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妝髻尚宣和
第739章 昭昭
「真是好笑！千金公主乃是我的嫡妻，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我自己的妻子都認不出來？」衛星峰拔出長劍，一劍將那陵墓前面的一棵小灌木砍成兩截。
蕭士及點點頭：「有身孕了，封兄要好生看著，不要為難於她。」
也因為此事，諸素素和杜恆霜才成了莫逆之交，後來更是成為可以同生共死的好姐妹。
這六家刺史馬上派了兵過來，不過走到一半，聽說陛下派了蕭士及出征，便一個二個打了退堂鼓，放慢了腳步，在路上磨蹭，都不想最先趕到江陵，去迎戰蕭士及。
「哼，裏面明明是千金公主的屍身，你居然說不是，這不是構陷是什麼？」衛星峰故意大聲說道，也是說給周圍圍觀的民眾聽的。他就算要動手，也要佔了有理的名聲……
蕭士及這傢伙，可是將突厥人金狼鐵騎都殺得乾乾淨淨的強人。他們自問沒有突厥金狼鐵騎厲害，之所以團結起來，也不過是打著「法不責眾」的主意，更是要逼永徽帝低頭，跟他們講條件的意思。
第一次，他就是在這裏擊敗蕭銑父女，將他們押往長安。
封裴敦的壓力頓時小了很多，他指揮著大軍節節推進，很快就要打到江陵城了。
外亂可以增強國民的凝聚力。
封裴敦眯了眼睛，面色不善地看向衛星峰，森然道：「衛大人，請問此事可是屬實？」
封裴敦走了之後，蕭士及的親兵很是不解，偷偷問他：「國公爺，您何必把到手的戰功讓給別人啊？——這衛星峰，明明是那些守軍獻給您的。如果不是您來了，這江陵城哪裡那麼容易拿下？」
封裴敦本來和衛星峰在江陵鏖戰正酣，雙方打得旗鼓相當。
何況他仔
逃兵依然源源不斷，最後連拿著大刀督戰的兵士都有撒丫子就跑的。
一件連自己最信任的屬下都沒有參与過的事情，怎麼可能被這幾個仵作看出來端倪？
是杜恆霜那時候不計前嫌，一力幫她奔走，最後終於找到機會，將她救了出來。
封裴敦押了衛星峰和他的幕僚、下屬和家人，威風凜凜地回長安去了。
這些刺史的算盤都打得不錯，只是他們錯估了永徽帝的行動能力。
封裴敦示意幾個仵作進去，跟著衛星峰的人去陵墓裏面開棺驗屍。
圍觀的民眾趕緊四散奔逃，被流矢擊中的人不計其數，很快這裏就成了一片修羅場……
因前幾天這陵墓才打開過，這一次打開毫不費力。
千金公主的陵墓在江陵城外，因此很方便封裴敦調兵遣將地布置。
「衛星峰，你要造反？！」封裴敦厲喝一聲，右手輕舉，那些兵士的弓箭都對準了衛星峰那邊。
沒想到說打就打，完全沒有姑息的意思。
有了這些人，封裴敦的兵士就算是把箭射光了，也不一定能把衛星峰留下。
當年穆夜來跟杜恆霜斗胡旋，千金公主技癢，也有樣學樣，可惜她沒有杜恆霜多年苦練的功底和天分，最後只落得個幾乎摔得半身癱瘓的下場。
等蕭士及帶著另一路大軍從水路逼近江陵城的時候，江陵城的守軍反水，捉了衛星峰和他的幕僚、家人，獻到蕭士及面前。
封裴敦虎著臉，道：「你說，我聽著。到時候陛下問起來，我這裏這麼多人，都會為你作證！」說著，他身旁的親衛一聲呼哨，無
天亮之後，封裴敦整了整衣裳，帶了牛羊香燭紙馬，和衛星峰一起，來到城外千金公主的陵墓前面。
「舉頭三尺有神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衛星峰，你多行不義，一定不會有好下場！」那仵作指著衛星峰那邊罵道。
嗚嗚的鳴金聲響了起來。
封裴敦回到自己的住處，一晚上養精蓄銳，為明日的大戰做準備。
幾個仵作進去了一頓飯的功夫，出來道：「那屍身倒是沒有什麼明顯的傷口。但是……」
而且還派了目前風頭最勁，剛剛大敗突厥金狼鐵騎的柱國公蕭士及來江陵！
他找了具跟千金公主差不多的女屍，替換了千金公主，然後將真正千金公主的屍體燒成灰了。——他才不信這些人能驗得出真假！
封裴敦嘆息道：「這是何苦呢？」一邊搖著頭，一邊命人把這些人都帶走了。
「構陷？！明明是你狼子野心，殺害皇室金枝玉葉，還說我們構陷！——啊呸！你會有報應的！」那仵作朝衛星峰那邊啐了一口，很是不屑。
雖然這些刺史派來幫衛星峰的兵力只有他們真正實力的一小部分，但是能打脫一個是一個，這樣將來削軍權的時候，就會容易許多。
千金公主是公主，她的陵墓修得跟宮殿一樣，也分內宮和外宮。
內亂卻只會破壞生產力，讓大家誰都活不成。
而另外六家刺史知道衛星峰兵敗被俘，便要召回走了一半的援軍，但是蕭士及哪裡能讓他們走脫？
衛星峰反了的消息，迅速傳到長安。
