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盡角弓鳴
第278章 抖狠
柳彩雲的娘親帶著丫鬟婆子來到柳彩雲坐月子的暖閣，進門就遣退了跟前所有服侍的人，只留下自己和柳彩雲兩個人，對她說起了前頭堂上的事兒。
不管是前朝大周，還是當世大齊，士族裡面的女子，就算合離，也是各大世家爭搶的對象。
孫許氏雖然嘴碎，可是柳彩雲身邊這麼多丫鬟婆子，還有帶來的四五家陪房，以及外院的小廝管事，這麼多人，都是對她一個人效忠的。
柳彩雲心煩意亂。她對於孫耀祖，還是有幾分真心的。只要孫耀祖不再跟杜恆雪糾纏，她還是願意跟他過的。
杜恆霜便不再問他，端了茶讓他下去。
杜恆霜窒了窒，只好含笑點頭：「正是。我覺得她有些跟以前不一樣了。」
「用了田七、冰片、散瘀草、白牛膽、穿山龍、淮山藥、苦良姜、老鸛草和燒酒做成的藥丸和膏藥，照姑娘的吩咐，給他內服外敷。」吳世成忙道。
「娘，這件事以後再說吧。孩子還小，我在這裏過得更舒服。」柳彩雲含蓄地說道。
這邊蕭義回到柱國侯府，先回了內院，對杜恆霜回報了今天在孫家的事兒。
柳夫人為難地點點頭：「應該是都知道了。唉，兒啊，你也真是命苦。」
柳彩雲臉上的神情越發陰沉，冷笑道：「哼，杜恆雪是吧？還有杜恆霜，若不是她們姐倆兒，我也不會落到今日的下場。——娘，您等著，等著我收拾這一對賤人！」
諸素素回
「不過，我今日過來，並不是來說孫耀祖的傷勢的，我是剛在堂上聽說，你那婆母對孫耀祖前頭的妻子極盡虐待之能事，讓她如同僕婦一樣做活，還把持了她的嫁妝。——我的兒，那老虔婆沒有這樣對你吧？」
蕭義將帖子塞到孫許氏手裡，衝著上房裡面的賓客團團抱一抱拳：「打擾各位了。」便揚長而去。
柳夫人打斷她自誇的話，問道：「孫耀祖被打的那天，是不是你們碰到了杜恆雪？他是不是糾纏杜恆雪？」
「娘，我在這裏，以我為尊。我暫時還不想嫁到別的士族門閥，天天侍奉公婆，還要跟妯娌周旋。」柳彩雲不以為然地道。
柳彩雲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裏如一缸醋破了沿子，流淌得滿心滿眼都是。
蕭義和諸素素見太子妃這樣容易就偃旗息鼓，放過他們，都很有些死裡逃生之感。兩人對視了一眼，便各自將目光轉開。
吳世成忙道：「忘了沒關係。想起來就好。」
「你倒是跟我說啊！」柳夫人抬高了聲音。
柳夫人忙按住了她，安慰她道：「你在坐月子，要生氣，也要等月子坐完了再生氣。等你坐完月子，那諸郎中，還不是你手中的泥，你想怎麼捏
吳世成一聽就快哭了，指著諸素素拿來當藥房的隔間屋子：「是你讓讓我去藥房里收拾，還把那張房子給我瞧過。」
「啊？素素也在那裡？」杜恆霜很是驚訝，轉而又想起來：「是了，柳彩雲的孩兒，是在素素家裡生的。洗三需要接生的穩婆回來主持洗三禮，諸素素就肯定會到場的。」
柳夫人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黑沉，但是很快恢復了正常，若無其事地道：「柱國侯的神武將軍一職已經被罷免了，柱國侯府也風光不了多久，你且等著瞧吧。——不是士族門閥，也想封侯拜相，他的算盤也打得忒精颳了！」柳夫人的眼裡閃過一絲算計的精光，讓柳彩雲會心的笑了。
「她要是敢跟孫耀祖勾勾搭搭，我就把她賣到教坊，看她還敢不敢跟我搶！」柳彩雲的聲音裡帶著刻骨的惡毒和仇恨。
柳彩雲點點頭：「娘您放心，我省得。」
對於孫許氏和孫正平兩個人，她心情好呢，就賞他們兩碗飯吃，心情不好呢，就晾著他們，就算餓死，估計他們倆也不敢對她高聲說一句話。
諸素素對還在目瞪口呆的孫許氏道：「老夫人，太子妃好像不管這事兒了。這銀子，我還要著落在您兒媳婦頭上償還。她要不還，哼哼……」諸素素哼了兩聲，其實她也沒想好，如果柳彩雲真的不還，她到底要怎麼做，便只能虛張聲勢地嚇唬孫許氏幾句。
蕭義也點
她們走的時候，自然帶走了裝了半盆銀角子的大銅盆。那可是她們今日洗三收的賞銀。
但是她的情況，卻非得過孫耀祖這一遭不可。
