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征蓬出漢塞
第429章 看穿
諸素素全身一震，醒過神來，看見杜恆霜坐在身邊，忙笑道：「你什麼時候來的？嚇我一跳。」
如今萬貴妃死了，永昌帝又憶起她的各種好處，忍不住又恢復了齊歡之的公主品級。
萬貴妃一死，毅親王倒是平靜下來。
親子齊禮之的早逝，是萬貴妃一生的痛處，一下子被毅親王將那傷疤揭開，頓時讓那個她暈了頭，她惡狠狠地瞪著毅親王，顧不得那腸穿肚爛一樣的疼痛，荷荷叫著道：「我兒子哪裡礙著你們了，你們要這樣對他？！」
讓個妾上門做客，哪怕是寵妾，也絕對是打人臉的行為。
安子常已經回長安了，正在家裡重新粉刷國公府，準備八月初八的大婚，迎娶諸素素。
「萬家？可是萬貴妃的娘家？」諸素素笑著問道。
但是那武官不肯放棄，輪番派人上門邀請，終於惹得安子常惱了，將自己的一個姬妾派去做客，這熱辣辣的一巴掌扇在臉上，給那武官一家大小好大的沒趣。
不過人既然已經死了，也無所謂了。
好在嫁妝都已經辦好，傢具什麼都已經抬到安國公府存放。她的嫁衣也由杜恆霜給她精挑細選，準備了全套的禮服和首飾，沒有什麼讓她操心的，她只要一心一意焦慮就可以了。
沒關係，他會自己查到的……
萬貴妃一直以為，她當年趁歐陽紫回娘家探親的時候，設計追殺她的事，知道的人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諸素素大笑，反手在杜恆霜手背
不過後來孫女又進了宮，她的心裏還好受點兒，又慢慢歇了過來。
杜恆霜來到百草堂見她，發現諸素素坐在百草堂院子里的草廬里，手裡拿著葯杵在搗葯，不知搗了多久，那藥草都看不清顏色和形狀，完全成為葯泥了。
俗話說，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對於老人來說，是個坎兒。
杜恆霜抿嘴笑，說道：「萬家請我去參加他們老太太的壽宴，我不知道該不該去。」
毅親王看著萬貴妃恐慌的雙眸，冷冷一笑。他不會告訴她，當年若不是父皇偏寵萬小娥，給她派了無數暗衛，她萬小娥早就是死人一個了。自己的娘親從來都是嫉惡如仇，不肯吃虧的性子。可惜那時候她纏綿病榻，對齊國公府的掌控比不上齊國公本人，只好作罷。
毅親王笑了笑：「萬小娥，你打著什麼主意，別以為別人不知道吧？——如果你沒有心比天高，你兒子或許還不會死。可是你想要的，是我娘的位置，而你兒子要取代的，是我大哥的位置。你說，他會不會容下他？」
「你是搗什麼葯？做棗泥嗎？」杜恆霜笑著調侃一句。
這老太太是萬貴妃的親娘，自從女兒被賜死，她傷心過度，差一點沒熬過去。
萬貴妃覺得歐陽紫根本不知道是誰做的。因為以她對歐陽紫的了解，若是知道此事是
剛才是太急切了些，居然沒有問清楚話，就給她灌了鴆酒，毅親王不是不懊惱的。
自此再沒有人敢脅迫安子常上門做客。
萬家如今唯一的倚靠，就是千金公主了。
說起來，罪魁禍首，就是嫡庶不分的永昌帝本人，倒也沒有冤枉他。
他當年也疑惑過，以萬小娥的本事，還有當年萬家的實力，是不可能調動那麼多人，一路從洛陽追殺到長安，然後還能不動聲色地全身而退的。而且，蕭士及的爹蕭祥生當年因救了身懷六甲的歐陽紫一命，還被下了大獄，並且被折磨而死，蕭家敗落，因此而起。
「……我不會告訴你，我死都不會告訴你……我會在天上看著你以後發現真相，會是怎樣的一番情景……哈哈哈哈……」萬貴妃瘋癲大笑。
眼下已經是七月底，沒幾天功夫了。
毅親王一聽愣了，一時顧不得思考其中的真假，下意識問道：「誰？誰是親自下手的人？！」
本來惶惶不可終日的萬家人，才鬆了一口氣，又在長安城的世家豪門中行走起來。
不過聽萬貴妃說，還有一個人，一個在前朝大周很有勢力的人，幫了她完成這個計劃。
放開手，萬貴妃嗆了幾聲，已經將鴆酒完全咽了下去。
以前有一次，有個武官兒家孩子滿月，為了顯擺自己體面，非要
再說作為正室夫人，出席各個府邸的宴請，也是職責之一。妾室偏房，是只能被關在後宅，不能出來行走交際的。
