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征蓬出漢塞
第447章 和諧
銀翹笑著謝過，才道：「薄荷無事，已經睡過去了。麥冬有些發熱，不過夫人說了，發熱是正常的。讓我們晚上記得給麥冬換藥就行。」
所以丫鬟和婆子兩撥人都很懂事，也懂得協同互助的道理。
他很明白諸素素的意思。巧的是，他也有這個毛病。睡覺的時候，只能一個人睡，身邊有人抱著摟著，他也是睡不著的。
喝完之後，兩人再次躺下睡覺。
諸素素愣了一下：「呃，不要水嗎？」
桔梗兩隻手抬起來，揉了揉眼睛，睡意朦朧地道：「劉媽媽就多擔待一些了。我實在是困得受不住了。這會子就算屋裡夫人叫我，我也是聽不見的。」一頭說著，一頭已經搖搖晃晃出去往當值的丫鬟婆子歇夜的耳房去了，倒頭就睡。
安子常這才明白過來，笑著道：「不行。」
有了誥命夫人的頭銜，這國公府後院，夫人才算是真正站穩了腳跟。
桔梗帶著兩個小丫鬟站在門邊，低垂著頭，腦袋跟雞啄米一樣一點一點地打瞌睡。
外面服侍的下人聽見屋裡面不時傳來公爺的大笑，也都笑眯眯地彎起眼睛。
「你不是說不舒服？」安子常眉頭輕擰，居然露出有些委屈的樣子，看得諸素素心裏顫了一顫，忙移開眼睛，暗忖真是妖孽啊……
「瞧你們那可憐勁兒，去睡吧。才七八歲，也難怪，正是渴睡的時候。」劉婆子笑著趕桔梗她們去睡覺。
安子常笑著將她摟過來，牢牢地抱在懷裡：「明早再洗吧，今兒太晚了。」
劉婆子搖搖頭，她也是后買來的，並不知道這些事。
「不舒服？」安子常睜開眼睛，有些緊張：「哪裡不舒服？是不是我弄疼你了？」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摸到諸素素的要害部位。
果然她是被打擊太久，所以一有人對她好一點，她就感激涕零地要淪陷了嗎？
那熱水房是她主張建的，人也是她挑的，出了事，她當然要負責任。
安子常閉著眼睛
史茜茜咬著下唇，轉身離去，蕭索的背影走在正院里的羊腸石子小路上，顯得格外落寞。
而國公府這邊，她們也才來了幾天而已，就感覺到太多的不對勁。
諸素素暗罵自己，靜靜地在安子常懷裡一動不動睡了一會兒。
她們之前一直在柱國侯府，習慣了那裡的井井有條，一切都是有規矩，有秩序，而且管理非常嚴密。別說像這樣突然混進來兩個刺客，就算是一隻公蒼蠅想飛進來，都會被守二門的婆子嚴查身家背景。
這樣跟一個男人親密無間的關係，她兩輩子還是頭一次。
「能安什麼心？不就是不想公爺成親嗎？」那刺客說話的時候，這些人都在場，都聽得清清楚楚。
可是諸素素總覺得下身黏黏地不舒服，特別想洗一洗再睡覺。
這活兒一般不是她們這些婆子做的，而是薄荷、麥冬這些大丫鬟的活兒。
內院上房的內室里，雲雨方定。
周婆子和龐婆子給她們斟上茶，又把點心推給她們吃。
只是先前諸素素還沒有嫁過來，她們雖然是諸素素的陪房，但到底還是名不正言不順，所以就算覺得不合適的地方，也沒人提出來。
諸素素精神一振，大喜仰頭道：「你說真的？」
諸素素頓時泄了氣，撇了撇嘴，就知道是有條件的，低了頭沒精打采地道：「隨便問問，你還當真了？我這麼勤勞善良勇敢，怎會整人玩？」
看著諸素素垂頭喪氣的樣子，安子常的心情更好，忍不住笑道：「男人不是喜歡笨女人，是喜歡玩笨女人。——笨女人多省心啊，隨便誆，隨便騙，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銀翹和甘草也是後來的，比起來，進府早的薄荷說不定知道一些，可惜她又病了。
