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寶典》第八卷 年年春草綠

第776章 不能忍

第八卷 年年春草綠

第776章 不能忍

這一次這樣憤怒,難道真是那曾氏太過?
可是曾氏想不出什麼法子,能把杜恆霜從許言輝心裏抹去。
曾氏的眼淚奪眶而出,一下子坐到地上,趴在地上哀哀地哭起來。
「您還說不冷血?還說不要她的命?!」許言輝怒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差一點拍桌子。
在許紹看來,自己的嫡長子一直是個知道輕重的人,不是毛毛躁躁動輒跟人爭執那種人。他活了三十多年,還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
「怎麼?這麼多年都湊合過了,你如今過不下去了?」許紹冷笑,將那休書扔到地上:「曾氏自從嫁入我許家,並沒有行差踏錯,而且還給我們許家生兒育女,開枝散葉,你動動嘴,就想休了她?!真是打錯了算盤!」
但是這些年,杜恆霜並無半點錯行錯意,許言輝卻還是對杜恆霜有種說不出的心思。
「爹,您從小就教育我和弟弟,飯不能亂吃,話不能亂說。說出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她別的錯,我都能忍。但是將我想得這樣齷齪,我不能忍。」許言輝深吸一口氣,下了決心要休妻。
這婆子也是跟著曾氏從娘家嫁到許家的,從小跟曾氏一起長大,後來做了陪嫁丫鬟,跟到許家之後,就配了許家的一個小管事,家裡過得不錯,對曾氏還算忠心耿耿,也有底氣對曾氏說在這些話。
曾氏居然出口就說出那樣惡毒齷齪的話,讓許言輝一想到曾氏的心思就覺得無比的噁心。
他知道,自己的大兒子是對杜恆霜有些心思。但是這些心思,只要沒有化作行動,影響到許家的利益,他就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哪個男人心裏沒有個把得不到的女人呢?
曾氏只覺得自己滿腹心事沒一個人能懂,慪得都要吐血,恨恨地道:「我的心事,你哪裡知道?」
許紹淡淡地道:「沒有,我沒有這麼好的東西。忘神湯是騙人的。」
他爹許紹還是這個家的家主,他要休妻,當然要許紹同意才行。
在她心裏,一直認為是杜恆霜當年誘惑了自己夫君,所以才讓他著了魔。
那婆子見曾氏犯了左性,牛心孤拐不聽勸,只好搖搖頭,道:「大夫人,奴婢什麼話都說了,您要還是不聽,奴婢也沒法子了。您還是趕緊去求求老夫人,到時候幫您說說好話吧。」
啪!
許紹笑了笑,道:「你也別這樣看著我,我沒有你想的那樣冷血。——我也不想要她的命。」頓了頓,許紹又道:「這樣吧,你去把她叫來,跟她說有兩條路,問她選哪條。一條是拿了休書回家,但是在回家之前,要喝一碗忘神湯,將在許家的事情全部忘掉才能走。一條是依然做許家的大少夫人,但是要住到許家的家廟養靜,一輩子都不許再出來。」
許言輝不僅沒有忘,而且更想把那女人的女兒娶到家裡來!
