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揚眉箭出鞘
第628章 上門
歐養娘也道：「孩子們都吃過了，現下正在洗澡呢。」
毅親王妃聽了歡喜，忍不住拉著杜恆霜的手，道：「是啊，他的本事，只有真正看重他的人才明白。你知道我們王爺……」一時收不住，對杜恆霜滔滔不絕說了快半個時辰有關毅親王的好話。
「這有什麼可推脫的？」毅親王妃好笑：「我又不是故意試探他。我如果不願意，根本就不會去給他納妾。一邊嘴裏說願意裝大度，一邊心裏又疙疙瘩瘩埋怨男人不跟你一條心，這樣的女人，有什麼意思？」
杜恆霜眼下只有她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不敢如同以前一樣莽撞行事，忙按住尹德妃的手，低聲道：「娘娘，小心隔牆有耳。再說，她是外臣的妾室，以後進宮的機會不多。娘娘有不高興，可以跟毅親王妃說一聲，毅親王妃比我有本事，定能幫娘娘出口氣。」
尹德妃掩袖笑道：「說起來，也是你我的熟人，更是貴妃娘娘的親戚呢……」
杜恆霜也笑了笑，走進自己的屋子。
「王爺真是厲害，這些年不聲不響，也做了不少事啊。」杜恆霜意味深長地道。
「王爺就要了？」杜恆霜詫異，她想起來她剛成親的時候，也是不願意跟蕭士及行房，也曾經想給蕭士及納妾，但是蕭士及寧願忍著不做，也不要妾室。
杜恆霜的腦子裡咯噔一聲，頓時想起了一個人：「你是說，穆夜來？」
「是啊，他是去年才歸順大齊的，夫人還沒有封誥呢。不過，他也是厲害，這一次，連他二房都要請封。」說著，尹德妃意味深長地看了杜恆霜一眼。
「啊？」杜恆霜很是驚訝：「這是為何？」她還以為是毅親王比較好色……
杜恆霜走到院子里，看了看這裏的屋子，還有些遲疑。
從宮裡出來，杜恆霜心裏有了底，先帶了份厚禮去毅親王府走了一趟。
蕭士及罵他：「不過是送個信，你還想怎樣？難道讓她馬上倒履相迎？！——你這傢伙比我想得還美呢……」
杜恆霜一喜，笑著道：「那真要去恭喜一番了。」
「夫人，要不要擺晚食？」知數忙問道。
「天快黑了，要關城門了。」杜恆霜往後退了一步。
杜恆霜體諒尹德妃一
杜恆霜訕訕地道：「……這也不能怪女人吧？很多人是不得不接受夫君納妾的事實，並不是心甘情願的。可也不是每個人跟王妃一樣，有這樣的心胸。」杜恆霜知道，她有底氣，所以可以一走了之。可是很多女人，不如她有底氣，所以她們不得不妥協。
回到杜家老宅，蕭士及依依不捨，杜恆霜卻轉頭不去看他，一個人來到角門，叫開門走了進去。
「你說那些側妃和侍妾？」毅親王妃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她們不算什麼。我們王爺的兩個側妃，是我親自給他納的。」
永昌帝聽說杜恆霜回到長安了，還是有些生氣，就故意壓著她的帖子，拖著不辦。
蕭士及應了，就派蕭義每次過來送信，順便看看他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角門在蕭士及面前關上。
她好奇地看了一眼，也沒有多問，徑直讓錢伯趕車回去了。
杜恆霜點點頭，她也累死了：「擺晚食吧，吃完我也要沐浴。」
其實穆夜來只要不跟蕭士及糾纏在一起，杜恆霜對她還真沒什麼想法，更談不上要將她除之而後快。在她看來，她跟穆夜來唯一的矛盾，就是蕭士及。
說實話，她對這個杜家老宅並不熟悉。她在長安，住過京兆尹府，住過蕭家老宅，也住過柱國侯府，就是這個杜家老宅，一直只是她用來歇腳的地方。
穆貴妃挺著大肚子，在宮裡氣焰日盛。因她有孕，她的娘家也被起複了，她庶出的大哥做了侯爺，特意把穆貴妃的娘親，也就是老穆侯的大夫人接了回來。大夫人史氏本是被她哥哥贖回來的，但是現在她的庶子做了侯爺，這庶子還是她一手帶大的，當然她是名正言順回穆侯府做老封君的。
杜恆霜咂舌，但是不敢往那方面想，只是道：「話是這麼說，但是別人能生，自己卻生不出來，這股氣是挺難受的。德妃娘娘跟穆侯府真像是上輩子有仇一樣，貴妃就不說了，就連穆夜來
杜恆霜一邊跟著笑，一邊琢磨要如何應對。