「……你的胳膊太重，放我身上我睡不著……」諸素素
安子常皺眉，低下頭：「別鬧，素素，乖乖睡覺……」真的是在哄小孩子了……
劉婆子笑容滿面地對史茜茜道：「史姑娘，公爺和夫人都忙著呢，您還是請回吧，有什麼話，好歹明兒再說。您也知道，今兒是我們公爺和夫人大婚的日子，再大的事，都要靠後的。」
靜寂的屋子裡響起細微綿長的呼吸聲。
唯有史茜茜擰著帕子候在大門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諸素素趴在安子常胸口，聽著他隆隆的心跳，嘴裏雖然跟他胡說八道，心裏卻也有一絲異樣。
……
劉婆子頓了頓，悄聲對銀翹和甘草道：「你們不知道，那史姑娘，今兒好大張臉，居然在公爺跟夫人洞房的時候找了來，說有要事回報。我問她有什麼要事，她還不說。她不說，我就不給她回。後來她沒法子了，才說是熱水房死人的事兒。我一聽就火了。您這是看戲不怕台高啊？！我們夫人今兒才嫁進來，已經觸了這樣大一個霉頭，還要趕在洞房的時候跟公爺說這種晦氣事兒，這不是明擺著不讓我們夫人洞房嗎？！」
就連柱國侯府的外院，想進來的人都要提前預約的。若是生人，調查手續更是繁雜。
安子常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微笑著道：「素素，別剎風景。女人還是笨點兒好。」像在教訓小孩子。
安子常哈哈大笑：「怎麼會？真笨的女人就跟那圈養的豬一樣，什麼時候養肥了好宰了吃。只有裝笨的女人才能讓男人上心。素素你這麼聰明，不如也做個裝笨的女人？」
不過銀翹和甘草到底有些不放心，等薄荷和麥冬睡著了，悄悄過來查看。
諸素素悻悻地道：「男人都喜歡笨女人。——對不住了，我這輩子都做不了笨女人，註定沒男人喜歡。」
諸素素簡直是內牛滿面地把劉婆子捧進來的茶水喝掉的。
安子常對這個答案，既愕然，又喜悅，忍不
安子常從上而下斜睇著諸素素，狹長深邃的眸子越發旖旎動人：「偷看我做什麼？我是你男人，你該大大方方地看。」
偷偷抬頭看著安子常無懈可擊的下頜曲線，諸素素問自己：「這個男人，真的就是我一輩子的良人？」
而且她回去細細捋了一遍，確實發現許多疑團，想要說與公爺聽。
銀翹和甘草欠身謝了，才一起坐下。
「她說她妹妹為公爺死了，她妹妹是誰啊？」周婆子好奇地問道。
銀翹和甘草對這些婆子也很有禮。來國公府的時候，柱國侯夫人杜恆霜就跟她們叮囑過，說她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應該擰成一根繩兒，一致對外才好，不要自個兒窩裡斗，讓諸素素吃虧。
「姐姐們來了。」劉婆子、周婆子和龐婆子看見銀翹和甘草來了，忙站起來打招呼。
外面值夜的婆子丫鬟靜靜地立在門外，又等了半個時辰，見屋裡再沒有咯吱咯吱的響動，知道公爺和夫人是睡了，才鬆了一口氣。
自己跟了他這麼久，還從來沒有聽見過他的笑聲……
劉婆子點點頭：「那就好。」說完嘆氣道：「今兒夫人大好的日子，居然就被幾個刺客攪成一團，也不知道他們安的什麼心？！」
劉婆子鄙夷地看著史茜茜遠去的背影，輕輕啐了一口。——玩這種伎倆，還不夠夫人收拾的。
諸素素有種要發怒的心情。
安子常瞬間收了臉上的憐惜之意，面無表情地道：「當然，我說過的話，從來都是一言九鼎。」
借口，都是借口……
乜？管天管地你還管老娘洗澡？！
「裝笨有什麼意思？有種你就真的對一隻豬動心，我才服你……」
「你想整誰就整誰……」安子常笑了笑，緊接著又問：「你想整誰？」
