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寶典》第七卷 妝髻尚宣和

第737章 逃離

第七卷 妝髻尚宣和

第737章 逃離

「其實,這個和離之妻,和原配之子的身份,本就是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方。」慕容蘭舟娓娓道來:「從原配的地位來說,本就是獨一無二,就算是和離,她也是原配。而且聽說衛家的族譜上,也是記得這個孩子是嫡長子。」
如果這些人就是揪著他兒子的身份來說話,他還真不一定能擰得過這些專會摳字眼兒的文臣!
衛星峰放下茶杯,兩手一攤,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向陛下請封,陛下也同意了,你說,我有什麼法子?」說著,笑呵呵地起身:「千金公主那邊今天還要跪靈守夜,你晚上去給她守一夜吧。」
永徽帝一窒,坐回書案後面,嘆息道:「你這麼說,先前確實是朕欠考慮了。」他也是很心急要再給崔家使個絆子,結果沒想到在意名份問題的人這麼多。
丹娘自從有孕之後,心思就重了許多。而她躲躲閃閃住在這裏,也不想給人添麻煩,連郎中都沒有見過。
現在丹娘的消息已經傳開了,他也不用再遮遮掩掩,索性把丹娘搬到他以前一個人住的正院上房裡住著,和他們新婚時一樣,過起了恩恩愛愛的日子。
崔養娘「啊」了一聲:「真要走啊?可是……」
難道,衛星峰,真的在給自己的原配騰位置?
崔養娘便自去行動,打探千金公主真正的死因。
崔盈盈點點頭,已經盤算好了主意。
崔養娘也正用同樣恐懼的眼神看著她。
第二天,衛星峰見崔盈盈請他去吃午食,他正好無事,就過去了。
長安的這些消息傳到江陵,衛星峰不由大怒。
但是崔盈盈有崔家人護持,又早走了三天三夜,衛星峰的人就是騎著千里馬,坐著神行船,都追不上他們。
慕容蘭舟年初生了第三個女兒,結果坐完月子沒有多久,她就又有身孕了,如今已經五個月了。
衛大郎也聽說了這個消息,誠惶誠恐地來找他,哭道:「爹,他們為什麼說我和妹妹不是嫡出?我娘是您正經的原配妻子,就因為我們家無權無勢,所以他們連我們的娘都一筆抹去了嗎?」又去小偏院哭娘,說自己到手的世子之位可能要沒了。
崔大郎和崔三郎在長安自從知道衛星峰給他和離之妻的兒子請封世子,而且陛下馬上就准了之後,就怒不可遏,不用崔盈盈送信,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崔盈盈冷笑兩聲,也不再過來,只準備自己的行事。
按大齊律例,娶填房繼室,是要原配娘家同意才可以。
崔盈盈和崔養娘的大車,趁著大家的車在半路休息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大路,拐到旁邊的小路上去了。然後和候在那裡的崔家人匯合,一起棄車登舟。那一天正是順風順水,大船一日北上,很快就離開了江陵的地界。
但是生氣歸生氣,衛星峰既然發了話,她要還想跟他過日子的話,不去就不行,只好帶著丫鬟婆子去給千金公主守了一夜的夜。
丹娘還要說話,可是看見大兒子狂喜的神情,一時不忍心,閉了閉眼,長嘆一聲,道:「你們去吧,我要歇一歇。」
她對衛星峰,還是有幾分夫妻之情,而且她跟衛星峰生了兒子,就算她想走,也不是能說走就走的。
崔盈盈心亂如麻,道:「養娘,我曉得了。」
崔盈盈見了大喜。她本來還擔心半路被衛星峰察覺,她就走不了了。
崔盈盈心裏更加煩悶,命人把兒子抱了下去,不再跟衛星峰繞圈子,也不再叫他「衛郎」,直言不諱地道:「你給你和離之妻的兒子請封做世子,是什麼意思?」
十天之後,崔盈盈他們已經到了長安的岸邊,棄舟登岸,往長安城裡去了。
「夫人,咱們怎麼呢?」崔養娘十分著急。她很害怕,那千金公主是被衛星峰故意弄死的。如果是真的話,那衛星峰的下一個目標,說不定就是她家小姐了!
