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盡角弓鳴
第257章 賣好
誰知許紹一眼看穿她的伎倆，幾句話就迫得她不得不說實話。
門子是柳彩雲帶來的柳家的下人，自然對孫許氏不買帳，嘻嘻笑著道：「老夫人稍安勿躁。我們夫人的孝順，是宮裡頭的太子妃和萬貴妃都讚不絕口的，怎麼老夫人比太子妃和萬貴妃還要尊貴？還說我們夫人忤逆婆母，嘖嘖，這種話也好意思說得出來？」
柳彩雲窒了窒，才想起來，杜恆雪的娘親方嫵娘，嫁給京兆尹許紹做填房，而朔北都護許言邦，正是許紹原配所出的嫡次子。
「正是。」柳彩雲的目光移向暖閣的橫樑，還有橫樑上掛著紅木透雕宮燈：「不僅有杜家二小姐，還有許家的二少爺。」那時候，她雖然從車上摔了下來，一度暈迷不醒，可是後來她醒過來后，聽見自己的丫鬟婆子說了，是許家在朔北都護府任都護的二少爺許言邦，將大爺打成這樣的。
她還記得那一陣子，孫耀祖下死功夫追著杜恆雪的時候，許紹還將她叫過去，特意問過她，杜恆雪跟孫耀祖到底是怎麼回事。
若是能將許言邦跟自己的繼妹有私情的事宣揚出去，陛下必定會罷了許言邦的官兒，這樣一來，崔家三房的三郎就有機會了，自己的爹爹也能藉此機會，跟權傾朝野的「崔半朝」搭上話兒。而太子妃是崔家女，就更也要對自己家高看一眼了。到時候，給自己的夫君孫耀祖再謀個肥缺都是容易的。
柳彩
她開始不想說實話，想用幾句似是而非地敷衍過去。
不過在婆子的幫助下，還是做了一些簡單的飯菜，跟孫正平兩人吃了睡下。
知書想起來，聽柳彩雲的養娘說，孫耀祖被人打了，就多問了一句：「大爺聽說被人打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言邦卻置若罔聞，暗暗拿定了主意。
柳彩雲對孫耀祖這個工部員外郎的職位並不十分滿意。再說這半年多，陛下一直厲行節儉，宮中上下無一建數，就連長安城，官辦的新屋都少了許多，所以孫耀祖基本上就沒有過手過任何差使，當然給自己存私房就更無從談起了。
知書仔細想了想：「許家二公子，以前特別喜愛欺侮我們二小姐，而且不許二小姐說是許老爺的女兒，一旦被他聽見我們二小姐自稱是許家老爺的女兒，他務必要狠狠羞辱我們二小姐，而且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從來不留顏面。」
孫許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到底爭不過門子，只好悶悶不樂地又回到自己的房裡坐下。
孫許氏無法，只好自己帶著婆子來到廚房，親自捅開火做飯。
聽見知書這樣問，柳彩雲倒是睡不著了，睜開眼睛微微地笑：「我們今天在外頭，遇到你以前的主子了。」
第
「哦？」柳彩雲的聲音里有著濃濃的失望，居然沒有像她想的一樣？
紅丸便是貞操。
知書眼神閃爍著，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因為他不想讓人看出來，他心悅他的繼妹……」知書湊到柳彩雲的耳朵邊上，悄悄說道。
「但是我也聽說，許家規矩大，外男不能進內院。如果你們家小姐婚前就失了紅丸，那到底是誰有這麼大能耐呢？——我覺得大爺倒是背了黑鍋了，或者，是戴了綠頭巾也說不定……」柳彩雲笑著說道，眼神有些疲累，但是放在杏子紅綾被面上的手指，卻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知書訕訕地道：「婢妾先說過了，二小姐就是喜歡這樣的男子，婢妾也沒有法子。」
知書笑道：「當然是大爺這樣風度翩翩、一表人材的人中龍鳳了。」
許言邦和杜恆雪，真的是繼兄繼妹的關係。
「你說啊？別想著欺瞞於我。」柳彩雲看見知書的神情，淡淡地道。
想到這裏，知書便老老實實地到：「婢妾是瞎猜的，做不得准。如果要嚴格說起來，婢妾真的不知道他們的情形到底如何。至少表面上看，他們是很正常的兄妹關係。而且二小姐並不喜歡許家二公子這樣的人。」
