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常存抱柱信
第203章 撇清
若是孫耀祖真的心裏有她，她也認了。
剛才實在是不小心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知數叫了兩個大丫鬟和兩個婆子過來看著平哥兒和安姐兒，自己跟著杜恆雪出了垂花門，坐了青綢小轎，來到外院的門房。
許紹揮手止住了他的話：「雪兒姓杜，並未改姓。岳父大人這個稱呼，實在是擔當不起。孫探花還是不要亂叫岳父。」
孫耀祖想了想，策馬拐了個彎，往京兆尹許府那邊去了。
等她和知書來到蕭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蕭家大門緊閉，門可羅雀，只有一個老僕在角門候著。
這話戳了孫許氏的肺，幾乎罵到孫正平臉上：「你見天幫那小賤人說話，你是不是看上她了？你這個不要臉的，那是你兒媳婦！你也想爬灰不成？！」
知數過來道：「二小姐，孫探花來了，在門房等著二小姐，說要接二小姐回家。」
許紹剛吃完晚食，在外書房練字。
孫耀祖不知道再怎麼接著說下去。
蕭家實在是太過託大。雖說蕭士及做了侯爺，可是自己是探花，也有京兆尹許家做後盾，他們居然這樣不把他放在眼裡，連門都不讓他進！
孫耀祖愣了，瞪著眼睛看了杜恆雪半晌，指著她的鼻子道：「你還要拿這個借口敷衍我對不對？」
杜恆雪暗沉的心裏升起一線陽光，她盯著孫耀祖的眼睛，驚喜地問道：「真的？你真的很想我？一天沒有我就不行？」
平哥兒笑著揮揮手，讓她自去。
從宣義坊到永寧
孫耀祖鄭重點頭：「當然。我怎麼會騙你？知書那個笨蛋，苯死了，連火都點不燃，早上折騰了快一個時辰，連一碗粥都沒有做出來。我娘做的菜，唉，別提了，還是你做的菜最好吃，比外面買的還要好吃。」
她微微頷首：「原來是這樣。」然後淡淡地道：「婆母說了，等我學會做這些家事，就不用讓我做了，會讓丫鬟們做。知書遲早要學的，遲不如早，怎麼也得練一練吧？」
許紹嗯了一聲，抬了抬手，讓他坐下：「有事嗎？」
孫耀祖不肯說是自己說錯了話，惹得雪兒不快，所以才不肯回家的，只是避重就輕地道：「我讓她回來，她不肯，說在蕭家更舒服，不想幹活兒。我只好去求岳父，想求他出面幫忙。結果岳父就說他不是我的岳父……」
這一次，他接了雪兒回家，可要好好跟她說說。讓她跟她姐姐抱怨抱怨。——不給他孫耀祖面子，就是不給雪兒面子。這樣的姐姐、姐夫，也沒什麼意思……
孫耀祖委屈地道：「岳父大人，大姨姐回來之後，就把雪兒接到她家，說是給她看孩子，到現在都不讓她回家。我們一家人沒了雪兒，飯都吃不下，我娘都氣病了，在床上起不來呢。」
許紹撇得一乾二淨，孫耀祖的話就說不出口。
孫耀祖大急，忙道：「娘，這話可不能說！如果真的把雪兒休了
「岳父大人。」孫耀祖長揖在地。
這話跟當初許紹上門求孫家夫婦來許家向杜恆雪提親時候的言辭完全不一樣。
杜恆雪在廂房跟兩個孩子一起收拾東西。
杜恆雪來到大門口，看見孫耀祖背對著大門立在門外，就輕輕咳嗽一聲。
孫耀祖等了半天，見杜恆雪還是不說話，愣愣地看著自己，有些不耐煩了，伸手要拉她的手，道：「好了好了，別鬧彆扭了。我答應你這輩子只有你一個女人還不行嗎？」
杜恆雪眼裡湧出淚花，無數的淚水從她臉上潺潺而下，她哆嗦著唇，伸出自己的雙手，舉到孫耀祖面前，哽咽著道：「你看看我的手，我在你們家一年，唯一得到的東西，就是這雙粗糙不堪的手。——孫耀祖，我從小到大，沒有服侍過人，只有別人服侍我。你回去吧，我……不想再見到你。」說著，杜恆雪哭著跑進了大門裡面。
杜恆雪下意識站起來，往門口走了兩步。
孫許氏絲毫不怕孫正平玩花樣兒，根本不在乎他晚上在哪裡過得夜。
杜恆雪對自己感覺到極度的厭惡，用力甩脫孫耀祖的手，輕聲道：「對不起，我不想回去。我在給姐姐看孩子，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孫耀祖聽了都覺得不堪入耳，可是他懼老母如虎，不敢幫著爹爹聲辯，只好落荒而逃。
