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征蓬出漢塞
第386章 問簽
穆夜來搖搖頭，誠懇地道：「公主殿下的好意，夜來心領了。——不關他們的事，也不是他們亂傳的。是我自己不想嫁人。再說，蕭大哥沒有占我便宜，真的沒有！」
穆夜來急道：「真的不關蕭大哥的事！我是心甘情願的！」
千金公主卻像是對蕭士及來了興趣，並不放過穆夜來，開始拉著她，事無巨細地問著有關蕭士及的事。
萬貴妃先將手裡的簽遞過去。
「女子哪裡有不想嫁人的？你就不要在我面前強撐了。」千金公主打鼻子里哼了一聲，很是不以為然。
千里迢迢救了蕭士及，結果人家不領情不說，還把這件事傳得滿城風雨，弄得穆夜來騎虎難下，誰也嫁不了。只好在穆侯府束髮脫簪，穿上了女觀的衣衫。
「什麼？他妻子也知道你們的事？——你們在朔北的時候，他妻子不是被人關在莊子里嗎？怎會知道你們在一起？！」千金公主倒是一語中的。
穆夜歌點點頭，低頭沉吟。
「娘娘是說，有人作祟？」她試探著問道。
萬貴妃扶著內侍起身，道：「有勞方丈解簽了。」
穆夜來面上一紅，過了許久，才喃喃地道：「是啊，他是給我灌了迷魂湯。沒有跟他一起過過日子的人，是不會懂的……」
那方丈雙手合什道：「貧僧不懂解簽。我們大興善寺解簽，都是尋這位大師。」說著，帶了萬貴妃和穆淑妃往解簽的地方走去。
兩個人一
穆夜來窒了窒，飛快地睃了千金公主一眼，見她滿臉新奇地看著自己，只好道：「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他正好對了我的脾性。——天冷的時候，他會悄悄給你準備各種皮子回來做大氅。晚上有月光的時候，他會叫你出來喝酒，讓你在月光下跳胡旋給他看……」
穆夜歌心裏忐忑起來，喃喃問道：「若沒有人作祟，該當如何？」
小月仙應了一聲，匆匆離去。
這一次來的不只有萬貴妃，還有永昌帝近年來的寵妃淑妃穆夜歌，以及萬貴妃所出的千金公主。
萬貴妃語笑嫣然，情辭切切，聽得穆夜歌既感動，又有些心驚肉跳。
千金公主一個人覺得無聊，又把她新近結交的閨中好友穆夜來一起叫了過來。
萬貴妃見狀，忙問道：「大師，到底怎樣？」
穆夜來淡然一笑，道：「也不算出家，就是在家裡茹素了。」
千金公主好奇地看著她，問道：「你真的打算出家？」
因為穆夜來說的，本不是這一世的事情。
穆夜歌感激地拉著萬貴妃的手，低聲道：「貴妃娘娘一片盛情，夜歌感激不盡。」
千金公主和穆夜來覺得好奇，也跟在後面，一路來到大興善寺解簽的地方。
外面萬貴妃的鑾駕，後頭還在宮城附近，前面卻已經擺到大興善寺門口。
萬貴妃笑了笑，便換了滿臉愁容，道：
穆淑妃伸手將那支簽握在手裡。
眼看永昌帝春秋日盛，她要不抓緊，以後生不生得出來真是難說。
萬貴妃將簽執在手裡，讓穆淑妃也搖一支簽。
穆夜來看著千金公主不以為然的神色，噗嗤一聲笑了，抓住她嫩白的手掌，笑著換了話題：「公主殿下，又想嫁什麼樣的如意郎君呢？」
萬貴妃笑了笑，拍拍她的手：「還是聽佛祖的，不要自己妄自揣測。」
萬貴妃帶著穆淑妃來到大興善寺的大雄寶殿，認認真真磕頭之後，拿了簽筒過來搖簽。
想了想，有些神往地問道：「那蕭士及到底有什麼好？你這樣念念不忘？」
「進去吧，裏面都等急了。」萬貴妃笑著道，扶著內侍的手，走入山門裡面。
她們先要去佛前占卜。
「啊？」千金公主悚然而驚：「你心甘情願？還蕭大哥？！他到底有什麼好？給你灌了迷魂湯了？」
千金公主狐疑：「真的有那麼好？不過是比一般人生得俊些，我真沒看出來他
穆夜來越是這樣說，千金公主越發篤信蕭士及肯定佔了穆夜來的便宜，只是穆夜來良善懦弱，不敢為她自己討回公道而已。
