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征蓬出漢塞
第387章 解運
將先皇后遷出帝王陵，這跟抹去她的名分有什麼差別？！
萬貴妃想了想，道：「大師，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大師若是能幫我們家這個忙，讓我們家能再有子嗣，豈不是做了一場大功德？——佛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師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說著，又給自己的內侍使了個眼色。
萬貴妃端坐著含笑道：「不過是戲文而已，鄉野之人胡亂編撰，不能當真的。——看個熱鬧罷了。」說著，萬貴妃起身要更衣，問穆淑妃：「你去不去？」
萬貴妃心知肚明，永昌帝是一定不肯廢去死去的歐陽紫的后位的……
那秀士肅然道：「這件事說出來未免有傷陰鷙，還是不說的好。——你們走吧。」說著，將袍子往後一撂，坐了下來，腦袋別過一旁。
那瞎眼的灰衣秀士接過穆淑妃的簽，摸了摸，立刻扔到地上，道：「你們倆是一家人？」
那秀士就道：「很簡單。既然不能抹去她的名分，就改變她墳塋的位置。——最好從你們家祖墳裏面遷出來。只要她不葬在祖墳，自然萬事無礙。你們家的子嗣，也能順利降生了。」
穆淑妃目不轉睛地看著戲台上的俊俏皇帝，搖頭道：「娘娘自便，我就不去了。」
那女子拱手道：「娘娘當然是光明磊落，光風霽月。可是我們不想給娘娘惹麻煩。若是讓陛下知道我們家將軍給娘娘送上這樣的厚禮，一定會對娘娘猜
萬貴妃沉吟道：「你們大將軍病了？」她知道這人說的是鎮守江陵的雲麾大將軍蕭銑。
進到後堂裏面，傳了官房過來坐著。
那秀士偏頭對著萬貴妃的方向，道：「你們的主母埋的地方有誤，妨礙了你們家的子嗣。如果我沒有算錯，你們家，自從主母去世之後，就再也沒有孩兒出生，是也不是？！」
起身洗手的時候，萬貴妃看見屋裡伺候的人換了一個，便看了一眼。
萬貴妃還沒有說話，穆淑妃已經驚喜地連連點頭：「正是！正是！——您算得可真准啊！」
萬貴妃心煩意亂地「嗯」了一聲，往旁邊讓了一步。
萬貴妃心裏一沉：「怎解？」
結果沒有等來蕭銑，卻等來了一個說情的戲班子。
「這是什麼意思？」穆淑妃摸不著頭腦，看向大興善寺的方丈。
那秀士笑了笑，並不言語，背了手，腦袋轉向門口的方向。
萬貴妃看了她一眼，笑道：「還有什麼話，你一道手說了吧。」
穆夜來好奇地走過來，將那秀士扔在地上的簽撿起來瞧了瞧，果然上面寫著：「憶昔蘭房分半釵，而今忽把信音乖。痴心指望成連理，到底誰知事不諧。」——跟剛才那秀士念的萬貴妃的簽，一模一樣。
萬貴妃便帶著自己的宮女往後堂走。
「除了這件銀狐大氅，娘娘吩咐的別的
演的是某個朝代，皇后不賢，不理宮規，被皇帝廢棄，另立賢良淑德的妃嬪為後的好戲。
「啊？這樣能行？」穆淑妃驚訝地道，有些不確定地看了看萬貴妃。
那秀士就道：「有兩個法子。——一個是，去掉主母的名分，她自然不能再妨礙你們家的子嗣。」
萬貴妃低頭，只見自己如同裹在仙人做的霓裳里一樣，頓時愛不釋手。
「……大姐，您看，要怎麼辦？」穆淑妃又拽了拽萬貴妃的披風。
穆淑妃躊躇道：「可是，這個法子不比先前那個容易多少啊？」
那女子笑嘻嘻地道：「貴妃娘娘，這是我家大將軍給貴妃娘娘送的厚禮。——還請笑納。」說著，呈上來一個包裹。
眼看鑼鼓鏗鏘，戲台上已經上演了一出好戲。
萬貴妃也看了看穆淑妃，低聲道：「妹妹，你看如何？這大師說，是唯一的法子了。如果不聽，估計你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
萬貴妃搖頭道：「這件事，我們不能做主，回去跟老爺說一聲，看老爺如何定奪吧。」
「你們家大將軍？」萬貴妃故意問道。
那件銀狐大氅頓時展露在萬貴妃眼前。
