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青銅年代
第036章 女孩的兩點一線
張國榮離羅翔的生活太遠了，何況，戛然而止的生命才能掩蓋明星們老去的頹容，栩栩如生的長留歷史里，費雯麗如此，夢露如此，以後的希斯·萊傑也會如此。
羅翔說的是滑板，和街舞、塗鴉、刺青、衣著、街頭籃球同屬於街頭文化。
武警三支隊當兵的徐剛沒好氣的答道：「若不是為你，我犯得著撒謊請假走一趟？」
羅翔頓時醒悟，連忙擺手拒絕。朱華東虎目一瞪，張開大手拖他上車，「墨跡什麼？一張機票能叫我破產？」
「噗嗤！」袁婧妍雖然馬上捂嘴，但一聲輕笑令羅翔太有成就感。
朱華東咧嘴笑了笑，露出結實的牙床，「小羅，要放假了？」
羅翔有佳人在旁不該急於回農學院，生怕回去忍不住想見說好保持距離的白樺，但和袁婧妍孤男寡女聊天更不是一回好事，只有在這個缺少娛樂的年代選擇去看電影。
「你，你說什麼！」徐剛呼的站起來，雙手捏緊拳頭。
羅翔趕緊走過去招呼道：「朱叔叔。」
羅翔擔憂的點點頭，才明白真實歷史中他為什麼瘋狂折磨雷履平，沒準小雷並不是死於流彈呢。
但哈日也能帶動經濟，羅翔給朱華東指出一條便道。幾年後，全國輪滑和滑板製造企業超過一百家，佔據全球一半市場，產值過億！
「葛優難得不搞笑。」
可江城大學旁的寶印電影院有單人地獄的稱號，號稱不管是否情侶，出來時沒懷孕電影院賠錢！
徐剛鼻子里噴出一縷煙霧，盯著羅翔，「雅軍告訴我他全心全意考研，不想兒女私情影響成績。但我知道這是幌子。你說，是不是范韜？」
羅翔哈哈笑起來，指著愕然的徐剛說道：「你真天真啊！我不可能阻止袁婧妍想什麼，常雅軍也不會求我對她說什麼。方茂華比你聰明百倍，他看出一切卻不會自找麻煩。只有你，真當常雅軍是鐵哥們，一心為他考慮，單為還他的人情犯不著忘記自己。」
他們從
朱華東問道：「帶身份證沒？」
羅翔取笑朱華東，「趁火打劫值得讚揚？」
羅翔的話多起來：
徐剛點頭沉默，過了一會兒才說道：「羅翔，你不要和袁婧妍一路走，大家是兄弟，產生誤會沒必要。」
朱華東搖搖頭表示不知，羅翔用手比劃，「一塊多層膠合板，四隻聚氨酯輪子。」
「你！」徐剛斬釘截鐵的答道，「沒有不喜歡詩情畫意的女孩子，我聽過你寫的歌，足以融化愛做夢的女生！」
羅翔顯得吃驚，心頭笑的天花亂墜：麻痹的，按以後的理論，不做三次人流，不用完十打避孕套不算男女朋友。就常雅軍和袁婧妍牽手一兩次，啵沒打一個，上床更是沒得想，能扯到分手？
朱華東記下羅翔的建議，他會去考察市場，聽人一席話頭腦發熱就上馬，那是吃了春藥的嫖客干妓女。
「呀，呀……呀。」銀幕漸漸發亮發白，電影開始了。
白色拉達車開到女生樓前停下，羅翔下車找袁婧妍，門房的大娘用大喇叭傳話后虎視眈眈監視羅翔。羅翔偷笑兩聲，外號那摩溫的大娘是江城大學出名的彪悍，每學期口角吵架的學生高達兩位數，升級為打架的男女生也有五六個，可謂看門人中的戰略轟炸機。
江城大學和農學院幾乎同時結束期末考試，范韜坐上常副市長派來的小車走了，同車的還有財貿學院方茂華。羅翔和袁婧妍的飛機是第二天凌晨，朱華東送佛送到西，約好一大早送兩人登機。
十分鐘后，袁婧妍瀏覽電影院掛出的海報，對《霸王別姬》十分感興趣。
……
下午，范韜也溜來，神神秘秘告訴羅翔大事很妙，袁婧妍居然不和常雅軍同車回家，「哈哈，你們倆太好了，我可