太陽就要落山了，天色也快要黑下來。
「嶺南大都督封裴敦？這人倒是很少聽說。」杜恆霜笑道：「他的家眷是要封誥命嗎？」
歐養娘和知數正在內院焦急等候，一聽夫人回來了，忙迎上來。
尹德妃冷笑一聲，道：「她若是知道好歹，也算是個明白人。可是她昨兒進宮，見她姐姐貴妃娘娘，兩人就把別人都趕走了，姐妹倆唧唧歪歪不知道在說什麼好事兒呢。見了我，就跟烏眼雞一樣，恨不得生吃了我！」
杜恆霜嗐了一聲：「我生什麼氣？她做了妾，而且不是做的蕭士及的妾，我倒是要給她送份賀禮，恭喜她得償所願才是。」一心要做小老婆攀高枝的人終於達成心愿，當然要好好慶祝慶祝了……
杜恆霜吃完晚食，就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
躺到床上，她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完全沒有時間傷春悲秋。
杜恆霜忍不住問道：「王妃，王爺和您這樣深的情意，為何還有……」
這之後，蕭士及顧念著杜恆霜他們剛回長安，有許多事情要做，也沒有逼得太緊，只是隔三差五過來看一看，帶著平哥兒和安姐兒出去逛逛。
而蕭家今日的客人，不是別人，正是嶺南大都督封裴敦的二房穆夜來。
不過，她知道尹德妃對穆夜來，甚至整個穆侯府的人都沒有好感。因為她當初就是在初選的時候，被穆貴妃趕出去的，後來出宮之後，穆侯府繼續緊追不放，要除她而後快，若不是杜恆霜相救，尹德妃真不知道自己會落到什麼地方，更不會像這樣高高在上做娘娘了。
蕭士及笑了笑，轉身上馬，回自己家去了。
毅親王妃低頭喝茶，然後笑道：「……其實吧，在宮裡懷不上才是福氣。」
杜恆霜就勸尹德妃：「娘娘別急，只要穆貴妃能有孕，娘娘比她年輕，身子更好，一定也是能懷上的。」
穆侯府是尹德妃的死對頭，現在卻眼睜睜看著對方又東山再起，不說杜恆霜，就連尹德妃都鬱悶得不得了。
尹德妃卻耿耿於懷，犯了左性，咬牙低聲道：「秦國夫人，我就給您交給底兒，我知
毅親王妃倒是有些失望，道：「我其實更想要個女兒。」她有了兒子了，就想兒女雙全。
蕭士及「嗯」了一聲，轉過身，背著杜恆霜，一步步走下山。
「話也不能這麼說。不如這樣，我讓我妹妹來給娘娘診診脈，看看能用什麼補補身子，說不定機會大一些。」杜恆霜說完，就試探著問道：「我這一次蒙陛下盛情，封了秦國夫人，我特意給陛下上了謝恩的陳表，這都一個月了，陛下好像還是沒有迴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見到我的陳表了。」
杜恆霜靜靜聽著，對毅親王妃和毅親王之間的相濡以沫，還有他們之間的默契和信任十分羡慕。
尹德妃倒是很快讓她進宮。
兩人寒暄之後，就說起宮裡的事兒。
杜恆霜別過頭，低聲道：「走吧，我想回家。」
蕭義是蕭家的大總管，讓他來跑腿送信，這肯定是別有所圖的。
當然，現在兩人經了男人的挫磨，漸漸城府日深，在對方面前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坦誠地說過話了。
杜恆霜自求下堂的時候，蕭士及的位置已經岌岌可危。再加上蕭士及拒絕接旨並嫡，也拒絕了太子的提議，不肯納穆夜來做二房，才使得永昌帝和太子勃然大怒，將他貶為不入流的城門官兒。
「你真是個促狹的……」毅親王妃咯咯地笑，提點杜恆霜：「封大都督的原配夫人，是嶺南土司的嫡女，據說在家金尊玉貴，比公主也差不離。她有個兒子，才五歲。而封大都督內寵頗多，庶子庶女滿堂，不過這一次，就只帶了他的原配夫人邵氏，嫡長子，還有二房夫人穆夜來一起來長安面聖。我還聽說……」毅親王妃頓了頓：「穆夜來已經有了身孕。那封大都督答應她，等生了兒子，就請旨讓她跟邵氏並嫡。」
他們也曾經有過那樣美好的時候啊……
不過兩人這樣的好，家裡卻還是有側妃。
蕭義嘿嘿一笑，繼續當兩人中間的跑腿。
「二房？」杜恆霜失笑，點頭道：「好像一般只有兒子出息了，才給自己做偏房的生母請封吧？還要在封了嫡母之後，才能請封生母，這大都督倒