「……爹,這親事還沒談,她就說出這樣的話,讓人家小娘子顏面何存?這樣只圖口舌之快,腦子不靈光的女人,留在家裡,難道真的是福?不是我說她,這麼些年,您也看見了,她性子狹隘,但是心又大,本事又沒有,卻還想將我攏在手心裏。我不理會,她就覺得我們一家都欠了她的,天天哭喪著臉。這些年,我跟霜兒連面都不敢見了,就算是親戚來往都有意避開。就這樣,就因為她動不動就一臉的欲說還休,讓外界有些人老是揣測我和霜兒的關係。人家說家醜不可外揚。我們這還沒家醜呢,她就恨不得造個家醜出來,讓人都覺得她最委屈,我們許家都欠她的,她最偉大,為了這個家忍辱負重。——我實在是受夠了。」許言輝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這婆子嘴裏的老夫人,就是許紹的填房方嫵娘。雖然方嫵娘還不見老,但是孫子都能定親了,她也只能升一輩,從夫人變成老夫人了。
許紹站了起來,從書案背後走出去,從地上撿起來他剛才扔了的那份休書,拿起來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淡淡地道:「犯口舌?——確實符合七出的條件。但是……」許紹看了許言輝一眼:「你的兒子怎麼辦?你要休了她,群哥兒還能算是正正經經的嫡長子嗎?」
這些年,曾氏一直對他和杜恆霜的關係疑神疑鬼,這一次更離譜,連人家女兒都疑心上了。在她心裏,自己既然這麼不堪,那做夫妻還有什麼趣兒?——罷了,自己高攀不上這等「賢良淑德」的女子……
再說外甥女嫁回舅舅家,本就是親上加親。
其實過了這麼多年,許言輝當年對杜恆霜的那點子心思,早就轉化成兄妹之情了。
許言輝是許家嫡長子,從小就被許紹精心教養,要為家族著想,個人利益要放在家族之後。這些年來,他做的很好,就算當初對杜恆霜有些心思,但是從來就沒有讓那心思妨礙到家族的利益。
男人本就和女人不一樣。
他想聘安姐兒做兒媳,也是把她當外甥女看,當然,也是想彌補一下當年他在少年時代對杜恆霜做出的那些傷害。
曾氏這麼多年,連對許言輝高聲說話都不敢,這一次卻著實怒了,她的聲音有些尖細,在空曠的內室藻頂下回蕩。
這麼多年,她一直死忍,忍無可忍,重新再忍,本以為這麼多年下來,許言輝總能看見她的好,漸漸淡忘杜恆霜。
但是女人不一樣。
杜恆霜是曾氏心裏多年的心結,這種恨意就跟毒蛇一樣,一直盤距在她心裏。哪怕杜恆霜從來沒有對許言輝假以辭色,曾氏將所有的恨意,還是暗暗都推在杜恆霜身上。
「我的意思是,如果她寧願拿著休書回家,那忘神湯,其實是一碗毒藥,她喝了之後,就會如同你娘親一樣,慢慢『病』死。」
許言輝冷笑道:「她沒有行差踏錯?——她日日在腦海里琢磨那些齷齪念頭,今日更是不知羞恥地把她的齷齪宣之於口!這樣『賢德』的妻子,我可要不起!爹您要不同意,我就住到外面去了。再不回這個家就是!」
「坐下!」許紹面無表情地道:「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麼放心把這個家交給你?」
許紹起初見了休書,確實是不肯的。他知道自己的大兒子對這個妻子不滿意,但是這麼多年都過了,既然當初沒有堅決拒絕,現在就不要說那些後悔的話。——男子漢大丈夫,要說話算話。吐口唾沫還砸個坑呢。更何況是婚姻大事?
她的心腹婆子見勢不妙,忙進來死命將她拉起來,苦勸道:「我的大夫人啊,您現在哭有什麼用啊?大爺都去外院寫休書了,您還不想想辦法?」
「那怎麼辦?總不能殺了她。——這我可是絕對不會同意的。」許言輝冷冷地道,警惕地看著許紹。他雖然不想跟曾氏再做夫妻,但是也沒有想過要她的命。但是他爹可沒他這麼好心……
曾氏聽了許言輝的話,氣得嘴唇直哆嗦。
許言輝坐了下來,深吸一口氣,道:「我剛跟她提議,說想聘安姐兒給群哥兒做嫡妻,她就炸了鍋了,說……說……」躊躇半天,還是將曾氏說得那句誅心的話說了出來。
曾氏滿以為她是出一口多年的怨氣而已,卻沒想到自己痛快了,卻讓許言輝覺得不能忍了。
沒人願意自己枕邊人心裏有另外一個人。
許言輝聽了一愣,坐直了身子道:「忘神湯?這是什麼東西?這樣厲害?能把以前的事情都忘掉?」頓了頓,又道:「早知道爹有這麼好的東西,就給我喝一碗了。」
許紹默然無語,雙手搭在太師椅的扶手背上,往後靠了靠,閉上眼睛長嘆一聲,淡淡地道:「我只道她只是婦道人家小性子而已,哪想到居然這麼過份……」
自從他娘親過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哭過了,這還是頭一次。
許言輝想也不想,一個耳光直接抽在曾氏臉上。
夫妻之間的關係看起來像是牢不可破,其實也是最脆弱的東西。
也沒見所有的男人都去奮不顧身找真愛。
難道一個做公爹的,天天看著自己的兒媳婦失神很有意思么?!
