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寶典》第八卷 年年春草綠

第759章 才人

第八卷 年年春草綠

第759章 才人

如果是他的次女,或者庶女入宮,徐刺史肯定是歡欣鼓舞。
更何況他的妃嬪都是他的女人,他上她們,那是名正言順。他不想上她們,也沒人敢挑剔他。
楊妃低著頭,默不作聲,被掖庭的尚宮帶去臨時住處,老老實實洗了三天被褥,才被送回自己住的宮裡。
慕容皇后也確實沒有不高興。男人要女人,特別是皇帝要女人,有必要遮著藏著嗎?就連最底下的小官兒也有個妾室通房。——想讓皇帝守貞?你確定你有這麼大臉?
蕭士及知道得比杜恆霜多,他笑著勸她:「你就莫替皇後娘娘擔憂了。這個徐婕妤,我聽說還是皇後娘娘親自給陛下挑的才人。若是皇後娘娘介意,就不會給陛下挑她了。」
那宮女出去了一會兒,回來很是不安地對楊妃道:「娘娘,陛下……陛下去了皇後娘娘那裡。」
永徽帝笑了笑,任她靜靜地握了一會兒,才起身穿衣裳。
宮裡一道宣召東山刺史徐孝德大女兒徐慧入宮的旨意,算是暫時解了他們徐家的燃眉之急。
太極宮是永徽帝的住處。
永徽帝點點頭:「你快去換衣裳吧。」
以前她縱然在永徽帝面前犯了錯,也只是撒個嬌兒,最多罰個抄書就可以了。現在卻要去宮人犯了錯之後去的那個掖庭!
「皇後娘娘吩咐你去掖庭,你就得去。你要不去,打死也要拖過去。」另外一個宮人嬤嬤冷冷說道,看著楊妃的樣子,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慕容皇後起身,一邊喚了人過來給她洗漱,一邊對永徽帝道:「陛下在我這裏用了早食再去上朝吧。」
慕容皇后嘴角露出一個難以覺察的微笑,聲音淡淡地道:「知道錯了就好。——本宮執掌內宮,從來就賞罰分明。你今日第一次犯錯,本宮也不重罰於你。你自去掖庭領罰吧。罰完之後,讓掖庭尚宮過來稟報,記檔。以後再犯同樣的錯,兩罪並罰。」
等她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本冊子,念道:「責不當之罰,當盥洗被褥三日。」就是說,像楊妃犯的這樣的錯,要罰她洗三天被子。
這樣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兒,只是入宮做才人,實在是太委屈她了。
的入選十分順利。
慕容皇後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偶爾附和兩句,後來實在受不住,就睡著了。
楊妃的心一沉,知道今日自己給皇後娘娘上眼藥的事,讓陛下不高興了。
徐慧面聖第一天就承寵,封為才人,第二天就升為婕妤,晉陞的速度,真稱得上是永徽帝內宮第一人。
從范陽刺史府回去之後,杜恆霜很是感慨,對蕭士及說起此事。
永徽帝走了之後,慕容皇后又仔細看了一遍徐慧的所有材料,然後吩咐道:「備筆墨,擬名單,然後交給下面的人去將這些女子宣召入宮。」
他其實並不想大女兒入宮做才人。他從這個女兒出生開始,就有意宣揚她的種種奇特過人之處,也只是為了給她造勢,好以後長大了尋得一門好的姻緣。
徐慧自小聰慧,不僅能詩會文,而且生得美艷端方。
徐慧一進皇宮,就受到慕容皇后的禮遇。
「陛下別這麼說。您想要什麼樣兒可心意的人兒,總要跟我說個明白,我才好去讓人挑啊。」慕容皇后似笑非笑地道,聲音並沒有醋味兒,只是有些疲倦。
徐慧封婕妤的消息傳到范陽的時候,杜恆霜正在范陽刺史府里做客。
楊妃打了個寒戰,不敢再叫,只得要緊牙關,任憑這兩人將她拽到掖庭。
慕容皇后見她不說話,並不退讓,也不讓她們退下,只是立在自己的宮室門前,淡淡地看著她。
「……算了。看來,這宮裡,沒人能越得過她去。」楊妃慘然一笑,算是認命了。
楊妃大驚,尖叫道:「你們做什麼?我要見陛下!陛下一定不會讓你們這些下賤的奴才這樣對我!」
天亮的時候,慕容皇后醒了,看見永徽帝也起身了,在對面的書案前面站著習字。
在慕容皇後主持下的遴選,幾乎沒有人任何人能做手腳。
永徽帝沒有說話,自己穿好袍子,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所謂「五月能言,四歲能讀,八歲能文」,其中的誇大其詞之處就不用說了,但是好在徐慧還真有幾分才氣,除了五月能言是瞎掰之外,四歲能讀,八歲能文,確實是實實在在的,包括那個在大齊上下傳誦的《擬小山篇》,都是她親筆所寫。
兩人收拾好了,才坐到一起吃早食。
永徽帝見了徐慧,更是馬上就放不下了。——因為徐慧不僅才學出眾,而且她的美艷,跟慕容皇后如出一轍,正是永徽帝最喜歡的那種模樣。
其中一個宮人聽了火起,回頭就給她一耳光,打得她半邊臉腫了起來。
她宮裡的宮女見狀都偷偷地笑,說楊妃娘娘去了一趟掖庭,回來就知道體貼她們這些下人的辛苦了,說到底,還要感謝皇後娘娘會調教人。皇後娘娘平時說話溫柔和氣,但是沒人敢皇後娘娘叫板。
永徽帝笑道:「你做主就行了,問朕做什麼?」
慕容皇后聽得出來楊妃口氣中的擠兌之意,但是她一點都不在意。對於她來說,皇帝有多少個妃嬪都無所謂。而且有人幫她分擔一下永徽帝的「如狼似虎」,她還求之不得呢……
徐慧高高興興說服了父兄,跟著朝廷前來徵召她的車輛去長安待選。
再說,對方本就是想讓她不高興,她豈能讓對方高興?