杜恆霜想起這一段風波，嘆息著搖搖頭：「都是陰差陽錯，怪不了別人。不過，她如今嫁了人，看上去封大都督對她也不錯，好好過日子就得了，不要再出來禍害別人就好。」
杜恆霜用盡了力氣，才將自己從蕭士及的唇邊移走。
杜恆霜跟著道：「當然也有可能是女兒。孩子又沒生下來，都是有可能的。」說得毅親王妃又高興起來。
兩人久未謀面，再次相見，都有些感慨。
蕭士及看了看杜恆霜，又低下頭親吻她光潔的額頭，不帶任何綺念、慾望，只是單純安撫地吻了下去。
毅親王妃慕容蘭舟見她來了，十分親熱，親自來見她，拉著她說了半天話。
杜恆霜等了一個多月，都進臘月了，宮裡還是沒有消息，她有些坐不住了，就給德妃娘娘遞了帖子，要求見尹德妃。
「正是。」尹德妃滿臉笑容：「陛下昨兒還親口對我說，這穆夜來出身昭穆九姓，如今娘家又是侯爵，她卻屈居做妾，真是可惜了呢，還說要好好抬舉她，彌補一下她。」
陽哥兒太小，不能一起帶出去，把他急得，每次看見蕭士及帶哥哥姐姐出去就要大哭一場，後來杜恆霜沒法子，只好跟蕭士及說清楚，讓他來的時候，先送個信，她先把陽哥兒帶到別處，不讓他看見蕭士及帶平哥兒和安姐兒離開就行了。
杜恆霜把尹德妃的抱怨加加減減說了一遍。
現在穆夜來都做了別人的二房，再加上杜恆霜當年也對穆夜來下過狠手，所以這時候聽到穆夜來重回長安的消息，她並沒有多少不安和憤恨。
男人就是知道女人大部分會妥協，才越來越得寸進尺。
蕭義就跟蕭士及抱怨：「夫人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怎麼捂都捂不熱……」
世事真是奇妙。
尹德妃知道杜恆霜是因這件事自求下堂的，就嗤笑一聲，道：「這還不明白？不就是嫌棄蕭蔘將那時候被貶了官，大失所望了唄……」
杜恆霜看著毅親王妃消瘦的面龐，還有微微隆起的肚子，笑道：「王妃真是有福氣，這老二，我看又是個小子。」
他的馬還在山下的草叢裡悠閑地吃草。
從毅親王府出來，杜恆霜坐著車回家，路上
杜恆霜一邊忙著置辦年貨，一邊向宮裡遞帖子，要向永昌帝謝恩，當然，言下之意，就是要領秦國夫人的儀仗。
「不瞞你說，我身子弱，經常病怏怏的，沒法伺候王爺，我不忍讓王爺跟著我拖累，所以主動給王爺納妾。」
如今卻成了她的家。
不過說起毅親王妃慕容蘭舟，尹德妃帶著幾分艷羡的口氣道：「你還不知道吧？毅親王妃又有身孕了，毅親王寶貝得不得了，天天在家安胎呢。」
蕭士及帶著杜恆霜上馬，一路狂奔，終於在關城門之前進了城。
杜恆霜一愣，不知道尹德妃為何會特意說起嶺南大都督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尹德妃提起這個人，絕對不是隨便說說的。
杜恆霜當不知道，從來沒有見過蕭義，也不許家裡人跟蕭義有太多聯繫。
人在極度疲累的時候，只有床鋪和枕頭才是一生所愛。
尹德妃愁道：「話不能這麼說。在宮裡這麼些年，就她一個人有孕，這是完完全全的福氣，是別人求不來的。」
所以杜恆霜也不能在尹德妃面前露出自己不以為然的想法，就很是詫異地道：「居然是她？！可是，太子……太子殿下不是曾經說要把賜給蕭士及做二房嗎？怎地做了嶺南大都督的二房？」
毅親王妃早知道了，見杜恆霜主動提起，就暗暗打量她，故意問道：「你難道不生氣？」
尹德妃對這事略有耳聞，就含蓄地道：「陛下最近心情不好，想是耽擱了，秦國夫人不用擔心，嶺南大都督封裴敦前些日子剛來長安，也送了帖子進宮，陛下說，要封一起封，到時候夫人大概會和嶺南大都督的家眷一起受封吧。」
慕容蘭舟想了想，也道：「你說得也有道理。每個人的情況是不一樣的。像我，真的是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兒。不管二郎納再多的妾室，他的心始終在我這裏。我絕對相信他。」
尹德妃如今又恢復了獨寵的日子，不過她還是沒有身孕，不免有些鬱鬱寡歡。
杜恆霜默默地看著慕容蘭舟，對她的勇氣十分佩服。那是一場孤注一擲的豪賭，所幸她賭贏了。
杜恆霜不驚訝穆夜來籠絡男人的手段，倒是很驚訝毅親王的消息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