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年年春草綠
第779章 練手
但是在暗中跟著她的蕭家護衛卻有些急了，有一個想竄出去，制住那兩個鬼鬼祟祟的小子。
第二天送信的人剛走，范陽就開始飄飄洒洒下上小雪籽兒。
平哥兒、陽哥兒和順哥兒帶著柴家的三個大孩子，還有楚順娘和安姐兒一起，來到曹刺史家裡。
這兩男子兩眼一翻，便歪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如今他們倆穿的，可是曹家園丁的服飾，縱然被別人看見了，也以為是曹家在後花園侍弄花草的下人，並不會想到別處去。
杜恆霜知道他不好意思，便不再多說，只抿嘴一笑，道：「行了行了，我曉得的。你回去好好準備，成親的時候，我帶他們去長安喝喜酒。」
許言朝走之前，特意去跟這三個小子說了說話。他年歲只比柴二郎大一點點，但是輩分高，對這幾個孩子說話，就有些長輩的架勢。
她真正操心的，是在別的方面。
「哎，小娘子別走啊。」一個男子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了安姐兒背後。
當然，蕭士及如今戰功赫赫、聲名鵲起，比柴家這個極力收縮，不想讓別人，特別是皇室注意到他們的家族還是打眼得多。
簡而言之，蕭士及是蒸蒸日上的新貴，柴家是日薄西山的舊族。
聽說要來大名鼎鼎的帝國雙璧之一范陽節度使蕭士及這裏進學，都歡喜得不得了。
一個護衛匆匆忙忙將兩個丫鬟拖到山石後面隱秘的地方藏起來，另一個跟著安姐兒而去。
杜恆霜因了曾氏和許言輝的糾葛，想起自己和蕭士及。
安姐兒在桃林里又轉了轉，眼角的餘光瞥見前面有個寶藍色的背影一晃而過，好像是她雙胞胎哥哥平哥兒的樣子，心裏一動，便跟了上去。
安姐兒追著那寶藍色長衫的背影走了一段，本想偷偷嚇唬嚇唬大哥，誰知前面那人卻越走越快，再仔細看去，又覺得不像大哥的背影，心裏疑惑，腳步卻也放慢了。
忽忽時光冉冉，已經到了永徽七年三月。
許言
因太過突然，這兩個丫鬟叫都沒有來得及叫一聲，便被打暈在地上。
男孩子在花廳的另一邊，由曹家隔房的一個大一些男孩子在那裡幫著招待。
杜恆霜把去曹家做客，當做是考驗幾個大孩子的機會。
安姐兒急忙往回跑。
舊族要為族裡注入新鮮血液，跟新貴聯姻，也是常用的手段。
特別是在他們自己家妖蛾子比較少的情況下，更是要去那些嫡庶不分的家裡見見世面。
「小娘子，不要用節度使來嚇唬我們。你不就是我堂妹新買的丫鬟么？怎麼？讓你穿了幾天小姐的衣衫，你就當自己真是小姐了？——來，快把衣衫脫了，讓我們好好教你怎麼做一個丫鬟！」說著，兩個人嬉皮笑臉地一前一後圍上來，伸手就要往安姐兒身上抓。
那丫鬟笑著道：「楚大娘子放心，奴婢理會得。」
另一個站在了她面前。
杜恆霜和杜恆雪姐妹倆都來了范陽，方嫵娘不能親自來看看她們，就讓許言朝代勞了。
許言朝忙道：「說好了，一定要來啊！」
「咦，這個小娘子是誰？生得恁地美貌，從來沒有見過啊？——喂！你過來，是哪一房的丫鬟？」兩個穿著織錦深衣的男子從樹后笑吟吟地走了出來，攔住安姐兒的去路。
夏侯家跟柴家是世交，比蕭家這種新貴的人脈要廣多了。
曹夫人早就不管二姨娘這邊的事，更是放手不理。
許言朝當然走不了，不過他也沒想走。
這一次，是方嫵娘特意讓他過來陪杜恆霜過年的。
柴家三個兒子，一個是二房的嫡次子，柴二郎。一個是三房的嫡長子柴五郎，還有一個是五房的嫡長子柴七郎。
年歲都差不多，但是長相各有不同。
兩人在後花園
