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妝髻尚宣和
第744章 通家
「那這份禮就還要再加重一倍了。」杜恆霜看了看這請帖，起身去吩咐知數，將給封伯爵府的賀禮，再加重一倍送過去。
封儉站在窗前，看著空無一人的小院，嘴角露出一個陰險至極的笑容。
杜恆霜見他跟自己的大兒子平哥兒差不多大，就道：「好久不見你了，怎麼不去我們府上玩去？」
穆夜來心裏很不高興，但是面上藏得好好的，一點都沒有露出來。
又過了一個多月，到了永徽三年八月中的時候，封裴敦和蕭士及終於帶著大軍回長安了。
那婆子一路琢磨，回到了封伯爵府。
所以她也有可能昨夜在這裡是「清清白白」的？
杜恆霜看著這幾張帖子，有些無語，過了半晌才道：「封大都督這是什麼意思啊？我們兩個小兒子，也才幾個月大，抱去做什麼？還有，請曾太夫人是他們有禮，可是請曾太夫人的內侄孫女和順娘、媚娘兩個小娘子，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人多力量大，楚順娘和楚媚娘的衣裳很快就做好了。
那邊邵氏的上房裡，客人越來越多，她不能只陪著杜恆霜，就對她不好意思地道：「您坐一會兒，我出去看看。」
蕭士及接過來看了看，笑道：「他說了好幾次了，要請我們闔府上下都去他那裡做客呢。——闔府嘛，當然凡是在我們府上的主子都要請到才算。」
他們要做的是世家大族的祖宗，後面的兒孫都以他們為榮！
封大郎應了，帶了平哥兒、安姐兒、陽哥兒，還有
封裴敦才回來幾天而已，因從范陽又帶了一對姐妹花回來，正是新鮮的時候，還沒有到她院子里來過呢……
穆夜來醒來的時候，腦子裡還帶著宿醉的頭疼，有些昏昏沉沉的。她睜開雙眼，無意識地看了一眼頭頂的帳子，又閉上眼睛。
知數應了，忙去料理。
蕭士及也得了兩個兒子，而且是一個娘生的，比封裴敦的效率高多了……
夢兒的兒子就是寶，還有這麼大的滿月禮。
穆夜來一下子直直地從床上坐起來，還沒來得及轉頭，就聽見身邊傳來一個聲音：「你醒了？」
不過，她也想起以前聽人說過，說是這位二夫人，曾經在朔北小鎮上救了如今的柱國公蕭士及，還跟他在那小鎮上過了一年，說是養傷，其實不知道是做什麼勾當。
不過，封儉側頭想著，穆夜來好像挺有意思。這個女人，有股子狠勁兒，和男人一樣的狠勁兒，倒是比夢兒更有意思……
但是這也不妨礙他們從現在開始，積累自己家族的底蘊。
就這樣的人，老爺也信了她？——也許她是真的「清清白白」吧，畢竟她跟了老爺的時候，老爺又不是沒見過女人的初哥？！
這婆子笑了笑，寬穆夜來的心：「二夫人，您不必這樣。我老婆子的嘴最緊。再說，奴婢的賣身契在您手裡，奴婢若是要向別人賣好，要做早就做了，還能等到今天？您別多
這一次封裴敦的請帖，也送到了柱國公府。
來到封伯爵府，杜恆霜先去跟邵氏見禮。
穆夜來坐在馬車裡，想了半天，才對那婆子道：「你的賣身契在我手裡，我想在外面買個小院子，你去給我看院子好不好？」這是想把這婆子打發走。
穆夜來像是同意了她的話，點頭道：「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等輕狂人。再說，昨夜是我喝多了，所以在那裡歇了一夜而已，也沒什麼事。就算你跟老爺說，我也不怕。」一邊說，一邊命人趕車回封伯爵府。
「出去幹嘛？你去屏風那邊換不就行了？——真是矯情。」封儉嘀嘀咕咕地從地上爬起來，抓起自己的長袍穿上了，又去浴房洗漱。
穆夜來捂著嘴，一下子明白過來。——糟了，她是有了吧……
邵氏的大兒子，封大郎過來給杜恆霜行禮。
封裴敦是拿出要跟柱國公府「通家之好」的架勢，請帖不僅請了杜恆霜、蕭士及，他們的五個孩子，居然還有曾太夫人楊氏、楊氏的內侍孫女小楊氏，還有小楊氏的兩個女兒楚順娘和楚媚娘，都在被請的範圍之內。
只見鏡子里的人蒼白憔悴，又因剛剛吐了一通，連眼眶鼻頭都是紅的，難看得緊。
她照著鏡子，猛然想起來，自己的小日子，好像遲了半個
不得不說，士族的觀念一旦形成，是很難改變的。
