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年年春草綠
第835章 搶奪
許言朝轉頭看著杜恆雪：「二姐，你的車呢？你不是帶著娘一起坐你的車過來的？」
杜恆雪焦急地站在他身邊，原來她還沒有回去接孩子，也沒有去給許言邦傳信。
杜恆雪悠悠地道：「我要吃了飯再回去。」她現在不急著走了。
杜恆霜和杜恆雪心裏都是一沉，但是她們也知道，這件事，不能有絲毫的勉強。不然的話，方嫵娘就算跟著杜先誠走了，心裏也會歉疚一輩子。如果是那樣，又何必呢？
果然一提這小孫子，方嫵娘立刻露出猶豫的神情，她看了看杜恆霜和杜恆雪，有些慚愧地道：「……要不，我先跟言朝回去吧。」
在陽哥兒面前，他是長輩，陽哥兒是小輩。
陽哥兒做了個會意的眼神，笑著跑過來道：「娘，外祖母，我陪你們一起去啊！」說著，扶著方嫵娘的胳膊，不容分說往外走。
陽哥兒飛快地走過去，一手架著許言朝的肩膀，一手架著他的胳膊，笑嘻嘻地道：「小舅舅，咱們好久不見，進去喝杯水酒吧！」一邊說，一邊強行將許言朝架到屋裡。
聽見許言朝來了，方嫵娘有些不自在，她結結巴巴對杜先誠解釋：「那是……言朝，呃……」
柱國公府的門子需要記住很多人名。包括杜、蕭兩家的親戚，還有朝堂上的同僚上司，敵手對頭，都要心裡有數。
「我是許言朝！你讓蕭士及把我娘放出來！如果不放，我……我現在去報官！」許言朝悲哀地發現
畢竟許紹才死了半年不到，她就在這裏跟前夫把酒言歡了，許言朝見了肯定受不了的。
但是他也不能跟陽哥兒一般見識。
陽哥兒在旁邊冷眼看著，對小舅舅這番舉止有些不齒。當然，他也能理解小舅舅的心情。將心比心，若是他娘親突然跟別的男人生個兒子，那兒子還要跟他搶娘，他說不定會一刀刺死對方算了……
也是杜恆雪脾氣好，若是杜恆霜聽見他這番話，肯定要翻臉發火。
許言朝這個名字，門子當然記得很清楚。這是夫人同母異父的親弟弟，地位當然不同尋常。
許言朝不情願地拱拱手，扯了扯嘴角：「杜老爺子安好。」說著，又帶了幾分譏諷道：「杜老爺子這些年在海外過著神仙般的日子，可不知道我娘過得多憋屈。如今等我爹一死，就急匆匆跑過來……」
不過看許言朝都跟過來了，許言邦知不知道都一樣。反正都是許家人。
也許，她們是太縱容這個弟弟了。
這邊陽哥兒護著杜恆霜和方嫵娘來到柱國公府門外，看見許言朝黑沉著臉，背著手站在角門外面，虎視眈眈地看著角門，那眼神恨不得將角門燒出一個洞來。
方嫵娘停住腳步，認真地道：「言朝，你姐姐在叫你呢，你這是什麼態度？
許言朝一下子氣性上來，他拔腿就往柱國公府的角門處跑過去，拍著門大叫：「放我娘出來！你們這群卑鄙小人，放我娘出來！」
杜恆雪只是皺了皺眉，道：「我怎麼說得不清不楚了？」頓了頓，杜恆雪索性對他說了實話：「言朝，我不怕老實告訴你，這一次，是我爹活著從外洋回來了，我們是找娘回來認爹的！」
玉哥兒是許言朝的小兒子，才一歲多，生得玉雪可愛，十分趣致，方嫵娘最疼愛他，親自取小名玉哥兒。
許言朝就見到一個兩鬢斑白，但是器宇軒昂的男子站在上首。雖然沒有蕭士及高大，但是也只矮一點點而已。
杜先誠溫和地笑了笑，道：「是你的小兒子吧？一起請進來說說話吧。」
杜恆霜抿了抿唇，對許言朝的態度有些不滿。
那門子趕緊跑到二門上去報信。
「言朝！」杜恆霜出聲喚他。
杜恆霜想了想，也點頭道：「也好，娘跟我一起去吧。」
杜恆雪沒想到許言朝居然等在門外。她眯著眼睛打量他一下，問道：「你是跟著我和娘過來的？」看樣子，應該是她去京兆尹府接方嫵娘的時候就跟過來了。
沒有多久，正在堂上跟眾外孫敘舊的杜先誠和方嫵娘，都知道了許言朝的到來。
她們兩姐妹都是不願意強人所難的人。但是，許言朝既然來了，不能就這樣走了，必須要進去見杜先誠一面。這是禮貌，是對杜先誠應有的尊重。就像她們兩
杜恆雪這邊一出柱國公府的大門，就看見許言朝陰著臉走過來，問她道：「二姐，到底出了什麼事？我看見……蕭大人，還有他的四位公子都趕回去了。」
