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盡角弓鳴
第244章 喜事（下）
永寧坊，跟蕭家老宅倒是在一個坊市。
孫耀祖忙跟了過來，對柳彩雲介紹道：「這是雪兒。」然後對杜恆雪道：「這是彩雲。你們都是極好的姑娘，以後多來往，在一起說說話，大家都是好姐妹。」
可是有人就是不想讓她們好過，非讓人請她們進去。
諸素素上前一步，笑著道：「我就是郎中，還在御前看過診的。這位新娘子，要不要確診一下？」
柳彩雲滿臉通紅，惱怒地盯著杜恆雪道：「你不要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有了身孕？！」
杜恆雪淡淡地道：「從你走路的姿勢，還有你身上的氣味，我確信你有了身孕，而且是兩個月差不多。」
「這個地兒，以後跪著求我來我都不會來。」杜恆霜哼了一聲，帶著蕭家人和諸素素一起離開了孫家在永寧坊的宅子。
杜恆霜也跟著高興。
諸素素也看著柳彩雲的身形，瞭然地笑了笑。
杜恆雪不動聲色地笑道：「孫夫人，您也要自重。——身上有兩個月身孕了，不能行動如以前一樣了。請多保重。孫公子才只有一個庶女，還需要您為他開枝散葉呢。」
到了年底，又一樁喜事傳來，原來杜先誠改名杜那茲，從海西歸來，還向永昌帝獻上臨近大齊東南海域的一處小島，作為大齊的疆域。
杜恆霜知道這個消息后，嘆息著搖搖頭，來到杜恆雪住的百草堂，問道：「雪兒，你可真的打算去孫家的婚禮？」
「來得及，來得及。還早著呢。」杜恆霜笑道。
這一次，孫家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讓柳家把房契過戶之後，才答應下聘。
新郎官獃獃地站在屋門口，看著門內的女賓客發獃，讓柳家的親戚們十分不滿。
孫耀祖十分不好意思，忙道：「你們聊，我出去待客。」說著，逃也似地跑了。
柳彩雲聽得大家的話，臉上一片火辣辣地，指著房門對杜恆雪怒道：「你滾！你現在就給我滾！——我的家不要你來！」說著，又對自己的丫鬟發脾氣：「誰要請她來的？！」
柳彩雲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孫耀祖看得眼睛都直了。
一進來，孫耀祖便看見站在人群中的杜氏姐妹。
永昌帝龍顏大悅，額外加恩，封了杜那茲為海西王，為大齊唯一一個異姓王。
孫家的婚事過後，杜恆雪的情緒明顯好了許多，像是終於把那個包袱放下了。
杜恆霜和杜恆雪，還有諸素素，本來沒想過要去新房看熱鬧。
重陽這一天，是全家人一起祭祖、登高、遍插茱萸和玩賞菊花的日子。
杜恆霜笑眯眯地道：「咱們去孫家，主要目的就是要氣死他們。所以咱們雪兒，一定要打扮得越漂亮越好。」
孫耀祖挑開柳彩雲蓋頭的時候，滿腦子裡還是剛才杜恆雪美貌的俏模樣。
但是孫柳兩家就是挑了這一天，別
「這是我特意讓針線上人給你做的。來，看看喜不喜歡。」杜恆霜笑眯眯地道，將杜恆雪推到屏風後面，讓她穿戴起來。
杜恆霜點點頭：「我自然是要去的。——就算你不去，我也會去看看這一對新人玩什麼花樣兒。」
杜恆雪似笑非笑地搖頭道：「當然不是，我是來看新娘子的。」說著，往床帳那邊走去。
洞房裡面的女眷們聽話柳彩雲已經有了兩個月身孕，都是一片嘩然。
杜恆霜不以為然地道：「嗐，你這說什麼話。一邊過咱們的好日子，一邊讓他們氣死，這兩者並不矛盾。」
杜恆雪淡淡地道：「你不信？不妨現在就叫郎中過來給你診脈，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了喜。」
一般人不會挑重陽節這一天成親。
知數捧著一套衣衫走進來。
杜恆霜他們一行人來到孫家在永寧坊的宅子，已經是中午時分。
柳彩雲氣得倒仰，還要大發脾氣，杜恆霜已經趕緊拉著杜恆雪和諸素素一起出去了。
除夕、清明、中元和重陽，是大齊人四大祭祖的節日。
孫家倒是想在深夜舉行婚禮，可惜他們相與的權貴太少。若是真的改到晚上，就只有他們一家人自娛自樂了。
「不好嗎？我覺得師父活得很自在。」杜恆雪笑著抬頭，對杜恆霜道：「姐姐，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柳彩雲才知道自己面前的麗人是杜恆雪，心裏一時警惕起來，挽著孫耀祖的胳膊道：「