那秀士雙手探出來，在簽上摸了摸，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穆夜來在帕子下笑了笑，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千金公主的說法。
兩個人手拉著手，說說笑笑走過來，對著萬貴妃和穆淑妃行禮。
說著說著，穆夜來也沉浸到回憶中，「吃飯吃少了，他會為我準備一碗夜宵。我生病的時候，就算夫人再不高興，他也會歇在我房裡，徹夜不睡地照顧我，直到我病愈……他很怕我生病……」
千金公主甩甩頭：「別說我，說你，說你的蕭大哥。你老實跟我說，他到底有什麼好。不然的話，我就讓父皇給你賜婚，將你嫁給別人！」偷笑著威脅穆夜來。
萬貴妃拉著穆夜歌一起坐在貴妃鑾駕裏面，對她輕聲道：「這個大興善寺，香火很興盛，據說求子最靈驗。」
她很想生一個孩子，哪怕是個女兒呢，也比一直生不出來要好。宮裡的女人如果沒有子嗣，下場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千金公主前面聽得還挺有趣味，越到後面，卻越是驚訝，小嘴張得大大的，半天合不攏。
穆夜來當然對蕭士及很是了解，不過她都假託是因為她跟蕭士及在朔北小鎮上一起養傷一年，才知道這麼多有關蕭士及的事情。
萬貴妃眼神閃
「敢問這位婦人，到底要問什麼？」那秀士是個瞎子，並不認得萬貴妃一行人。萬貴妃也不許旁人說出她們的身份。
千金公主的車駕里，穆夜來一身素衣青衫，頭上只插了一支銀釵，打扮得十分素淡。
因大興善寺今日有貴妃到訪，當然要封寺，一般的老百姓，是不能進來的。
「蕭大哥確實很俊，但是他的好，跟他的樣貌無關。哪怕這一輩子他是醜八怪呢，我都心甘情願跟著他。」穆夜來吐出一口長氣，無比悵惘地道：「可惜，他不是醜八怪，那些人巴著他，死都不肯放。」
千金公主嘆息著拿指頭在穆夜來額頭上點了點：「你啊，真的是瘋魔了，都分不清什麼是做夢，什麼是真的了。」她把穆夜來剛才說的話，當成是她的夢了。
呼啦啦沒有兩下，就掉出來一根簽。
千金公主很是為她不平，道：「你不要太軟弱了。跟那男人在一起一年，能占的便宜他肯定都佔了，如今翻臉不認人，你還為他遮著掩著，何必呢？何苦呢？——你別怕，我讓我母妃給你做主，指一戶大戶人家為妻。你看上哪個士族？跟我母妃說，她一定能幫你的！」
千金公主撇撇嘴，伸手在穆夜來面前晃了晃：「醒醒啦，醒醒啦，大白天地就發夢。」
穆夜來的眼光看向車駕外面的天空，悠悠地道：「有一種人，只要你跟他在一起過，你就永遠忘不了他
那秀士眉頭皺得更緊，將簽文念了出來：「憶昔蘭房分半釵，而今忽把信音乖。痴心指望成連理，到底誰知事不諧。——下下籤啊。」
坐在那裡的，是一個瞽目灰衣秀士，並不是僧人。看起來，有些像在大興善寺掛單的人。
穆淑妃滿臉嚴肅地接過方丈遞過來的另一個簽筒，虔誠地搖了幾下。
穆夜來出身穆侯府，也是淑妃穆夜歌的庶出妹妹，正好一起過來。
領班肅然起身，對小月仙道：「快去裝扮吧。萬貴妃的鑾駕一到寺里，戲台上就要裝扮好。——這些貴人從來都只有別人等他們，沒有他們等別人的道理。」
很快也有一支掉出來。
萬貴妃肅然道：「不能這麼說。如今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要來佛祖前問一問，看看是怎麼回事。你知道，佛祖能解萬難。陛下侍佛心誠，是一定不會被佛祖遺忘的。」
穆夜來自知失語，忙掩飾道：「我瞎說的。我在做夢呢……」說著，用一塊潔白的帕子蒙在臉上，閉目小睡起來。
「你這又是何苦？——難道蕭士及不娶你，你這輩子就做道姑了？」千金公主同情地看著她。
「你跟他在一起一年，難怪……」千金公主以為自己明白穆夜來的話，同情地點點頭。
萬貴妃和穆淑妃一起下了鑾駕，站在山門前候著千金公主和穆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