許紹「哦」了一聲，不動聲色地道：「柱國侯夫人兩年沒有歸家，如今剛剛回來，思
蕭嫣然回自己的院子打點行裝，只留下杜恆雪一個人陪著兩個孩子。
這個天下，有比自己更賤的女人嗎？
孫耀祖悻悻地回了家，對孫許氏和孫正平道：「爹、娘，許大人不承認是我的岳父。他說雪兒沒有改姓，不姓許，姓杜，他不能算我的岳父。」
聽說孫耀祖來訪，許紹想了想，將手中的狼毫筆擱在筆架山上，讓人領了孫耀祖進來。
孫耀祖大大搖頭道：「還是算了吧。讓知書那個笨蛋學，可能學一輩子都學不會。雪兒，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你夫君餓死？——你不會這樣絕情吧？」
孫耀祖沒料到許紹撇得這樣清，張口結舌一陣子，道：「可是，岳父大人……」
他來許家，本來是指著許紹給他撐腰，去把杜恆雪接回來的。
杜恆雪聽了孫耀祖的話，眼裡的光芒又一點點黯淡下去。
孫正平氣得不行，唰地一聲站起來，道：「你……你……簡直不可理喻！」說著，氣呼呼地走了出去，一晚上沒有回來。
可是到了現在，她才發現，在孫耀祖心裏，她的地位，不比一個廚娘，和一個僕婦的地位高多少。
杜恆雪從來沒有想過，原來自己在孫耀祖心裏是這個地位。
知書是她的丫鬟，可是她不會做家事，孫耀祖覺得沒什麼。
她以前是真的相信孫許氏說的話，相
杜恆雪深吸一口氣，嘴角扯出一個微笑，輕聲問道：「一個玩意兒，你就能把她供起來？我是你心坎上的人，卻要給你做牛做馬？——孫耀祖，你就是這樣把我放在心坎上的？」
孫耀祖也氣得說不出話來，怒氣沖沖地衝下台階，上了馬，狂奔回家的路上，被夜風一吹，才很是後悔。
只可惜，他心裏其實沒有她。他需要她，只因為她是一個倒貼的賤人！既出銀子養他們一家大小，又出勞力服侍他們一家大小！
仔細問了問，才知道今天是適合搬遷動土的黃道吉日，蕭家人一大早就坐車去承康坊的柱國侯府了。
孫許氏吃了一驚，忙問道：「你去許家做什麼？你不是去接雪兒回家嗎？」
平哥兒抱著一手玩具，看著杜恆雪往外走，忍不住叫了一聲：「小姨！你去哪裡？」
孫耀祖背著手站在門口的台階上，看著蕭家門外的場地，眉頭緊皺，一臉的不耐煩。
孫耀祖回頭，看見杜恆雪亭亭玉立地立在大門內里，忙換了笑顏，上前一步要握住杜恆雪的手，道：「雪兒，我想死你了，快跟我回去吧。你不在家，我吃不好睡不好，真是一天沒有你都不行。」
若是雪兒真的不回家，他們可怎麼辦呢？吃飯是小事，雪兒她姐姐說，還有五十萬兩銀子的添妝呢，豈不是再
孫許氏心裏一沉，臉色更加不好看，冷笑道：「你別急，我明天去蕭家，看看那杜恆霜有什麼臉面來見我。——嫁了人，卻不肯侍奉公婆。這樣的媳婦，要來何用？！」
杜恆雪皺緊眉頭，反問道：「如果知書一輩子都學不會做這些家事，你打算怎麼辦？就一輩子讓我來做？」
孫許氏怪笑一聲，神秘地道：「你放心。到時候，雪兒只有一條路可走，她還會乖乖地回來。除了我們家，沒有人家會要她。」
杜恆雪醒悟過來，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平哥兒和安姐兒，笑道：「小姨出去說句話，馬上就回來。」
第二天一大早，孫許氏就起身匆匆做了幾個蒸餅做早食，自己帶了知書，一路走著來到蕭家。
杜恆雪愕然：「我沒有敷衍你。我確實要給姐姐看孩子。」
孫正平眉頭皺了皺，道：「雪兒是個好姑娘，你不要太過份了。」
自己是孫耀祖的妻子，卻要服侍一家大小所有人，甚至兩個丫鬟都能十指不沾陽春水，自己卻要折騰得自己跟個老媽子一樣。
「啊呸！」孫耀祖大怒，他餓了一天，實在沒有那麼多耐性了：「蕭家那麼多下人，怎麼會讓你一個出了閣的姑奶奶看孩子？你還想騙我？！你就是好吃懶做，不想回去服侍我們一家人！」
「當然。你不做誰做？」孫耀祖脫口而出，看見杜恆雪神色遽變，孫耀祖暗道一聲不好，忙改口道：「你何必跟她一般見識？她就是個玩意兒，你才是我心坎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