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寶典》第五卷 遙知未眠月

第541章 覺察

第五卷 遙知未眠月

第541章 覺察

蕭士及偏了偏頭,做出側耳傾聽的樣子。
杜恆霜皺了皺眉,她不喜歡蕭士及這樣的口氣說她爹,就站起來道:「你不信算了。我今兒不想跟你吵架,我去那邊睡了。」到底還是忍不了。
「這麼巧?」蕭士及偏了頭,做出一副不信的樣子,故意拖長聲音道:「早不發病,晚不發病,偏要趕在我回城的時候發……」
杜恆霜一賠不是,蕭士及立刻就心軟了。昨夜兩人雖然又鬧了一場,可是過後蕭士及又後悔了半夜,他不懂為什麼,如今他就不能好好跟杜恆霜說話。不管說什麼,兩人最後都能吵起來,不歡而散。
但是他們曾經是最親密的人,是她愛逾生命的人。有時候,就是因為愛得太深,所以有些事情,別人做了,她可以忍,但是自己最心愛的人做了,卻完全不能忍。
蕭士及回頭,正好看見穆夜來的白眼,皺了皺眉頭,道:「你回去跟太子說,那件事,我不同意。」
穆夜來心裏一沉:「蕭大哥,可是大家都認為我是你的人……」
穆夜來被蕭士及扶杜恆霜的舉動弄得心裏直犯酸,又看見杜恆霜對她賣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覺得杜恆霜真是能裝……
後來,在毅親王上位做皇帝之後,蕭士及就沒有再帶兵打仗,而是在朝堂做了兵部的一個官兒,開始跟安子常死磕,花了十年的功夫,終於把安子常整得五馬分屍而死。
穆夜來悄悄給他出主意:「蕭大哥,不如,就依太子說的,把這件事不提了吧?」
蕭士及也沒有留她,目送她離開自己的書房,轉身回了內院。
她遲疑了一瞬,在妝台上坐了下來。
太子也覺得不能太過冷落蕭士及,就讓穆夜來傳話,說讓蕭士及不要再提給陣亡將士遺孀撫恤的事情。等這陣子過去之後,再由永昌帝親自提出來,這樣比較好一些。
蕭士及上一世的戰功和這一世相比,只多不少,但是他的官職,好像到了柱國侯就到頂了,並沒有繼續往上升。
書房裡一片靜寂,連兩個人的心跳和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看了一會書,他嘆口氣,放下書本,雙臂抱著後腦勺,靠在床板壁上,對杜恆霜淡淡地道:「今兒你沒去接我,做什麼去了?」
杜恆霜正好有事來外院見蕭義,在旁邊的屋子坐了一坐,就來到蕭士及的書房,先對蕭士及輕言細語地道:「侯爺昨兒歇得可好?昨兒是我的錯,我給侯爺賠不是。」說著,給蕭士及還福了一福。
蕭士及當然知道海西王就是杜先誠,是杜恆霜的親爹,也知道杜先誠有心疾,杜恆雪和諸素素一直在給他治病。
「你滿腦子的齷齪,就把別人都跟你想得一樣!——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你說我的時候振振有詞,怎麼不想想你自己?不管是穆夜來,還是蕭月仙,可是都對你情有獨鍾,非你不嫁呢!你要是想她們進門,可以,我下堂讓位置,你想娶幾個就娶幾個!」杜恆霜心裏一急,將自己這陣子的盤算一股腦兒說了出來。說完才醒悟過來,她真不該現在就說出來,恨不得立馬抽自己幾個耳光。
丁三拿了銀票,迅速交到「東家」手裡。
蕭士及變了臉,再次將她的胳膊緊緊握住,冷冷地道:「後悔?——你到底說出這句話了。你最近到底在做什麼?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是後悔嫁給我了吧?你前有許言輝、後有安子常,現在還有一個夏侯小王爺,個個都比我好,你說,你是不是後悔了?」
蕭士及卻滿心都是今天陛下的用意,一直揣摩不出到底是怎麼回事,更沒有心思琢磨杜恆霜和穆夜來兩個女人之間暗潮洶湧。
蕭士及心裏一陣緊縮,痛得臉色轉為青紫,他一把抓住杜恆霜扔到床上,走過去俯身下去,雙手撐著床,將仰躺在床上的杜恆霜罩在他的雙臂之間,一字一句地道:「想和離下堂?你別做夢了!——這輩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若是你敢做出拋開我的事,我讓你後悔把三個孩子生出來!」
蕭士及沒有再說話,往後半靠在紫檀木高背椅上,臉上的神情淡然,眼眸深沉如暗夜裡的星空,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一言不發,像是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又像是什麼都不明白。
蕭士及很是苦惱。
蕭士及橫了穆夜來一眼。現在不提了,豈不是就讓他裡外不是人?不僅說大話刷聲望,還出爾反爾,言而無信!
