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盡角弓鳴
第330章 路遇
杜恆霜見杜恆雪這樣慎重，有些擔心，悄聲問道：「真的很嚴重？」
「王爺，我覺得您有心疾。」杜恆雪嚴肅地道。心疾，便是心臟病。
杜恆雪仔細觀察一番，才點點頭道：「王爺的脈象虛浮，似乎有些不足之症。」
蕭嫣然瞪著龍香葉，在心裏狂叫著：我想要大嫂插手啊！娘你就放手吧……
龍香葉皺著眉頭站在車旁，等著車上的人下來。
一路無話，走到長安和洛陽中間的三不靠地段的時候，山上的一些山匪盯上這個車隊。
杜先誠笑道：「多謝指點。」他在這裏等了半天，才等到蕭士及他們過來，本來還在嘀咕到底是出了什麼事，現在看見蕭士及，又不像是出了事的樣子，就問道：「你們是剛出門嗎？怎麼才走到這裏？」
平哥兒和安姐兒倒沒有在意為什麼換了一輛車，反而覺得挺有意思。兄妹倆趴在車窗上，看著自己的爹爹騎在高頭大馬上，甲胄儼然，顯得十分威武，都看得興奮異常，小手指頭對著蕭士及指指點點，咯咯的笑。
龍香葉看不來蕭嫣然那點頭哈腰的樣兒，一把拽住她的手，往前面柱國侯建制的大車快步走去。
杜恆雪想了想，回頭對杜恆霜道：「姐姐，我就不跟你們去洛陽了。我想好好替王爺診診脈，給他開個方子，煎幾回葯喝喝。」
蕭士及嘆口氣，沖她說道：「把車帘子放下來吧，天冷，小心進風著涼。」
杜恆雪細細診了一會兒，有些不放心，又讓杜先誠換右
杜恆霜忙道：「你也要保重。前面的親隨，他們可穿得暖？一會兒天黑之前要停下來埋鍋造飯，然後再連夜趕路。」
杜先誠剛才確實有些不舒服，但是現在已經緩過勁來了，不過想順勢藉著由頭將杜恆雪叫過來，此時見杜恆雪一本正經的樣子，只好伸出手腕，讓杜恆雪診脈。
杜恆霜哪裡會不放心？聞言忙道：「那就有勞海西王了。」說著，杜恆霜便去命人去取杜恆雪的東西過來，還有她的兩個丫鬟，也都跟著一起過來，只說海西王突然病重，杜恆雪幫著送海西王回長安。
「她跟著我們一起去洛陽。」蕭士及笑著道。
杜恆雪笑了笑，輕言細語地道：「王爺，你面色發青，脈象虛浮。剛才觀王爺的舌苔，很是單薄，而且顏色白中發黃，舌頭兩邊卻是赤紅。敢問王爺，您是不是最近極為畏寒？身子經常感到酸軟？關節處是不是也時有疼痛感？另外，咳嗽和咯痰的時候，是不是毫無力氣？」
蕭士及忙道：「知道。這次回去，我們會請她出來主持祭祖的大局。然後請她來長安，跟我們一起住，也讓我們盡一盡孝心，奉養她。」
知數忙應了，快步跑到龍香葉前面，將兩個孩子抱下來，後面跟著兩個養娘，各背了兩三個包袱在身上。
蕭士及嚇住了，忙問道：「王爺，你可是身子不適？」
龍香葉暗暗得意，扶著丫鬟的手，爬上大車，又叫蕭嫣然上來，對她耳提
杜恆雪有些猶豫，看了杜先誠一眼，又看了杜恆霜一眼，才道：「我也說不準，所以想跟去瞧一瞧。」
杜先誠便道：「如此甚好，就麻煩杜二小姐，跟本王走一趟了。」又對杜恆霜保證：「本王一定好好照應杜二小姐。」
杜恆雪細細一瞧，發現杜先誠的面容發青，眼底有藍紫之色，覺得還真有些大癥候的樣子，忙道：「王爺，讓我給您診診脈吧。」說著，便上了車。
蕭士及不敢對杜先誠說白話，只好訕訕地道：「剛才我娘要跟內子換車，所以耽擱了一會兒。」
杜先誠一邊聽，一邊心驚。因為杜恆雪說得，完全就是他最近以來的癥狀，不過他身體底子好，時常歇息一陣子，就好多了，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平哥兒和安姐兒雖然是小孩子，可是打小就敏感，此時看見龍香葉的樣子，還有兩個養娘背著包袱下來，知數又道：「夫人在後面呢，咱們過去吧。」便對龍香葉屈膝行禮，牽著兩個孩子的手，往後頭去了。
蕭士及定睛一看，居然是海西王杜先誠的車！馬上道：「你們等著，我過去看看。」
前面的親隨頭兒看見蕭士及過來，忙道：「侯爺，那邊有一輛大車，停了有一會兒了。屬下看著，好像是郡王建制的車，屬下不敢自專，問侯爺要如何處置。」
杜先誠奇道：「那雪兒呢？她不在家嗎？」
