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年年春草綠
第758章 暖宅
因此蕭士及帶著一家大小，數百個下人，還有自己講武堂這些年招收培養的學子，以及上千個親衛，浩浩蕩蕩一長條隊伍，在路上走了足足三個月，從正月十六，一直走到四月底，才正式來到范陽。
蕭士及沒有進范陽城，而是直接去了他在城外的節度使府邸。
兩人說話間，孩子們從後面的車上紛紛下來了，笑著往他們這邊跑，一邊跑還一邊道：「爹！娘！你們怎麼把咱們家的房子都搬到范陽了？！」
他的目標，本是要讓這個節度使的位置一直空著，就算陛下派人來，也要讓這人待不了幾天就急著想走，這樣才能達到他暗中瓦解節度使一職的用意。
慕容皇后見永徽帝日夜愁眉不展，便親自做了湯羹安慰他。
第二天，永徽帝非要慕容皇后坐他的龍輦回內宮。
陰妃強笑著道：「不早了，理應早些過來。不過打聽好幾次，娘娘不在宮裡，所以等到這會子才來。」
蕭義在蕭家耳濡目染上十年，對於如何花錢讓自己的日子過得更舒服，是箇中好手。
遠在長安的永徽帝當然不這麼想。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把節度使變成跟刺史一樣的位置，但是他鞭長莫及，聽說了蕭士及還沒上任，就跟曹刺史鬥了一輪法，他覺得深深地憂慮。
若是讓他知道真相，蕭士及能不能從范陽全身而退，還是個未知數。
慕容皇后笑著問她們：「今兒這麼早？」
他能在三個月時間里，就在范陽城外，從無到有地起了一座「柱國公府」，就知道銀子的威力有多大。
小孩子最喜歡熟悉的地方。搬到新的地方，雖然會有新奇感，但也不可避免會有膽怯和恐懼。
范陽是個大郡
對於他來說，他還是那個根深蒂固的觀念，就是男主外、女主內。外面的事，是男人的事。如果讓女人來做男人的事，不值得驕傲，男人們應該感到羞愧才是。
杜恆霜點點頭：「挺好，孩子們不會覺得生疏。」
杜恆霜：「……」這個牛皮不會吹大了吧？
還有養娘帶著蕭泰及的兒子順哥兒，以及齊月仙的孩子孝哥兒從車上下來。
雲雨之後，慕容皇后沒有離去，而是在永徽帝的寢宮過了一夜。
若是呂二郎對范陽感興趣，蕭士及不介意提拔自己的妹夫一把。
他前半輩子走了彎路，險些把自己最重要的家都丟掉了。這後半輩子，他可要好好地活著，不能輕言生死。
蕭嫣然和呂二郎這才放心，對杜恆雪千恩萬謝，然後跟著他們一起進去了。
「私庫，私庫，當然是妥妥的私庫。」蕭義笑呵呵地道：「夫人，這整座宅子，以及裏面的陳設，都是節度使一職裏面的應有之義。」
方嫵娘聽了，雖然不捨得兩個女兒都離開長安，可是想到大女兒一家那麼多孩子，若是在范陽生病了，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還是讓雪兒跟他們去吧，因此也一力支持讓他們跟著去范陽。
杜恆霜抿嘴輕笑，顧左右而言他：「這府邸建在城外，會不會不安全？」
蕭士及到了范陽，才慢悠悠給永徽帝回奏章，號稱范陽刺史有意拖延范陽節度使府邸的建造，以至於自己在范陽沒有住處，所以一直不敢來范陽，在路上走了三個月，等這裏的房子蓋好了，才進范陽住下。
事實也證明了，有錢更好辦事。
很快，後面的車也陸陸續續都到了。
蕭士及當然不願意杜恆霜一個人出來支撐家業。
范陽刺史府佔地廣闊，在范陽城裡面最好的地段。
因此他很謹慎地派人先去探究竟。
有了現成的成熟的圖紙，那些工匠就幹得快了許多。
他這三個月送到范陽刺史府源源不斷的賬單，已經將范陽刺史氣得茶飯不思，差一點就病倒在床上了。
蕭義費了很多功夫，才把這裏布置得跟長安的柱國公府一模一樣。當然，除了人多好辦事，還有跟他花錢如流水關係更大。
范陽刺史久等蕭士及不到，甚至派了人去長安問究竟。
蕭士及大笑，將跑在最前面的陽哥兒抱起來，一起看著那大門，道：「你們喜歡這個地方嗎？」
看見慕容皇后從陛下的龍輦下來，這兩個人的臉都酸得餿了，但是礙著皇后的無上威嚴，她們不敢造次，低著頭行禮請安。
要說范陽刺史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他們曹家世代做范陽刺史，他的眼界和氣勢不比五姓七望的人差。
所以蕭士及其實是現在這位范陽刺史的殺父仇人。
蕭義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來勾畫圖紙，便一不做、二不休，將他們長安柱國公府的圖紙取出來，命人按照那個樣式修造。
蕭士及接到陛下的正式任命之後，便派了自己的心腹人手和蕭義一起，先快馬加鞭去范陽，通知范陽刺史，同時查看節度使府邸的修建進度。
可是慕容皇后親自來看他，還做
回到自己的寢宮門前下輦的時候，正好碰見陰妃和楊妃過來請安。
可是他一走，范陽刺史府的奪權鬥爭告一段落，新刺史上任之後，當然就要一致對外了。