穆夜來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將前世的事情漸漸記得一清二楚。
「就這些?」蕭士及有些失望,這不是他想聽的話。檢校荊州刺史是一回事,大捷歸來,主帥不得封賞,是另一回事。這是臉面,哪怕只是聖旨提一句,也比現在完全不聞不問要好。
「你不懂的事,就不要插嘴了。」穆夜來撫額,覺得怎麼說都和杜恆霜說不清楚。
杜恆霜早上本來是堵氣不去接他的,結果沒料到,永昌帝這樣迫不及待,蕭士及今天剛帶著大軍回城,就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扇了過去。
安子常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獲罪的,穆夜來並不曉得。因為她那時候一點都不關心朝政……
杜恆霜氣結,用力將蕭士及推開,衝口道:「我這輩子是改不了,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杜恆霜便笑著跟穆夜來打招呼:「穆三小姐來了。」
蕭士及的外院書房裡,穆夜來坐在他書桌對面,看著他鬱郁的神情,將到口的話又咽了下去。
蕭士及卻揮揮手,打斷穆夜來的話,淡淡地道:「就是我昨兒在朝上對陛下提出,要對陣亡的將士遺孀有長期的補償,不能讓他們沒有了倚靠,要賣兒鬻女過日子。」
「我爹說,陛下先前已經封了檢校荊州刺史一職,這個位置位比王爵,已經是封無可封。現在不給你封賞,也是情理之中。你只要好好打理你的荊州刺史府,蕭家幾輩子的基業就打下來了。」穆夜來連忙將穆侯的話說了出來。
今天早上在長安城外十里長亭和後來在朝堂的事情她都聽說了,心裏更是五味雜陳。
蕭士及有些失望地往後退了回去,皺起一雙既黑又長的眉毛,喃喃地道:「……不是太子讓你來的?」
等孩子安置好了,她才回到自己的房裡,卻看見蕭士及已經洗好澡,換上衣裳,靠在床上看書。
蕭士及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原來他在太極殿說的這番話,又惹永昌帝不高興了,因為他搶了永昌帝施恩的名頭……
蕭士及這才嘴角翹了翹,從床上下來,抓住杜恆霜的手,道:「這才像你嘛……先前裝得那樣冷靜淡然,我還以為你真的轉性了。」
不過,想想她為蕭士及招攬的那些人手,她又覺得欣慰。——這一世,她總算能真正站到蕭士及身邊,跟他並肩而立了……
穆夜來只好自問自答:「……她是不是生我的氣?她氣蕭大哥給我送了十萬兩銀子?」
就是要把籠絡大齊軍士的機會交給陛下。
「嗯,如果蕭大哥想知道太子的想法,我馬上去東宮。」穆夜來馬上道,她話音剛落,就聽見書房門口傳來兩聲叩門聲,忙閉了嘴。
蕭士及將一隻胳膊放在書案上,身子微微前傾,定定地看著穆夜來問道:「太子有什麼話說?」
杜恆霜怔怔地看著蕭士及,一下子想到他們蕭、杜兩家人這些年來的風風雨雨,眼眶突然有些潮濕,忙轉身悄悄用手背拭了拭淚,回頭笑道:「這個提議好,陛下必會同意的。」
杜恆霜淡淡地道:「太子的提議,有些掩耳盜鈴,自欺欺人。」說得蕭士及眼前一亮,這正是他的感受!
居然用和離來威脅他!
「你胡說什麼?!」杜恆霜大怒。許言輝和夏侯元也就罷了,安子常可是她最好的朋友諸素素的夫君,蕭士及說這種話,可是要置她和諸素素的友情於何地?!
陛下沒有封賞,蕭大哥應該已經夠難過了,自己就不要把自己家裡那些狗皮倒灶的事情拿出來煩他了……
「這就是說,太子並沒有隻言片語讓你帶給我?」蕭士及打斷她的問話,換了個話題,似乎不想聽她繼續說杜恆霜,只不過語氣蕭索,有些意興闌珊的樣子。
穆夜來被這靜寂攪得很是慌亂,被蕭士及的眼神更是看得頭皮發麻,腦子裡一團迷糊,想不出有什麼話說,可是她又不甘心現在就走,訕了半天,才想起一事,忙問道:「今兒你夫人沒有去長安城外的十里長亭接你,她去做什麼了?」
她記得上一世是兩年後,突厥人突然不知從哪條道突破大齊的防線,直逼長安,嚇得永昌帝和太子一陣忙亂,甚至打算要遷。是蕭士及站了出來,帶著將士將突厥人打得落花流水,戰功顯赫。
蕭士及垂眸,伸手從書案上拿了自己的一個墨玉老虎鎮紙在手裡把玩,還是不說話。
穆夜來打鼻子里哼了一聲,暗道果然是無知婦人,陛下怎會同意?就道:「真是不巧,陛下沒有說同意,而已沒有說不同意,只是讓兵部和民部尚書過來一起商議而已。」又道:「太子吩咐,讓蕭大哥不要再提此事,等過幾個月,這件事冷了下來之後,再有陛下提出來。」
蕭士及揚聲問道:「誰?」
穆夜來早上還了銀票之後,就去東宮,求見太子,轉達了蕭士及的疑慮。
杜恆霜笑了笑,道:「這話我卻不敢苟同。」
「……蕭大哥,你別難過。就算太子沒有為蕭大哥說話,也只是避嫌而已。蕭大哥人中龍鳳,只要過了這坎,就能一飛衝天了。——不管怎樣,我會永遠在你身邊陪著你。不管你納不納我進府,我這輩子,都不會跟著別的男人。」穆夜來嘆口氣,也不敢狠勸蕭士及。
這可怎麼辦?
