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妝髻尚宣和
第724章 落空
那人撓撓頭，道：「後來他們去了靜室，我們一直進不去，就只在外面候著，倒是沒有聽見後來的事情，除了兩個人鬧出來的大響動，別的倒真沒什麼異常的。」想了想，又道：「我們在酒里下了足夠的葯，那兩人能撐到今兒早上就不錯了，那縣主離開酒樓的時候，兩條腿都合不攏，走路直打飄。二爺離開酒樓晚一點，想是在裏面吃飽喝足了才出來，看著還行，但是面色格外蒼白，想也是縱慾過度了。」
到了這個時候，齊月仙知道她先前的計策已經不管用了，那就只有擠到柱國公府去住了。她披了衣裳下來，對蕭泰及道：「那不行，你一定要說服你大哥，讓他同意。你是他唯一的親弟弟，你尚主這樣大的事情，他有什麼不能同意的？只是去他府上拜堂成親。再說，你也是蕭家人，分家了也可以住在一起啊。我們不用他們出家用，我們有的是銀子。」
蕭泰及看了她一眼，彎腰從床上撈起一塊帕子，笑道：「你的紅丸是我得了，這可得好好珍藏，咱們新婚第二天廟見的時候，你這帕子可要給族人看的，不然可丟死人了。」
杜恆霜蹙了娥眉，慢慢坐了起來：「吃了這樣一個大虧，她會這樣容易放過你二弟？」
蕭泰及到了中午才回來，龍淑芝心裏自然急得要命，差一點就去柱國公府，求大伯子蕭士及出門尋他去了。
齊月仙愣了一下，再抬眼看周圍，才明白過來，這裏既不是她的家，也不是蕭泰及的家，而是……他們昨天喝酒的那個酒樓包廂裏面的靜室！
杜恆霜也不睜眼，低聲笑道：「那齊月仙沒有鬧起來？」
蕭泰及看見龍淑芝著急的樣兒，也有些不好意思，打著哈哈道：「啊，昨兒跟朋友喝酒，喝多了，就在朋友家裡歇了一夜。」見龍淑芝就要發作，馬上又道：「給我打水洗漱，我要去柱國公府見我大哥。」
杜恆霜卧在榻上假寐
蕭泰及道：「我去跟我大哥說。成不成，得看我大哥的，我做不了主。」
齊月仙一窒，知道今天是說不清楚了，就肅了臉穿好衣裳，對蕭泰及道：「你去找你大哥吧。至於我，我既然嫁了你，自然要以你的利益為重，讓你承繼你大哥的東西，和整垮你大哥，其實並不矛盾，就看你怎麼想。——好了，以後再不要說這樣的話，謹防隔牆有耳。」
蕭泰及在屋裡又坐了一會兒，懶洋洋地笑了笑，出去叫了一桌酒席，吃得酒足飯飽了，才離開酒樓。
吃完午食，幾個孩子都去小睡了，蕭士及也跟著杜恆霜進了裡屋。
蕭泰及笑道：「你昨晚那麼猴急，我差一點掌不住你，好不容易才把這帕子放在你身下，不然可就麻煩了，還得把這酒樓的床單剪一塊走。」
「我哪有往你身上撲？！」齊月仙發怒：「你不要污衊我！」
那時候嚷起來，才叫好看。
杜恆霜斜睨他一眼：「這不用你管，我自有主意。」
也是她輕敵了。她一向自恃有本事，有功夫，做這些事都是獨來獨往，從來不帶手下，才著了人家的道兒。
其實昨夜齊月仙醉得不省人事，都是蕭泰及一人所為，但是他生來就喜歡佔便宜，哪怕是占女人這一點口頭便宜，他也從來不放過。
蕭士及的人在外面等到中午，才看見蕭泰及出來，然後跟著他一路回家，確定他無事之後，才回到柱國公府報信。
蕭士及這輩子，只能跟嘗到妻離子散、為人做嫁衣裳的下場！
蕭士及笑道：「那就再看吧。」又問杜恆霜：「二弟妹呢？她就能忍下這口氣？」
蕭泰及忍不住在心裏冷哼，也不理她，扔下手裡的帕子，轉身就往柱國公府去了。
龍淑芝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忙問道：