杜恆霜看著府里的陳設，掩袖笑道：「這些算是公賬呢，還是咱們家的私庫？」
呂二郎本來這陣子賦閑在家，也不用去點卯，就欣然應了，收拾了點東西，帶著孩子和下人，也加入了蕭士及的大車隊。
裏面的格局，跟柱國公府一模一樣，他們的房舍都不用再分派了，就跟以前住的一樣。
蕭士及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淡定地道：「有我在的地方，應該是別人想他們會不會安全。你就別想太多了。」
一到府邸門口，當先從車上下來的杜恆霜就愣了。
永徽帝明明知道有這個原因在裏面，還是要派蕭士及過來做節度使，蕭士及也心知肚明。——自己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皇帝是靠不住的。他忠君，也要有個限度。為了忠君把命丟了，實在是得不償失。再說了，皇帝沒了他，還有源源不斷的人才供他驅使，可是他一家大小那麼多人，要沒了他，他們就什麼都沒有了。
杜恆雪和許言邦商議之後，也決定跟杜恆霜來范陽。
因此蕭士及雖然是只自己一家人，但是身邊帶著的親戚朋友可是不少。
蕭士及接到蕭義的急信，也有了主意。他反正帶的人多，就在路上多晃悠一段日子，等房子蓋好了，他再到范陽也不遲。
杜恆雪忙過來診了診脈，又看了看那孩子的舌苔，道：「沒有大礙，輕輕鬆
這個位置，他們蕭家可是要世代傳下去的。
杜恆雪和許言邦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牽著孩子，一起走過來，笑眯眯地一起打量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府邸。
待范陽刺史接到永徽帝申飭他的聖旨，才知道自己被蕭士及又擺了一道，此是后話不提。
楊妃看見慕容皇后臉上那股恬淡的微笑就有氣，她忍不住要刺激慕容皇后，就道：「娘娘，陛下前些日子說要選才人入宮，娘娘這事兒辦得怎樣了？」
節度使府邸這樣大的地方，需要有很能幹的工匠設計建造，不僅要牢固、安全，還要美觀、大氣，要求是很高的。
曾太夫人楊氏帶著小楊氏、楚順娘、楚媚娘下了車。
說起來，永徽帝派蕭士及去范陽做節度使，其實也是有意讓他跟范陽刺史去對掐。
「喜歡！」幾個孩子異口同聲地道。
他們走的時候，蕭嫣然執意要親自來送行，蕭士及想了想，也允了，不過讓呂二郎跟著一道過來，看看范陽的地方他喜不喜歡。
因蕭士及去范陽做節度使，還有很多位置空著。他的講武堂出了一批年輕力壯的青年武將人才，但是這些人，他並不想完全送給朝廷。
這個大門，跟他們在長安的柱國公府幾乎是一模一樣，除了大門上的牌匾，寫的是「蕭府」，不是「柱國公府」。
當然，這其中有范陽刺史的有意為之。他當然不想節度使在這裏住得好，吃得香，就賴在這裏不走了。
「你呢？你喜不喜歡？」蕭士及固執地要問杜恆霜的感受。
慕容皇后推辭不得，只好坐進去。
果然蕭義帶著人馬去了范陽，就發現那范陽節度使府邸建了快
蕭嫣然和呂二郎也是抱著孩子走來。他們兩口子倒是對房子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只是他們一路在路上走得時間長，蕭嫣然的孩子還小，好像是病了，急著要杜恆雪幫著瞧一瞧。
蕭士及笑眯眯地看著杜恆霜愣神的樣子，低聲問她：「喜歡不？」
永徽帝聽從醫囑，等慕容皇後生下第五個孩子之後，就跟她分房而居，讓她好好保養身子。
丫鬟扶著木木獃獃的龍香葉下了車。
許紹聽說了，當然求之不得，一力攛掇許言邦帶著杜恆雪跟蕭士及和杜恆霜去范陽，還說得振振有詞：「一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蕭家現在只有蕭士及一個人，你們這妹妹、妹夫，也要幫襯些。再說范陽那地方，士及帶著一大家子人，在那裡人生地不熟，若是有什麼事，人多些，還能報個信。」
蕭士及先前在范陽剝離刺史府的軍政之權的時候，為了儘快完成任務，他派人刺殺了原刺史，讓范陽刺史府陷入奪位的內亂，才趁機削減刺史的兵權。
范陽節度使雖然這個位置設了有半年了，但是只準備了駐軍的地方，節度使及其家眷住的地方其實還沒有修好。
蕭義便不客氣了，給范陽刺史投了個拜帖，就說他找了風水先生看了，城裡的范陽節度使府邸的風水不大好，就不勞駕刺史大人出人出力修造了，只給他一個預算單子，讓他直接出錢就行。自己拿了錢，自去招收人手，去范陽城外看了個風水好的地方，打馬圈了地，逼著刺史府的長史給他自己制的地契蓋了章，上了檔子，才熱火朝天的修造起來。
但是要論花錢，他們這些世家都比不上蕭士及、杜恆霜這種寒門庶族出身的「暴發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