穆夜來一窒,忙搜索枯腸道:「……呃,太子是沒有什麼話,不過,我爹倒是說過幾句話。」
穆夜來慌忙站了起來,道:「不用了,不用了。你夫人的意思我明白,她是趕我走呢。——我現在就走。」說著,慌慌張張轉身就走,像是被杜恆霜臊到了,其實她是不敢瞎編太子的話。畢竟假傳聖旨這種事,很少有人做得出來的。
當然,現在她後悔了。如果她想做蕭士及的正室,光會在後宅跟女人斗是不夠的。
穆夜來這樣想著,就換了個話題,道:「蕭大哥,今日在太極殿是怎麼回事?」
穆夜來坐在蕭士及的書房裡,將太子的話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杜恆霜又是一夜無眠,盤算了一整夜,她要怎樣把孩子帶走。——她本來就沒有想過要把孩子留給蕭士及。但是現在蕭士及把孩子拿來做威脅她的把柄,她卻有些擔心以後蕭士及死不肯放手。不成,她還是應該放軟身段,不能跟蕭士及硬來。這人吃軟不吃硬,自己要帶走孩子,只能讓他心軟……
穆夜來又一次來到柱國侯府,這一次,她確實是帶著太子的口信來的。
聽見穆夜來的表白,蕭士及笑了笑,搖搖頭道:「這些傻話就不要再說了。我無意納妾,而且讓你這樣的好姑娘做妾是辱沒你,我也做不出讓救命恩人做妾這種下作的事。」
要是換了昨夜的杜恆霜,她肯定連這個門都不會進,會住到東次間去,跟蕭士及分居。不過今日發生了這麼多的事,讓她的感覺已經變了許多。
杜恆霜對著鏡子放下自己的髮髻,淡淡地道:「早上海西王發病了,我一時情急,就先去看他去了。從他府上回來,發現你們已經進宮去了,就沒有再去城外。」
穆夜來回穆侯府之後,卻決定自己把這十萬兩銀子湊出來,就好說歹說說服了石姨娘,讓她出了五萬銀子,自己出了五萬,交給了第二天過來要賬的丁三等人。
穆夜來很是不解,忙道:「這怎麼行?太子的吩咐,你也能駁回?」
蕭義的聲音傳進來:「侯爺,夫人傳話過來,問穆三小姐是不是要留飯?如果要留,她去吩咐廚房準備客飯。」
她對蕭士及了解甚深,知道他的抱負,他的雄心。不過,他傷她實在太深。如果只是普通朋友,她會理解他,甚至欣賞他的種種做法。
穆夜來搶著道:「說了你也不懂,蕭大哥……」
杜恆霜更加憤怒,伸手就扇了蕭士及一個耳光,怒道:「你還是不是人?!連孩子你都敢利用!他們可是你親生的!」
海西王杜那茲就是杜恆霜的爹杜先誠,當然是他的假身份。杜先誠已死,這個身份永遠不能恢復。
中午的時候,杜恆霜就輾轉拿到了那十萬兩銀票。
杜恆霜聽了一會兒,插話道:「什麼事?」
這一夜,蕭士及沒有回內院,而是住在外院的書房。
蕭士及卻對杜恆霜挑了挑眉:「說下去。」
穆夜來很是驚訝,揚了揚眉,道:「太子?太子沒有為蕭大哥說話嗎?」很是忿忿不平的樣子。
杜恆霜去照顧兩個孩子吃晚食去了,然後看著他們沐浴,換上衣裳,到床上準備睡覺。
「是我親生的又怎樣?——你想離開我,先想想他們!」蕭士及深吸一口氣,伸手拍了拍杜恆霜的面頰,才直起身子,轉身離開兩人的屋子。
一邊想著,蕭士及一邊從書案後面走出來,扶著杜恆霜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蕭士及現在的狀態,有她的推波助瀾,也有她坐視不理的不作為,當然,更多的,是蕭士及本人還不具備匹配這樣權勢的能耐。打仗是一回事,做官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