柳彩雲看見一個盛妝麗人往自己這邊走了過來，忙笑著站起來福了一福道：「這位夫人是哪個府上的？」
她們剛來到洞房，孫耀祖就看見了杜恆雪，忙欣喜地起身，大步走了過去：「雪兒，你是來看我的嗎？」
她有多心軟，孫耀祖是最明白的。
在司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禮儀聲中，孫耀祖和柳彩雲，被吹吹打打，送入了洞房。
杜恆雪拿著一根銀針在一個偶人身上比劃，頭也不抬地道：「姐姐，為什麼不去？師父說了，有膿瘡，要擠出來才好。遮著捂著，遲早有一天，小病變大病，最後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誰家要是能在深夜舉行各種宴會和儀式，那肯定是權貴之家，交往的也都是有權勢之人。
杜恆霜聽到這個消息，便著人出去打探了一下，才知道原來孫家答應娶柳彩雲，前提是柳家先給孫家送一處大宅子。
杜恆雪很是不虞：「孫公子，請你自重。」
杜恆雪出來的時候，上身一襲朱橘琵琶襟織金暗紋通袖短襦，系著橘黃撒花煙羅緞絲綿長裙，外罩一件牙色如意紋織錦緞鑲毛斗篷。頭上梳了牡丹髻，戴著杜恆霜特意給她打制的嵌紅藍寶赤金五尾大鳳釵，斜插一支赤金點翠鳳回頭攢珠步搖，脖子上掛著一個沉甸甸的赤金飛鳳瓔珞圈。耳邊兩掛長長的五彩米珠墜子，映著她頭上的鳳釵和步搖，頗有相映成趣之感。
可是今日她的妹妹杜恆雪，更是打扮得美輪美
帶看見柳彩雲那張平凡的面孔，孫耀祖的臉上頓時透出濃濃的失望，而且一點掩飾的意思都沒有。
洞房的女眷開始交頭接耳。
柳彩雲對此十分滿意，據說在家裡哭著鬧著非他不嫁。
孫耀祖坐了下來，從托盤上取了一杯酒，和柳彩雲一起圈著胳膊喝了交杯酒。
那丫鬟偏偏還要雪上加霜，低聲道：「是姑爺要求一定要請她們的。」
說話間，諸素素也趕過來了，對兩姐妹道：「幸好我趕到了，還來得及吧？」
不過後來才知道，原來大婚的地方，不在柳侍郎府上，而是在永寧坊一處四進的宅子里。
杜恆雪自己對著鏡子照了照，只覺得肌膚勝雪，滿目生輝，清麗中帶著華貴，嫵媚中透著威儀，一時不由怔住了。
「就是，原來是偷漢子偷出孩子來了……」
杜恆雪深吸一口氣，笑道：「姐姐，咱們過咱們的日子，不用再跟他們賭氣了。」
孫耀祖回房，一直氣不順的樣子，借口柳彩雲已經懷孕了，也不跟她同房，就在暖閣睡了，當晚就把柳彩雲的貼身丫鬟收用了。
柳侍郎本來是不情願的，後來架不住女兒和夫人一起堅持，最後只好讓步，同意將柳彩雲許配給孫耀祖。
柳家一個伯娘輕輕咳嗽了一聲。
柳彩雲更加氣憤，但是也沒有法子，只好委委曲曲地一個人睡了。
姐姐杜恆霜就不用
反正能去的就去，完全沒法去的，就把禮送到就行了。
柱國侯府的禮物，是直接送到柳侍郎府上。
杜恆雪不再跟杜恆霜爭執，笑著道：「時辰不早了，咱們走吧。」
看看杜恆雪，再看看束手束腳站在一旁的知書，孫耀祖深深後悔，自己當初怎麼會瞎了眼，拚命抬舉知書，來給杜恆雪添堵。
孫家一貧如洗，除了孫耀祖在柳家坐館得到的束修，幾乎沒有多餘的銀錢，哪有銀子下聘？
好在旁邊柳彩雲的丫鬟十分機靈，忙道：「姑爺，該喝交杯酒了。」
杜恆霜她們一行人一走，那些在孫家做客的人也紛紛告辭。
「啊，難怪要趕在重陽成親啊，再拖就保不住露陷兒了……」
到了重陽這一天早上，杜恆霜早早地過來，幫杜恆雪梳洗打扮。
況且孫耀祖又表示銀錢那些俗物都不是他自己在意的，唯有一詩一畫才是他自己的。所以他給柳彩雲寫一首詩，畫了一幅畫，當做聘禮下聘。
柳彩雲下意識將手腕藏在身後，搖頭道：「不用了，你們不要瞎猜，我哪裡有身孕？！」
杜恆霜窒了窒，笑道：「你如今說話，活脫脫跟素素是一個模子里出來的。」
新郎官剛剛迎了新娘進門。
孫耀祖回過神來，忙拉著柳彩雲的彩繩進了喜堂。
杜恆雪仔細打量柳彩雲的模樣，眉間微微蹙了蹙。
若是他婉轉一些，小意溫存一些，杜恆雪也不會決絕而去。
孫柳兩家的大婚定在重陽這一天，其實並不算什麼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