花廳中央只隔著一道屏風。
這兩人都善於跟蹤，也善於隱藏行跡。
明年許言朝成親之後，過了年就要往定州夏侯家跑，也很難來范陽了。
幸好她沒有放棄，蕭士及也沒有放棄。在他們兩人的共同努力之下，才迎來了婚姻的轉機。
這一次，天時地利人和，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杜恆霜應了，親自和蕭士及一起送了許言朝出去。
好不容易吃完酒，曹韻蘭招待大家去後花園遊玩，說那裡可以吟詩作對，也可以射箭打馬球，玩的東西不比長安城裡要少。
柴家三個孩子極是守禮。凡是許言朝問話，他們都恭恭敬敬答了，並沒有端著架子愛搭不理。
楚順娘便帶著自己的丫鬟去了。
安姐兒有些心慌。她深吸兩口氣，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想根據陽光投射下來的陰影，尋找一下方向。
蕭家這個年過得熱熱鬧鬧，紅紅火火。
杜恆霜笑道：「我們不急。不過你今年就要成親了，可要好好待無雙郡主。我們還指著你給我們安姐兒將來在婆家撐腰呢。」
曹韻蘭這邊帶著女孩子們吃酒、射覆耍樂，不時發出嬌聲笑語，讓另一邊的男孩子聽得心痒痒。
曹韻蘭年紀小，又是在姨娘身邊長大的，滿腦子灌輸的，都是「姨娘經」，比較信奉「生米煮成熟飯」這一「女追男」的千古顛仆不破之真理。
許言朝有些不好意思，訕訕地道：「姐姐又取消我，我又不是給夏侯家做上門女婿。他們家的事兒，關我什麼事？」
安姐兒到底是練過幾日功夫的，身形一矮，往旁邊一竄，就從這兩人的圍抱中脫了出去。
「怎麼啦？安姐兒？」正是柴家二郎護住了她。
等蕭家的孩子們來了之後，曹韻蘭特別高興地讓安姐兒和順娘在她左右坐下。
幾個小的，比如誠哥兒、欣哥兒和久哥兒，當然是不去的。齊治
就連柴二郎都不知家裡人在為他求娶蕭士及的嫡女，也只以為是要來學習學習，另外看著兩個弟弟。
跟在她後面的丫鬟也忙跟上。
安姐兒搖搖頭，笑道：「曹大小姐有『體己話』要跟你說呢，我去做什麼呢？你快快去吧。我在這裏逛一逛就回去了。漫山遍野的桃花，看得我眼暈。」
因這一次都是招待的孩子們，曹家便讓曹韻蘭主持筵席。
諸素素到底是旁觀者清，而且她素來有歪理，看問題的角度都是與眾不同，所以杜恆霜才願意跟她說話。
范陽曹刺史夫人特意下帖子，請蕭家的孩子們去做客，說是曹家庶長女曹韻蘭的生辰。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安姐兒正要從衣袖裡抖出匕首，兩道簌簌聲響起，不知道從哪裡飛來兩顆小石子，正好砸在那兩個男子的太陽穴上。
可惜時光不能逆轉，人生也不是總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前面緊緊盯著那寶藍色長衫背影的安姐兒便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
那丫鬟應了，忙去請楚順娘。
其實明眼人一樣就看得出來這個說法是障眼法。
而且這一次的生辰禮，都是熟人，也在自己家裡，萬事皆宜，不用她操什麼心。
聽了那丫鬟的來意，楚順娘問安姐兒：「你要不要跟我同去？」
安姐兒知道他們家向來孩子多，只當是多了三個大哥，並不多在意，也沒有扭扭捏捏，當他們和平哥兒、陽哥兒、順哥兒一樣看待。
柴家三個孩子在外院住了下來，跟平哥兒、陽哥兒打得火熱。順哥兒也跟著湊趣兒，倒是其樂融融。
「你們要幹什麼？不想活了是不是？！」安姐兒既驚且怒。她都報了自家的名號了，這些人還敢打她的主意？！吃了熊心豹子膽吧！