丹娘大驚,道:「這怎麼可以?你已經娶了兩房妻室,再要跟我複合,他們能同意嗎?」
一個「死人」說出口,崔盈盈一下子捂住嘴,瞪著眼睛,恐懼地看著崔養娘。
崔養娘扁著嘴想了一想,緩緩點頭道:「也好。不過,夫人還是叫老爺到咱們院子里來,私下裡跟他在屋裡說吧。別讓別人聽見了。」
永徽帝想裝不知道都不行。
「當然。」崔盈盈脆生生地道:「衛大郎是你和離之妻所生,就算她是原配,但是和離之後,她什麼都不是,大郎怎麼能算嫡長子?他甚至連嫡子都算不上,你怎麼能請封他為世子?」
大齊律法對這方面的情形規定得很模糊。
而衛星峰那邊,為了讓大兒子放心,也為了讓丹娘不再鬧著要走,終於決定要跟丹娘複合,恢復她原配嫡妻的位置。
等衛星峰察覺崔盈盈母子不見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她就沒有想過,因她這些年跟著衛星峰養尊處優,已經不是當年在鄉下務農,身體健壯的農婦了。她這樣虛弱的身子,又有沉重的精神負擔,對肚子里的胎兒很是不利。
衛星峰擔心丹娘的身子,也懶得去做場面,只在出殯抬棺的時候出現了一下,就回到上房,照看丹娘。
崔家也派了人來弔唁,順便見崔盈盈和她生的兒子。
丹娘卧床不起,還在養胎。
崔養娘趁著衛氏父子忙著照顧丹娘的時候,終於查出了千金公主的死因。
「沒有可是了。我不走,不是被人弄死,就是要矮那個賤人一頭。我堂堂崔家的嫡女,本來下嫁給他就夠委屈了,他居然還想過河拆橋!——我是不可能讓他拆掉我這座橋的。」崔盈盈冷笑道,已經下了決心:「養娘別跟別人說,只悄悄收拾最貴重的細軟,帶些碎銀子就可以了。外面咱們崔家有人有船,能迅速帶咱們回長安。」
衛大郎一見娘親捂著肚子叫痛,忙顧不得再掩飾,飛跑出去命人去請郎中,又去叫他爹衛星峰過來。
那一天,天有陰雨綿綿,十分襯托出殯的場景。
「……公主的後腦有一個巨大的傷口,深可見骨。我看,那不是一般的意外。」崔養娘悄悄對崔盈盈道。
崔盈盈重重點頭:「那個傷口,絕對不是一般的『意外』,其中一定另有隱情。而且從我打探的關於衛星峰和離之妻丹娘的情形來看,這千金公主的死,跟她脫不了干係。若是陛下要證據,將丹娘抓來,一定能真相大白!」她雖然沒有見過丹娘幾次,但是從別人那裡,她還是聽說過丹娘的一些事。
崔盈盈過來闖了兩趟,守門的婆子都不許她進去。
崔盈盈一陣氣悶,但還是點頭道:「我曉得。」
她的兒子看了看衛星峰,一頭又扎到崔盈盈懷裡,不肯叫他。
「養娘,我們不能再等了,悄悄收拾東西,跟府外的人聯繫,等咱們給千金公主出殯的時候,趁機走吧。」崔盈盈冷靜地吩咐道。
崔養娘定了定神,點頭道:「夫人放心,我去準備。咱們出殯那天就走。」
「糟了!這賤人跑了!」衛星峰大怒,將崔盈盈院子里留下來的下人全數綁出去殺了,又派了兩路人馬,一路在陸上,一路在水上,往北追擊。
崔大郎和崔三郎對衛星峰簡直是恨之入骨,都道:「能對我們崔家過河拆橋的人還沒有生出來!」又再三問崔盈盈,千金公主是不是死於非命?
「你來做什麼?」永徽帝看見慕容蘭舟挺著大肚子走進來,忙過來接過她,扶著她走到裡屋坐下。
其實也是個苦命人。要怪,就怪衛星峰這個賤人,既要榮華富貴,又要心愛舊侶。做人不要太貪心,哪有這麼多情義兩全的機會讓你選?
「你先出去,我要靜一靜。」崔盈盈讓崔養娘出去了,自己坐到妝台前出神。
誰知衛星峰根本就沒有出來送殯,而是在家裡陪著丹娘!