孫許氏和孫正平就沒有這樣好運，到了晚上，一點飯菜都沒有
「好了好了，你下去搬鋪蓋去吧，我要仔細想一想。」柳彩雲說著，又滑到被子里躺下，默默想了一會兒。她應該把這件事，儘快傳給爹娘知曉。按理說，洗三的時候，娘家親戚都是要到，到時候，自然讓這幫人好看。
結果在大門口，被門子攔下了，對著孫許氏拱手道：「老夫人恕罪。我們夫人傳下話來，事情沒有查清之前，誰都不許出門。」
「你真的篤定，許家二少爺，跟他的繼妹杜恆雪有私情？」柳彩雲再一次強調問道。
許家的規矩嚴，架子大，知書是盡知的。而且因為杜恆雪深得許紹的寵愛，就算她有些錯，那些人都不忍心責罰她，而是都把錯算在自己這個貼身丫鬟身上，為了二小姐，自己不知道受過多少累……
知書看見柳彩雲這副樣子，終於明白她什麼意思，可是這件事，關聯太大，特別是會涉及到許家的二少爺，勢必最終會落在許紹眼裡。
柳彩雲雖然自己嫁妝豐厚，但是也不想坐吃山空，完全靠自己的嫁妝養孫家一家大小。她的嫁妝，日後是要留給自己的兒子給他媳婦下聘的。
知書心裏一動，眼珠子轉了轉，坐到炕上，替柳彩雲掖了掖被角，低聲道：「夫人，您可知道，許家的二少爺，是杜家二小姐的繼兄？」
柳彩雲聽了，精神一振：「你是說，他們繼兄妹之間，真的有私情？！」這可是一個大大的醜聞，太子妃肯定
他這一次還有幾天的假，一定要多去看杜恆雪。當杜恆雪落落大方的舉止，許言邦知道她還沒有對自己生出情意。
知書忙點頭。
知書一愣，偏頭想了一會兒，遲疑著道：「……是杜家二小姐？」
許言邦聽得愕然，惱道：「我半年前不是說了，不要什麼太原王氏的嫡長女嗎？！」
第二天一早，許言邦就早早起身，要再去柱國侯府。
到了晚上掌燈的時候，孫家的廚娘果然只給柳彩雲的上房做了飯菜送過來，別的屋裡都沒有做。
上一次回娘家的時候，她曾經聽爹娘說過，說如今朔北都護府成了肥缺，有實權，又手掌重兵，簡直是權傾一時。崔家三房那個做武將的三郎，對朔北都護一職綢繆許久，志在必得。
「他們以前的關係如何？」柳彩雲心裏怦怦地跳，抓住炕上的褥子，又坐了起來，靠在板壁上，將被子拉高蓋到脖子下面。
柳彩雲被知書拍得十分舒服，禁不住笑罵道：「你倒是學得快。」然後又問她：「二小姐真的看不上許家二公子？她憑什麼呢？一個寡婦填房的拖油瓶女兒，還真的當自己是士族門閥的嫡出小姐不成？」
知書聽柳彩雲這麼說，更加琢磨不透，不敢再跟著說下去，暗忖這種事如何做得假？孫耀祖又不是傻子，便只得訕笑著提醒道：「這倒不會。有沒有得了小姐的紅丸，大爺自是清楚，這是如何也做不得假的。
「什麼原因？」
她有一兩年沒有自己做過活了，如今重新上手，還有些生疏。
孫許氏梗著脖子叫道：「有什麼清不清楚的？媳婦忤逆婆母，還需要什麼徹查？」對於門子的說辭非常不滿。
許紹卻派人截住他，傳話與他：「今日在家裡待著，太原王氏的嫡長女，今兒會跟著她的爹娘兄長來家裡做客，你不能到處亂跑。」
這樣翻來覆去想了半天，她終於睡著了。
柳彩雲聽了知書的話，倒是有些意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才慢慢滑下去，躺在床上道：「這倒也是。別人可以猜，大爺卻不用猜。他自是清楚明白的。」慢慢闔上眼，柳彩雲假寐了一會兒，才道：「你在旁邊守著，我要睡一會兒。」
那位許老爺，知書雖然跟他接觸不多，可是對他是打心眼兒里懼怕。
知書看見柳彩雲的神情，抿著嘴笑了一回，才道：「夫人，其實許家二公子這麼做，完全是有原因的。」
杜恆霜覺得不妥，已經囑咐許言邦，不要再來看雪兒了。
孫耀祖因住在柳彩雲的廂房，柳彩雲的大丫鬟還是偷偷取了飯菜過來喂與他吃。
柳彩雲「哦」了一聲，看向窗外的天空，問道：「那她看得上什麼樣子的人？」
許言邦昨日送了杜恆雪的大丫鬟春草回到柱國侯府，並沒有見到杜恆雪的人影，就只好去杜恆霜那邊打了個招呼，跟她說了明日再來探雪兒。
說實話，他不知道，杜恆雪會不會對自己生出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