「你說什麼?!——娶那個賤人的女兒回來給你兒子做妻子?!你何不自己納她做小算了,還是等做了你兒媳,再去佔了她更有意思?!」曾氏氣昏了頭,一時不察,將心裏最陰暗最見不得人的心思都說了出來。
誰知她還是錯了。
許言輝滿臉通紅,瞪了許紹半晌,還是深吸一口氣坐下,道:「爹,我說了,我不想她死。」
「我……我……我說什麼了?我不過就是不同意娶……娶……那個女人的女兒給我兒子做媳婦嗎?我兒子要娶誰,我連說句話都不行了?我可是親娘!」曾氏扶著婆子的手從地上爬起來,兀自嘴硬。
許言輝抿了抿唇,臉色很是抑鬱:「那怎麼辦?反正我是不能跟她再做夫妻了。」他也沒奢望過這輩子能跟杜恆霜過,但是更不能跟這種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總覺全家都欠她的女人過一輩子。他也是人,他受不了。
杜恆霜是她多年的心結,好不容易這女人去了范陽,再不在她夫君眼前晃悠了,結果自己夫君還是不死心,居然還要把那女人的女兒娶過來做兒媳?!
曾氏還在猶豫,覺得拉不下臉,但是許言輝已經拿著休書去找許紹了。
許紹嘆息一聲,道:「她是我給你挑的妻子,你們如今鬧成這樣,我也有責任。不過,休妻之事還是算了吧。她既然不知輕重亂說話,你把她趕走了,後果豈不是更嚴重?」
這樣的曾氏,讓他無法再跟她過下去了。
因為他知道,若是他不說,許紹不會明白他為何憤怒到要休妻的地步。
對於男人來說,情愛只是他們生命中的一小部分。有固欣然,沒有也沒啥。而且關鍵是這種情愛,本來就是不長久的。
娶到家裡做什麼?!
這種心思別人感覺不到,不過身為許言輝的枕邊人,曾氏卻是一清二楚,也折磨了她這麼多年。
「坐下來,有話慢慢說。」許紹指了指自己書案對面的椅子。
曾氏大驚抬頭,臉上淚痕未乾,忿忿不平地道:「啊?他真的寫休書了?不會吧?這種事,明明是他沒理,他如何能給我寫休書?!」
「我知道。我也不想她死,所以我讓她選擇。如果她選擇去許家的家廟修行養靜,名份和性命她都能保留。若是不想去家廟,而是想拿了休書走人,你覺得,這種女人,還能留下來以後給我們許家,給群哥兒添堵嗎?」許紹在維護許家的利益這一問題上,從不妥協。
「啊?!」許言輝怔住了:「爹,您什麼意思?」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面色鐵青,也是氣得整個人都僵住了。
伸出手臂顫抖著指向曾氏,寒聲道:「你……你……你居然能說出這樣齷齪的話!——我……我……要休了你!」說著,氣沖沖走出內室,去往自己的外院書房,提筆寫下一份休書。
曾氏這個女人,大概是用女人的心思來揣摩男人,所以對許言輝心裏對杜恆霜有一席之地一直耿耿於懷。
那婆子急道:「大夫人,話不是這麼說的。剛才您那話,實在是太過份了。若是大爺跟老爺實話實說,就算老爺也容不下您啊!——您想想,您先前那話,怎麼說得出口啊?!」
許言輝握了握拳頭。他的年紀也不小了,但是和他爹比,涵養還是不夠看的。加上這一次,曾氏實在是觸他逆鱗,讓他覺得不能再忍了。
「大夫人,就算不同意,您也不能說那種話啊!根本就是八字沒一撇的事兒,您偏要說得那麼難聽!不說大姑奶奶如今貴為秦國夫人,她夫君官拜范陽節度使,還是正一品的柱國公。這樣的親戚,您怎麼就要往死里得罪呢?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不是老奴多嘴,其實您這麼些年,真不知道在跟誰較勁兒。好好的日子不過,成天哭喪著臉,跟別人都欠您八百吊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