這一切，發生在八九年前。那時候，杜恆霜才剛剛出嫁。衛星峰
那仵作大怒，伸臂指著陵墓的大門，道：「你還敢狡辯？！——千金公主當年因跳胡旋舞，從大鼓上摔下來，摔壞了骨盆，后被庸醫接錯了位，因此她的骨盆跟常人完全不一樣，甚至不能正常有孕生子！而裏面那具女屍，明明是生過孩子的骨盆位置，而且骨縫連接一切正常，你說她是千金公主？我看是你找的魚眼睛，準備魚目混珠吧！」
畢竟他們一亂，就意味著大齊一多半國土會亂。
蕭士及這是第二次去江陵了。
他後來回到長安得勢的時候，千金公主的傷早就好了。雖然傷到骨盆，到底不能生育，但是行走騎馬卻是無妨。而且千金公主忌諱別人說到這件往事，因此知道的人都三緘其口，而不知道的人，當然無從得知。
那親兵撇了撇嘴，自去吩咐。
兩方人馬在千金公主的陵墓前面展開一場大戰。
衛星峰心裏一跳，腦子裡飛快地想了想，覺得不可能，這些人不可能知道他換了屍身。要知道，他可是帶著自己的兒子，親自做的這件事。他可不信，自己兒子會出賣他。他要倒台了，他兒子還能討到什麼好？
蕭士及但笑不語，只是往那親兵頭上敲了一下，道：「哪有那麼多話？趕緊去準備準備，咱們馬上啟程去別的地方。」
衛星峰聽得臉色發白，額頭上汗珠涔涔而下，終於咬牙道：「鳴金！給我拼了！」
江陵的守軍一聽說蕭士及來了，個個都腿軟，逃兵越來越多，以至於衛星峰不得不派人拿著刀在那些士兵後面督戰。只要誰一後退，就立刻砍腦袋。
到時候民眾沒有吃的了，誰管你誰做皇
封裴敦來蕭士及的軍營，無奈地笑道：「蕭柱國威名赫赫，可以不戰而倔人之兵，非我輩能及。」
封裴敦點點頭：「你們有話，但說無妨！」
丹娘倒也沒有尋死覓活，只是一臉木然，一副哀莫大過心死的樣子。
江陵城不攻自破。衛星峰想兵敗自刎都做不到，就成了蕭士及的階下囚。
諸素素有意要幫她接骨，卻被別的太醫從中作梗，不許她動手，才延誤了千金公主的治療時機。後來那些太醫還把治不好的理由推到諸素素身上，害得諸素素下了天牢，差一點沒命。
封裴敦隨便瞧了瞧，見陵墓有最近打開的痕迹，便點頭道：「開陵吧。」又點上香燭，奉上牛羊，祭拜千金公主的陰靈。
封裴敦也早就做好準備。
蕭士及將另外六家刺史增援的軍隊全都殲滅了，才悄悄回到長安。
衛星峰一邊對抗封裴敦，一邊去給另外六家刺史送信，讓他們過來增援。
永徽帝震怒，馬上又派蕭士及帶著軍士下江陵，務必要生擒衛星峰。
那個領頭的仵作就轉身對衛星峰道：「衛刺史，這裏面的女屍雖然沒有什麼明顯的傷口，可是那具屍身，根本不是千金公主。——請問衛刺史大人，真正公主的屍身在何處？」
衛星峰一怔，他沒料到陛下這麼快就要跟他兵戎相見了，也眯了眼，笑嘻嘻地道：「封大人，你帶了這麼多人，怎麼事先不跟我說一聲？我也要好好招待招待他們……」說著，也一招手，身邊數百護衛立刻團團把他圍起來。
封裴敦看了看丹娘，問道：「這就是衛星峰的原配之妻？」
趁此機會，蕭士及帶著大軍，一一追擊過來增援衛星峰的另外六家刺史的軍隊，將
他也有幾年沒有動過刀槍了，這一次，他要好好準備，讓陛下對他刮目相看，在以後的日子里，也讓他能分一杯羹。
「我哪裡敢造反？要不是你們有意構陷於我，我怎會出此下策！」衛星峰振振有詞。
永徽帝為了穩定著想，肯定不會願意在國內大動干戈。再說突厥人剛剛被打跑了，如果看見大齊內亂，他們再來攪渾水，也是很可能的。
「不行！」衛星峰下意識反對：「不能把我妻子帶走！」
蕭士及卻笑著站起來，拍著封裴敦的肩膀道：「封兄說哪裡話？這江陵城明明是你老兄一刀一槍打下來的，跟我有什麼關係？就連活捉衛星峰，也是封兄的功勞。我長途跋涉，剛到江陵，還沒有休整好了，怎麼能搶封兄的功勞呢？——封兄太謙虛了，還不快把這些人帶回去？」說著，命手下將綁得嚴嚴實實的衛星峰，還有他的幕僚手下，以及親近家人推了出來。
結果他這樣做的結果，是越來越起反作用。
丹娘有身孕，肚子已經很大了，蕭士及念著當年她和杜恆霜的交情，對丹娘網開一面，只是派了幾個差婆看著她，並沒有綁起來。
而內亂不比外亂。
那幾個仵作看了封裴敦一眼。
不然真的讓這些刺史擰成一股繩，實力大增，永徽帝未必願意重啟戰端……
沒想到多年前的一件往事，卻成了如今陰謀敗露的重要線索。
「但是什麼？你們別吞吞吐吐的，我衛星峰可不背黑鍋的！」衛星峰有些不滿。他就不信，這些人還能雞蛋裏面挑石頭！
那仵作笑了笑，道：「衛大人若是不承認，也罷。咱們就把這具屍身運到長安，我自會向陛下稟明我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