蕭士及赧然，笑著道：「剛才車隊里有些事。」
杜恆霜笑道：「妹妹還是去前面車裡陪婆母吧。我這裡有養娘，還有丫鬟，妹妹不用擔心。」頓了頓，杜恆霜又道：「若是妹妹閑了，可以到我們車上來說說話，聊聊天，順便喝杯茶，吃些點心。」
果然是一臉虯髯的杜先誠坐在車裡。
龍香葉揮揮手，道：「你們的娘在後面的車裡等著你們呢，快去吧快去吧。」恨不得一陣風吹過來，將兩個孩子撮到杜恆霜那邊去。
蕭士及道：「我二弟的孩子快要出世了，所以我沒叫他們倆人過來，只在家裡候著。還有諸郎中在家裡養病，也好幫著看家。」
海西王的車駕帶著杜恆雪她們走了，蕭家的車隊才再次前行。
裏面的車簾掀開，露出海西王杜先誠捂著胸口不住咳嗽的面容，不過比先前滿臉青紫的時候已經好多了。
杜恆霜帶著兩個孩子上了後面那輛車，和知數，還有兩個養娘趕著重新整理車上的陳設，還有兩個孩子用的腳爐手爐，以及路上的茶水、零食點心，都一一擺好。
蕭士及本來有些不虞，可是看著兩個孩子一派天真無邪的樣子，也禁不住一笑。
杜先誠連話都
杜先誠卻是鬆了一口氣：「心疾啊？不是什麼大病……」
杜先誠一聽，正中下懷。他本來就不主張讓杜恆雪跟著蕭家一起去祭祖。就算杜恆雪回洛陽，是為了歸宗的事兒，可是有她姐姐杜恆霜在，根本就沒有杜恆雪的事兒。
蕭士及拱手道：「我們要回洛陽祭祖。——海西王好興緻。不過，那邊的雪景更美。」說著，拿著馬鞭指了指旁邊一處山坳。
「杜二小姐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杜先誠躊躇著問道。
杜先誠滿意地捋了捋虯髯鬍子，點頭道：「這還差不多。」又問道：「你帶著你家裡人一起來了，那誰看家呢？」
蕭士及笑道：「這不用你擔心，他們都是慣了的，比你還精明呢。」說著，一揮馬鞭，跑到前面去了。
看見蕭士及過來，杜先誠道：「本王今日出城看雪，正好碰見柱國侯的儀仗，所以停下來問候一聲。」又故意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過了一柱香的功夫，杜恆雪才道：「王爺可否吐舌一觀？」
蕭嫣然大窘，垂下頭，兩手不斷揉著衣角。
杜先誠一下子就明白是怎麼回事，眉頭一皺，問道：「你們蕭家，似乎還有個太祖母在洛陽，你知不知道？」
杜先誠徵詢地看著他。
「老大，前面那輛是柱國侯的車駕，我認得的。那是一品柱國侯的建制……」一個嘍羅摩掌擦拳地對頭兒說道。
杜先誠一愣，繼而大笑道：「我怎麼可能有不足之症？我吃得香，睡得
可是到底不敢對著龍香葉明明白白說出來，只覺得心裏難受得緊，縮成一團，靠坐在車裡的小角落裡。
杜先誠又伸出舌頭給杜恆雪瞧。
蕭嫣然忙不迭地點頭：「一定！一定！」
蕭家的人都知道杜恆雪如今跟著諸素素學醫，本事不小，而且海西王確實剛剛發病，有杜恆雪照應也是應該的。
杜恆霜只好跟在後面，對自己的丫鬟知數吩咐道：「去前面車上讓養娘帶著兩個孩子下來，你帶兩個人把我們的包袱食盒都帶過來。」
「王爺！」杜恆霜和杜恆雪異口同聲地道，很是不贊同杜先誠的態度。
杜恆霜一聽就急了，忙道：「我去叫雪兒一起過去。」說著，讓知數和養娘看著兩個孩子，自己披了大氅下車，到後面的車裡叫了杜恆雪，一起來到海西王的車駕前面。
杜先誠皺起眉頭，搖頭道：「這是做什麼？——不妥，不妥。」話沒說完，就捂著胸口，不住地喘息起來，臉上的顏色變得青紫一片，額頭上也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
「王爺稍等，我去叫雪兒過來。」蕭士及連忙大聲道，迅速打馬回到自己的車隊里，對杜恆霜道：「前面是海西王的車駕。他出城遊玩，正好碰上了，所以打個招呼。不過海西王身子有些不舒服，急需郎中，讓雪兒去幫著瞧一瞧吧。」
平哥兒和安姐兒看見是祖母站在車旁邊，忙向她問好。
杜恆霜在車裡沖蕭士及點點頭，溫柔地笑了笑，讓他莫要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