萬貴妃瞪了穆淑妃一眼，對那解簽的秀士問道：「如此，可有解救之法？」
那女子見萬貴妃果然不能抗拒這樣的銀狐大氅
那灰衣秀士站起來，臉色更加灰敗，摸索著牆邊的扶手道：「你們倆的簽，居然是一模一樣的！」說著，又問道：「你們家是不是有主母多年前去世了？你們都是妾室，不是正室，是不是？」
大齊貴人出門，總是會隨身攜帶幾個衣包，抱著可以隨時更換的衣裳，是為了在外面的時候以防萬一的。
那秀士瞪著一雙灰白的眼睛，往萬貴妃的方向轉過頭，道：「事多離散，難望再成。痴心未解，尚有縈情。縱能強合，終必敗盟。——得此簽者，跟人有夙願，被陰人所沖，孕不成，墳宅有異。」
那方丈根本看都不看她們一眼，只是雙手合什，低眉斂目，站在一旁默念佛號。
「大師請說，我們一定聽從！」萬貴妃忙道。只要不是抹去歐陽紫的名分，別的條件都好說。
「我們洗耳恭聽。」萬貴妃精神一振，聽得十分認真。
這個法子，好像不比先前那個容易多少？
穆淑妃點點頭：「我都聽姐姐的。」
萬貴妃滿意地點點頭：「你們家將軍有心了。」說著，將那大氅解下來，包在自己帶來的衣包裏面。
她是公主！公主！能跟一般人家相比嗎？公主哪有庶出嫡出的？！公主就是公主，都是皇帝的女兒！
萬貴妃和穆夜歌面面相覷：「是啊，您怎麼知道
「姐姐，不如讓這位大師瞧一瞧我的簽？」穆淑妃很是心急。
一邊說著：「這怎麼好意思呢？」一邊已經情不自禁從那女子手裡接過大氅。
「歡之！」萬貴妃威嚴地叫了一聲千金公主的名字。
穆淑妃將自己的簽遞過去，道：「也是問子嗣。」
那秀士用手摸索過去，往綢子底下的碧玉盤摸了摸，臉上逐漸有了笑意，道：「既然你們心誠，我不妨破一回例。——這件事，說要解，也容易。」
昏暗的屋子裡，頓時亮起一片銀光。
只要他敢再大放厥詞，她就跟他沒完！
「這樣好的東西，你們將軍當面呈上，難道本宮會不收？」萬貴妃斜睇那女子一眼。
「你——！」千金公主勃然大怒。她最恨別人說她是庶出。
那秀士嘆口氣，道：「你們都是好的。主母這樣作惡，你們都不願對她有一分一毫的損傷，確實難得。也罷，我就勉為其難，再說一個法子吧。」頓了頓，又道：「這個法子，是唯一的法子了。如果你們還不依從，就不要來找我。我本事有限，想不出別的法子來解你們的危難了。」
萬貴妃淡笑著搖頭：「我可沒有吩咐你們做過什麼事，你們可別打錯了主意。」
「正是，我家雲麾將軍向萬貴妃問好，希望萬貴妃能幫我們將軍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那女子彬彬有禮地道，一邊將包袱解開。
那女子就到：「貴妃娘娘，是這樣的。陛下近日宣召我們大將軍
帝王家的墳宅，都是無數陰陽先生看過的，怎會有異？！
居然是下下籤！
「啊？萬萬不可！萬萬不可！」萬貴妃首先叫了起來，很是害怕的樣子。
穆夜來忙給千金公主順氣，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那內侍托著一個蓋了紅綢子的碧玉盤走過來，放到那秀士桌上，道：「小小意思，請大師笑納。」
穆淑妃也忙道：「這個法子不妥，大師再說第二個法子吧。」
「墳宅有異？！」萬貴妃大吃一驚：「怎會如此？怎麼可能？！」
「這戲班子有些意思。」穆淑妃掩袖湊到萬貴妃跟前輕聲道。
千金公主深吸兩口氣，慢慢平靜下來，用凌厲的眼神瞪著那秀士，暗道不過是個算命的瞎子，也敢這樣說話，真是不想活了……
「這位大師，有什麼要求，請儘管開口，我們一定幫您辦到。」萬貴妃的聲音很誠懇：「就算是要給佛祖塑金身呢……」
看得萬貴妃和穆淑妃相視而笑。
「我來幫娘娘披上。」那女子笑嘻嘻地道，將銀狐大氅披在萬貴妃肩上。
永昌帝最近對蕭銑越來越不滿，發了聖旨召他進京。
兩人帶著侍從，還有千金公主、穆夜來，一起走出解簽的地方，來到戲台前面的高樓上坐下來。
饒是萬貴妃見過不少好東西，也被這件銀狐大氅吸引得目不轉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