徐刺史見到這道旨意,心裏的感覺很是複雜。
她是知道永徽帝跟慕容皇后之間的深情厚意的,卻沒想到,永徽帝到底還是有了新寵。
所以宮裡的美人、才女那麼多,只有慕容皇后能讓他最是放鬆,不用時時刻刻考慮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更不用擔心自己九五之尊,那些對他好、逢迎他的人,是不是心懷鬼胎,另有所圖。
慕容皇后容色不變,淡淡地道:「選才人的事,由陛下吩咐,讓本宮履行,關你一個妃嬪何事?這宮裡上下,最講究在其位,謀其政。你既不在其位,也不謀其政。宮裡進新人一事,與你何干?你又有什麼資格來問責本宮?」
楊妃氣得一排雪白的牙齒把下唇都咬破了。
「徐小娘子生得好模樣。——跟皇後娘娘年輕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慕容皇後身邊的尚宮卻有些不安,私下裡勸過慕容皇后,不要把這樣一個強有力的對手召到宮裡來。況且徐慧才十四歲,慕容皇后已經三十多,可以做她娘了,怎麼可比?有這樣年輕鮮嫩的女子在身邊,陛下眼裡還有別人嗎?
慕容皇后臉色淡了下來,上下打量她一眼,不再說話,仰頭往自己住的寢宮裡去了,將楊妃晾在外頭。
她自幼就聽父兄誇讚齊家二郎,也就是以前的毅親王,現在的永徽帝陛下。對他的豐功偉績耳熟能詳,是她從小就傾慕的男子。能陪在這位男子左右,縱然為妾,又有什麼遺憾地呢?
楊妃歇了好幾天,才恢復她寵妃的氣勢。
永徽帝能體會慕容皇后的這份心,跟她相處得也越發隨意。
對於永徽帝的癖好,慕容皇后大概是最了解的了。
都讓她去掖庭領罰去了!
可是她沒有氣多久,就有兩個膀粗腰圓的宮人嬤嬤從皇后寢宮裡出來,二話不說,就拖著她的兩條胳膊,往掖庭那邊走去。
慕容皇后就把最近著手的選才人一事跟永徽帝說起來。
楊妃被慕容皇後端庄正經的神色問得一怔。她畫得鮮亮飽滿的雙唇翕翕合合,竟是半晌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只因慕容皇後向來不僅占理,而且從不息事寧人。該罰就罰,該賞就賞,所以她在內宮的威信才與日俱增。
楊妃漸漸被慕容皇后的目光看得汗流浹背,腿腳酸軟。
永徽帝去了慕容皇后的寢宮,卻並沒有如她想的一樣,跟皇後娘娘敦倫,而是跟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夜的話。
「好吧,那我就給你做主了。」慕容皇后笑著道,在心中挑了一個人選,對永徽帝慢慢說道:「東山刺史徐孝德的長女徐慧,聽說出生五個月就會說話,四歲熟讀《論語》,八歲能自己做詩文,是很了不得的才女。前些日子,柱國公和安國公去東山分離東山刺史軍政的時候,曾經把這件事上報過陛下。陛下要選才人,這可是個很不錯的才人,不折不扣的才女。」
管掖庭的尚宮面無表情地聽那兩個宮人嬤嬤說完皇后的吩咐,點點頭道:「兩位稍候,我去查一查。」說著轉身進去。
她以前不覺得這宮室有什麼好,而且還總挑剔這裏不如皇後娘娘住的宮殿大氣矜貴,但是去了一趟掖庭回來,再看見自己的宮室,就跟見到天堂一樣。
就連對於女人的嗜好,他也不怕慕容皇后不高興。
慕容皇后既然不把這種事當回事,永徽帝就更不當回事。跟別的女人上完床了事,就跟喜歡打獵的人經常出去打獵,喜歡釣魚的人經常出去釣魚一樣,只是個人愛好不同。
那送她來的宮人嬤嬤看見楊妃忿忿不平的神色,嗤笑一聲道:「楊妃娘娘,您就知足吧。這樣冒犯我們皇後娘娘,也只罰你洗被褥,而且是天氣暖和的時候。皇後娘娘若是要真的責罰你,寒冬三月、冰天雪地里讓你掏井水洗被子,你才知道厲害呢!」
永徽帝閉著眼睛,將自己慢慢平靜下來,良久方道:「犯了錯當然要受罰,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慕容皇后微笑著點頭:「她今年已經十四歲了。如果要入宮,正是時候。」