萬貴妃死後，永昌帝並沒有立即查抄萬家。萬家的爵位尚在，不過有實權的萬家人，都被從位置上一個個換了下來。
杜恆霜點點頭。
杜恆霜本來是不想去的，可是蕭士及悄悄跟她說，她出主意扳倒萬貴妃的事兒，除了毅親王兩口子和蕭士及，並沒有別人知道，讓她不要此地無銀三百兩，就當沒這回事，該幹嘛幹嘛。
只有安子常那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干過這事兒。
「是誰？你快說！——說了我求父皇饒你一命！」毅親王一急，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諸素素低頭，看見那搗得亂七八糟的藥草，訕訕地笑了笑，將葯碗推開，拿了小布巾給自己擦手，問道：「你可是有事？——瞧你一臉糾結的樣子。」
萬貴妃自知難逃一死，反而不再害怕，哈哈大笑幾聲：「……也不怕你知道，是跟我有關，但是，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誰親自下手，追殺你娘的？——那歐陽紫聰明一世，恐怕栽的最大一個跟斗，就是在那人手上……」
杜恆霜也笑，拿扇子在諸素素手背上輕輕敲了一下：「瞧把你伶俐的，還不收著些兒，小心太滿了就溢出來了。——不過，我確實是有事。」
杜恆霜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躊躇良久，去找諸素素拿主意。
而萬貴妃的一個侄女萬玉兒，隨之被永昌帝招入宮中做了貴人，雖然品級很低，比不得以前萬貴妃的品級，但是對於差一點抄家滅族來說的萬家來說，陛下肯納萬玉兒入宮，他們就要感激涕零了，哪裡還敢挑剔有的沒的？
柱國侯府是長安城有名的新貴，柱國侯是陛下面前的紅人，當然也要請到。
只可惜，碰上歐陽紫，她的本事就無用武之地了。
臨死前能看見毅親王著急的樣子，萬貴妃覺得很是暢快。
毅親王就知道，當時還是前朝大周，那人的能量可真是不一般，還能調動前朝大周的官吏，就更不是萬小娥這種能驅使得了的。
諸素素雖然嘴裏不把這婚事當一回事，可是隨著日子的逼近，她也各種焦慮起來。
毅親王也冷笑：「你不告訴我？好，我也不會告訴你，你兒子齊禮之的死，其實是我大哥有意為之。——你以為一個十二歲的國公府少爺，怎麼會被『遺忘』在客棧里？你用腦子想一想，就知道你兒子到底是怎麼死的！」
柱國侯府里，這一天接到萬家二房的耿夫人送來帖子，請柱國侯夫人杜恆霜去參加他們府上老太太的七十三歲壽宴。
歐陽紫那時候命真大，居然還能活著回來。但是到底是身懷六甲之人，一頓慌不擇路的追殺和逃逸，徹底傷了她的元氣
諸素素來了興趣，眉飛色舞地道：「這家啊，除了萬貴妃，最近可是出了一件趣事。——他們家二房的姨娘，被從家裡趕了出來，打算在外面重張艷幟呢！」
請帖當然是不會漏了他，但是他去不去，就隨意了。
「你別管我怎樣知道的。我告訴你，你有今日的下場，一點都不冤！——父皇賜你鴆酒，你待會兒好好上路吧！」毅親王說著，一把捏住萬貴妃的下頜，將那鴆酒整杯灌了下去。
但是她在萬小娥那邊吃了虧，又不得親自報仇，當然就要全數報在當年的齊國公齊伯世，如今的永昌帝身上……
萬家也想藉此沖沖喜氣，就決定給萬老太太做一個七十三歲的壽辰。
這女人夠狠，臨死還能在自己心裏打下一個楔子。——也難怪她這樣出身的人，也能跟自己娘親周旋那麼久，也還是有本事的人。
「是誰跟你說的？！——不是！不是我！」萬貴妃慌忙否認，恨不得把自己剛才說的話咽下去。
可是毅親王卻明明白白表示，他知道是她做的！
這個壽辰並非整壽，所以也不用大辦，但是該請的客人一個不漏，都要請到。
本來因她為萬貴妃求情，永昌帝一怒之下，降了她的品級。
萬貴妃悚然一驚，笑聲很快戛然而止，一縷黑血從她嘴邊流出來，腦袋軟綿綿地垂到一旁，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素素，你怎麼啦？」杜恆霜坐到她身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