「娘,您就同意了吧!」衛大郎聽了,十分高興。如果他娘和爹複合了,他就是正正經經的嫡長子了,他的世子之位,就誰也奪不走了。
千金公主是他名義上的養母,他來主持千金公主的下葬儀式,當然是最合適的。
你兩全了,那別人怎麼辦?!
「你跟她平起平坐?」衛星峰嗤笑一聲:「她住東院,你住西院,你說,誰大誰小?」笑完揚長而去,氣得崔盈盈將桌上的茶杯茶壺用手一撥,全划拉到地上。
衛星峰就道:「我先跟他們打個招呼,求陛下同意。只要陛下同意,崔家可以不必管他們。」
怎麼辦?
「恐怕,千金公主的死,還真有些問題。」崔盈盈低聲道,然後招手讓崔養娘過來,在她耳邊說了一番話。
好不容易趁著大家給千金公主弔唁的機會,崔盈盈見了自家人一面,說了自己的擔心。
郎中進了刺史府,給丹娘診了脈,還開了方子,讓她卧床養胎。
衛星峰將刺史府把持得如同鐵桶一般,崔盈盈想送信回長安都不行。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她知道了一個消息:衛星峰再次向永徽帝上表,要跟他的和離之妻丹娘複合,恢復她原配嫡妻的位置!
衛星峰不以為意,笑嘻嘻地道:「這孩子長得好壯實,我大郎小時候很瘦小,他娘親奶水不足,是他奶奶用米糊喂大的……」嘮嘮叨叨,儘是說他原配生的大兒子的兒時瑣事。
她只想著自己生過兩個孩子了,以前在鄉下的時候,也沒有看過郎中,都是自己生下來的,這一次應該也沒事。
衛星峰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他定定地盯著崔盈盈看了一會兒,然後低頭給自己倒茶,慢吞吞地道:「怎麼?我讓誰做世子,你有意見?」
崔盈盈第一個就知道了這個衛星峰的原配丹娘已經住到了刺史府的消息,氣得非同小可,對自己的養娘道:「養娘您看看,他不僅請封那個女人的兒子做世子,還把那女人接到這個家裡來了!不僅接到這個家裡,她肚子里還揣了一個小崽子!——他當我和公主是死人啊!」
彈劾衛星峰不顧禮法,立和離之妻的兒子為世子的奏章如雪片般飛向永徽帝的案頭。
因千金公主是皇室出身,她的葬禮足足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到了出殯下葬的那一天。
在崔盈盈的院子里吃完午食,崔盈盈就請衛星峰去裡間喝茶,然後讓人把自己的兒子抱過來,對兒子道:「叫爹爹。」
崔養娘連連點頭,道:「夫人放心,包在我身上!」
但是跟原配複合,要不要後面娶的嫡妻娘家同意,就是一個問題。
「我是擔心你。這麼多奏摺彈劾衛星峰,而且他也確實做得不地道,我怕你心急,跟朝臣擰著干。」慕容蘭舟細聲細氣地道。
「還是不要了吧……」丹娘不肯。
丹娘心如刀絞,跟著淚如雨下,道:「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不該從我肚子里生出來。」說著,動了胎氣,竟然腹痛起來。
他是想過河拆橋嗎?!
出殯的大事,都由衛大郎一人照應。
一回到長安,崔盈盈就跟崔大郎和崔三郎詳細說了江陵的情形。
她們兩人都想到同一個問題:千金公主,確實已經是死人了。而且究其去世的時間,好像跟那女人進府的差不多……
這一番鬧騰,再也瞞不過別人了。
她跟衛星峰過了這麼久,現在已經習慣從最壞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崔盈盈氣得不行,跟著站起來道:「我和她平起平坐,憑什麼我要給她守靈?」
這件事,甚至驚動了皇後娘娘。
這個消息,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衛星峰將衛大郎帶了出去,同時命丫鬟婆子好生伺候。
永徽帝點點頭:「是呢,朕也覺得不是完全說不通。但問題是,他們和離也是板上釘釘的,這兩個孩子一直是跟著和離之妻長大,這兩年才去的江陵刺史府,都已經是十幾歲的大人了。他們的身份到底是不是嫡出,這個問題,真的是見仁見智。」
崔盈盈一下子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