杜恆霜和杜恆雪都皺起眉頭。
這話簡直戳了許言朝的心窩子。
來到花廳，見他們回來了，裏面的人都站了起來。
許言朝只好停住腳步，沉著臉轉身，問道：「什麼事？」
門內的門子不敢開門，叫道：「您是哪位？」
杜恆雪跺一跺腳，怒道：「許言朝，你太放肆了！」
爹死娘改嫁，只要娘是心甘情願的，有什麼不可以的？至於這幅樣子嗎？
杜先誠說得這樣大方，平哥兒和箏姐兒忙著推辭，陽哥兒就在旁邊插科打諢，誠哥兒和欣哥兒跟著起鬨，堂上頓時歡聲笑語。
她和杜恆霜都是一個心思，不能讓許言朝就這樣將方嫵娘帶走。
陽哥兒眼珠一轉，笑嘻嘻地道：「行啊，外祖母，那您先回去吧。改天我們大宴賓客，宣布外祖父活著回來的時候，您再帶著那小玉哥兒過來坐席啊！」
許言朝一愣，馬上明白過來，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苦笑。
許言朝聽了有些愣神：「什麼爹？什麼外洋？你在說什麼？」
許言朝點點頭：「當然。你說得不清不楚就將娘帶出來了，我自然要來看看。」
這屋裡除了平哥兒，沒人比他生得好。
杜恆霜道：「你打算怎麼回去啊？難道要帶著娘
杜恆雪很驕傲地道：「我爹，我親爹，就是當年被傳出海身亡的爹爹杜先誠，從外洋回來了。他沒死！」
到底是她疼愛了數十年的兒子，作為母親，她寧願委屈自己也不願讓孩子受委屈。
杜先誠和方嫵娘都是對視一笑，像是真的回到了兩人在一起的那幾年。
許言朝下意識反對：「你撒謊！你爹早死了！那人一定是騙子！」說著很是著急：「你們把我娘騙去見一個不相干的男人，你們到底想怎樣？逼死我爹不夠，還要搶走我娘？！」
杜恆霜款款起身道：「飯菜準備好了，你們去花廳邊吃邊聊吧。我去看看，帶言朝一起過來吃飯。」
許言朝看都不看杜恆雪，他心裏鬱積著一股濁氣，若是不大叫大嚷，不拳打腳踢，他一定會被那股濁氣鬱悶致死！
「言朝，你怎麼啦？」方嫵娘看見許言朝這個樣子，心裏咯噔一聲，忙過來關切地問道。
許言朝知道姐姐性子剛硬，這一番是一定要他做出點姿態的。
蕭士及對陽哥兒使了個眼色。
誠哥兒和欣哥兒立即露出嚮往的神情，拉著杜先誠問東問西，問了許多關於外洋和海上的事情。
可是他是杜先誠的嫡親外孫，他當然要站在杜先誠這邊。
許言朝當沒聽見，拉著方嫵娘繼續往前走。
那個時候，他們能夠想到的最美好的未來，也就是這樣兒孫滿堂，家人興旺的情形吧。
「二姐你！」許言朝握了握拳頭。
「走吧，娘。」許言朝悶
「這是我爹，杜先誠杜老爺子。」杜恆霜指著杜先誠，對許言朝介紹。她的目光堅定而專註，不容動搖。
許言朝自己的身形比較像許紹，都是瘦高清雋的那一類。當然，他的長相還是隨了方嫵娘，極為俊逸。
他是騎馬來的。他能騎馬回去，娘卻不行。娘一定要坐車的。
最善言辭的平哥兒笑了笑，走過來拍著許言朝的肩膀，打斷他的話，溫言道：「小舅舅，原來你也知道外祖母跟著許老爺子過得不暢快啊？既然你知道外祖母跟著許老爺子吃了那麼多苦，你就該盡一盡為人子的責任，讓外祖母過幾天舒心的日子，你說是不是？」
既然來了，總得進去見一見杜先誠才像話。
方嫵娘如釋重負地道：「還是我跟霜兒去看看吧。」她還是擔心許言朝年輕氣盛，會受不了這個場面。
蕭士及現在站在他爹許紹當年站的那個位置，甚至更高更遠。而他，就如同當初那個無依無靠，被趕出家門的少年蕭士及一樣，面對著這樣的強權，毫無反抗之力。
杜先誠當沒看見蕭士及對陽哥兒使的眼色，笑呵呵地拉了誠哥兒和欣哥兒的手，道：「我在海上有個小島，你們想不想過去看看？」
杜恆霜笑了笑，對屋裡的人道：「快去吃飯吧，我們很快就回來了。」
杜恆霜、杜恆雪和方嫵娘跟著走了進去。
許言朝一把拉住方嫵娘的胳膊，道：「娘，您來這裏做什麼？跟我回去吧。玉哥兒一直在要祖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