。」
杜恆霜也知道了陳月嬌她們娘兒倆上門，被關芸蓮趕出去的事，心裏的石頭才落了地。
杜恆霜不想她再收留陳月嬌和金姨媽！
光她們包袱里一個千峰翠色的秘窯瓷杯，拿到當鋪就可能當百八十兩銀子。
原來那一天，杜恆霜找她說話，是應在這裏。
她都重生了，勝利不屬於她，還會屬於誰？
她要不要去揭穿杜恆霜呢？
「娘，我想過了，咱們熬過這一年就好了。租房子一年一百二十兩，我們還剩三十兩，夠吃喝。如果不想用這三十兩，我們可以去做針線活賣。」陳月嬌打定主意，這一年內，她一定要將杜恆霜拉下馬。
蕭泰及敷衍道：「你管她是什麼意思？大嫂怎麼說，你就怎麼聽就是了，難道還要跟她別苗頭？」
金姨媽覺得不妥，哭勸好久，陳月嬌都咬牙不同意。
關芸蓮義薄雲天地拍著胸脯：「她實在太過份了。打量人人跟她一樣薄情呢。沒關係，你們沒房子了，不是還有太子和太子妃嗎？以他們的權勢，隨便給你們送一座和蕭家一樣的大宅子也是容易的。」
陳月嬌仔細想著，又搖搖頭。
陳月嬌也呆了許久，才扶著金姨媽的胳膊道：「娘，咱們趕緊去找個地方先住下來吧。等安置好了，我再去給太子妃送信。」
「什麼？！」關芸蓮提高聲調，一下子站了起來
陳月嬌本來想得不錯。她的針線活兒確實是一絕。不管是「杜蘅」，還是「陳月嬌」，上一世的時候，針線活兒都是好手。蕭士及的貼身小衣、鞋襪，都不假他人之手。開始是「杜蘅」給他做，後來是「陳月嬌」，蕭士及曾經表示過穿的很舒服……
早前兩天，杜恆霜就將關芸蓮叫過去說道：「你們住的是我們大房的宅子。你們二房的鋪子、田產、宅子和銀子早就分給你們了。以前沒讓你們搬走，是想著到底是一家人，再說婆母也想跟自己的兒子住的近一些。你們要記住，你們在這裏住著，是客人。客隨主人便，你們既然不是主人，就沒資格留宿別的客人。所以你們想收留別人，一定要我們同意方可。如果不跟我們說清楚，擅自留客居住，我就不客氣了，你們一家都得搬走。——你想做人情，請去你自己家裡做，不要慷別人之慨，拿別人的房子做人情。」
蕭泰及他們雖然和大房蕭士及分了家，但是杜恆霜和蕭士及也沒有要求他們一定搬離蕭家大宅，而是在大宅靠西南的地方建了一座圍牆，將牆那邊一個三進院子，和兩個一進的跨院，以及後花園的一部分，都圈給蕭泰及他們二房居住。
永昌二年的臘月，大雪下得格外頻繁。
「啊？」關芸蓮頓時躊躇起來，聲音都小了下去：「太子、太子妃不與你們出頭嗎？」
她們一百五十兩銀子，也只夠過一年。
金姨媽忍著淚，和陳月嬌轉身走了。
陳月嬌看著自己腫成胡蘿蔔的手指頭，還有做了半年針線活兒，才換到的五百文錢，欲哭無淚。
兩房人的錢物都分開了，就是住的近一些，也是為了龍香葉。
去蕭家的路，金姨媽和陳月嬌她們娘兒倆最熟悉了。
龍淑芝的爹娘都對蕭泰及另眼相看，蕭泰及的一顆心就更是偏到龍淑芝身上去了。
時光倏倏，很快又到了臘月。
金姨媽大驚，忙道：「怎麼可能趕你們走？二爺是老夫人的親生兒子，她一個做媳婦的，怎麼敢忤逆婆母？老夫人發個狠，休了她都是有的。」
金姨媽到底也是過過幾天苦日子的人。這幾年在蕭家養尊處優，享受慣了，一時不習慣而已。
守門的婆子當著金姨媽和陳月嬌的面，將大門哐當一聲關上。
關芸蓮輕哼一聲：「我倒是想呢，可惜現在還不到時候。」
說不定是她們惹著太子、太子妃了，大嫂擔心惹禍上身，才將她們趕出去，同時提醒自己的？
她回去將這件事當笑話對蕭泰及說了。
金姨媽沉浸在震驚當中，沒有感覺到陳月嬌的提醒，自顧自地道：「他們不管我們了……」
陳月嬌更加尷尬，卻敏銳地感覺到關芸蓮的變化，知道有些不妥，想趕緊攔住關芸蓮的話頭，卻被金姨媽傷心地先說了出來：「別提了，太子和太子妃那樣的人，怎麼會管我們？如今他們不知去哪裡了，我們找不到他們的人。」
他前些日子留宿表妹龍家，對於派來伺候他的幾個美貌丫鬟不假辭色，居然讓他入了舅母的眼。
這一世那個鳩占雀巢的杜恆霜，針線活兒跟自己比起來，實在差的太遠了。
「出了什麼事？大嫂不是送你們一所宅子嗎？宅子呢？賣了？」關芸蓮很是好奇地問道。
就像杜恆霜懷疑她跟「換魂」的謠言有關一樣，她也拿不出任何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