另外兩個比柴二郎的年
柴家精兵當年縱橫天下的時候，蕭家還在洛陽做充兵役呢，哪裡需要向蕭士及來學兵馬騎射？
曹韻蘭走了一截，回頭沒有看見楚順娘和安姐兒，垂眸想了想，笑道：「去把楚家大小姐請來，我有體己話要跟她說。」
安姐兒頓時知道自己中計了，但是並不慌張。她知道這是在曹家的地盤上，這兩人肯定跟曹家脫不了干係，便鎮定地道：「你們是誰？我是范陽節度使的女兒，來曹家做客。曹大小姐就前面不遠的地方，若是你們是來尋她的，應該往那邊去。」說著，往旁邊讓了一讓，就要往來路回去。
快要跑出桃林的時候，她慌慌張張沒有看清楚，一頭扎進一個人懷裡。
到了傍晚時分，已經從小雪籽兒化為鵝毛大雪。
安姐兒好笑地看著曹家和另外幾家女孩子在曹韻蘭面前湊趣，面上還是極力保持鎮定。
豈知她們走上了一條人跡稀少的小道。沒走多遠，兩個賊頭賊腦的小子就從桃林背後竄出來，手拿棒子，輕輕一敲，將跟著安姐兒的兩個丫鬟打暈在地。
許言朝一直在范陽住到正月十五才走。他走之前，秦州柴家已經把他們家的三個兒子送到范陽節度使府了，打著幌子說是為了跟著蕭士及學一學兵馬騎射。
蕭家人也頭一次見識到什麼叫「燕山雪花大如席」的盛景。
楚順娘知道她說笑，點點頭：「我去去就來。」又對跟著安姐兒的丫鬟道：「好好跟著大小姐，別偷懶耍滑。」
安姐兒跟在楚順娘身邊，一起往後花園裡去了。
另一個護衛更沉穩一些，悄悄拉住他，道：「先別急，有咱們在，那兩個兔崽子翻不起風浪。這兩個丫鬟，等下你把她們拖到旁邊隱蔽的地方藏起來，我先跟著大小姐，你隨後就到。」
她也有十三四歲，是要定親的年紀了，也早開始學習管家理事。
杜恆霜和蕭士及知道孩子們大了，老是把他們關在家裡面，
曹韻蘭跟楚順娘交好，也經常去蕭家做客，這一次當然要請她熟悉的朋友。同時蕭家在范陽也是除曹家以外最有權勢的人家。
若是時光能夠重來，她有現在的見識和心胸，她在處理穆夜來的事情上，絕對會有不同的方法。
雖然蕭家早就婉言謝絕了曹家的結親之意，曹刺史和他的寵妾卻一直不甘心。
許言朝就對杜恆霜道：「那個柴二郎確實有些意思。若是為他求娶，這門親事還是做得的。」言辭之中，很是有小舅舅的風範。
在桃林中定定地站了一會兒，安姐兒回頭沒有看見自己的丫鬟，又看看四周，四面八方看上去都像是一模一樣的，不知道出路在哪裡。
這一次，媚娘身上不舒服，不想去，杜恆霜當然不會勉強她，只讓她留在家裡，跟齊治做伴。
杜恆霜和杜恆雪都明白方嫵娘的意思，因此待許言朝更好。
一個巴掌拍不響。婚姻中的事，無論是對是錯，都要兩人一起努力解決。如果只靠一方不住退讓妥協，是求不來婚姻的圓滿的。
諸素素給她回信說：「笨女人的眼睛一直停在過去，聰明女人的目光一直展望未來。曾氏就是這樣的笨女人。她放不開許言輝的過去，哪怕許言輝自己已經放下了，她還是耿耿於懷。而許言輝的並嫡之妻謝氏就是個聰明女子，她不過問許言輝的過去，並且幫他將過去守得嚴嚴實實，這樣才讓她有機會走進許言輝心裏……」
說起來，諸素素其實是在一點一滴地讓杜恆霜起了很多她自己都不清楚的變化。
楚順娘和安姐兒落在後面不遠的地方。
杜恆霜忍不住給諸素素寫信，說起許家的事情，對曾氏對她和她女兒的污衊和懷恨表示不滿。
杜恆霜和蕭士及兩人議定之後，就給秦州的平樂公主送了一封信。
長得最俊俏的，當然是二房的嫡次子柴二郎，今年十五歲。雖然比蕭家男人有所不如，但是站在世家裡面也是數一數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