羅翔琢磨一會兒，品出其中的妙味，但事到臨頭又裹腳不敢向前。袁婧妍太純了，逗她是見不得她過著沉悶的生活，當真一手白樺一手婧妍，他可不敢太美夢了。
羅翔正在思考這輩子的處男之身淪陷給哪位才合情合理，有人敲響了房門。他拍打不安分的火山柱開了門，穿便裝的老鄉兼同學徐剛鑽了進來。
「好歌，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
袁婧妍沉默半響，轉身走進樓里。
朱華東正色道：「商人順勢而為、借勢生財才能發家致富。」
好像，看電影是約會的重要組成部分？
羅翔不解，伸手摸錢包要掏出身份證。朱華東擺擺手，「帶著就行，走，到機場去。」
試試？羅翔用無邪的眼神徵求袁婧妍的意見。
這是哪兒和哪兒啊，自詡使君有婦的羅翔很沒好氣，「你和他與我無關，唉，三人稱全出現了……袁婧妍，我們一直清清白白哦。」
羅翔興高采烈的說道：「男人愛男人就是斷袖！以後會被李安改名成背背山……斷袖的典故來源於西漢，漢哀帝喜歡董賢那小廝，朝會前不忍打攪他睡覺，用劍割斷董秘壓著的袖子……這是男人之間可歌可泣的愛情……女人愛女人也是可以的，名字好聽，叫百合。還很有些奇妙的專用語，比如拉拉，是英文Lesbian，蕾絲邊的音譯，喻指女同性戀。比如PP和TT……」
片頭亮起前的短暫黑暗中，袁婧妍扭頭端詳羅翔，隱隱約約看到他有一個挺拔的鼻子，除此而外，沒別的觸動了。
是《霸王別姬》啊，羅翔望著油彩臉的張國榮感嘆萬分，九年後，這位雍容華貴的男人就要以壯烈的動作震驚世人，像朱珠一樣跳樓自盡！
羅翔頓時傻眼，做夢想不到袁婧妍會回絕常雅軍。常雅軍一定懷疑他和袁婧妍串通，真真的巧不成書！在白樺身上用力的羅翔不打算立刻和
羅翔整整忙了一天，寢室幾位某人做喪家之犬急急歸家，不約而同全抓他當苦力，累得腰酸背疼還不得好，說他吃得比豬多幹得比雞少，氣得羅翔賭咒發誓再不做好人好事。
瘦了一半的朱華東面色倦怠，濃密的頭髮稀疏許多，使得原本寬大的額頭更加廣闊。
瞪目結舌的袁婧妍聽得一塌糊塗，背後的黑暗中伸來一隻手，輕輕敲羅翔的肩膀，「師兄，您的知識俺們很敬仰，要不放完電影找地方聆聽您的指點？俺好不容易和女同學消遣一次啊。」
徐剛冷笑道：「范韜像他爹，整個兒小農意識，看他打秋風做雅軍的車就是例子。袁婧妍不是笨人，不會喜歡他。」
「就看這部！」羅翔替袁婧妍選擇了。
羅翔從羅李勇的墊絮夾層里找到了人體藝術畫冊，躺在床上淫笑著翻看。不知不覺小腹升起一股兒春火，莫名其妙就把一根火山柱弄得聳立起來。看來，幾十年兩輩子的沉淪沒熄滅該有的雄風，爆發一兩次才能不傷身體。
羅翔坐上拉達車，開車的是絡腮胡老暴。車子很快到了江城大學，江大校門衛出名的聰明，放假、開學家長雲集時都會實行校外車輛進出一塊錢的策略，讓朱華東咂咂嘴表揚不已。
羅翔消失在黑夜裡，一棵榕樹后常雅軍慢慢現身，陰沉著臉手腳哆嗦。剛才找袁婧妍不得他便起了疑心，素知她是沒什麼交際的老實女孩，本來希望是范韜，萬萬想不到果然是羅翔在橫插一腳！
羅翔得意萬分：「我就知道你居心不良，幸好啊幸好啊，我可以吃大戶！」他帶袁婧妍走向拉達車，把朱華東介紹了。
羅翔若有所思，順口說道：「今年沿海在流行一樣玩意兒，朱叔叔的模具廠造它不難，這樣的借勢生財怎麼樣？」
羅翔暗恨小袁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邊又去胖大嬸的電話亭道別，好說歹說才退回她塞來的一大半禮物，只收下兩本書和一盒糕點。返