「陛下,臣妾那天被娘娘罰去掖庭洗被褥,洗得指甲都裂了……」楊妃覷著身旁的永徽帝,小聲說道。
東山刺史一點都不敢反抗地被剝離了軍政之權,此時正是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等待著陛下不知道要派個什麼樣的節度使過來。
楊妃恨得牙關緊咬,卻不敢再犟嘴,生怕又被這看上去面色不善的尚宮抓到錯處,去向皇後娘娘賣好,那她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你要累了,就歇著吧。什麼時候選不行?偏要挑這會兒。」永徽帝聽出來她的倦意,拍拍她的手:「你現在最重要是養身子,不要想別的了。」
一回過勁兒來,她就趁永徽帝到她宮裡來過夜的時候,暗中給慕容皇後上眼藥。
可是徐慧這個他精心培養的嫡長女入宮,做低等妃嬪,卻是讓徐刺史很是不甘。
光靠會生兒子,以及永徽帝的寵信,還不足以讓慕容皇后在內宮擁有足夠的權威,還需要她有自己的手段和處事的原則。
但是也沒放在皇後娘娘眼裡。
徐刺史有點後悔當初吹得太狠,以至於連宮裡的帝后都知道了徐慧的名氣,要宣召她入宮了。
慕容皇后嘆口氣,道:「這可不行,我要養病,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待著,我總得幫你挑個好人伺候你才行。」
楊妃窒了窒,但是想到剛才才被永徽帝那樣熱烈地愛寵過,又有些不甘心,眼珠一轉,換了種說法,嬌滴滴地道:「陛下,臣妾犯了錯,確實應該受罰。可是臣妾的手真的好痛……」一邊說,一邊悄悄伸過去,握住永徽帝的手。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需要大度地笑笑,然後以「不跟她們一般見識」來裝聾作啞。
永徽帝揮了揮手:「你看著辦吧。」說著起身:「朕上朝去了。」
晚上上床睡覺的時候,她甚至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被子平平整整掖好,免得弄髒了,洗起來太麻煩……
略蹦躂一下,立馬被皇後娘娘一個眼風就給踏滅了。
在那道如有形質的目光注視下,楊妃終於承受不住了,她的膝蓋一軟,跪在了慕容皇後面前,顫抖著聲音道:「是臣妾失儀,請皇后責罰。」
楊妃看著永徽帝遠去的背影,心裏惶恐不安,對自己的宮女吩咐道:「去看看,陛下是不是回太極宮了?」
這還叫「不重罰」?!
「娘娘,請問我犯了什麼大不了的錯兒,要去掖庭領罰?」楊妃因太憤怒,腿腳硬了,從地上站了起來。
楊妃聽了,心裏騰地一下升起一團火。
楊妃大驚,忙跟著坐起來問道:「陛下,您現在就要走?」以前都是到天亮才走的。
「徐慧?」永徽帝凝神想了想,問道:「是那個仿《離騷》做詩文,寫下《擬小山篇》的徐慧?」說著,永徽帝已經念了出來:「仰幽岩而流盼,撫桂枝以凝想。將千齡兮此遇,荃何為兮獨往?」說完擊節讚歎:「才八歲,就寫出這樣的詩文,真是不世出的一個才女!」
楊妃是這宮裡除了皇后之外,承寵最多的妃嬪了,也只有她,偶爾才敢生不忿之心。
「宮裡人那麼多,你還怕沒人伺候朕?」永徽帝失笑著搖搖頭,對慕容皇后的說法既好笑,又窩心。那是一種超越了佔有,只要他好,她就好的盛情厚意。
慕容皇后笑眯眯地不置可否。她的心事,這些宮人不會知道的……
她是皇后,她的威儀不容下面的妃嬪有絲毫的輕褻怠慢。
晚上跟永徽帝雲雨過後,楊妃偎在永徽帝懷裡,身上還帶著剛才劇烈碰撞過的餘韻,微微顫抖著,連聲音都像是抖著絲兒一樣纏人。
那樣做,完全是自欺欺人。
但是徐慧倒是高高興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