齊月仙卻不想。她盤算得更遠，她想的是，要去柱國公府成親，這樣才好方便她行事。
齊月仙捂著額頭呻吟了幾聲，很是難受。
蕭泰及有些意動，沉吟不語。
只是上一次，他意識到好像是在原來的酒樓被龍淑芝知曉了，才有後來她去齊月仙的縣主府扔破鞋的事兒。所以後來他行事更加謹慎，總是不跟人說到底去哪裡，只說有事去大哥府上報信就行了，竟是瞞得滴水不漏。
那人領命去了，蕭士及回內院跟杜恆霜吃午食。
齊月仙要跟蕭泰及合作，自然把他的情況調查得清清楚楚，特別是當年蕭士及被傳「戰死殉國」的時候，蕭泰及夫婦曾經「借襲」了蕭士及的伯爵位。
蕭泰及回到家裡，果不其然，看見龍淑芝黑著一張臉坐在堂上，瞪著他問道：「你昨天去哪裡了？一晚上沒有回來？！」她本是急得不行，想派人出去尋他，不過到處找不著人。
「你閉嘴！」齊月仙臉紅得簡直不能見人。她匆匆忙忙把頭髮束成一個鬏，用帽子遮了，將身上的男裝整理，匆匆忙忙出去了。
齊月仙的話，讓蕭泰及有些不自在，但是面上沒有表露分毫，只是笑著道：「你一直打的主意，不是要把我大哥整垮？如果我是打著他們爵位的主意，我大哥垮了，我還有什麼主意好打？你看，咱倆在這件事上，可是談不攏哦！」
蕭家只有這嫡親兄弟兩個人，蕭士及是嫡長子，蕭家的祠堂也移到柱國公府去了。按理，蕭泰及去嫡親大哥的柱國公府拜堂成親，也是應該的。
昨天是她給蕭泰及送信，說有些事情要跟他商議一番，在昏禮前，大概是最後一次兩人見面了。
蕭士及聽了，點頭道：「是過了一晚上？」
蕭士及噗嗤一笑，揮手道：「好了，這種事不要在外面亂說。人家是縣主，就算不受寵，可是縣主一怒
齊月仙惱火道：「你居然還有心思墊一塊帕子？」
齊月仙就再勸他：「我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我跟你說，只有咱們都住進去，你的主意才更可能成功。你妻子不也一直眼紅你大哥他們的爵位？其實當初從你們『借襲』你大哥的爵位開始，你們心裏肯定就有想頭了，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他外院的管事隱隱約約知道一些自家老爺跟綏元縣主私下裡的交情，他們這些下人當然樂得不跟龍淑芝說，異口同聲地將她瞞住了。
這樣盤算得好好的一盤棋，卻被幾杯酒給誤了事……
蕭泰及昨兒明裡說是去鋪子里看賬本，其實是要去見齊月仙。
她本籌劃得好好的，等蕭泰及答應她去柱國公府拜堂成親，她就再次動手，破去自己的處子之身。然後在柱國公府新婚之夜，蕭泰及發現她的紅丸已失，她就趁勢把事情鬧大，栽到蕭士及身上，讓蕭士及吃不著羊肉也惹一身騷！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薄被裡面光溜溜的身子，有些緊張地問蕭泰及：「……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污衊你？——好吧，就算我污衊你，但是昨天咱倆都做了夫妻了，我們又是陛下賜婚，你說我污衊你，有什麼意思？」蕭泰及不屑地拉過來自己的衣袍撣了撣，披在身上，然後下床。
那人凜然道：「大人放心。小人是大人的親隨，小人全家都是蕭家的死契，斷不敢有異心。再說這件事，從頭到尾是小人跟下來的，那縣主實在太過惡毒，不然誰會這樣對付她？」
齊月仙的臉上頓時火辣辣地，仔細想一想昨天的事情，就覺得腦袋疼得厲害。她抱著頭閉眼靜了一小會兒，才想起來昨天的事情。