閉嘴沉默的羅翔喜滋滋想道：「總算使她笑了，俗話說女孩變女人關鍵看兩點一線，為你笑為你哭的兩點很重要，是降伏她們的前奏，鑽進懷裡撒嬌就是一條線。嗎嗎的，想偏的人全不素好東西……」
徐剛敲著無水的茶杯，沒容羅翔旁敲側擊，直衝沖的說道：「雅軍要和袁婧妍分手，你知道不？」
羅翔看出老朱真心實意也就不推諉，笑道：「朱叔叔，我要兩張票！」
中午，常雅軍來到五零二宿舍，對羅翔說家裡派了一輛車到江城，可以一同坐轎車回去。羅翔當即拒絕了，借口是樂隊留自己幫忙。
電影演完，觀眾依次退場，羅翔看見兩個認識的男女手挽手走齣電影院，分明是黑驢和紅兒。就算他對此早有預感，可親眼目睹還是吃驚不小，特別紅兒帶著病……固然，以後娶妻為妓者大把都是，能娶妓做妻總會使人感嘆。
鎖在象牙塔的袁婧妍自是不會知道，作為第五代導演們最後一部反思片，《霸王別姬》殺青后即被廣電局禁播，幸好93年獲得戛納金獎才允許國內公映，可還是有不準公告不準廣告的限令。自由和控制，總是在一次次相互碰撞中較量前進的。
朱華東時而不時打量袁婧妍，收下了身份證。他通情達理的不準羅翔再和他去買票，約好明天送票上門。
常雅軍深深看他一眼，笑著說那好吧。
袁婧妍等到朱華東離開，羡慕的對羅翔說道：「你和別人打交道，總是瀟洒自然得很……」羅翔一張臉快笑爛了，咱不缺少虎軀一震的能力啊。
羅翔手指轉動一支鉛筆，感慨這時段的常雅軍不乏童趣嘛，臉上忍不住帶著一絲微笑。
袁婧妍受不得他的嘮叨，又不習慣呵斥人，只好提問：「程蝶衣好像喜歡段小樓，他們都是男人啊。」
羅翔苦笑道：「老兄高看我了，何況，誰不知道我的歌是給誰的。」
袁婧妍和羅
羅翔愕然問道：「你當逃兵了？」
可眼睜睜看著常雅軍搞到袁婧妍，羅翔怎麼也不會甘心！
羅翔感嘆著把袁婧妍送回寢室，臨別時女生突然問道：「你真的要追白樺？」
羅翔迎上去問道：「坐飛機不？給我身份證。」
袁婧妍姍姍下樓。用不起傳呼機手機、寢室沒有電話的九四年，找女生基本靠運氣，所以像袁婧妍這樣少於社交活動的女生最可愛。
他當即答道：「簡直是一定的，放出話發過誓不兌現，能算男人？」
羅翔皮笑肉不笑的乾笑兩聲，揣測著他的來意，扔去一支香煙。
電影院里觀眾寥寥無幾，與附近大學放假有直接關係，也免除袁婧妍的尷尬。和羅翔並排坐下后，袁婧妍突然記起，她是單獨第一次和男生看電影呢。
九四年開始，眼界尚不開闊的很多青年喜歡日本，他們出門玩滑板，穿松糕鞋和短流蘇的裙子，頂著纖維燙髮，扎花里胡哨的頭巾；喜歡《櫻桃小丸子》、《機器貓》、《美少女戰士》、《灌籃高手》，看《情書》、《愛情白皮書》，瘋狂熱愛酒井法子、安室柰美惠、宇多光和木村拓哉。
為情自殺的朱珠實在可恨，她全不知縱情一躍后，把地獄留給了父母。
回到空無一人的五零二，羅翔把胖大嬸送的糕點吃個乾淨，一點兒也不帶給父母和妹妹。他有以後錢權在手的自信，他們到時跟著享福也不遲嘛。
朱華東毫不猶豫，「行！」
有外人在場袁婧妍立刻恢複原樣，不說不動沒表情，整個兒一木頭人。羅翔只得解釋，「我老鄉就是這脾氣……」
羅翔放下鉛筆，饒有趣味的問道：「你覺得是誰？」
「張豐毅演技真是不錯。」
袁婧妍的圓臉蛋被羅翔調戲得緋紅，干出有生以來最勇敢的事情：騰騰騰上樓翻出身份證，氣喘吁吁下樓遞給羅翔：「給，我沒機票錢！」