到了出去封伯爵府做客的那一天，杜恆霜還特意送了她們兩人一人一副頭面，戴在頭上，可愛得緊，也襯她們的氣勢。
當然，他沒法子，也不敢在蕭士及面前顯擺。
這個時候，也正好是夢兒生的兒子滿月禮的時候。
她又睜開眼睛，這一次，她看見了帳頂的花紋，不是她習慣的葵花，而是簡簡單單的白色苧麻布帳頂！
長安城的世家名門都請來了，甚至一些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人也削尖了腦袋要鑽進來。
她是不是「清清白白」，老爺是最清楚的。
那孩子笑著道：「在家裡念書，得閑了自然去的。」
她連日來忙著要辦滿月禮，就在前幾天早上，她起來的時候，突然覺得胸口一陣噁心，忙衝到浴房，抱著一個銅盂吐了一通才好過些。
回到長安，稍事休整之後，封裴敦就讓人籌備，要辦一個盛大的滿月禮給夢兒的兒子。
封裴敦一年之內得了兩個兒子，得意得不得了。在同僚和下屬面前特別地意氣風發。
這是怎麼回事？
穆夜來唰地一下回頭，看見是封儉睡在她身邊，用手撐著頭，笑吟吟地看著她。
她準備了好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這些孩子到了外頭，找了個清靜的地方，打算玩捉迷藏。
封儉不提防被她踹下床，很是不滿地道：「什麼你的床？你睡在我的床上好不好！」
不過蕭士及和杜恆霜都不在乎。他們倆都不是士族
小楊氏十分感激，對杜恆霜謝了又謝。本來說她不想去的，但是對方特意發了帖子，而且順娘也大了，雖然還不一定馬上找婆家，但是也是時候帶她出去走動，見見世面了。老是窩在家裡，養成一股畏畏縮縮的小家子氣，也不好說親。
杜恆霜就將綉娘和蜀錦留下，讓她們儘快給兩個小娘子趕出兩身出門做客的衣衫。
封裴敦現在算得上是長安城真正的後起之秀了。無論軍功還是職位，都在上升階段。雖然沒有柱國公蕭士及那樣醒目，但是也不容人忽視。而且他還是士族出身，因此看好他的人，甚至比看好蕭士及的人還多。
「啊——！你這個賤人！怎麼睡在我床上？！」穆夜來瞪著眼睛，就跟看見鬼一樣看著封儉道，抓起被子裹在身上，又用腳去踹封儉。
邵氏也沒有在意。就算穆夜來出去偷人了，她也懶得管。——反正是封裴敦招惹回來的女人，她不負責她的貞操。
邵氏拉著她說話，十分親熱。
等他出來的時候，穆夜來已經走了，屋子裡靜悄悄地。
穆夜來回來之後，也沒有去邵氏那裡見禮，只派了個丫鬟過去，說昨晚去了她親戚家裡，商議要去看她嫡母，天晚了就歇在那裡了。
這不是她的床！
邵氏謝過她，先去招待客人了。
無緣無故的
老爺說她無事，大概是真的無事。
杜恆霜正好看見杜恆雪和蕭嫣然都來了，忙道：「您去忙吧，我跟我妹妹，還有小姑子說說話。」
做世家大族的子孫有什麼意思？
穆夜來愣了一下，手忙腳亂地裹著被子下了床，看見自己的衣裳搭在床邊的架子上，忙扯過來抱在懷裡，道：「你給我出去，我要換衣裳！」
過了一會兒，她逐漸清醒過來，想起來剛才看見的帳頂，全身一震！
這可怎麼辦呢？她急得不行。一定要把封裴敦的心挽回來……
她只帶了一個心腹婆子，所以知道的人應該不多。
穆夜來從封儉家裡出去，先去東市逛了一圈呢。
穆夜來的眼裡閃過一絲狠絕的神色，那她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了！
邵氏有意要鍛煉這孩子，就道：「你帶他們出去逛逛，記得別跑遠了，一會兒回來吃點心。」
穆夜來這個賤人，當初害了他，難道她還真以為他會放過她？他連夢兒都賣到窯子里去了，還能放過穆夜來？！——真是做夢！
她站起來洗漱的時候，從浴房的鏡子里看見自己的模樣，不由嚇了一大跳。
杜恆霜又帶著綉娘，拿著新的蜀錦，去曾太夫人楊氏的院子，問小楊氏和順娘、媚娘兩個小娘子有沒有按份例拿到四季衣裳。還有這一次是她們第一次出門做客，一定要穿著得體，不能讓人看輕她們。
那婆子在心裏腹誹穆夜來把人當傻子。在一個男人家裡過了一夜，還要讓人相信她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