柳彩雲想了又想，只覺得心裏如有一團火在燒，怎麼也靜不下心來，忿忿地對柳夫人道：「娘啊，她把這件事說了出來，以後讓我可怎麼做人啊？還有孫耀祖，大家是不是都知道他少了一個……」這可是她費盡心機要瞞著別人的事啊。
「不是送過年禮了嗎？素素，柱國侯夫人為何要給你送那麼多東西？」當箱子一打開，吳世成的目光完全被箱子里的琳琅滿目吸引住了。
柳彩雲笑著搖頭，道：「娘，您看您女兒，是杜恆雪那種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笨蛋嗎？女兒這裏好多招兒等著那上不了檯面的老虔婆呢，您儘管放心。您給我的人手多，這孫家上上下下的下人，都是我從柳家帶過來的。還怕他們一家子翻風浪？不是我自誇，就連孫耀祖，我也是能拿捏的。他要敢有異心……」
諸素素滿心歡喜，奔出來查看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柳彩雲忙道：「多謝娘為女兒打算。」
諸素素「啊」的叫了一聲，也想起來那個時候的事，很是訕訕地道：「這樣啊，可能事情太多了，我就給忘了。」
「哪裡有這麼嚴重？！」杜恆霜越發驚訝：「再說了，
諸素素也帶著自己的兩個穩婆告辭離去。
柳夫人忙捂住柳彩雲的嘴，低聲道：「你就想做，也不要大聲說出來。若是讓別人聽見，娶柱國侯那邊賣個好，你豈不是打草驚蛇？」
柳夫人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吳世成臉都嚇白，忙擺著手道：「我真沒有偷過姑娘的方子！」
蕭義就把太子妃的反應也說了一遍，末了，小心翼翼地道：「太子妃如今和善了許多，在長安城的名聲越來越好，夫人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呃……」柳彩雲目光閃爍，不敢看柳夫人的眼睛。
杜恆霜笑著寬慰蕭義：「蕭義，等崔家三房的嫡長女崔蓮蓮進東宮為良娣的時候，我看她還裝不裝得下去。」
太子妃再也坐不下去，霍然起身道：「本宮還有事，失陪了。」說著，匆匆忙忙帶著自己的宮女內侍，離開了孫家的宅子，回東宮去了。
柳夫人一聽果然是這樣，更加蹙緊了眉頭，道：「這樣可不妙。你想，杜恆雪到底是他的原配，若是孫耀祖以後真的得了陛下的賞識，一飛衝天了，他還不把杜恆雪重新包佔住。若是到了那一天，你又能如何？」
「可是娘啊，這口氣我怎麼咽得下？娘，我就不信，您也咽得下這口氣！」柳彩雲的聲音里已是帶了哭音。
「你真的更願意在這裏？」柳夫人挑高了眉毛問道。
兩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閑扯，門口有丫鬟
吳世成確實「簡單」地料理了一下孫耀祖的傷勢，當然最重要的，應該就是止住了內出血。
「瞧我這記性。」杜恆霜拍了拍自己的頭，又命蕭義坐下說話：「大總管，還有什麼事？」
「那你是如何知道？」諸素素抱著胳膊在胸前，面色不善地問道。
柳夫人只好讓步：「好吧，只要你自己拿捏得住你的公公婆婆，我也沒什麼話說。你就趕快再懷一個，也好名正言順地把這個家接過來。」
諸素素一聽就瞪著他：「誰讓你把我的配方偷走了？好大的膽子！」
蕭義苦笑：「值不值得，夫人別問在下。在下確實不知。」
蕭義一愣：「裝？您說太子妃假裝和善？」
柳夫人微微頷首：「我們也是要打算一下了。我回去跟你爹商議商議，看看他能不能想個法子，幫你絕了後患。」
「啊？！她真的這麼說？豈不是滿長安城都知道了？！」柳彩雲又驚又怒，氣得差一點從炕上跳起來。
「我不為你打算，還為誰打算？難道真的為這個破落戶孫家打算？」柳夫人撇了撇嘴：「其實，你現在孩子也生了，不如……」柳夫人湊到柳彩雲身邊，在她耳邊低語：「不如和孫耀祖合離，咱們回去另嫁高門吧。」
見娘親發怒了，柳彩雲不敢再瞞，低著頭，小聲說道：「那天確實遇到了杜恆雪。孫耀祖在車下面對她拉拉扯扯，我看著就有氣。」
士族女子不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