惹得安子常又一次開懷大笑。
真是沒出息！
史茜茜訕訕笑著，欠身道：「那我就不等了
誰知公爺一回內院，不去趕著調查這些命案，反而急著去跟夫人洞房……
這些人一齊點頭，異口同聲地道：「正是。」
只剩下劉婆子帶著周婆子和龐婆子在外間候著，一人端著一杯茶水閑話。
兩人各睡一邊，很快入眠。
諸素素很想發怒，可是又沒出息地沉浸在這種被寵愛的錯覺當中無法自拔。
可是今日不巧，薄荷和麥冬都受了傷，諸素素就命另外兩個大丫鬟銀翹和甘草去照顧她們，還讓她們不要過來伺候。
只是安國公府實在是太特別了。
西邊就是安子常那些姬人住的屋子。史茜茜就是住在那裡最大的一個院子。
諸素素啪地一聲拍掉他的手：「摸哪裡呢？」
諸素素無語地移開眼睛，索性將腦袋放到他胸口，不無悵然地道：「我小的時候，發誓要找個位高權重的男人，哪怕做妾都行，只要能讓我過上好日子。可是過了這麼多年，我找啊找啊，總也找不到。就連做妾也沒人要……後來決定不找了，跟個老實本分的男人過一輩子算了。誰知老實本分的男人，比位高權重的男人還難找啊……」
自戀狂。
這是那個貌如天人卻又陰鬱無常的安國公嗎？
安子常閉上眼，很安心地睡著了。
諸素素沒好氣地道：「我身上不舒服，想洗一洗再睡。」
她們雖然職司不比這四個大丫鬟低，但是人家是夫人的心腹，成日守在夫人身邊，不是她們這些在下面管事的婆子能比的。這些婆子有實權，卻沒有這些一等大丫鬟有體面。
「薄荷姐姐和麥冬姐姐怎樣了？」劉婆子殷勤地問道，又給銀翹和甘草搬了一張條凳過來，讓她們倆坐下。
諸素素不依：「不要！我就要洗澡！」
沒過多久，她又睜開眼睛，悄悄抬頭看了看安子常，然後輕輕地，輕輕地，將安子常環繞她身子的胳膊移開，自己
「你又怎麼啦？」安子常閉著眼睛嘆息。他本來覺得諸素素是個不錯的女子，是除了杜恆霜以外，唯一一個讓他覺得可以跟她過一輩子的女子，以前看著挺爽朗大度的，怎麼成了個親，就變得別彆扭扭起來？
安子常唇邊的笑意一閃而逝，起身撂開帘子，吹熄床邊的夜燈：「夜了，睡吧。」就要安寢。
甘草在旁邊聽了一會兒，笑了笑道：「我倒覺得那刺客沒什麼大礙。——真正有大礙的，是那邊的……」說著，往西邊努了努嘴。
諸素素只好咳嗽一聲：「……是天太熱了，剛才又那啥過，身上都是汗，我想泡個澡。」
「哼，能耐吧你。騙著騙著，不就上心了？你以為你真的管得住自己？」諸素素不服氣地道。
「要水幹嘛？你口渴了？」安子常頓了頓，對外頭叫道：「給夫人送杯茶進來，夫人口渴了……」
「那好，如果我要整人呢？」諸素素趕緊盤算起來，背靠大樹好乘涼啊，咱也有靠山了，哎瑪好激動！
果然素素不會讓他失望。
說完諸素素就後悔了。想起她跟吳世成的一本爛賬，安子常這廝還不笑死她？——簡直是把一輩子的把柄就這樣送到安子常手裡……
誰知安子常這一次卻沒有笑話她，他低頭，打量著諸素素難得一見的軟弱神情，在心裏慨嘆一聲，用手摸著她的頭，低聲道：「沒事了，都過去了。以後你是我的妻，我會給你所有的體面，讓那些看不起你，想要佔你便宜的人看見你就繞道走。」
今日諸素素嫁過來了，也跟公爺洞房了，只等明日廟見之後，就正式上了安家族譜，成為正正經經國公夫人。公爺說，一上族譜，下一件事，就是給夫人請封誥命的。
諸素素被安子常吻得七葷八素，腦子一片混沌，可是睜開眼，看見安子常眼裡得意的眸光，頓時清醒過來，又有些生氣，一把推開安子常：「你把我玩弄于唇舌之間很得意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