蕭泰及好笑：「我能做什麼？你昨天自己一個勁兒往我身上撲，你覺得我是坐懷不亂的人嗎？」
那人忙道：「正是。我們有人守在他們房門外頭聽響兒，確實是……入港了。」
蕭泰及揉了揉眼睛，跟著醒過來，看看身邊容色照人的齊月仙，咧嘴一笑，道：「這是你家？」
杜恆霜暗笑，靠在蕭士及肩膀上打趣他：「這一招『釜底抽薪』，她確實暫時沒法做別的了。只等著他們成親之後吧。」
尚主對一般人家來說，是天大的喜事，是要昭告祖宗的大好事。
齊月仙昨天的事情一點都記不清，雖然懷疑，但卻沒有反駁他的地方，只是白著臉道：「好了，既然這樣，那昨天說的事情？」
蕭泰及是打算在他現在的宅院里成親，然後就搬到她的縣主府去住。
她的目的，也就是活在那裡噁心蕭士及和他妻子杜恆霜，還有高高在上的太上皇、以及永徽帝這一對父子皇帝！
齊月仙心頭一緊，忙掀開薄被看了看裏面，見自己本來白玉般的身子上，竟然遍布紅痕，一時又羞又惱，豎了柳葉眉就想罵蕭泰及一頓。
他走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而杜恆霜，那個號稱「剛烈無匹」、「眼裡容不下一粒砂子」的杜恆霜，肯定會再一次離開蕭士及，再也不搭理他了。
等到醜聞傳出，就算蕭士及殺了她，也於事無補。大家都會認為是柱國公惱羞成怒，醜事被揭穿，才殺人滅口。
龍淑芝愕然，左右看了看，道：「可是咱們家裡已經預備下來了。你看這些喜棚、陳設，樣樣都要銀子！」
好在蕭泰及中午還是回來了，若是真的失蹤一天一夜，她可是要命了……
蕭泰及笑著道：「我想著，是不是還是應該去柱國公府拜堂，咱們蕭家的
因此兩個人正在盤算這件事。
蕭泰及笑道：「你放心。這裡是最裡面的靜室，四圍都有空屋子隔著，外面就是包廂，就算隔牆有耳，那些人的耳朵也伸不了這麼長。況且你昨晚叫得那麼厲害，也沒見有人過來，就知道……」
對於一個耳根子軟的蕭泰及，齊月仙想著，只要她提出來，蕭泰及肯定沒有不允的。
龍淑芝也急需杜恆霜這樣的強硬靠山，來對抗一進門就要她叫「姐姐」的齊月仙！
蕭士及道：「據說是沒有大鬧。因為外面聽不見。」
蕭泰及如今尚主，如果去柱國公府拜堂，對蕭家門面來說，是大大的長臉。
蕭士及笑了笑：「你知道厲害就好。好了，他們後來還說了什麼？」
況且成親之後的廟見，齊月仙要入蕭家族譜，也是要由蕭士及這個族長操辦。
這是他滅了他們南梁的代價！
齊月仙就是想著借這個當口，在新婚之夜嚷嚷起來，只說是那個時候，蕭士及強佔了她，後來又始亂終棄，背棄婚約，不肯娶她，還轉手把她送給他弟弟……
她反正是不想活了，還要名聲做什麼？
當初蕭士及在江陵騙了他們父女，大破江陵城的時候，曾經為了麻痹江陵城的守軍，把他們父女倆單獨關押起來，就連大齊這邊的軍士將領，絕大部分都不知道蕭銑和蕭月仙父女倆到哪裡去了。
因齊月仙一直在琢磨，到哪裡成親的問題。
但是昨天沒有說幾句話，齊月仙就記得喝了兩杯酒，就不省人事了。
齊月仙進門，于情于理，杜恆霜都應該站在龍淑芝這一邊。
在她的手下幫助下，第二天就能傳遍全長安城。
「嗯，我知道了，你記得要跟下去。縣主府那邊，你盯著，我弟弟那邊，你換個人盯著吧。」蕭士及吩咐道。他知道，他弟弟蕭泰及，也是個聰明人，只是聰明沒有用到正道上。
「你怎麼睡在我這裏？！」齊月仙驚惶問道，抓起薄被圍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